我家师姐道骨仙风——by漱流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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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玉衡子都没有说话,最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好心告知还被骂一顿,雪萤也不高兴,嘀咕一句老糊涂便离去。洞内玉衡子的愤怒久久无法平复,他冷着脸施了结界,从袖中取出一支血羽,这翎羽似有灵性,玉衡子刚一松手,它便飞到半空,尾尖好似落入水面,泛起无数涟漪,片刻后血羽化作一团火焰,一个嘶哑古怪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尊主。”
玉衡子眼角生出魔纹,因施法激活的赤焰之羽,血眸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冷,反倒透出一股阴沉,“冥公,你的计划不中用。”
另一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很快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她轻笑着,“我劝冥公还是少看些书,免得耽误尊主大计。”
冥公语气不善,“那女侯有何见解?”
女侯依然痴痴笑着,笑声让人骨子里发酥,“尊主,依妾所见,尊主既已入道界,不如直接前往太素谷和苍梧会晤,阐明魔界种种困境,苍梧乃上古遗民,知晓四界关系,与他分析利害,定能打通魔界屏障,使我族子民重获新生。”
她自认自己的外交手段无差,不想冥公直接笑出声,电话那头沈烬也很不悦,“我本以为,你身为三公之一,面对魔界困境,必有一番高谈,不想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女侯,你实在令我失望。”
女侯,“……”
冥公还道,“胸大无脑,古人不欺我哉。”
女侯:艹你妈!
踩完女侯一脚,冥公开始献计,“尊主,属下认为,为今之计是拿下太玄门,太初太玄乃是道界魁首,其中又以太玄为鳌头,只要搅乱太玄门,灭其精英弟子,毁其名誉,挑拨太初太玄关系,道界还有何可惧?”
这话沈烬听进去了,声音沉沉,“我按照你的计划,屡次挑逗剑仙之徒,欲使她心悦于我,此人就如玉衡子,油盐不进,今日更是带了佛子归来,我甚至怀疑,她看出我的破绽来了。”
冥公斩钉截铁,“不可能。”
换魂之后他与女侯都见过沈烬和玉衡子,只要不主动暴露魔气,根本看不出两人被换过魂魄。
不过他也纳闷了,“根据搜魂虫吐出的情报,玉衡子最挂心的人就是他的弟子。”
片刻后冥公拍手,“尊主,这玉衡子恐怕是单恋。”
两人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得不到就要毁灭。
把雪萤赶出太玄门,削去太玄门战斗力。
名头冥公想好了,就叫师徒不伦之恋。
他是从一本《纯情女徒俏师尊》上得来的灵感。畅销三界的名作,又是遮遮掩掩,果然有过人之处。
初看只是男欢女爱,细看是清规戒律下的压迫和束缚,再评乃是对当世的控诉,奇哉妙哉。
只可惜冥公拿到的是翻版,只有文字,有的还印错字。
抄了三遍书的冥公心想,假以时日他定要拜访这位眼儿眉,求取治国大道。
女侯坐在一旁欣赏她刚染的红甲,直到两人讨论完,沈烬才敲打女侯,“女侯,学学人家冥公。”
赤焰之羽逐渐散去,那头扳回一句的冥公得意不已,阴阳怪气的,“女侯,少折腾什么养生美容的,多看看书,长点脑子。”
“哼!”
三公会议不欢而散,女侯踩着猫步离去,最后停在魔尊的宫殿前,“让开,我要见魔尊。”
侍从不知所措,“侯,尊主有令,他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
女侯媚眼如丝,朝侍从吐媚香,指尖在他胸口划动,“小傻瓜,尊主他也是男人。”
侍从闹了个大红脸,避开位置放女侯进去,等那道妖冶的身姿融进深宫,他才对同伴说,“差点没把持住。”
同伴警告,“这可是三公之一的女侯,吃人不吐骨头,你不要命了。”
被魔族盛传的魔宫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装修风格偏喜庆了些,材料规格还比不上太初宗,她赤足踩在地上,向血池里的男人打招呼。
“今日过得如何?”
