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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与烂柯人——by舍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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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芝这会儿光明正大地撅了嘴,“你给湄姐画过吧。”
  陈烟桥不想骗她,叹气,“你湄姐83年。”
  那时候,什么样的猪他都画过,西方,国画,漫画,甚至在短信还流行的年代,用奇怪符号编成猪发给她。07年是她本命年,余婉湄胆儿小又听话,全身上下加袜子起码有六七样红色的,连内衣都是。
  过年时候俩人趁机去开房,陈烟桥无聊还给她数了数,回去他就画了一套内衣裤或者外衫儿上有猪图案的画儿给她。
  到了08年余婉湄还说,终于平安度过本命年。
  世事难料。
  83年亥猪。
  倪芝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放回大衣口袋里。
  想起来宛在水之湄的QQ,勾唇笑得有些惶然。
  她头一回想任性点撒个泼。
  “烟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陈烟桥看她一眼,“不能。”
  倪芝自顾自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跟你们一般年纪,你会选择我吗?”
  雪落了又化,好像渐渐疲惫了,越来越小。
  铲雪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工,路上安静下来。
  陈烟桥反问她一句,“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明天补哈。么么哒
 
 
第46章 酸菜(修)
  陈烟桥回到楼下时候, 隐约听见草丛里有动静。
  一双男士鞋支棱在草丛外。
  一股酒气熏然。
  他上前踢了踢,何旭来打了个酒嗝, 一脸茫然。
  “操, 谁啊?”
  陈烟桥抬眼看,三楼留的是盏夜灯。应该是何家二老睡了, 给何旭来留的灯。
  何旭来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坐在雪地里,敞着棉衣, 头发乱糟糟不知道几天没洗,脸冻得通红,抓着酒瓶儿的手也一样。
  没见到最近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看他这样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烟桥发话,“回去吧。”
  他这样冻在外面, 回去又要两个老人起来烧水熬姜。
  “关你屁事, 妈的。”
  何旭来翻了眼皮才勉强看清楚他, “我这种没房的,回他妈哪儿啊?”
  陈烟桥懒得再管了。
  转身上楼。
  何旭来又扑住他裤腿,“别, 哥哥哥,桥哥。”
  “松手。”
  何旭来又打了个酒嗝, “桥哥, 借我点钱。”
  陈烟桥之前遇见他,就是在麻将馆门口。
  “赌钱输了?”
  “没有。”
  何旭来见他拔腿要走,“别, 我有正事儿,正事儿要钱。”
  陈烟桥还不清楚他,在楼上住了这几年,就没见他干一份工作。
  何旭来厚着脸皮,也不嫌冷,撑着雪地站起来,给他递烟。
  “我会还的。”
  陈烟桥刚出门急,口袋里没带烟,闻见戳到鼻子尖儿的劣质烟草味儿,还是拿了。
  何旭来嘿嘿笑,“借吗?”
  冬夜里点烟格外看火机的质量。
  何旭来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又喝多了,手都抖。
  陈烟桥自己拿过来打火机点燃了,问他,“多少?”
  何旭来眼皮子跳了跳,直觉有戏。
  陈烟桥看着平时穿得又破又旧,脸耐看点儿,这么多年也没娶上老婆,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少,何旭来是知道的。
  火锅店一天生意这么好,那年李婶儿生病,陈烟桥直接出钱买了二楼。
  他搓了搓手指,“五万行不行,哥?救个急。”
  这个数额,哪里的急需要这么救。
  陈烟桥冷笑,“你觉得我会借么?”
