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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与烂柯人——by舍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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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鱼的摊子也有,三道鳞是只在德国和黑龙江里产的鱼,在别地儿都是没听过的。极抗寒,刺儿少,你要是来晚了,哟,那鱼都买不着。
  倪芝最后选了豆腐脑儿,可惜没能配上标配的油条,这打豆腐脑儿的大妈,手快得很,倪芝还没说完,就是一勺子酱汁儿。
  她只能端了两碗,一碗颜色浓郁,一碗清汤寡水。
  拖了个红色的塑料凳坐下。
  她难得来一次早市儿,吃得磨叽,主要是到处乱看。
  然而看到那边一个在豆制品摊儿上低头付钱的身影,她勾了勾唇。
  看来另外一碗,也不用浪费了。
  东北爷们儿多人高马大,显不出来那个人多高,但他抿着嘴那副严肃神情,就好像比旁边人要冷酷不少。而且他下巴那一撮胡子,算得上醒目了。
  果然他提了个蓝色的塑料袋,走了两步,仔细看着,就有点儿一瘸一拐,跟钱媛刻意装的不一样,他是刻意让自己看着正常。
  看他确实往这个方向走了,倪芝放心地低头吃了两口。
  等看视线里出现了那个袖口都掉皮的黑色夹克,倪芝抬了手,一把抓住。
  陈烟桥大约是以为袖子被什么卡住了,皱着眉低头看。
  纤细的手指白得像瓷片儿,就这么揪着他的袖子,在黑衣服上分外明显。
  他脸上稍有惊讶,很快就冲倪芝点了个头。
  “是你。”
  倪芝见他看见了,就松了手,指了指对面。
  “碰见了,坐下吃一口?”
  陈烟桥冲她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儿,“不了,我买菜呢。”
  袋子质量不怎么好,还有棵大葱已经从袋子里呲出来了。
  他什么都买了点儿,西红柿、大白菜、韭菜,还有些看不清楚。
  看着确实是给自己买菜的。
  倪芝指了指她多点的一碗,“你瞧,我也吃不了。”
  陈烟桥皱着眉问她,“给我点的?”
  倪芝点了点头,“算是吧。”
  见他眉头还皱着,倪芝笑了笑,“不是,我吃不了这个,怕伤口色素沉积,阿姨手快。坐吧,你上次帮我,请你吃个早饭还不行?”
  陈烟桥这才坐下来,他把袋子搁在脚下。
  坐下以后二话不说,就低头吃。
  然而里面有人往外走动,他又把那几个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倪芝仔细看了看,“你都买了什么?”
  陈烟桥给她介绍了几样她都看到的。
  倪芝干脆自己指着一个个问。
  “腐竹。”
  “火锅店里的吗?”
  “对。”
  “我也想吃。”
  陈烟桥大约也是想到她的伤疤了,“你能吃吗?有留疤吗?”
  倪芝叹了口气,从手机里找照片给他看,她去医院复查之前,光把疤痕拍了一张。
  陈烟桥看过说,“已经算浅的了。”
  “是。”
  “你买这么多辣椒干嘛?放火锅里。”
  “对,做底料用。”
  “我第一次碰见你,你就在做底料吗?”
  陈烟桥神色淡淡,“我不记得了。”
  倪芝也不恼,细细地给他描述,如何大的锅,如何大的铲子,锅里红油满满,辣椒花椒随着铲动上下翻动。
  陈烟桥听她的描述,知道她是最近忌口馋了。
  他打断了她,“要听我说么?”
  倪芝闭了嘴。
  “正宗的火锅底料,放辣椒,要选辣红素丰富的,火锅颜色才艳,放麻椒、花椒、豆豉、豆瓣、姜末。你看到时候,已经到了翻炒时候,最开始要用更大的锅,汤汁多,到后面越来越浓稠,把油香味儿都炸出来,才换炒锅。”
  陈烟桥难得得多话,倪芝自己想象是一回事,听他说又是另一回事。
  几乎回到当天看他炒的时候,闻得见空气里的火锅味儿。
  想着自己的疤,更加难受。
  陈烟桥不知何时停了,倪芝这才看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竟然是刻意馋她。
  她几乎难以置信,陈烟桥是她见过中年人中最沉闷的,一个人正儿八经久了,倪芝都不敢相信他是为了馋她,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倪芝歪着头问他,“最近生意不好?”
