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病树与烂柯人——by舍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23

  “嗯,”他语气不似作伪,看了眼墙角放的画板,“放了东西就可以走。”
  在中央大街,商场是连绵不断的,倪芝问他,“下午去逛街?”
  “可以。”
  倪芝弯腰替他把画板抱起来。
  陈烟桥靠着路灯看她收拾,单手插口袋里,半边牛仔外套被他穿得吊高一截,显得腰窄肩阔,看她看过来,把掏了一半儿的烟盒又不作声地揣回去。
  “等会儿,”陈烟桥似笑非笑地看她,“不翻一翻?”
  指的是画儿,倪芝才翻开一页,就知道他想让她看什么。
  从腰部开始画的,是一截裙摆下曲线优美的腿,腿根儿上是朵儿玫瑰花,圆润的膝盖,纤细的小腿。
  倪芝勾唇,他果然看得仔细。
  她低声嘟囔,“老流氓。”
  陈烟桥把纸扣上,语气平淡,“那是你没见过我流氓的时候。”
  倪芝说逛街的本意是想给他买几件衣服,他穿来穿去,似乎永远就那么几件衣服。
  今天这件牛仔外套,虽然眼生,但也极旧了。近看发现领口的绒毛都是压扁断层的,还泛着黄,颜色略有不一。
  好在他穿什么破烂,看着都还挺好的。
  陈烟桥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进过服装店里。
  当年来哈尔滨就没带两件衣服,后来浑浑噩噩地开了店,又是夏天,轮流就两三件T恤穿。路过早市或者夜市买两件,睡在店里连洗澡都没法保证,还换什么衣服。
  后来住了何凯华的屋子,他已经腐朽得像能当嫁妆的檀木箱子,穿旧的压箱底儿的衣服就挺好。有几件是赵红给他添的,他一个男人去逛街,总能想起来余婉湄,愈发不愿去。
  倪芝没想到他一个每天穿得破旧的人,对衣服这么挑剔。
  眼皮子一掀,淡淡那么一句不好看。
  也不知道他之前那些朴素无华的衣服他都怎么穿上身的。
  倪芝对他这么不配合的态度颇为无奈,问他一句,“你以前都怎么买衣服的。”
  她问完,又怕他多想,“我是说,在湄姐之前。”
  陈烟桥在那之前,倒真没怎么买过衣服。
  大学以前,都是穿父母买的。
  至于上了大学,陈烟桥给了答案,“我们隔壁专业,就是服装设计,常有失败品送给我们专业。”
  倪芝:“……”
  这话她是将信将疑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服装设计专业,送是送,也就是女生打着送失败品的名义,送给陈烟桥。多数是符合日常穿得,反正他们穿得也都夸张,破洞裤喇叭裤花衬衫什么都穿,比市面上的有设计感多了。
  两人没走两间店,就逛出商城外了。
  恋人呐,就是压着马路都能走一下午。
  其实两个人话都不多,有时候不作声,就安安静静地走着,手里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就很安心。
  晚上两人吃过饭,往江边散步。
  还没走到防洪纪念塔,就看见松花江面上有孔明灯冉冉上升。
  在夜色里,颤颤巍巍,缓慢地摇晃着飘着,黄色的烛火仿佛是冬夜里唯一的暖色。
  往常到了十二月中旬,松花江面冻瓷实了,上面就开始建雪上项目了,打冰嘎的(冰陀螺),溜冰的,雪圈,冰滑梯。
  到了晚上,还要添两门儿重要的生意,烟花和孔明灯。
  站在江面上,看着脚下深不见底却冻成黑黝黝冰块的江面,看着烟花燃尽花千树,孔明灯如星星点点,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今晚才十月下旬,竟然能碰到,倪芝步子都快了两步。
  陈烟桥低声笑她,“这么急着放孔明灯?”
  “不是。”
  倪芝想到他的腿不好,又慢下来,两人牵着到了小贩前面。
  “多少钱?”
  “35。”
  倪芝深谙砍价套路,“20。”
  “30。”
  “25。”
  “行吧,你们写好字过来。”
  两人坐在江边的台阶上,把孔明灯铺展了搁在腿上,用油性笔往上写。
  倪芝看他一眼,写了“找个好工作”。
  陈烟桥没什么反应,她把笔塞他手里,“烟叔,写一个嘛。”
  陈烟桥看她写得歪歪扭扭狗爬一样的字,勾了唇。
  “你还想写什么?”
