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只能帮你到这了——by阿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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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间,便见她娇俏一笑,拉着他的袖将他也带上了那树。
她说:“师兄,你上来陪陪我。”
姑娘的面容明艳清晰,两人之间离得极近,他能看到她脸上颤动的绒毛。
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她扯开了他的衣带,他拥她入怀。
唇瓣缓缓贴在一起,厮磨辗转,温软的触感如同真实。
……
“咚”地一声,冷泉之中落下一人,将他脑中的幻境登时打碎。
温敛猛地睁眼,脸上掠过一丝慌乱。
他回过头去,见到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南葛弋。
南葛弋显然刚从床榻上被叫醒,半边脸上还带着枕头印。眼白处有些发红,乍被这冷泉寒气一击,脸色却泛了青。
他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靠近温敛,声音由于畏惧而带着隐隐的哭腔。
“师、师兄,师姐让我来给你搓……搓澡。”
“…………”
温敛沉默地看他——以及他手上那张用来搓澡的帕子。
那一双眼直盯得南葛弋汗毛直竖,深重的寒意从脚心直窜到了天灵盖,仿佛受刑。
就这么盯了他半晌,温敛终于开口,声音冷峻。
“出去。”
南葛弋恨不得当场召个筋斗云来。
然而想起方才师姐拿着刀恶狠狠地抵着他的脸让他过来的凶戾模样,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师兄……师姐说你中了毒,让我来帮师兄疏解……”
温敛掀起眼眸,薄唇吐出几个字。
“我叫你出去。”
这五个字极为清晰,带着逼人的冷厉,显然温敛已然在怒火边缘。
试探是不敢再试探了。
再试探他可能会死。
“噌”地一下人影消失,带起一片水花,仿佛此处从没来人。
*
夜深。
温敛穿好了衣衫,回到璇玑院。
身上的迷心散已经压制住,只是他多日奔波实在太疲惫,着实再难亲自运行灵识,便想着明早起了之后再将这最后一分毒素拔除。
寸许毒药,倒也无碍。
他脑中隐隐有一处藏匿着的念头——在说着今夜若不将此毒拔除,或能再见方才梦中情形。他分不清这是迷心散带来的影响,抑或是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使他没有下定决心。
他脱了外袍躺在榻上,呼吸逐渐沉稳下来,安然入梦。
过了片刻,院中忽然出现一道红影。
燕妙妙先去的隔壁屋,本想再次强行将南葛弋拽起来,谁知道这崽子竟然学精了,在自己房门上下了禁制,让她一步也靠近不了。
她低低骂了一句白眼狼。无奈之下,只好偷偷转向了温敛的屋子。
进屋之前,先是放出灵力探了一探,意识到榻上那人迷心散的毒并未完全根除。
虽然不过分毫,但终究是毒,留在体内于己无益。
她心中默念法诀,将温敛灵识定在梦中、确定他绝然不会醒来之后,便偷偷摸摸地进了他的屋子。
以往为了避嫌,燕妙妙极少和温敛单独相处,更别说进他的屋子了。这下进来了,便觉得这屋子里的物事少得可怜,几乎没什么他自己的东西。全然不似隔壁南葛弋,满屋子堆满了自己制作的机关符咒。
温敛此时在床上躺得规矩整齐。平日里见他总觉得有些清瘦,可这下映着月光、隔着一层寝衣细细打量,胸膛肩背倒也算是宽阔坚实。
到底是男主光环。
她坐到他榻边,双手凝了法诀,将自己的灵识放出,引入温敛体内细细探寻余毒所在。
片刻之后,余毒清除。燕妙妙擦了擦自己额上的薄汗,收了温敛身上定魂的法诀,转眼又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
榻上的温敛缓缓睁眼。
他自然知道燕妙妙半夜来他院里一事。虽然燕妙妙术法熟练精湛,可区区的定魂固神之术,倒也奈何不了他。
温敛清楚燕妙妙数年来的避嫌,却也惊讶于她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主动替他解毒。
——虽然她并不想让自己知晓此事。
——并且初时试图让阿弋同自己疏解。
方才,当燕妙妙灵识入体的一霎那,温敛体内的毒素便汹涌起来,叫嚣着操控他将身畔的姑娘一把摁住。一则燕妙妙正是他幻境中所念之人,二则这迷心散,最大的作用便是可惑人心智、操控行为。
他虽克制住了毒素,却在感知到她灵识的一刹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微怔忡。
——她的灵识,同自己并不能相融。
若是结为道侣修习,必须选择灵识相融之人才可增进修为、得成大道。通常同门之中最易相融。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能感觉到,燕妙妙的灵识气息同他并不相似,反而还有一股两相抵抗之力,绝难融入。
此事……无缘。
作者有话要说: 温敛:如果不是人设要求我不能说粗话,我能骂你八十年不带重样的。
第11章
第二日寅时,温敛到练功房的时候,燕妙妙同南葛弋已经在那装模作样地打起了坐。
他暗自无奈一笑,如常开始一日的修习。
早课结束之后,许是怕温敛事后算账,南葛弋窜出练功房的速度宛如身后跟了八百万条野狗。
燕妙妙本来也想跑,奈何被师兄拦住了。
“你同我来。”扔下这四个字,温敛先一步走出了练功房。
燕妙妙:在线急问如何从武力值高我八百万倍的大佬手下逃走?