  “嗯?”
  “揽客揽到我这样的伤员头上?”
  陈烟桥这才板了脸,语气是一贯的沉稳,“我是想提醒你,嘴瘾是最难克制的。无论多想吃,都该忌口。”
  倪芝咬着牙,“别说了,我腿伤一好,就去照顾你生意。”
  陈烟桥没说话,三两口把剩下的豆腐脑儿吃了。
  “先走了。”
  倪芝喊住他,“你有时间吗?”
  他眼神疑惑。
  “说好的访谈,择日不如撞日。”
  陈烟桥沉吟了半晌,“行。”
  “去你家?”
  他皱眉,“不合适,你学校吧。”
  “我们要求访谈最好在被访对象家里进行,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
  倪芝目光坚定,同他对视了片刻。
  陈烟桥还是低了头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塑料袋都勾起来,又看她一眼。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来源:火锅底料做法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拾荒者来自《我与拾荒者密集接触的几年》文章。
 
 
第17章 鸭舌
  沙发上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像书。
  陈烟桥进去了,先把那一堆东西随意拢了拢, 扔进旁边的杂物箱里。
  倪芝坏心眼地想, 大概是见不得人的杂志吧。
  他再深情款款,总有基本需求。
  而且这做派可真够中年男人, 连视频都不用。
  就是不知道他多久更新一次杂志。
  他家的防盗门,自从他们进来,就没有关上, 大肆敞开着。
  倪芝知道他什么意思,指了指,“这门,可以关上吧?”
  陈烟桥看了一眼,“开着吧。”
  他家里坐得地方少, 不是沙发就是极矮的板凳,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中间隔着老远。
  陈烟桥还是从老地方抽了纸杯,又提起热水壶,倪芝现在见了热水壶就胆憷, 腿不自觉地就往旁边避了避。
  他把水杯推到倪芝面前,热腾腾地冒着气儿。
  “问吧。”
  倪芝发现, 她原本就话不多, 跟陈烟桥比起来,她好像是说的多的一个,但是真正讲话的节奏和主动权, 其实都在他手里。
  她清了清嗓子,“地震发生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在成都,朋友店子里帮忙。”
  “你朋友也是开火锅店的。”
  “差不多吧。”
  倪芝理解为,那就是串串店了。
  “就这样?”
  “嗯。”
  一般人都愿意开口了,都会详细地讲一讲地震发生时的惨状,多摇晃。
  陈烟桥这样,太难撬开口了。
  “你们都没事儿吗?”
  “没事。”
  “你的腿还叫没事?”
  陈烟桥就不说话了。
  倪芝换了问题,“你女朋友呢?”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她回老家了。在绵阳下面一个县。”
  “你们俩感情好吗?”倪芝笑了笑,感觉自己问错了,他独身十年,自然是好。
  “我换个问题,你愿意讲一下你们的故事吗?”她又强调一句,“事实上,我想问的,是震后缅怀悼念,所以需要知道你们的感情。你要是不愿意说,你就说你每年怎么纪念她?”
  “地震那几天,就挂个牌匾,给她烧烧纸。等她生日时候,去扫墓。”
  “她什么时候生日?”
  陈烟桥顿了顿,却不愿正面回答,“快到了。”
  倪芝又追回前面的问题,“我换个问法,你们当年怎么在一起的,在一起多长时间?”
