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姐道骨仙风——by漱流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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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话题要谈崩,温安连忙回旋余地,“山下的城镇甚是有趣,我和雪萤师妹也打算去,渡以舟,你来不来?”
渡以舟其实不太想去,宗里一大堆事务还等着他处理。只是三人目光均看向他,尤其是温安,视线里有杀气。仿佛在说你不答应老子捅死你。
“愿赌服输,我去便是。”
此事就此定下,失落的林酒酒又重新期待起来,想着当天穿什么衣服好。她想借此机会和渡以舟多聊聊,渡以舟已和雪萤搭上话。
“过来练两把。”
两人掉头走向紫微道,林酒酒那句师兄只能咽回嘴里。失落看着渡以舟和雪萤一较高下。
不能修炼的她,是否永远都和师兄插不上话。
到了约定那天,渡以舟果然来寻林酒酒。因是游玩,渡以舟装束简单,着了件长袍再无他物,比平日里少了些威严。侍女讨好林酒酒,“小姐和大师兄看起来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酒酒又羞又恼,“不许多嘴。”
她跟着渡以舟离了碧落峰,林酒酒无法修炼,离开太初宗的话必须借助他物。她回想起师弟师妹共乘一剑的情景,柔柔唤了一句,“师兄。”
见渡以舟转头看自己,林酒酒含羞道,“我不能御剑飞行,师兄能不能带带我。”
渡以舟抱着大寒没懂林酒酒的意思,“你不能御剑飞行,那平日里又是怎么进出的。”
林酒酒不得已回道,“爹爹有赠我法宝。”
“那你自己飞啊。”
渡以舟说完后御风离去,明上道的冷风吹了林酒酒一脸,吹得她心凉。
师兄你到底懂不懂?
到了约定地点,雪萤和温安早已等候多久,见渡以舟他们了,雪萤热情招手,“林妹妹。”
林酒酒被渡以舟一句话堵得胸口发闷,再见雪萤不是滋味,只得强颜欢笑,“温师兄,雪萤师姐。”
四人聊了几句便往镇上去,渡以舟不知道和温安说了什么,两人率先离去,雪萤慢了一步,她记起林酒酒行动不便,特别贴心说,“我带师妹一程吧。”
人比人气死人,林酒酒一口气咽不下,“不必。”
山中不知变故,到了山下才知正值万物复苏时节,天虽冷,人心热得很。雪萤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街上川流不息,人头攒动,不少年轻男女结伴而行,有说有笑。
雪萤见了非常上道的,和温安站在一块,林酒酒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望上渡以舟侧脸,小声道,“师兄。”
或许是同门情,渡以舟难得说了一句,“莫要走散。”
仅凭这一句,林酒酒整个胸口都泛起甜来。
她一定可以。
四人成双成对而行,按照一般流程,逛街游湖看花灯,眼下天未暗,几人沿街闲逛,雪萤见行人携着纸烛往城外去,好奇道,“今天是清明?我们也去扫墓如何?”
温安不得不掐灭雪萤的念头,“我等修仙之辈,无须多此一举。”
雪萤振振有词,“为什么不去,只要不成仙,你我都逃不过一死。祭奠亡者,思考自己人生道路上的不足。再不济提前给自己选好墓碑也行,免得回头还要从棺材里爬出来骂子孙不孝。林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酒酒笑容有几分扭曲,应不是,不应也不是。的确,按照正常发展她是要死在雪萤他们前头,可这也不是让她挑坟头的理由!
她连十八岁都没到,咒她死呢。
雪萤说完来了想法,问卖纸人的老妪,“婆婆,这附近的风水哪里最好,我想给自己挑块风水宝地。”
老妪大约是头一回见年轻人要买坟地的,等雪萤买了几个纸人,她连问都不问了,一切为金主服务,“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座青山,据说是块宝地,葬了一整个家族。对,就是岑家。不过啊……”
老妪声音嘶哑,好似鬼魅,“听说那里闹鬼。”
岑这个姓雪萤有些耳熟,因为她自家师尊就姓岑,温安就更清楚了,“弟子曾去探查过,未见什么异常。大约是他们天黑看错,将树影当成鬼影,一传十十传百,得了闹鬼的传闻。”
边上小贩附和着,“别听这老太婆瞎说,琢光山漂亮着,有山有水,里头喜鹊老多了,要不是太远,大伙天天去玩。”
不管是与不是,雪萤都萌生了想去的念头,征得其他人同意后,三人转道往琢光山去。如小贩所言,此山未见什么异常,天气晴朗时,山中一派清气,雪萤居高临下看去,树木茂盛,草木葳蕤,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给自己找坟头不急,雪萤看了时日,已近正午,她不饿林酒酒也该饿了,几人寻了块高处野餐,雪萤自告奋勇去劈柴,温安说他要巡视这一带,杜绝后患。一来二去,只剩林酒酒和渡以舟。
林酒酒此刻心如鹿撞,知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鼓起勇气向渡以舟告白,“师兄。”
渡以舟看出几人的猫腻,“你答应了温安什么?”
