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树与烂柯人——by舍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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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陈烟桥就一贯如此,不屑跟被人往来。
有什么惹他不满的,直接拉闸。
又把她扯进厨房,话也不讲,直接劈头盖脸吻下来。
陈烟桥完全没有,两个人一个月有过不愉快的样子,把她腰搂着,她腰就比他手掌宽一点儿,“前男友,故意的?”
黑暗中能感受到他颌骨用力鼓了下,“什么意思?”
倪芝嘴硬,“没什么意思。你看到那样。”
陈烟桥又低下头吻她。
倪芝别过去头,开口,“烟叔,我说,我就这么轻贱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说湄姐的事情,是我认了,我知道这件事我才跟你在一起。可你过去那些破事,为什么全让我承担,还连个理由和解释都不给我。”
她顿了顿,总算没有提起来,在浴室里就差一点儿,他停下来,给了个极烂的理由说心情不好。
实习这些天,她算是静下来些,想着他不太会用微信还能理解。见了面这心里的难受,实在难以平复。
“而且这么多天了,你就自当是过去了。”
陈烟桥叹气,“别闹了行不行?”
“我没有。”
厨房外面,是有人回到火锅店里,在喊芝姐。
倪芝借机推他,“喊我的。”
“回去说。”
倪芝的眼睛亮晶晶的,平静至极,“我们还要录节目,你把电闸拉了,我们就得去其他店里录。”
陈烟桥太阳穴跳了跳,挤出三个字,“是跳闸。”
倪芝轻笑,“随意吧。”
沈柯跟外面的人说,“我进去找吧。”
他似乎心里跟明镜一样,直接进了厨房,看见黑暗中纠缠着的男女,丝毫不避讳。
“陈老板,”沈柯掀着帘子跟他对视,“强迫女人,算不上本事。”
陈烟桥语气不善,“教训我?”
“不敢,”沈柯笑了笑,“我们还要录视频,陈老板高抬贵手。”
沈柯继续说,“要不,你问问小芝想去哪儿?”
陈烟桥低声对倪芝耳语,唇贴着她脸侧,“丫头,回去慢慢说。”
倪芝不说话。
过了一分钟光景,外面哄哄闹闹,里面就剩三人,黑暗中无声地对峙,厨房里似乎有细细的水滴声,助长了硝烟气。
陈烟桥察觉没劲透了,收回了刚才的模样和话。
他松了手,握拳在冰冷的灶台上撑着。
“去吧。”
沈柯道了声谢,只不过听在陈烟桥耳朵里更刺耳。
看倪芝跟他们走出去。
两人并肩走出去,走在人群最后面,前面的人雀跃,在讨论备选方案启用哪个。中间的人多半是身心疲惫,或者吃饱了还有些没醒酒。
到最后的沈柯和倪芝,吊着火车尾一样,最丧最难堪。
沈柯看得清楚,“想回去就回去。不用憋着。”
倪芝摇头,“没有,就是想明白,他也没这么喜欢我。”
当她是主动送上门的苍蝇,他像什么呢,最初见到那块“凭吊”匾额上的蛛网,千疮百孔,他周围都是些腐朽的痕迹。
她撞在他网上,挣扎得烦了,才收了她。
最后发现,那蛛网上还有成堆的尸体。
他们换了一家炸鸡店拍摄,哈尔滨离韩国近,许多韩国留学生读完书就留下来,开个韩料店。
也算是一大特色。
等他们从店里出来,沈柯问她,“明天说好的,去冰雪大世界,后天我们就去大庆了。所以今天得加个班到比较晚,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学校,不用跟我们了。“
正是明天结束了,倪芝跟着他们去忙。
这么几天,她也上手了,确实减轻很多负担。几人为了明天做出来视频,当晚直播冰雪大世界,都熬夜往死里赶。