  倪芝歪着头想了想,“天长地久。”
  天不长,天有不测。地亦不久,地崩山裂。
  陈烟桥从背后绕了手,胸膛贴着她的脊背,攥了她的手。
  就着她腿上写,带着她一笔一划地写下去。他的字遒劲有力,不写行草又是另一种飘逸的镌刻感。
  这个姿势,她被他几乎整个人抱进怀里,他的胡子今天又长出来一层青茬,刮得她脸上痒,忍不住扭头看他。
  陈烟桥轻咳一声,“专心点。”
  倪芝才看见,他写的是“长长久久”。
  她想了想,便没问缘由。
  笔隔着薄薄的孔明灯两层纸,划在她的腿上,似乎把这几个字也刻在她的血液里。
  倪芝不在意他蒙混过关,中年男人不似年轻男孩儿,愿意在这样地方写两个人名字中间再画颗心。
  她自己拿了笔,站起来上了一节台阶,悄悄要写两个字。
  陈烟桥由着她,写完了牵她起来,两人去小贩儿那儿交了钱。他亲自用打火机把燃料点燃了,两个人各把一边儿。
  等孔明灯徐徐升空的时候,他看见孔明灯上两个极小的字。
  “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明天补作话,睡前会发昨天红包的哈宝贝儿们。
  今天还是50个!
 
 
第42章 哈啤冰纯(修)
  到了十月二十日, 便是哈尔滨统一供暖的时候。
  滨大作为老牌院校,以前是有锅炉房的, 到学校里的角落里还能看见煤渣子山。
  烧锅炉也是个专业。
  今年不知做什么改革, 把锅炉房撤了,和附近的小区一起供暖, 好在顾忌着莘莘学子,供暖比小区又好多了。
  面试时候总算不用拖着鼻涕,倪芝辗转了几个面试场。
  陈烟桥那边的背景声照样是嘈杂的, 越到天冷,店里生意越好。
  现在年龄大了,他愈发喜静。
  不像以前到哈尔滨的第一年冬天里,他就靠着这份嘈杂活着。
  那时候无心经营,多进账无丝毫意义。然而到打烊时分, 看人潮散去, 陈烟桥是有那么一丝恐惧的, 碰见有的桌儿喝酒侃大山不肯走,他反倒松了口气,跟他们说没关系慢慢吃。
  他既恐惧又享受, 夜深人静的独处,收拾完店里, 就留一盏灯。店里空荡荡, 店外三两行人,中间的玻璃门上夹着他孤零零的影子。
  从箱子里抽一瓶啤酒,坐在地上, 看桥南街上过路的车和行人。喝乏了就支床睡,半夜从晃动中惊醒,再下床继续喝酒抽烟,不知看过多少次夜半簌簌飘落的雪,东倒西歪的醉汉和铅灰色的冬日清晨微芒。
  陈烟桥走进厨房里,低咳了两声。
  “丫头?”
  倪芝刚经历完一场群面厮杀,今天算是勉强拿了个口头offer。本来拿到秋招第一个offer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这种快乐无法跟陈烟桥分享,倪芝总觉得同他讲只会显得自己幼稚至极。
  而且地点并不理想,她报的北京和成都,却是上海缺人。
  陈烟桥这才回答她问的问题,“我说了,你找工作我不干涉,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话,倪芝听着耳熟。
  这段时间,她明着暗着问了他好些次,都是一样的答案。说他敷衍倒也不是,他耐心是极好的,语气还带着些宠溺,只能说他是真的不在意她去哪里工作。
  如果接着问下去,势必要问到他以后的打算,她毕业离开哈尔滨,去工作的城市生活。
  那么老灶火锅呢,能去任意地方营业吗?
  倪芝明白他的顾虑,是曾经干涉过余婉湄的决定留下的阴影。就像上回那么小的地震,他也要去学校里看一圈,看见她夜归,就会想起余婉湄遇到危险。
  她开口,“烟叔,我们能谈谈吗?不要因为湄姐的事情,总是不管我……”
  “跟她无关。”
  陈烟桥听见她提余婉湄,就打断了。
  他语气果决,说完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厉声厉气,顿了片刻。
  “吃饭了吗?”
  “没呢,我还在江北,回来再吃。”
  “注意安全。”
  倪芝听出来他要挂断,喊了句“烟叔。”
  陈烟桥低低地应了一声,在他略显嘈杂的背景里像声不知所然的喟叹。
  倪芝有点累,把面试时候盘起来的头发散开胡乱揉了把。
  “今晚可以去你家里聊聊吗?”