林酒酒幸福又甜蜜,师兄这是在关心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温师兄想让我替他去签售会。”
林酒酒抓紧机会,“师兄我喜……”
渡以舟眸中结霜,“太玄门人只有给太初弟子打工的命,哪有太初弟子给太玄门人打工的份,而且还是干的白工。回去罚抄门规三百遍,抄不完给我带到签售会上抄。”
完事补刀一句,“传出去我都替你羞愧。”
林酒酒,“……”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且不谈林酒酒和渡以舟的发展,下过雨后,草木湿润,大多不能当柴用。雪萤寻了半圈打算无功而返,远处一道人影映入雪萤眼中,瞧着像温安,“师兄。”
一步千变万化,周围植被如流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建筑和身影。
山门口几个太玄门人而立,其下是一群凡人叫骂。为首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被扶着走出,对中央跪着的少年哭喊。
“妄儿,你真的要舍为娘而去吗?”
她身后几个中年男人附和,“仙师,你我仙凡各不侵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日你掳我岑家嫡子是何意?”
边上一个蓝衣青年嘀咕,“谁掳了,明明是他自己要来。好端端的公子哥不当,宁愿跑来当道士,也不知道其中受了多少委屈。”
“你!”
此时谛听之声缓缓响起,【数百年前,有一大族名为岑族,他们上可与天子共座,下不与寒士同席。时逢盛世,岑家如日中天。十八年前,岑家第八代子孙岑无妄出世,岑无妄天资聪颖,三岁吟诗,七岁作文,比起族中同龄人,岑无妄自小就看透世态炎凉,他无心为官,更不愿沾染权力,时有放浪形骸之举。十八岁那年,他遇上太玄门,从此结下了一生孽缘。】
“咔嚓,咔嚓。”
念完背景设定的谛听之声沉默片刻,试图拉回苦情戏,【你在干吗?】
雪萤抿着嘴角,“磕瓜子看戏啊,岑无妄的黑历史哎,不看白不看。”
【……难道你没有一丝同情心吗?】
雪萤一脸无辜,“为什么要同情,他要是迷失在幻境里,走火入魔了,回头剑仙之位就是我的了,我做梦都能笑醒。”
谛听之声忍不住了,【他是你的师尊,引导你入剑道的那个人。】
“哦。”
谛听之声激情全无,干巴巴解释设定,【当年岑无妄入太玄门后,岑母一病不起,不久后撒手人寰,此事成了岑无妄的心病。琢光山得天地灵气,山气成精,喜窥探人心。此地葬有岑家百余口人,岑无妄时常祭奠,山气便盯上了他。你现在所处的,就是山气编织的幻境。】
讲到此处谛听之声拼命蛊惑雪萤,【这是上天赐给你的良机,要助你和岑无妄合好。只要帮他破了心魔,你与他师徒感情更近一步。】
回答他的是雪萤的嗑瓜子之声。
【……剑仙之徒,你究竟有没有心!】
远处的人又争吵起来,那青年喊道,“你冲我叫干嘛,又不是我逼他入门的。有本事你掳他回去啊。”
中年男人气得不轻,“心都被你们勾走了,我带他回去有何用。”
雪萤听了个大概,岑无妄铁了心要入太玄门,岑家不让,太玄门这边是爱咋咋地,随你们便。说到底就是岑无妄和岑家的纠葛。
谛听之声兴奋不已,【快去啊,美救英雄,岑无妄肯定对你印象深刻。】
半包瓜子吃完了,雪萤又摸出果汁,在那咕噜咕噜。
【……】
等吃饱喝足,雪萤才动身救人,跳到两拨人中央,脚踢太玄门,拳打岑家人,完事拎走岑无妄,停下来一看,哟,脸还挺嫩的。
她来了兴趣,挑起岑无妄下巴,“叫声爸爸我就送你去太玄门,不然……”
雪萤冷笑几声,“我把你送回岑家做种马。”
还指望着春风一度的谛听之声瞬间装死。他妈的,言情剧本送你手上你都能演成这副德性。下半辈子和剑一起过吧你!
