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伯莎——by红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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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伯莎是一名私人侦探,或者她仍然是一名职业记者,歇洛克·福尔摩斯提议协助,伯莎绝对二话不说抄起相机就走。
但她现在不止是个人那么简单。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托马斯还能说什么?
这六个月来,那位福尔摩斯先生不是没联系过伯莎,他托人送过信,也因为一些理由向她发起过邀请,但都被伯莎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托马斯虽然很少招惹姑娘,但他又不是没情商,这阵仗他懂得:夫人不高兴,不想搭理他也不想见他。
这么一晾就晾了半年。
换做其他绅士,要么是按捺不住冲过来,要么是干脆失去信心选择放弃。然而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则刚好处在中间状态,他的定期问候按时抵达,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见劝说无果,托马斯和赛克斯只得离开。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赛克斯嘀咕道,“要是惹毛了夫人就抓紧来道歉啊?”
“你懂什么。”
托马斯瞥了他一眼:“那位先生敢过来,夫人就敢把他丢出去,你信不信?”
“……信。”
那不就得了!
托马斯觉得,那位福尔摩斯先生,恐怕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新的合作机会呢。
***
伯莎也知道这事没完。
不用迈克罗夫特做什么,要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找不到进展方案,他肯定还会过来。这几日闲着无聊带小孩的同时,伯莎就等着未来的大侦探带着爱尔兰人拜访事务所呢。
然而她等来等去,首先来的却是一封转交过来的加急电报。
电报发到了圣玛丽米德村——也就是伯莎另外一个假身份,马普尔小姐的居住地址。而寄信人也不陌生,正是简·爱小姐的前任雇主费雪夫人。
[有案件求助。
——艾米丽·费雪]
简单的几句话,让伯莎久违地再次登门拜访。
如今简还没从马德拉群岛的叔叔那边归来,但费雪夫人仍然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伯莎。在简短的寒暄过后,费雪夫人才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按理说这件事非常麻烦,我不应该求助于你,”她犹豫道,“但你是我唯一认识的私家侦探,小姐。”
“请讲。”
伯莎倒是不介意:“我就是干这行的,有委托上门,岂有不听听看的道理。”
费雪夫人点头:“几天前东区的纺织厂发生了一起工人意外死亡的事件,你可否知晓?”
伯莎:“……”
行吧。
费雪夫人一直游走在各个工厂之间,为女性工人发声。纺织厂自然是女工居多,有爱尔兰的女工找上费雪夫人求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最近这半年我没在伦敦,因而没听说过,”伯莎睁着眼说瞎话,还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不过既然你找上门,夫人,恐怕就不是意外了吧。”
“恐怕如此。”
费雪夫人沉重地叹息一声:“爱尔兰女工向我咨询如何解决问题,我便想到了你。大家会拼凑出来足够的委托费用——这其中包括你在伦敦的居住和出行。”
“不用。”
伯莎大大方方地免去了这些:“我会自行解决。”
费雪夫人一愣:“你和福尔摩斯先生不是……”
“分手了。”
伯莎扬起一抹笑容:“但伦敦这么大,谁还没个朋友,不是吗?”
算小谢利运气好,不用他找理由,一个现成的理由就送上门来。
泰晤士夫人不能行动,不见得马普尔小姐不能行动。
费雪夫人发出请求,这可就是私人委托了,伯莎便有了正当插手的理由。
反正如今的伯莎已经在伦敦彻底站稳脚跟,“马普尔小姐”这个马甲也不再具有特别的用处。
那就让它最后再发光发热一下好啦。
“让我见见委托人吧,”她欣然开口,“至少先让我了解一下,到底是个怎样的案件。”
“事实上她今日就在这里。”
说着费雪夫人起身:“我这就请她过来。”
片刻过后,费雪夫人领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姑娘走进门来。
年轻的姑娘衣裙打着补丁,却相当干净,一头艳丽红发之下白皙面孔几乎可以称之为明艳动人。
“马普尔小姐,”费雪夫人介绍道,“这位是前来向我求助的玛丽·摩斯坦小姐。”
玛丽·摩斯坦?
熟悉的名字让伯莎不禁侧了侧头:这……这不是约翰·华生妻子的名字吗?
第106章 伦敦市的大姐头03
要是伯莎没记错, 《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玛丽·摩斯坦小姐是一名富有人家的管家,算得上是体面职业, 且最终继承了来自父亲的一千英镑遗产。
她在案件《四签名》中出场, 与华生医生一见钟情。二人算得上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了,而现在……
站在伯莎面前的姑娘红发绿眼, 面容明艳。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但她的身份是一名爱尔兰女工。
十九世纪的伦敦工业发达,寻常工人们几乎是社会平民中的底层, 而爱尔兰人甚至连平民都算不上, 他们的工资比普通工人要低, 女性工人更是要再少三分之一。
可以说面前的这位玛丽·摩斯坦小姐, 是实打实的穷人。
“摩斯坦小姐。”伯莎对着她点了点头。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和原著剧情不同的情况,按照《简爱》小说来看,伯莎·梅森应该四十好几岁才对呢,而现在伯莎不过二十六岁,年轻的很。
“费雪夫人说,你们认为受害人并非因为意外导致死亡,”伯莎直奔主题, “受害人与你们是否相识?可有什么证据?”
“有。”
面对伯莎的问题, 这位摩斯坦小姐倒是丝毫不怯场:“死去的人叫玛莎·马奎斯。四天前下工后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工厂的, 我们的朋友米娅在外等她,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工厂内一声惨叫。米娅和监工一起赶到现场……”
“发现人死了?”