  “桥哥桥哥,”大伟在外面扯着嗓子喊,有个客人在外面吃到头发,差点吵起来,嚷着见老板。
  没听见陈烟桥回应,他掀了帘子,胖脸上都是汗。
  这回帘子掀开了,还能听见客人嚷嚷,“你们老板呢,给我个说法啊。”
  “桥哥,快点出来一下子。”
  陈烟桥低声说,“丫头,我这儿有点事。”
  店里就俩大男人,除了个刘婶儿,都是戴着厨师帽盘着头发。

  倒是叫嚷着吃出头发的那一桌儿,有几个长发飘飘的姑娘坐着。陈烟桥没出声,先去旁边架子上拿了两瓶啤酒。
  客人见他出来,倒是原本看陈烟桥表情冷硬,憋了一肚子火要发作。
  陈烟桥把啤酒瓶盖儿在桌子角一磕,瓶盖儿滴溜溜顺着地面滚到柜子边上停了,给发脾气的客人倒了一杯。
  “对不起了,”陈烟桥错是认了,语气不卑不亢,“就算是头发,火锅里涮完也消毒了。”
  “再说,店里加上我就仨人,”陈烟桥指了指大伟和刘婶儿,“只有一位女服务员,我替婶儿道个歉,这两瓶儿我请了。几位姑娘要喝什么自己拿吧。”
  老灶火锅开了十年,倒真是老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连客户也多半是常来的,今天这样的事儿,都算是他乏味生活的点缀。如果不是倪芝,他的生活可能继续这么一潭死水下去,包括谢别巷说的,回去掺一脚工作室的事儿。
  陈烟桥压根儿没这个动力。
  而且觉得想也不敢想,以前做梦都是把烟.巷做到圈内知名,现在十年浑浑噩噩,梦就自己实现了,只不过看他有没有这个脸皮去接。换作没和倪芝在一起之前,他闲散多年,当个教画的老师就差不多了,但他不想委屈的他的小姑娘。
  他何尝不想意气风发,裘马轻狂。
  可惜年轻时候该说的豪言壮志一句不落,现在任何时候没数以前他都不愿意再提了。
  陈烟桥叼着烟,把放在角落的快递箱子拆开,犹豫一会儿,才拿出来之前谢别巷给他寄的电脑、数位板之类的装备。
  谢别巷估计是知道他原本的破电脑根本带不动绘图软件,大冬天的陈烟桥折腾着装电脑,装乱七八糟的线,搬走旧的电脑,最后脱成背心,还是一身汗。
  铁路小区偏老旧,暖气不怎么跟得上。
  许多年过去,早忘记怎么安装的了。
  陈烟桥洗完澡出来才看见手机里有倪芝的来电,竟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前了。
  拨过去她正在通话。
  便发了条晚安,让她早点休息。
  倪芝正在跟冯淼通话,她等陈烟桥回电话许久,陡然看见一条毫无生气的晚安,不免低落。
  “阿淼,我觉得他在回避问题,根本不想跟我讲,未来去哪里工作生活定居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今晚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我想谈一谈。”倪芝躺在床上,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可能年龄差的问题吧,老男人都不屑于跟你说道。像我们家老谢,我真的要气死。”
  “不是年龄差。”
  倪芝摇头。
  今晚冯淼打电话哭诉她与谢别巷吵架,倪芝正好跟她说了近况,没同冯淼讲得十分清楚,只说她同一位大她十岁的男人在一起了。
  冯淼嗅觉敏锐,直问她有白月光是吧。
  倪芝苦笑,何止是白月光,饭黏子和朱砂痣都是余婉湄一个人。
  然而她全然不能作比,跟一个以最美好形象活在陈烟桥心里的人作比。偏偏她还爱他的苦痛、他的伤痕、他的沉默,越爱他越要承受,活在余婉湄的阴影下,她站在女性角度来看,余婉湄处处都好。
  她想抚平陈烟桥的眉头,堵住陈烟桥的叹息,最后发现这些都变成了她的叹息。
  倪芝自觉情况复杂,她不愿在闺蜜那儿留了陈烟桥的坏印象,见了面或许才能说清楚。
  后面就只安安静静听冯淼讲。
  原来谢别巷一直答应冯淼离婚,不过是安抚她,他压根儿没想离婚。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强势寡妇和她  咸鱼继母日常  春台记事/仰见  百亿许愿万人  (原神同人)  国王长着驴耳  宠后惊华之挚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