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只能帮你到这了——by阿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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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敛的余光瞧着她。
她身量要比以前要高一些,也没之前那么瘦,肩颈圆滑又漂亮。
还是喜穿红衣,还是善使长鞭。
眉眼更明艳,同以前长得不像,可瞳仁里蕴着的明光一如往日。
听说神霄真君对她极疼爱——她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那应当在昆仑山生活得很好。温敛心想。
“法会第二日要做什么呢?”燕妙妙侧过身看他,“我瞧昨日大部分门派的弟子都上了场,今天应当不会继续比试了吧?”
说话的模样没变。
“惯来是弘法讲经。”温敛对上她的眼眸。
“……讲经吗?”燕妙妙顿时失了不少兴趣,停下脚步,“好像挺枯燥的。”
姑娘的眼神瞬时黯淡,连声音都往下落了好几个度。
性子更直白了些。
“我也觉得讲经无趣。”他微笑,“不若姑娘陪我到别处走走可好?”
燕妙妙眼睛一亮,精神再次抖擞了起来:“去哪?”
温敛沉吟片刻,道:“你应当是第一次来莽山?”
燕妙妙点了点头。
温敛广袖一挥,一道银光落在脚下。
他自然地牵上燕妙妙的手,指节松松挨着指节,将她拉上飞剑。
“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银光流转,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灵翠峰上。
这时,离原本两人所在位置不远处的树丛后,忽地走出一个人来。
宋俨紧蹙着眉看向消失在天际边缘的两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
两人到了莽山上空。
燕妙妙没什么御剑的经验,飞剑速度快、位置也窄小,便一直没有挣开温敛的手。
他指节清瘦,松垮垮地扯着她,说是牵手,更像是怕她掉下去。震动之中,偶尔手指会使劲,温热而干燥的手掌挨上她的,激得她的皮肤一阵发紧。
她努力忽略掉手上的触感,试图仔细听温敛说话。
“莽山的主峰是灵翠峰,其间弟子修行门类繁杂,数量以剑修和器修为最,”温敛细细介绍,“不过如今其他门类的兵修也越发常见……”
“离灵翠峰最近的这一片山谷,乃是符箓宗的地界,以符修为最,莽山一脉最出众的符修便出自此门……”
“再往南走,是擒雷宗,全莽山唯一的武修宗门。如今人界灵力大涨,武修数量较之从前多了不少……”
温敛人生得好看,声音连带着也格外好听。
两人在飞剑上一路前行,路过一处宗门便停一停,温敛同她讲述这宗门的情况,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分明应当是有些枯燥的东西,但是他说起来的时候,似乎就不那么无聊了。
啧,温敛这是什么宝藏仙君——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武力值高……连身上的味道都很好闻。
像是骤雨过后的乔木林,吸饱了水的枝叶抖擞着凉气,从叶脉里缓缓沁出来的草木味道。
微微泛着苦,却又叫人没来由地觉出安定来。
正当燕妙妙渐渐走神时,突然“嗒”地一下,额上却被人轻轻一敲。
她眨了眨眼,看向温敛,没反应过来这动作该有多亲昵。
“你那么容易走神吗?”
温敛的手敲过她的额头,落下时,衣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手似乎能挨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想再靠近一些。
姑娘辩解:“我没走神,我就是在感叹真君你说得太好了——若今日法会是你讲经,那我肯定就不逃课了。”
温敛心中暗笑,面上却不显:“那你说,我方才都讲了什么?”
“你说……符箓宗是莽山唯一的女修门派,宗门的弟子全是武修。”
温敛顿了一顿,胸口蕴着的笑清浅地漾出来。
“你知道你一样也没说对吗?”
燕妙妙半张着嘴,“啊”了一声。
“那真君你再说一遍吧,我这次一定认真听。”
温敛略低了低头,同她靠得近了,声音沉了些:“所以今日若是我讲经,你真的能听下去吗?”