最后收了尾,沈柯已经给她多开了间房,因为订的晚,没有跟他们同一层,他送她下去几层。
倪芝熬得一脸倦容,因为她原本眼角就上挑,这回有了眼底发暗倒显得更妩媚。脸上比平时油光些,不憔悴,就像刚从夜场出来的闪闪妖艳的姑娘。
沈柯在房间门口同她对视,盯得倪芝困惑。
他解释,“没什么,想起来你以前有一回,去酒吧找我……”
倪芝知道他说的什么,沈柯刚起步时候,到处拉广告,有一回约了个师兄介绍的朋友在酒吧谈事情。
让倪芝给他送个文件,倪芝以示尊重化了个稍正式的妆容,结果那位朋友以为是外围,沈柯同他吵了一架,摔了文件就走。
沈柯没有接成广告,说她为什么不能朴素点出门,倪芝同样不痛快。
两人经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就越来越远了。
沈柯叹气,“以前我确实不好。”
倪芝勾了耳后头发,稍挡了脸,“都过去了。”
她想了想,这么几天,对他工作更了解了,开口道歉。
“以前我也不懂事,现在你还算,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柯苦笑,“你是不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很多自媒体创业的,都倒了。”
两人在门口讲话,讲多几句,便一同进去,坐在窗边的桌子前。
谈了谈以前的误会。
沈柯这个人,就算是不成恋人,给予倪芝人生阅历、未来发展的指点来说,都是值得当朋友的。
只是刚才做视频,靠咖啡硬顶着,现在屋内暖气烘然,沙发凳柔软易陷,灯光昏黄。
不知怎么聊到感情,沈柯问她,“你还打算继续走下去吗?”
倪芝想了许久,“或许吧。”
她最终睫毛颤了颤,疲倦地撑着脸侧睡着了。
过了一阵儿被轻微的晃动晃醒了。
倪芝一睁眼,自己被沈柯公主抱起来,刚落在床上。
她的眼神倏地一下利起来。
沈柯松开她,举起手来退后。
“我看你睡着了。”
倪芝放松下来。
最后沈柯出房间前,她困得迷迷糊糊,似乎是听他说了。
他这些年分分合合,工作又忙,无心恋爱,如果她累了,不妨两个人再试试,彼此熟悉,身世清白。
倪芝答得冷淡,但她倦意袭来,尾音拖长,又带着点儿烟嗓的性感。
“再说吧。”
次日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都在沈柯房间聚餐吃外卖。
倪芝边吃边把手机充电开机,果然,陈烟桥没有一点儿消息。
下午收拾东西出发,傍晚时分的冰雪大世界,已经开始有冰灯了。
冰雪大世界在江北,每年形态各异,就那么短短几十天,完全是平地起高楼,冰雕雪啄的世界。到圣诞节开园的时候,里面各色各样冰雕、冰滑梯、雪圈之类,应有尽有。
就是冷,因为整个乐园都是冰雕,格外吸热。
到晚上灯光在冰雕里辉映时候,更寒冷。
衣服而言都还算好准备,就怕相机手机没电,他们一人背了好几个充电宝,把电子器械后面都贴了自热的暖宝宝。
因为昨天的视频发出去,又预告了今天的冰雪大世界直播。
他们才排队进去,看直播的人就已经蹭蹭直上。
大伟早早地抖瑟着腿,搬个小板凳在收银台旁边看直播。
他情绪波动起伏快,看激动了嗷一嗓子喊,一拍桌子。在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倒是掀不出来一丝水花儿。平时陈烟桥是不管他的,不论他怎么喊都低着头看那个老掉牙的破手机,要不拿个本子不知道写写画画什么。
大伟这回嗷了一嗓子,感觉到背后如芒在刺。
战战兢兢回头看了眼,陈烟桥皱着眉盯着他。
他吞了吞口水,尽量克制自己。
还是感觉,陈烟桥的目光,在侧后方盯着他的手机。
大伟看了眼屏幕里偶尔出镜的倪芝。
壮了胆,“桥哥,你要不要看看?”
