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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路——by沈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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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还是做蘸墨吧,和毛笔一样,但硬笔头到底好写,能写快一些,由于对笔尖的要求高,必须非常精细。
  沈陵把毛笔的笔尖做成硬短一些的笔尖,让笔尖不散开来,更像后世的一种简易毛笔,他写字的时候也不用一直提着,可以像后世写字一样,用硬一点的笔对纸张也有要求了,他必须得用硬纸才成,宣纸是不能用了。
  文以苓用习惯这种笔后,也不免称赞道:“这种样式的笔写起来真的快,写出来的字也能更小一些。”
  因天气比较炎热,京城的驿站着了火,这可真是不得不重建了,原本吧,这事儿和中枢院没有关系,只是由中枢大臣审批,但如今圣上不在,有几位大人陪同圣上避暑去了。剩下的几位大人担心圣上回来责罚他们办事不力,要派一个人过去监工。
  这可真是个苦差事,基本上是没人愿意的。
  “孝原,我记得你会做孝子机,想必是懂木工的,这事儿就交给你吧。”孙大人笑眯眯地说道。
  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孙大人这是在针对沈陵。
  沈陵心里再有想法也不能表现出来,面色沉稳,道:“谢大人,下官定竭尽全力。”
  孙大人睥睨地看了他一眼,挺着大肚腩一摇一摆地走了。
  胡玮同情地望着他,道:“孝原,可就辛苦你了。”
  沈陵倒没有他们这么想不开,去监工又不是让他指挥,除了热一点,可能事情还少一些,笑了笑道:“也还好,都是做事情,那边的还不用动脑子,那我的活可就要交给你们了。”
  “诶,少了你,咱们这些算数的可就要烦死了。”
  大家都是人精儿,这事儿交给了沈陵可不就轮不到他们了。
  下午沈陵就把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分给了别人。
  下值后,汤鸣则和他一道走,替他鸣不平:“姓孙的一看就是在针对你,哎,当初就说让你多送些礼,他现在就是把什么难什么派给你。”
  沈陵道:“最多一个月的事情,估计半个多月就行了,监工而已,真正负责的又不是我。”
  “你倒是看得开,看看这天,在外头站一会儿就热成这样。”汤鸣则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沈陵登上马,准备回家了,道:“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记得以后给我多送几杯凉茶。”
  回到家中,沈陵也说了这件事情,沈全和方氏不懂,还颇为高兴,觉得他是受器重才会被额外委派任务。
  文以苓频频看他,沈陵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这个天做监工该有多晒,中午我让下人送些凉茶过去。”文以苓给他准备明日穿的衣裳,一边絮絮叨叨。
  沈陵笑着说道:“这些日子估计会黑一点,我就是去监工,不会太费心的。”
  第二日沈陵就去驿站那边了,重建的事情是工部负责的,虽然圣上不在,但大家都怕办事不力被责罚,尤其是上面的几位皇子,上面这么重视,下面肯定也得卖力。
  沈陵的工作就是盯梢工程进度,不能拖延工期,但总的来说,他事情不多,可以坐在旁边的小亭子里和工部的人唠唠嗑。
  的确也是肉眼可见的黑,每日回去衣衫都是湿透了。
  “这个天哪里是能出来的,老三老四真是坏透了,净把这样的苦活儿推给本王!”齐王下了马车就被这热气蒸得受不了。
  “殿下您就是太实诚了,您派个人过来瞧一眼就成了,何必亲自过来呢。”随从不停地给他扇着风。
  齐王看了看这刺眼的天,踩了踩脚下的石头,打开自己的扇子,慢悠悠地扇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本王这叫亲力亲为,才能体现出本王的不同,等父皇回来,本王好邀个功劳。一会儿把扇子收起来。”

  齐王走进去,驿站里头忙忙碌碌,多是赤着膀子的农民,他们见着他敬畏地躲开,或是结结巴巴地叫一声大人。
  那汗水都从额头上滑下来,齐王嫌弃地用帕子擦拭一下,眼睛都是得眯起来的,
  沈陵正站在太阳下指挥:“那边派几个人过去……”
  齐王气宇轩昂地走过来,沈陵也不知他是哪个部门的,瞧着品级比他高就对了,行礼:“大人,可有吩咐?”
