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by北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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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和与傅徯就属于第一种。
傅徯对钟表颇有钻研,除此之外,傅徯有位哥哥傅寻就常年与古玩文物打交道,他耳濡目染的,对清代乾隆年间的藏钟也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一到拍摄间隙,他便向季清和请教如何判定古钟的收藏价值。
沈千盏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尤其宽容,傅徯这长相,与季清和并肩而立,哪怕面前不是烟波渺渺的临江湖,而是条“芬芳扑鼻”的臭水沟,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又纯粹。
——
沈千盏吃上烤肉没多久,为了替邵愁歇准备生日惊喜而消失了一下午的苏暂也终于出现了。
除了蛋糕、鲜花外,他还沿江在堤坝上摆了一排烟花。
等着邵愁歇闭目许完愿,吹灭蜡烛的那刻,江对岸礼花齐放,绚烂夺目,一瞬间所有人如坠梦中,头顶大片大片的烟花,似流苏般坠下,闪耀迷人。
河岸边,欢呼惊叫声乍起,一下从白日过渡到黑夜,陷入了喧闹的夏日狂欢。
沈千盏含笑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制片生涯就此定格也挺好的,今晚的气氛不比任何一个颁奖舞台逊色。
这念头刚起,她忽的又想起自己还没还完房贷的大平层,以及心心念念想换很久的新款梅赛德斯。
那还是定格在颁奖舞台上更值钱些……
她若真止步于此,谁替她奢侈的追求买单?
正做着梦呢,眼角余光瞥到隔壁的金主爸爸,沈千盏立刻正色,撇清乱花经费的嫌疑:“蛋糕和花走的公账,烟火是苏暂自费的,我没批条。”
苏暂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沈千盏叫他,衔着串烤肉就小跑着过来了:“盏姐,你叫我?”
沈千盏瞧着他跟条小奶狗一样招人得紧,刚想伸出手去撸撸狗头,手才抬起,就被季清和不合时宜的轻咳声打断。
两人在剧组众多双眼睛下谈恋爱,早谈出了一股流诗写意的默契。
通常,咳嗽代表不允许,清嗓子代表注意言行尺度,撩头发是需要救场,摸鼻子是准备撤退。
除以上这些行为艺术外,还有不少眼神、语言上的小机关。
也不是哪方刻意定下的,就自然而然,熟能生巧地打起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暗号。
沈千盏讪讪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眉来眼去的,落在苏暂这种毫无情趣的小奶狗眼里,就成了□□裸的“畏夫”。
他边咽下烤得半生不熟的牛肉,边酸道:“盏姐,你跟我季总在一起后,这地位是直线下降,连跟我多说两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
沈千盏和季清和的事,想瞒过苏暂,压根不可能。
年后无锡大雪,季清和跟明决冒雪前来送物资那会,他就单方面认定了这两人有一腿。更别提进组后,他住在沈千盏隔壁被迫听了多少次少儿不宜的墙角……
这板上钉钉的事实,都不用沈千盏一字一句当面承认。
苏暂刚说完,季清和就不咸不淡地扫了记眼风过去。
他对苏暂的威慑力就如鹰追兔,是强者本能的压制,而苏暂对他的恐惧与敬畏也是源于弱者天生的臣服。
都用不着季清和开口,他立刻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吃他的烤肉串。
沈千盏也是有了季清和后,开始享受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见状,怕给苏暂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随口转移了话题,问起苏暂下午的准备过程顺不顺利。
“这哪有什么不顺利的?”苏暂笑笑:“就烟花费了点劲,要不是你那生日四年一过,我铁定每年给你准备得盛大又隆重。邵导这点,才哪到哪啊。”话落,他将手里的烤肉串吃了个干净,拔腿往回走,继续找乔昕要烤串。
远处有人点起了仙女棒。
一小簇火星四溅着,像从天幕上摘下的星星,闪烁又明亮。
沈千盏驻足看了片刻。
这里的热闹太真实,反而令她产生了一种脚踩不到实处的虚妄感。
她转头,去看季清和,后者正巧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心有灵犀的,悄悄退出了河滩边的热闹场。
——
临江湖湖畔有个露天的停车场,剧组搬运道具的货车与商务车全停在这。原本守在车上的司机也被剧务叫去吃烤肉,分蛋糕。
人一走,人气就散了。
长滩越是热闹,这里安安静静的,越是显得冷清。
两人沿着长滩的栈道走了一段。
傍晚起了风,两三盏路灯下,风吹动行道树的树叶,发出簌簌轻响。
“再过一周,无锡这边的拍摄就能结束,剧组要转场回北京。”沈千盏走在树荫下,去勾他的尾指:“蓬莱八仙进宝的古钟和铜镀四马金樽珐琅浮雕古钟,我想明天先安排车送回西安。”
季清和没异议:“那我来安排。”
他将她的手牵进掌心,“回北京了,也要住剧组?”