她眼波流转,轻吐出声,“玉衡子。”
此处为魔宫深处,空旷的空间只有一个数米宽的浅池,中间一个男人以受刑的姿势半跪于此,殷红的符水没过男人的腰身,魔纹盘旋缠绕而上,大片红印覆盖了他的胸膛,直至锁骨处停下。他的双手被缚,红发散落在肩,那张俊美的脸半垂,眼眶被蒙上一层黑纱。
女侯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长腿交叠,在红纱里若隐若现,她生得极美,魔界无数男人为之倾倒。
“你的徒弟倒有点本事,若是战场相遇,我还能美人怜美人,可惜,落在了沈烬手上。”
女侯指尖缠绕青丝,媚态丛生,她停下话,捂嘴笑道,“我倒忘了,你被封了五感。”
红线解去男人脸上的黑纱,两人四目相对,女侯轻笑着。
“睡糊涂了?”
玉衡子眸中仍在迷茫,不曾开口。
女侯半靠在榻上,单手撑头,笑问道,“夺舍换魂,从正道名流变为三界厌恶的魔尊,身份地位,乃至名字都变了,心理落差很大吧。”
玉衡子慢了半拍,“睡得很舒服。”
女侯,“……”
算了,这人撩不动又不是第一天。女侯笑道,“沈烬想要勾引雪萤,逼太玄门将她除名,你是选择以魔尊身份回去救爱徒,还是忍痛剥离身躯,以魂体回归太玄,亦或是放任不管?”
玉衡子不为所动,“哦。”
“……我再重复一遍,沈烬是在拿你的脸,你的名字勾引雪萤。”
玉衡子‘嗯’了一声,“剑术别退步就行。”
女侯:她真该撬开玉衡子的脑壳看看,除了剑还剩什么?
见玉衡子扯动锁链,女侯冷笑,“想走?”
“还清了。”
女侯,“?”
“魔界最低日薪十五魔晶,我欠沈烬共五万魔晶,分十年还清,如今十年已过,已经还清了。”玉衡子垂下手,卸去手上锁链,起身从血池中跨出,身上魔纹尽褪,“剩下三千五百魔晶,让他寄到太玄门去。”
玉衡子周身泛起剑意,地宫开始动荡,女侯慌了,连忙起身,“且慢,我有一桩交易想与你做。”
“你以魔尊身躯回道界,多有麻烦,不如这样我替你收魂,送到太素谷去,让苍梧帮你重塑肉身,到时再回太玄门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她根本拦不住玉衡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沈烬的身子留下更划算。联想到先前的最低薪水一说,女侯试探着,“我出价买你这具肉身,你卖不卖?”
玉衡子,“你出多少?”
女侯,“?”
玉衡子重复一遍,“你出多少?”
看玉衡子不似作假,女侯随便报了个数字,“十万魔晶?”
玉衡子蹙眉,女侯急了,忍痛拿出家底,“五十万魔晶。”
玉衡子终于展眉,“统一寄去太玄门。”
女侯:她为什么要替沈烬这个狗男人付钱!
动手前女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沈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当年你怎会落到他手上?”
玉衡子垂眸,“初入魔界时,风土人情不同道界,我心生好奇,在路边吃了碗面,有女修问我要不要喝酒助兴?”
“然后?”
“酒水很贵,沈烬替我付的。”
女侯猛然察觉不对,她魔界物廉价美,路边摊的酒能贵到哪去,“多少钱?”
“五万魔晶。”
女侯沉默了很久,她按着抽疼的胸口,笑容都有些变形,“所以,刚才你觉得我出价低了。”
玉衡子点头。差点让女侯一口气没喘上来。
说了多少次,风景区不准恶意抬高物价,这群兔崽子是听不懂吗!
第14章
从温安口中得知武评会的事已经板上钉钉,雪萤满脸都写着高兴,她对温安说,“有金纸吗,我想折几个纸元宝。”
“干嘛?”
“想去祖师爷坟头哭丧,谈谈后世不肖子孙。”
温安,“……祖师爷是飞升了,不是死了。十年一度的四界武术评比大会,多少人梦想登台和四界高手挑战,以武会友,人生一大乐事。”
雪萤木着脸问他,“那师兄怎么不去?”