陈烟桥看他递过来的手机,没表态。
大伟摸了摸耳朵,给他把手机支架架起来,“那你帮我拿一会儿吧,我那啥,给客人加一圈儿汤去。”
屏幕里是五光十色的世界。
因为那群年轻人,显得并不寒冷。
平时做美食直播的大木刚开张,“还有没有追加的。说了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代冰上刻字儿50一位哈,代堆雪人100一位哈,代舌头舔栏杆儿200一位。哥就图个乐子,你们随意也行。”
刚才让大伟乐不可支的,就是他舔冰雕来着。
气氛好了,换下一个。
倪芝在镜头里切换出来,陈烟桥的眉心跳了跳。
她戴了顶黑色的毛绒帽子,顶上一个球,把耳朵包的严严实实。显得比往日还要青春些,或许女人就是多面的,成熟的,妖媚的,还有清纯的。
“大家好呀,作为一个在哈尔滨上学的假土著,其实我是第一次来。说起来比较逗,去年我室友们说,来的都是外地人,我就不好意思来玩了。今年总算有外地人陪我,哪怕我是明天回家的火车,今晚也得玩到尽兴。”
陈烟桥起身,起得急了,凳子向后仰倒。
在地上发出地动山摇一声响。
大伟吓了一跳,“咋了桥哥,你摔的?”
陈烟桥把手机往他怀里一塞,“今天早点关门。”
大伟一脸懵逼,“咋的?昨天跳闸今天早关门,这生意咋做啊?”
陈烟桥从柜子里把羽绒服拿出来,手一伸到底,另外一边咋呼着往外走,头也不回,“我有事出去,怕你忙不过来。”
他出门边拦车,边给倪芝打电话。
都是关机状态。
倪芝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属于冻没电了。这种情况,一般插上充电宝,电量就会回到原位,不像他们带的拍摄设备,抗冻能力强些。
左右她也懒得充电,她没说错,这是她第一次来。
还在一群同龄人之中,就把手机揣口袋里懒得管了。
玩了几个小项目,多人的项目需要排长队,从三层楼高的楼梯上,一路排到地面。他们都冻得不行,钻进提供休息的帐篷,说缓一缓才能继续。
有个在极寒地区盛行的理论,在温暖的地方呆过,就越发怕冷。
几人明知道跟吸毒一样,帐篷里卖的天价牛肉泡面和烤香肠,吃得美滋滋。连倪芝这样的,都捧着泡面捂手。
她总算开了手机。
陈烟桥的号码在闪烁。
倪芝犹豫了一下。
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冻得,进了温暖的地方,全是水雾,怎么擦擦不掉。
连带话筒也是沙沙声。
或许是陈烟桥在的地方就挺吵。
“丫头。”
倪芝看了眼,旁边有个小孩儿,冻得鼻涕结冰了,他妈抱着他给他擦。
“嗯?”
陈烟桥问,“在哪儿?”
倪芝又犹豫一下,“冰雪大世界。”
电话那头,陈烟桥说,“我也在。”
“你?”
倪芝说了这一个字,想了想,问他来做什么,倒显得是自己蠢了。对于陈烟桥这样的人来说,显而易见是来找她的,只是他又怎么得知她在这里。
他昨天那样态度,也不见晚上找她,非要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地方。
如果她手机一直开不了,不知道他来了有什么意义。
可陈烟桥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他来了,是想见她。
倪芝开口,“我们要去最大那个滑梯排队了。”
陈烟桥说,“嗯。”
“我出去,手机就要没电关机了。”
陈烟桥轻笑,“我也是。”
他骨子里总有股笃定的自信。
“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年底真的忙死了呜呜呜。
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多天,调整状态太需要时间了。
如果觉得追更累的姑娘们,佛系点呜呜呜,我写完了微博会通知大家。
应该还是尽量隔日更。
第60章 抹茶雪冰
这个季节的冰雪大世界, 咫尺皆冰。
只能说,美景之下必有勇夫。
导游举着旗子带着团, “大家知道今天多少度吗?零下三十。江北这块儿呢, 还得低三度,咱冰雪大世界里头呢, 周围都是冰,冰灯冰滑梯冰疙瘩冰碴子。体感温度怎么地少说零下三十五。”
“那个小孩儿,嗦鼻涕有没有觉得成冰疙瘩了。”
“必须的啊。”
最大的冰滑梯, 有几层楼高,等待的人也分布了几层楼梯,每隔十几米放一个指示牌。从三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两个小时,一直到最后十五分钟。
每隔一会儿就有相互搀着下来的, 嘴里抱怨着, “日, 实在是太冷了。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