  陈烟桥靠在沙发上,头仰着,几乎闭了眼睛,看不出他的神情。
  他好像思考了很久,双手交叉握着,轻轻摩挲着自己手上的佛珠。
  “我们从小认识,我爷爷家跟她家对门儿。后来我父母把火锅店开到成都,我们家也搬去成都,老房子留着爷爷奶奶有时候回去住。我许久不曾回去,大学时候回去了一次,见到她,觉得黄毛丫头长大了,才知道我们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他就不说了,大约是说完了。
  青梅竹马,长大后重新熟悉,想必在一起也十分顺理成章。
  “你初恋?”
  陈烟桥似乎犹豫了一下,“不是。”
  倪芝就笑。
  “笑什么?”
  “你还挺多情。”
  主要是见陈烟桥第二面,就断定他是个苦情中年大叔,又沉默寡言,这样的形象根深蒂固了,都忘了他五官俊朗,留着胡子也别具魅力。这个年纪了还有赵红追他,想来年轻时候,大约是个极讨女人喜欢的小生,又酷又拽。
  “你们在一起几年?”
  “两年。”
  这倒是有些出乎倪芝意料了,才两年,不算短,但绝对不长。
  “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了十年?”
  “说不清楚。”
  跟上次理由不同,倪芝揉了揉眉心。
  “是为她守着吗?”
  陈烟桥答得模棱两可,“可能吧。”
  单的时间久了,好像就习惯了,一个人也就那么回事,单一日是单,单十年也是单。
  “红姐呢?”
  “我都34了,腿还不好。”
  “其实我挺奇怪的,你这个理由,我以为经历过地震的,都不会在意这些。假如你女朋友还在,你却瘸了,你觉得她会嫌弃吗?”
  “不会。”陈烟桥叹气,“我那时候就想,她救出来,不管什么样,只要人活着,剩一口气我也要她。什么样都好,以后我养着她,照顾她。”
  好像这句话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在一起时候没觉得,她走了以后,我才发现生活里处处是她。抽烟时候再没有人提醒,起床没人喊,胡子没人刮,饭要自己做。用什么东西都想起来,哦这是她啥时候给我买的。那时候刚开火锅店,生意一般,忙完了我就自己也吃一桌火锅,下意识拿的全是她爱吃的,有时候感觉她就在我对面坐着。”
  两人沉默了片刻,倪芝说,“你要愿意说,就继续说。”
  “没什么说的了。”陈烟桥自嘲地笑,“都是些苦情戏。”
  “你们异地恋吗?”
  “对,她读研时候就异地了。”
  “你们多久见一次?”
  “两个月吧。有时候我去看她。”
  “蓬莱是她的吗?”
  “你怎么知道?”
  “你找蓬莱时候特别紧张。”
  “那时因为有一年,盆子还小,他自己跑出来了,被掉下来的洗手池砸到了,壳儿裂了,我用玻璃胶给他粘起来的。”
  “真的吗?”
  陈烟桥这回坐直了看她,“你要看吗?”
  倪芝点头。
  陈烟桥就把装蓬莱的塑料盆儿拿出来了。
  蓬莱见着倪芝,又缩回去了。
  倪芝上次没细看,这回看见,确实他壳儿上有一条痕迹。
  “你怎么把蓬莱带过来的?”
  “不是,是她在宿舍养的,蓬莱好养,几天喂一次都行。”
  倪芝记得他说过,他已故的女友,正是滨大的学姐。
  “她不是在上学?地震时候怎么回去了?”
  陈烟桥起身把蓬莱放回屋里,才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她家里有事。”
  “你不是说,你们俩一个地方的?你没陪她一起回去?”
  “没有。”
  “为什么?”
  陈烟桥显得有些不耐,“没有为什么。”
  倪芝看了看他,他双手交叉握着,在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疤痕。
  “你的手,怎么搞的。”
  “被钉子扎穿了,筋腱断裂。”
  “我能看吗?”
  他看了她一眼,褪下右手的佛珠。
  搁在茶几上,那串佛珠极长。
  手腕上,他的疤痕狰狞,隔了十年,仍然像蜈蚣一样。
  “你不是说成都没事吗?”
  “我比较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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