燕妙妙略带警惕地随着温敛到了后山的练武场。
——不过就是指使阿弋钻了他的浴池,他该不会要动手干掉她吧?
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当她见到温敛扬手施术之时,一时充满了惶恐。
可一转身,燕妙妙却见到他手上拿了一截赤光流转的兽骨。
“妖兽蜚愁的脊骨,”他将这兽骨递给燕妙妙,“你试试趁不趁手。”
燕妙妙下意识接过这一截脊骨。只见这脊骨方接触到她的手,登时见风生长,直窜到三丈余长,红光大盛,同时骨身猛地抖动起来。
燕妙妙睁大了眼,看向温敛:“你拘了蜚愁的神魂?”
若只是扒了这蜚愁的脊骨,对于温敛来说并不算难,可想要将凶兽神魂拘在脊骨之中,却极为费劲。盖因这兽骨所炼化而成的兵器,是否带有精魄神魂,其间品质区别便极其之大。
她似乎知道了为何温敛这次下山花费那么久时间的原因。
还未听到温敛的回答,燕妙妙已然飞身而起,在这广袤的练武场上同虚空中出现的怪兽幻影缠斗了起来。
她凝神静气,极为专注地催动起法诀来。
眼前这幻影身长约五丈,首似野牛身似鱼龙,身后还拖着一条长满尖刺的尾巴。遍身鳞片、通体绛红,一双血红色的眸子里冒着火光,看着极为凶悍。
这凶兽蜚愁乃是上古遗留的凶兽之一,善火法、聚火神,凡人见之则定遭讹火之灾。虽说眼前的不过是一头少年蜚愁的神魂,但对于修行尚浅的燕妙妙来说,想要收服仍然十分艰难。
一时间这练武场上风声猎猎、半空之中火光四射,一大一小两道红影来回相斗。
温敛仍是一袭白衣,端方从容立于场上。他望向半空,虽看不清神情,可眼底却有清浅的笑意。
两个时辰之后,裙杉破烂、精疲力尽的燕妙妙终于回到了地面,手上正抓着一条火红色的长鞭——正是已被她炼化收服的蜚愁脊骨。
“师兄,我看你是想整死我。”她有气无力地走到温敛面前,直接躺倒在地上。
温敛低下头,看着她身上遍布的烧灼痕迹,唇角几不可见地一翘。
他白袖一动,燕妙妙的裙衫便恢复如初。
接着,他向她伸出手:“起来,姑娘家躺在地上成什么体统。”
燕妙妙抓着他的手起身,随口道:“在自己家里,要什么体统。”
温敛眸中笑意渐深,他收回手,手心处微微发烫。
燕妙妙仔细观察起自己手上的蜚愁长鞭来。这长鞭通体火红,鞭身温热,挥动之时如火龙狂舞,带着隐隐的兽吟之声,十分威武。
她自小不喜欢使剑,便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这蜚愁长鞭虽是凶兽化形,但却合了她的修炼方向,再适合她不过——也就是自小教导她的温敛能挑到如此合意的兵器给她了。
可转眼,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师兄,你就只给我寻了兵器吗?”