温安正义凛然,“我留下来殿后。”
“明明是没有活动经费,你舍不得贴补家用。”
温安历来被雪萤掀底掀惯了,脸皮厚,说了也不怕,由头无数,“我要赶稿。”
雪萤盯他看,赶什么稿,最新一期她不是帮温安赶完了吗?
“新书卖得很好,已经有了盗版,编辑劝我出个小说版,冲击年度畅销书榜。”温安顿了下,笑容里带了杀气,“别让我抓到那些盗版商。”
提到《纯情女徒俏师尊》温安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周身剑意激荡,恨不得一剑杀尽天下盗文狗。
也对,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温安不恨才怪。
两人讨论了会,最后确定方针,温安闭关撰写《纯情徒弟俏师尊》的小说版,雪萤接手门派事务。
按照温安的意思,她得去趟太初宗,去问问渡以舟,这次武评会太初宗会派出多少人马?
临走之前温安提议,最好把渡以舟也撺去武评会。
温安说的冠冕堂皇,“身为首席弟子,怎可玩物丧志,沉迷他道。”
雪萤一针见血,“你是怕渡师兄抢你生意吧。”
温安素手研磨,青衣玉面,笑如春风,只听他道,“渡以舟那傻逼,老子早晚弄死他。”
从某种角度来讲,太初太玄确实水火不容。
雪萤拿着温安提前安排好的名单,忍不住问温安,“师兄,咱们能不能商量件事?”
“你说。”
“你看我给你做了这么久的副手,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
回答雪萤的是无情关闭的大门。
雪萤:我祝渡师兄画册大卖。
半路遇上几个太初宗弟子,见了雪萤个个激动的要命,一听雪萤是去找渡以舟办正事,那些嚷着要比武的弟子,集体失声做鹌鹑。
“那个,师姐,我想起今日功课还没温习……”
“三百次的打铁没满。”
由此可见,渡以舟积威甚重。
渡以舟的窝叫青霄阁,号称太初宗夜景,每每深夜,当你睁开眼睛时,你会发现黑夜里有一盏灯永不熄灭。
太初宗弟子皆以为自家大师兄宵衣旰食,日夜为太初宗未来奋斗。
实际上住过青霄阁的雪萤和温安知道。
渡以舟小时候怕黑,晚上睡觉喜欢开灯睡。
大了以后还不关灯,估计是改不回来了。
横竖电费不是她太玄门交,雪萤也不心疼。眼前云雾散去后,一座空中阁楼出现在雪萤眼前,飞檐翘角,碧瓦压了些薄雪,楼外青竹遍地,积雪几重深,不见青石板。
楼上帷幕重重,因是白日,灯火成了装饰物,给这一方清冷之地添了些温暖。
雪萤摸了摸身上的法衣,拂去肩上细雪,有一说一,她觉得渡以舟更像个剑修。
小腿被积雪没过,雪萤熟练抽出白露,帮忙渡以舟扫雪。
剑身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光,雪萤挽过剑花,以自身为中心,剑气四散涤荡开来,青竹轻晃,翠色重染阁楼,廊下站着一个削瘦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看着雪萤割走几个冬笋,半响才道,“你来做什么?”
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就挖竹笋,也不嫌吃腻。
雪萤拣了片竹叶夹在指尖玩,把温安安排好的名单递过去,“我负责今年的武评会。”
渡以舟接过来并不看,转身把人往阁楼里带,和温安的润雨谷不同,渡以舟的青霄阁低调奢华,一物一景都透着太初宗的底蕴。
雪萤听温安讲过,太初宗宗主常年离家,太初宗大小事务都是渡以舟负责,标准的一把手。不像温安,温安虽然也是大师兄,遇上大事还是要经过玉虚子和众位长老同意。
屋里头的三足铜香炉泛着几缕烟,墙上的画卷是师祖真迹,下方摆着一张案桌,几卷玉简堆积,笔架上的狼毫墨渍洇润。
渡以舟走上前抽出纸张,把它交于雪萤。
两人就名单的事讨论了会,确定好名单后,渡以舟问,“你要去太素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