  上楼两步就能抽到烟,只不过他跟倪芝不欢而散,胸中一口浊气难散。又想看何旭来究竟闹什么事儿,别给何叔找事儿。
  陈烟桥掸了掸烟灰,火星子迸溅在冬夜里像倪芝眼睛里的光。
  又灼热又艳丽。
  他实话里,年轻时候,毫不犹豫会选倪芝当女朋友。
  独立、文艺、性感。
  尤其是倪芝大腿上,是他亲手画的玫瑰,想着就喉头发紧。
  等他年龄够了,再找余婉湄这样的姑娘结婚。
  只是那时候遇上了,她确实好,自然而然到了大四找工作和创业的时候,发觉立业成家已经逼到鼻子底下。
  他没说出来的话,被倪芝摇头堵回去,“我不想听了。”
  她伸手把那只猪抹掉。
  不说正好,陈烟桥半自嘲地摇头,“你不会喜欢十年前的我。”
  自负、浅薄、骄纵。
  倪芝听来倒是另外一般感受。
  有句话在嘴边滚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怜悯我?”
  怜悯她爱他,怜悯她这般想陪他疼痛。
  才成全她。
  陈烟桥轻笑,“我们俩,谁怜悯谁?”
  倪芝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丫头,除了这个。”陈烟桥有些无奈,“我怎么做,你能好受点?”
  “好受不了。”
  倪芝偏头,“我一样样说,显得是我求来的。我不想这样。”
  陈烟桥淡淡地答她,“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陈烟桥摸了口袋发现没烟,重新把手揣回去,“明天吧,给你个答案。”
  何旭来醉醺醺地哪里看得出陈烟桥走神,“哥,三万也行啊,两万。”
  他见陈烟桥不出声,死命拽他,讨价还价。
  “一万行不行?”
  陈烟桥扔了烟头,在雪地里三两下就灭了,“不行。”
  “哥,我打欠条,以后这房子都是我的,我肯定能还上你是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当投资了呗。”
  陈烟桥听得烦,“你既然知道,就该老实点,别最后弄得什么也得不到。”
  何旭来喝了酒,重心不稳,没使劲推他就倒回去了。
  ……
  第二天一早,陈烟桥收拾了东西。
  电话跟命令似的,“起床了就下楼。”
  明明昨天闹得有些尴尬。她总算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他如此抗拒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陈烟桥答得敷衍,明天给她答案。
  他是来给答案的?
  倪芝下床下到一半,反应过来。坐回床上愣了一会儿,心里突突跳。
  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喉头发涩,“烟叔,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跟她在一起。
  陈烟桥沉默片刻,“你先下来。”
  等她化了个淡妆下来,陈烟桥鞋边的烟头已经好几个了。
  “丫头。”
  倪芝鼻头一酸,不知道自己还能听见几声他这样唤她。
  陈烟桥开门见山,“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
  倪芝没想到,他说的地方是寺庙。
  到哈尔滨这么久,她还没去过哈尔滨的庙。冬天到寺庙里,因为空旷,树木多积了雪,格外冷。香火一般,但独有份清净。
  两人在殿前没有行拜礼,绕过香炉走到第三进的偏院。
  因为是室内,冬天还能听见潺潺水流声,隐约露出石头,细看上面爬了好些只乌龟。
  陈烟桥到旁边管理事宜的沙弥那里,他打开了袋子。
  倪芝惊讶,“蓬莱?”
  她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你要放生蓬莱?”
  陈烟桥嗯了一声。
  “为什么?”
  倪芝反应过来,许久才低声道,“这是……你说的答案?”
  她眼眶有些涩,敷衍她的“可以”和“明天给你答案”,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是他养了十年的蓬莱。
  “烟叔,”倪芝压低声音,“把蓬莱带回去吧。”
  陈烟桥打定主意的事,劝不动。
  蓬莱入水。
  负责登记小沙弥作了个揖,“龟有灵性,放生之举功德无量。”
  迈出殿门,陈烟桥清了嗓子,“十年前,我在这里请了往生牌。让蓬莱在这儿也好。”
  他都这般说说了,倪芝便提了陪他一道去。
  原来不止一块往生牌。
  一块写着余婉湄,一块写着陈鱼儿。
  倪芝默念几遍。
  原来他给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取名鱼儿。
  “为什么叫鱼儿?湄姐的姓氏?”