他唇角翘起:“我可不会在讲经的时候说第二遍。”
燕妙妙不假思索:“真君你放心,若是你讲经,我肯定特别认真。”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温敛终于低低地笑出声来。
像清泉淙淙,叮咚着打在溪石上,澄澈的欢快。
“那有机会,我单独给你讲一次。”
半空中的微风轻飘飘地掠过,带着些云里的湿气。朝霞方才消散,阳光打下到身上的时候,仿佛还夹着几分朦胧的颜色。
温敛的声音像云雾里藏着的潮湿,细密地攀上皮肤,隔着层薄雾入了耳。
燕妙妙愣了愣,忽然觉得温敛的眼睛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好多遍。
“好。”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甜甜的恋爱要做什么?
双双下山打怪算不算?我完全不擅长写感情啊(愁人)好想摸方向盘。
——酱酱酿酿之后妙妙就跑不掉了,就不用写感情发展了啊哈哈哈哈。
谈什么恋爱,直接嘿哈嘿哈不好吗?
我可能是个魔鬼。
*
最后,今晚九点有双更。
*
第60章
却也是这时, 一朵雷云缓缓从两人眼前不远处飘过。
那雷云极厚实,乌沉沉的云里炸着雷火,轰轰地撞击着云层的边缘, 偶尔呲出一丝火花来,将这云的边缘撕下一块。
光斑透过云层映出, 如虹霓般耀目,五光十色。
燕妙妙捏了捏温敛的手。
“真君, 那是劫云吗?”
“是, ”温敛点了点头, “当是离火劫云,这个方向,似乎是冲着紫霄殿。”
术法八卦有五行之分,劫云自然也有。以离火、坎水、坤土、乾金、震木五行为类,其间亦有兑金、巽木、艮土三类分支。
虽然都是劫雷,但根据其五行之别,在渡劫时遭遇的雷火亦略有差异。
“咱们能不能去看看?”燕妙妙摇了摇他的手,眼中含着期待, “我还未见过道修渡劫。”
“好。”
飞剑朝着紫霄殿的方向赶去。
越靠近,喧闹声便越大。
还未落到地上,燕妙妙就见到山门的广场上已聚满了人,尽皆望着劫云来袭的方向。
一个年轻男子迎上前来。
“温师兄!”那人着一身水青色袍子, 生得俊朗,眉眼似弯月,眼下有卧蚕, 时时含着笑意。
温敛轻扶着她从飞剑上落地。
见到两人交握的双手,那相迎的男子忽地脚步一慢,接着在两人身上打量起来。
温敛收起飞剑。
燕妙妙见来人称呼温敛为师兄,想必亦是已飞升的仙君,当下便先上前抱拳颔首。
“昆仑仙门虞妙,见过这位仙君。”
“虞妙?”那人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在舌尖绕了一绕,略带几分异样瞧了温敛一眼,又再缓缓重复一遍,“虞——妙?”
温敛没搭茬。
可他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更来劲似的,视线在燕妙妙身上又转了一圈。
“虞姑娘好,我是紫霄殿的滁云道君,沈翘。”
“你怎么回山门了?”温敛开口,打断沈翘的视线,“连仙门法会都不愿去,如今一个小弟子渡雷劫,也要你费神?”