“是的, ”摩斯坦小姐表情沉重, “但米娅对我们说, 当时玛莎面前的机器根本没坏,出事之后工厂只是派人将那台机器搬走了,也没有请技术去检修。”
“这倒确实是个疑点。”
“之后工厂主汉普先生就封锁了消息,”摩斯坦小姐继续说道,“连尸体都不让玛莎的家人去认领,因为这件事,我们才罢工抗议的。”
而后就发生了工厂主报警,警察暴力驱逐抗议工人的事情。
案件的时间点倒是一个个地串了起来。伯莎思索片刻:“接着,你就找到了费雪夫人?”
“……原谅我冒失,小姐,”摩斯坦小姐低了低头,流露出几分歉意,“在此之前,我与费雪夫人也不太熟悉,无非是接过她的几张传单罢了。除了她,我想不到还能找谁。”
这姑娘还挺聪明的。
她言谈之间并没有提及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存在,看来这次小谢利尚且是在暗中调查。
而如果自己亲自去找人帮忙,哪怕是找不太熟悉的议员夫人,也比找帮派分子来的合适。唯独算不过找来找去,最终还是找到了伯莎罢了。
“虽然我们没什么钱,但人却不少,”摩斯坦小姐苦笑几声,“你若是愿意调查案件,马普尔小姐,我们一定会凑出酬劳来。”
“这倒是不急。”
伯莎本就不缺这份钱,费雪夫人找到她,估计也有这方面的考量:“还是先查明真相再说,比起酬劳,案件本人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
“谢谢你。”
摩斯坦小姐长舒口气:“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伯莎:“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玛莎的死因,你知道她的尸首在哪儿吗?”
摩斯坦小姐:“警察带走了。”
伯莎:“嗯……”
“这是否有麻烦,小姐?”
“有也没有。”
伯莎掂量了一下,顿时有了办法:“那我们就走一趟苏格兰场。”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能不以泰晤士夫人的名义插手此事最好。
而刚好马普尔小姐在苏格兰场还是有“熟人”的——
“这事我不能管。”
雷斯垂德探长听闻伯莎的来意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案子不是我负责,而且都说了已经是‘机器事故’,我没有任何理由申请尸检。”
“若是事故,你们警察带走尸体做什么?”伯莎挑眉。
“案子不是我负责。”
“你——”
听到雷斯垂德复读机一般的话,伯莎还没开口,她身后的摩斯坦小姐顿时气恼:“死的不是达官贵人,警察就不管,是吗?”
雷斯垂德也没生气,他看了摩斯坦小姐一眼,而后转向伯莎:“这次你带的助手有些沉不住气,马普尔小姐。”
伯莎莞尔一笑:“她是死者的朋友。”
雷斯垂德探长:“……”
身为警察,最糟心的是什么情况?便是直面受害人的亲朋好友,而自己却做不到什么。
穿越之前伯莎就在和警察打交道,她知道但凡是个警员就一定被人骂过酒囊饭袋、人民蛀虫,可是刑侦破案决计不像是小说和影视剧中演绎的那么简单。
这世界上没那么多天才,也不是仅仅依靠基本演绎法和玄之又玄的犯罪心理学就能解决一切的。
真正破案的仍然是像雷斯垂德探长这样的警察,而时时刻刻要面临良心责问的,也是他们。
“这事不会让你为难的,探长,”伯莎说,“就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折中一下?”
她自诩话说得够明显了。
雷斯垂德探长深深看了伯莎一眼,也不知道是否明白了对方的暗示。
他沉默许久,而后叹息一声:“听着,马普尔小姐,这件事我真的帮不到你们。什么案件的尸体放在哪里,我这里清清楚楚。”
探长拍了拍自己的办公桌。
“文件在我这儿,备用钥匙我也有,”他说,“但案子不归我管,若是我带人插手,这警徽我也就别想要了——我手头还有更多的案子,若是因为一个案子丢掉职位,剩下的案件谁来负责?”
说着他摇了摇头:“我就不留送你了,马普尔小姐,我还有其他事情。”
伯莎:“好,你先请。”
雷斯垂德探长又看了伯莎一眼。
看似二人先后出门,然而就在雷斯垂德探长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内之后,伯莎伸出去的半只脚立刻收了回来。
在摩斯坦小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转身直奔办公桌,捞起了上面的文件和备用钥匙。
“走。”伯莎对着摩斯坦小姐摆了摆手。
“这——”
“还不明白吗,”她压低声音解释,“他带咱们过去,是违背命令;他的钥匙丢了,是大意疏忽。”
前者要丢工作,后者写个检讨就是了。
也就幸亏十九世纪的警察系统还没那么严格吧,伯莎把钥匙往手包一揣,就用踢了铁板的私家侦探模样离开苏格兰场,直奔文件上的地址。
尸首不在苏格兰场,而是借用了就近医院的停尸房。伯莎带着摩斯坦小姐登上马车,几乎是拐了个弯就到。
十九世纪的医院停尸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鉴于之前几次命案的微妙经历,伯莎在开门之前提醒了摩斯坦小姐一句:“你可以在外面等,也算是帮我放放风。”
摩斯坦小姐当然明白伯莎的意思。
但她犹豫片刻坚持道:“就先让我……见见玛莎最后一面。”
伯莎叹息一声。
“那好,”她说,“你做好准备。”
在开门之前,伯莎设想了无数场景——好一点的是诸多尸体放在这冰冷的地下室,阴气森森的模样;差一点的可能就是臭气熏天。
然而她不论怎么意料,也意料不到能在反锁着的停尸房看见活人。
而这位活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歇洛克·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