  随从本想呵斥他,齐王瞥了他一眼,又把呵斥咽了回去。
  竟然不认识他,齐王问道:“你是哪个部的?”
  “回大人的话,下官中枢院编修沈陵,特在此监督。”沈陵恭敬地答道。
  齐王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问题,沈陵有一说一,就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齐王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他问他的身份,倒是热得他不停地擦汗,这汗水都糊眼睛,热得眼前都模糊了。
  “大人可要去凉亭坐一坐?那儿有凉茶。”沈陵见他热得不行,好意问道。
  齐王眯着眼睛,刚想应下,忽然身子一晃,随从惊叫:“殿下!”
  沈陵一下子从赤道到了北极,看着倒在地上的齐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这算不算不敬?
 
 
第089章 
  齐王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抬到了凉亭里头,沈陵几碗凉茶倒脸上脖子上, 又在阴凉里头, 立即就缓了过来。
  侍从急得都乱转, 一个劲地说:“王爷要是出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沈陵也是无奈,你说你一个王爷不好好在王府待着,跑这儿来,也不表明个身份。
  驿站离城里还有一段路呢, 沈陵估计就是中暑了,听侍从说马车里有冰, 就像人刚从空调间里出来就接受烈日的考验,也难怪承受不住。
  沈陵让侍从把车上的冰拿一点过来,裹着毛巾给他擦拭脖子胸口,不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齐王眼前还黑乎乎的,眨一眨清楚一点点。
  随从跪在地上喜极而哭:“殿下,殿下, 您可算醒了!吓死奴才了, 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可怎么活啊!”
  齐王耳边嗡嗡嗡的,想让他别烦吧,还没这个力气。
  沈陵善意地提醒道:“王爷现在该喝点水。”
  “对对对。”随从忙从地上爬起来。
  两个人扶着齐王起身,沈陵一点点给他润了润唇,齐王口干舌燥,身上解衣松绑了, 总算活了过来,神色也清醒多了。
  沈陵立即告罪道:“王爷应是中了暑,下官眼拙,未能及时迎驾,罪该万死。”
  齐王有气无力地说道:“恕你无罪……”
  “谢王爷宽恕。”
  大夫姗姗来迟,几个工部的大人的闻讯而来,纷纷跪地,齐王面子上过不去,嫌丢人,没有怪罪囫囵过去了,也不视察了,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工部的几个大人满头是汗,他们不过才偷了一会儿懒,对着沈陵连声道:“真是多亏孝原了,还好你在。”
  沈陵也是心惊胆战,还好他素来谨慎,几位大人嫌热想去偷个懒,他想着总要有个守着的,他最年轻,就他留下来了,好巧不巧。
  回去后,沈陵想想这件事情竟有些好笑,尤其是齐王醒过来后,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文以苓给他涂清凉膏,沈陵脖子这一块有很大的色差,黑的黑白的白,晒得厉害的时候脖子这一块都会疼,清凉膏抹上去又爽又疼,文以苓拿小扇子给他扇风,心疼不言而喻。
  沈陵看着她已经高耸的肚子,道:“今天宝宝有没有闹腾?”