“嗨,别提了,”沈翘摆了摆手,“哪是什么小弟子——是我不争气的师妹。”
“修炼了七百余年终于是要飞升了,死缠烂打非要我给她掠阵,我这才来了。”
燕妙妙伸着脑袋朝前望去,只见着了黑压压的人头——渡雷劫的正主被埋在人群中,不辨面目。
“要在这里渡劫吗?”她惊奇道,“若是劈了大殿……”
“可说呢,”沈翘接话,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耐,“我叫她去后山,可她偏不乐意,说是后山地界不宽敞,她难以施展术法对抗……”
话还没说完,这劫云便到了位,阴沉沉地越聚越大。这回离得近了,倒是发现那劫云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直将这广场上空遮了一大块去。
“师兄!”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沈翘叹了口气,无奈地朝着温敛抱了抱手:“我这就掠阵去了,温师兄你……你就领着虞姑娘随意吧。”
说着飞身一跃,回到了人群中去,转眼也不见了。
燕妙妙踮着脚尖朝前望。
“……似乎看不大清呢。”
话音方才刚落,眼前便出现了一条……飞毯。
“咱们去高处坐着看。”
想想前边那么多人众星拱月地帮着人渡劫,而自己同温敛却舒舒服服地坐在飞毯上看戏……感觉有点拉仇恨。
——然后燕妙妙毅然决然地坐了上去。
燕妙妙盘腿坐在飞毯上,同温敛肩挨着肩,体温隔着衣裳无声地侵了过来。
仙界皆传言疏明真君惯来疏情冷厉、不苟言笑,可这两次相处下来,她倒是觉得他还挺爱笑的。
分明是一个温柔又亲切的人啊。
两人升到半空,视野果然宽敞得多——至少渡劫那位,是能看清楚了。
劫云范围下的正中位置,有一姑娘正执剑,身侧备满了各种飞剑兵器、护甲法宝,严阵以待。
一袭水青色的衫子,模样清丽,估计最多十七八岁——倒是看不出已是七百余岁的道修了。
“修道可真好。”她感叹。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用手撑着下颌,颇有兴致地往下看。柔荑纤细正对着温敛,指甲干净圆润,在阳光下泛出粉色的光。
想拽过来,塞到自己手里。
“……为什么这样说?”
“七百余岁的道修还能维持少女模样,难道不好吗?”燕妙妙看他,双臂交叉道,“想我如今亦是接近百岁的人了——若在凡间,我这都该五世同堂了。”
温敛的视线随着她放下的手下落一瞬。
“按你所说,我如今已六百岁……岂不是能见着我的第三十重世孙?”
“啧,”燕妙妙弹了弹舌头,“这样一想,真君你还真是挺老的。”
“很老吗?”温敛闻言一怔。
燕妙妙转过头,故意点了点头:“挺老的。”
“除了我师尊神霄真君之外,你是我认识的年岁最大的人了。”
温敛低了低头,回忆了下神霄真君脸上的褶子和胡须,微蹙了蹙眉。
见到温敛脸上难以言喻的神色,燕妙妙忽又一笑。
她歪着头瞧他:“真君,你当真了?”
姑娘离他很近。
他能看清她眼瞳的琥珀颜色,能数出她眼睫的数量,还能分辨出她眉毛中几近不可见的一颗小痣。
空中的微风拂过,吹得她脸上的寒毛微颤。
“嗯,我当真了。”温敛对着她的眸子不肯移开,声音微微哑了几分。
姑娘一愣。
“你不要当真啊,”燕妙妙伸手戳了戳他,小心翼翼地瞧他,“我就是逗你的。”
“其实你一点也不老,”她认真道,“好多仙君不都上千岁了么?真君你才六百岁,很年轻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燕妙妙义正辞严,“六百岁在仙界,年轻得很呢——再说真君你生得好看,就是六千岁了也不显老。”
“生得好看?”
“好看。”燕妙妙真诚地点了点头。
温敛忽地一笑。
燕妙妙见温敛笑,便再乘胜追击:“真君你一笑,就更好看了。”
——果然,不管你是三岁的小童还是六百岁的仙君,夸人好看这一招真的是百试不爽。
*
这时,远处“啪”地一声巨响将燕妙妙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雷劫开始了!”
初时只是数道闪电从劫云中劈下,带着炸响,在广场上打出道道黑痕,激起一阵烟雾。
后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劫雷落地的频率以倍数计,亦是一次比一次更粗。闪电泛着紫光,外层裹着雷火,雨点似的噼啪往下砸,如熔岩坠空,溅出道道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