  “不是,”陈烟桥低声解释,“有一首词《摸鱼儿》,问世间情为何物……”
  倪芝便打断了,“噢,我知道。”
  直教人生死相许。
  倒是极符合他们的。
  后面跟着的小沙弥念了声佛号,道,“施主子嗣缘薄,可以去观音殿请香。”
  陈烟桥道谢,“不用。”
  倪芝看他一眼。
  子嗣缘薄,他根本不愿意碰她一下。何谈子嗣缘。
  换作余婉湄,陈烟桥是想方设法用孩子设计她,甘愿留在他身边陪他回老家开画室过日子。
  倪芝开口问他,“烟叔,你怎么想的?”
  已经出了寺庙,陈烟桥没回避问题,“你还小,你多当几年小姑娘吧。”
  两人回到家中,已经是近中午时分。
  陈烟桥打开冰箱,上回何叔李婶儿拿过来的酸菜饺子,说是多包了,实际上是专门给他留的。
  陈烟桥拎出来,“还有点儿酸菜饺子,将就着吃点。”
  倪芝走过去,“我去下吧。”
  陈烟桥家的冰箱,是老式的旧冰箱,泛黄得看不出来原本颜色。上面贴了个冰箱贴,是个温度计,凑近了看原来是个超市的赠品,印了字样。
  往常倪芝不会同他争下厨这件事。
  倪芝接过来,“烟叔,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放生蓬莱,症结根本不在这儿。
  两人不知道为何非得闹到这一步。今天是他放生了蓬莱以示决心,倪芝接了这个台阶。
  感动是感动,却不知道他日他还要舍弃什么,才能证明自己。
  尤其是如今看来,他仍有许多未放下的执念未了。孔明灯升空,原来并不能实现愿望。
  无论如何,那是陪伴了他十年的蓬莱。
  “烟叔,我很喜欢蓬莱,下次去,把它接回来吧。”
  “不用,其实我早想送走它,”陈烟桥摇头,“它在家我总不记得喂食、换水。”
  冰箱开得时间久了,发出刺耳的提示声。
  陈烟桥拿过饺子扔回冰箱里关上。
  他转身把佛珠摘下来,忽然开口,“丫头,我不信佛。”
  “也不信鬼神。”
  “但我烧纸、扫墓、请往生牌,这些事情,与其说怀念她,不如说是自我安慰。你不用猜测我爱她胜过爱你。”
  “我没有。”
  倪芝说完,陈烟桥倒是笑了,揉了揉她发顶,“这么自信?”
  “烟叔,我不想你误会我是嫉妒湄姐。红姐说的那些,我都能做到,去陪你扫墓、烧纸、悼念她,我甚至感激她,留了你给我。我只是难过......”
  她想了想,语气低落,“难过陪你度过这么多年的人,又留在你心里的人,不是我。”
  怕他误解她。
  “丫头,”陈烟桥侧身,弯了腰,他看着她眼睛说得郑重其事,“你不用这样卑微。在我心里”
  他把她揉怀里,下巴就贴他肩胛。
  陈烟桥叹气,“是我的问题。和我在一起,你受委屈了。”
  倪芝声音闷闷地,“没有。”
  陈烟桥轻笑,“昨天那句我做不到,我收回,你该教什么便教什么,下回不让你委屈。”
  “烟叔,其实昨天不是因为蓬莱。”
  陈烟桥喉头滚动嗯了一声,低音在她耳膜上颤。
  “那是为什么?”
  就像今天一样,放生了蓬莱,倪芝反倒更揪心更无力。陈烟桥或许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伤感,一个人怀念。所以他想什么,便自己决断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且笃定这样做倪芝能好受些。
  倪芝还是决心跟他说个清楚,“烟叔,昨天我看了电……”

  她话音未落,听见天花板上当啷一声。
  接着是接续的声音,似乎是铁盆一样的东西摔在地上,转了好几圈都停不下来。
  还不止,还陆陆续续有东西砸地上的声音。
  老旧小区的隔音不好,楼上开始的铁门被重重推开,砸到墙上,隐约有人争执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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