第30章
一个良机,完美的良机,天赐良机。
雪萤硬给它玩成了家庭伦理剧。
震惊,不孝逆徒欲下黑手,谋杀师长。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按照一般故事发展,不该是雪萤挺身而出,力争玉衡子清白。经过这样那样的误会,雪萤不小心做了玉衡子的新娘子。两人在幻境中互证心意,再进行点负距离接触。感情那是蹭蹭升温。
大家都不这样演的吗?
就你丫离谱!
岑无妄没理雪萤,十八岁的岑无妄没日后的绝情冷淡,脸还是那张脸,肤白貌美,只不过多了几分少年意气,漂亮的瞳孔注视雪萤,语气里有往后的冷傲。
“放手。”
是玉衡子,但又不是。
雪萤和他对视了会,问道,“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岑无妄嘴上没说,言行举止已经表露出来,他就是觉得雪萤多管闲事。
雪萤的手还在岑无妄脸上,说这话时她顺手摸了摸岑无妄的下巴,细腻温润,什么都好,就是比不上还回去的雪貂。
虽然可惜雪貂没了,雪萤还是就事论事,“我知道了。”
她拎起对方后襟,又把人送回了太玄门,见方才两拨人还未离去,高声道,“等一下。”
刚被雪萤暴打过的太玄门齐刷刷抽出剑,岑家也是抱头瑟瑟发抖。恍如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到来,即将为非作歹。
此情此景,雪萤非常上道,她提溜着岑无妄,表情诚恳,“你们还要吗?”
“新鲜的,还没失元阳的那种。”
【……】
他妈的来回才多久,你是骂自己饥不择食,还是黑玉衡子秒射。
场面一度安静了很久,被雪萤痛殴的蓝衣青年出声,“你是何人?”
大约和印象中罗里吧嗦的糟老头子差太远,雪萤盯了一段时间,认出这位小蛮腰就是玉虚子,即自家掌门,她斟酌了会,本着欺负掌门没搞头,态度良好,积极认亲,“我是您侄女。”
师侄的侄,性别女的女。
玉虚子一口反驳,“不可能,我弟弟十岁就去世了。”
雪萤,“我是他遗腹子。”
玉虚子,“……”
作为一个太玄门弟子,一个热爱门派的太玄弟子,就算在幻境,她也要做太玄门的种。
玉虚子气的想拔剑,被长老拦下,“她用的确实是本门剑法。不过……”
雪萤,“长老好。”
白胡子长老头一回知道什么是打蛇随棍上,方才被雪萤打的脸还在隐隐作痛,对方面色古怪,“不知羞耻。”
雪萤摸了摸脑壳,亮出手里的白露,很上道的,“那我们手底下见真招。”
她可守太玄门的规矩了,强者为尊,输了嘴上还逼逼的,直接送去见黄泉引路人不解释。
太玄门一派再次沉默。
有人失落就有人得意,趁此机会岑夫人再次哭喊起来,“我儿,这道人凶神恶煞,你何苦蹚这趟浑水呢?”
岑无妄侧面相对,长长的睫毛掩盖他心中所想。
【岑无妄挣扎在亲情和问道之间,岑夫人的哭泣声敲击在他心中。他是如此痛苦,进退两难,犹如困兽之斗,不得解脱。】
雪萤看着岑无妄,岑无妄也看着雪萤,谛听之声在抑扬顿挫念剧本,【他握紧拳头,双眼发红,他受够了这些虚伪,华丽典雅的衣袍下是一具具行尸走肉,所谓的岑家,不过是权力的奴隶,他们甚至不配称为人。岑无妄对上岑夫人的双眸,心如刀割,他忍不住质问岑夫人,语气失控,“在你心里,这个所谓的家主之位比你儿子的快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