温敛眼中的笑意略收了收,看向燕妙妙。
燕妙妙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头:“阿弋他……”
南葛弋手上的青锋剑是多年前从临光道君的乾坤袋里搜罗出来的,虽然并非惊世宝剑,但也能算得上品质上佳。他用这青锋剑多年,前段时间见温敛得了归荑,便想着什么时候也炼一柄宝剑替换。
若是南葛弋知道温敛出去一趟,费心费力地给她弄了蜚愁的神魂和脊骨回来,说不定便要吃味。
心中嫉恨倒是不会,毕竟南葛弋心性单纯正直,又将她当成亲姐。但燕妙妙就怕他误会温敛不疼他——倾慕喜爱之人劳神给旁人赠了兵器,要谁都心里不舒服。
谁知温敛神色一冷,立时便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不喜欢这蜚愁鞭,你大可赠给阿弋。”
撂下这话,竟是转身就走了。
留下一脸懵的燕妙妙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
最后,母胎单身六十七年的燕妙妙,将温敛无缘无故的情绪变化归结于荷尔蒙变态。
“嗯……”燕妙妙自言自语,“估摸是昨晚上的剧情进展推动得太快了,师兄一时还接受不了肌肤之亲,定是害羞得狠了。”
“怪不得说谈恋爱的人情绪波动很大,由爱生恨看来也是真事——小说诚不欺我。”
燕妙妙叹了口气,扛着鞭子慢悠悠走回前山去。
“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很伤肝啊。”
*
自从那日温敛在练武场生气之后,燕妙妙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
她深深地检讨了下自己,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太过冒进。像是温敛这种性格的人,上来就让他接受自己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应当要从生活中一点点渗透,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南葛弋的情愫。
——听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燕妙妙眯起眼,心生一计。
片刻之后,雷厉风行的孤鸿境二弟子疾风一般冲进了南葛弋的房里,将他拽出了门。
孤鸿境半山腰的小溪边。
红衣姑娘默背着自己今早刚学的法咒,边上一个蓝衫少年正试图抓鱼。
南葛弋卷着裤脚,将身上的袍子别进了裤腰带,手上凝着法诀,盯着清澈的小溪毫不放松。
“哗”地一声,法术出手——只见水中那鱼儿长尾一甩,准确地躲过了袭击,迅速逃走。少年颇烦躁地抿了抿唇,又重凝了法诀,重头开始。
在第八次失败之后,他终于没了耐性。
“师姐——”他拖了长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抓不住啊。”
燕妙妙抬头瞥他一眼,十分绝情:“抓不着也要抓,大师兄喜欢吃鱼脍。”更喜欢崽崽你亲自抓的鱼。
南葛弋小声嘟囔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又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当燕妙妙见到浑身湿透了的南葛弋,献宝似的给她拎过来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鱼苗时,她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水边,眼疾手快地从溪水中瞬间抓了条肥美的鲤鱼出来。
“就当这鱼是你抓的。”
孤鸿境的后院的小厨房。
红衣姑娘练习着自己今早刚学的法咒,边上一个蓝衫少年正试图杀鱼。
南葛弋挽着衣袖,身前穿着围裙,手上举着菜刀,盯着案板上挣扎扭动的鲤鱼无从下手。
“嘡”地一下,菜刀砍上案板——只见血呼啦的鱼头一飞三尺远,直砸到燕妙妙身上,溅了她一身血。
少年抱赧地递过来一个眼神,正对上自家师姐的怒目而视。
回过头来,他回忆着燕妙妙曾做过的鱼脍,试图片鱼。
——对,片鱼。当燕妙妙用上片鱼这个词的时候,代表南葛弋同学连鱼鳞都没除、内脏也没掏,就试图用片烤鸭的方式对付这条无头鲤鱼。
眼见着南葛弋就要下刀祸祸自己抓上来的唯一一条鱼,她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案板边,将不中用的少年挤到了一旁,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鲜鱼。
“就当这是你片的。”
片好了鱼、调好了酱汁,道修身子丫鬟命的燕妙妙将手上的食碟交到南葛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