“你不用。”沈千盏瞧了他两眼,说:“我走不开。”
这趟回去,她除了递辞呈,做交接,也要正式为自己谋划后路。
虽然这段时间一闲着她就在考虑是转投另一家影视公司,还是做独立制片,但迫于距离太远,无法与对方公司的负责人约聊,所以迟迟没能彻底下决心。
“以前剧组能回北京取景,特别开心。”沈千盏仰头望了望夜空。
今晚天气不好,透过树叶的缝隙,只能看到乌云蔽月。城市上空像打开了一屉蒸笼,热气凝聚不散,雾蒙蒙的。
无锡的夏季,炎热多雨。
沈千盏从小在这里长大,倒并未觉得这气候有什么不适。反而每天一场雷雨,下完后天清气爽,无比舒适,十分适合半夜乘凉。
话题一聊到回北京,有些问题就无法再忽视。
季清和闻言,问:“有打算了?”
他虽日日在剧组,与她朝夕相处,但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很少,通常只有后半夜。他若还未睡下,便夜探香闺,或者沈千盏提前忙完,先来敲他的房门。
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亲热,就是在温存,夜夜春宵,魂不思蜀。
很少谈起她对工作的规划,或者恋爱的下一步进程。
“回北京前,想先跟暂暂通个气。”最令沈千盏困扰的,是苏暂。
他重情重义,这些年对她也算掏心掏肺。不涉及立场问题,苏暂这辈子都会是她最好的朋友。可若是她要离开千灯,她与苏暂的感情就未必能像今时今日这样,还能保持纯粹。
这么一想,沈千盏忽然觉得可惜:“明年二月我就能过生日了,可惜暂暂没法兑现他的承诺给我攒个盛大又隆重的三十一岁大寿了。”
季清和忽的笑了下,语气危险:“当我是死的?”
“我女朋友的生日,我能交给另外一个男人去帮她办得盛大又隆重?”
有雨点砸下来,冰冰凉凉的。
沈千盏起初并未察觉是下雨了,脸上一凉,还以为沾上了被风掀上来的湖水,边抬手抹去边腹诽他小心眼。
“说都不让说,是不是以后做梦也要管?”
季清和眼神散漫地看了她一眼,抛出一句:“宋烟也快生日了,邵愁歇的生日都办了,趁剧组杀青前,我单独给她拨笔钱,给她办场生日宴,遍请顶流巨星,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沈千盏比谁反应都大:“你为什么会记得宋烟的生日?宋烟生不生日关你什么事?她是没有男朋友还是没有经纪公司,要你去操心?”
季清和目的达到,双眸含笑,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道:“宋烟是不终岁的形象代言人,我作为品牌方的负责人,给她过生日维系双方的合作关系,不可以?”