  文以苓笑着摸了摸肚子,道:“刚才练了一套拳,现在估计睡了。”
  “这么闹腾他娘,等出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沈陵撑着她的腰扶着她坐下,孕后期孕妇的腰受力很大。
  文以苓挨着他坐下,嗔怪:“他懂什么呀,夫君,总是宝宝宝宝的叫,大名不能取,取个小名总可以。”
  原本沈陵是想把宝宝的名字先定下的,但如今讲究算生辰八字,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太早取名留不住。
  现在文以苓也七个多月了,胎坐得也很稳,沈全和方氏一直说这个孩子会选时候,告诉他们存在的时候选了个除夕,生的时候是秋天,古人都喜欢秋天,寓意着丰收。
  沈陵想想也是,一直宝宝宝宝的喊。
  “可不许取铁柱什么的,若是个姑娘可不得哭死。”文以苓半是威胁半是调侃,在老家时她知道沈陵的小名,笑了很久,两人闺中打闹时,文以苓还会用沈陵的小名作乐。
  沈陵轻咳转移自己的尴尬,他还真想过要不取个贱名好养活,道:“这孩子是除夕的时候让我们知道的,辞旧迎新年,叫年年怎么样?男孩女孩都能叫。”
  文以苓念叨了几声,觉得还挺上口的,但取名字这回事总恨不得想把最好的字都给用上去,新手父母又想了几个乳名,思来想去还是年年最好,就这样年年年年的叫上了。
  *
  齐王回去越想越气,这事儿肯定已经传到老三老四那儿去了,老三老四也真是蔫儿坏,把这苦差事推给他不说,还看他笑话,不行不行,他得去找皇兄。
  齐王二话不说,晚饭也不吃了,就冲进宫里,抱着太子一阵哭诉:“臣弟苦啊,这么热的天,臣弟辛辛苦苦监工,今日得了暑气……”
  太子嘴角直抽抽,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性,温声安慰道:“孤知道你的不容易,老六,你不是一直喜欢那套冰玉纹茶具吗?你这次监工辛苦了,二哥赐予你。”
  “臣弟为二哥分忧,为父皇分忧也是应该的,可臣弟一想到三哥四哥心里就不得劲。”齐王委屈啊。
  “孤知道孤知道,委屈你了,等父皇回来了,孤一定替你说话。明日你好好在家修养,身体为重。”太子好生安抚,他这个弟弟虽不着调了些,可到底和他这个哥哥是一条心的,又能讨父皇欢心。
  齐王道:“不成不成,臣弟难得能为二哥分忧,若就这样算了,岂不是又要让三哥四哥笑话了,丢臣弟的脸就罢了,还丢二哥的脸。臣弟就得把这事儿做到底!”
  太子一脸欣慰:“老六长大了,若是父皇在,定是很高兴。不过还是身体最重要,切不能像今日一样,冰块可还够?”
  “臣弟可不能再用冰了,今日中暑气便就是因在车上用了冰,下了车,那太阳一照,直冒汗。二哥,你出去时可千万要注意,冰块太凉外头太热,容易中暑气。这些日子臣弟熬一熬便是了。”
  齐王说得义正言辞,太子又赏了一波东西,齐王满载而归。
  第二天上值,沈陵本以为齐王应该不会再来了,谁知他把几乎搬了一个书房过来,摇椅、太师椅、案桌一应俱全,这是要长久在这儿办公的节奏啊!
  工部的大人们人人自危,上值勤快了不说,也不敢偷懒了,每天在烈日下面叫苦不送,沈陵还好,他本来也就只是监工,负责记录工作进度,可以和齐王一起呆在亭子里,偶尔出去转悠几圈。
  齐王在,不自在是肯定的,不过也有好处,沈陵能蹭到免费的冰块,齐王的伙食肯定比他们的好,随从还会赏赐他们。
  比起不自在,沈陵更想快点完工,有齐王监工,工部的大人和工匠们都积极一点了,沈陵毕竟级别低,不好明着催。
  不过时间一长,沈陵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齐王他根本不管事,每日来了就先泡上一壶茶,拿出一本……话本开始看,好巧不巧,正是严清辉那本探案的。
  沈陵全当没看见,做自己的事情,倒是齐王有时候嫌无聊会找他聊几句。
  “沈大人哪里人?”
  “建康府有什么好玩的?”
  “听说沈大人会做孝子机?这孝子机是怎么做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沈陵大概也摸清了齐王的脾性,在内心里说句实话,难怪就齐王没有支持者。因为他实在是不做正经事,这案桌摆在那儿就没见他写过几个字。当然也有好的地方,性情平易近人,不太端着架子,但到底是王爷,沈陵还是敬着他的。
  齐王看这小子还算顺眼,不是那些迂腐的儒生,他在这儿也无趣,至少还有个活的陪他聊聊天,而且还挺懂眼色的。
  “哎,这花娘怎么就死了呢,好端端地把美人给写死了。”齐王摇头晃脑地和合上话本,这是最后一本了,怎么都不得劲,看了看一旁在办公的沈陵,问道:“沈大人可有看过话本?”
  沈陵道:“偶尔看一看。”
  齐王指了指他桌子上那几本话本:“本王虽不如你们书读得多,可这话本真不虚,不似那些寻常的套路。”
  沈陵暗道他连下一本都已经看过了,笑着说:“臣知道这本,写得是很不错,案件写得都很真实,人物角色揣摩到位,不似纸片人。”
  齐王得乐趣,给了他一个欣赏的眼神,道:“看来你也看过啊,这作者哪里都好,就是爱把美人给写死,这花娘死得多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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