后半句尾音上扬,语气说不上来的欠揍。
沈千盏明知季清和是故意气她的,自然不至于上火。但碍于他话里的逻辑关系缜密,无一漏洞,她一时竟没能找到可以一丝可以反驳的地方。
她微恼,牵着他的手指绞紧,言不由衷道:“自然可以,最好真的遍请名流巨星,让大家都瞧瞧不终岁有多重视自家的代言人。”
季清和不敢逗得太过,怕她真的恼了,他今晚恐怕要独守空房。
他垂眸,用指腹擦去落在她眉心的那滴雨珠,又顺着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她:“我知道了,不可以。”
“你想过生日了,”季清和吻她眼睛,在满幕垂垂下坠的雨帘中,低声道:“我就把时间调快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码字比较费劲。
基本上,我六点更新的章节都是我早上九点开始码到下午五点。下午开始码,我起码要码到差不多这个点。
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努力早起,好早点码字……但我已经连着好几天一睡不起了。
我争取,明天能起来吃到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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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幕
你想过生日, 我就把时间调快一点。
这句话像精灵之手,彻底点亮了她的世界。
去年除夕夜时, 季清和对她说过一句“你可以对我许愿,每年的这一天都有效”,那时沈千盏还没和季清和在一起。
她强装镇定的表面下,藏着一片深海, 被他轻易一句掀起了巨海。
然后是今天。
入夏后的无锡热得像蒸笼, 她每天困在蒸笼里,像浑身冒着热气的夹心包子。这场雨来得突然又寂静,却顷刻间占据了整片大地, 下到了她的心里去。
沈千盏自认为, 她也算情场老油条了。
这些年不怀好意想借她上位或打着讨好她拿下资源的鲜肉、腊肉和鲜花饼不计其数,有高调追求的, 也有暗送秋波的,撩人的手段从献殷情到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没一个能真的撩动她。
全是流于表面,不堪一击的面上功夫。
她通常看了上幕就能对出下幕,兴致好时,还能逢场作戏。兴致不佳时,见招拆招,半点面子都不留。
以至于, 她与简芯、萧盛等同一批制片人的口碑中,独独她有“不好伺候”的□□。
反而是季清和这样的,社会身份和地位与娱乐圈像划了道楚河汉界的男人。却能轻而易举的, 将她的心弦拨得如上九重天,飘飘欲然。
他和沈千盏所处的浮躁快消的圈子完全无关,既不用学习如何讨好维系身边的社会关系,也不用去应酬交际,提升情商与处事能力。
偏偏他就能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说着各种市井骚话,这就像大牌奢侈品改造的蛇皮旅装袋,有种跃然于最尖端时尚的世故地气。
“我以前觉得我要是谈恋爱了,一定很折腾人。”她浑身的倒刺尽敛,整个人柔软得一塌糊涂:“结果没想到,我这么好哄。”
好哄到他一句话,她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雨渐渐下大,落在栈道的木板上有滴答滴答的敲打声。
远处长滩上的灯光东倒西歪,想来应该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庆典的节奏,仓促地结束了狂欢,准备撤离。
季清和牵着她往回走:“这个‘以前’是多久以前?十八岁还是三岁?”
两人离湖畔的露天停车场不远,避在树荫下,并未淋湿多少。
隔着一段距离,能清晰地听到河滩上剧务老师嘶吼着先搬离道具的声音。远处兵荒马乱,他俩站在树下,像与此景此地无关一般,不受任何纷扰。
“二十二岁吧。”沈千盏说:“对恋爱还很是憧憬的年纪。”
也是喜欢了就可以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时期。
季清和握着她的掌心把玩着:“还有呢?”
“那会觉得,他穿白衬衫一定很好看,清清爽爽的,像夏天海边的少年。不过后来剧组去海边取景,待了一个月吧,组里男女老少都晒得乌漆嘛黑,跟非洲逃难过来的以后,我对‘夏天海边的少年’就彻底没想法了。”说到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实和梦想的差距太骨感了,经不起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