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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伯莎——by红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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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其中两名都是平时赛克斯的小跟班。
  这下出了岔子,比尔·赛克斯的脸色非常难看。伯莎带着人一进事务所大门,赛克斯当场就冲了过来——
  “你等会。”
  伯莎一抬手拦住了要冲过去打人的赛克斯。
  赛克斯不敢向前,却也没放弃,歹徒出身的他气得青筋暴起:“让我打死这两个畜生!”
  伯莎:“还轮不到你。”
  说着她抬眼看向内德。
  同样是自己手下出了叛徒,小会计的反应要冷静的多——虽然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自知惹了麻烦,内德迎上伯莎的视线,而后亲自为泰晤士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这还差不多。
  伯莎款款落座,理了理宽大的裙摆,很是不客气地翘起了腿。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丢在地上的三个男孩,平静发问:“你们三个都住在白教堂区?”
  没人敢说话。
  还是托马斯踢了踢脚边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问你话呢!”
  男孩当即开口:“是,是,夫人!”
  伯莎:“既然如此,那你们应该比我更懂得帮派规矩,意大利人惩罚叛徒的方式是活活打死他,这不过分吧?”
  男孩摇头:“不……不过分。”
  伯莎:“明知道真理学会得罪过我,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敢接了那封信,把你们视为叛徒,也不过分吧?”
  男孩急忙辩解:“我没有打算背叛——”
  “闭嘴。”
  伯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她眉头紧蹙:“你不打算背叛我,倒是说说看,你接了那封信去朗恩博士的实验室旧址,是打算干什么?”
  无非就是以为真理学会还存在,帮忙干干活有钱拿罢了。
  这些男孩也接触不到事务所的上层消息,他们既没见过账本,也不怎么与泰晤士夫人见面。所知道的事情甚少,因而卖出消息也不会影响帮派行动,反而能自己赚一笔钱。
  无伤大雅,却有油水可捞。
  接下信件去见面,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是我知道真理学会确实没什么人了,”伯莎冷冰冰开口,“若是我不知道,你以为你们的下场会比意大利人的叛徒体面多少?!”
  没人敢说话。
  “算你们走运,摊上了意大利人的麻烦,”她说,“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泰晤士的男孩儿了。”
  “夫人——”
  那个被抓住头皮的男孩立刻抬起头来。
  他似乎也想辩解,但迎上伯莎暗金色的双眼时,却又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马上所有白教堂区的人都会知道我在你们的胳膊上刻下‘叛徒’一词,而后被驱逐出帮派,”伯莎说,“你们三个对我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我的羞辱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去私通白教堂之外的势力。”
  伯莎的话语落地,年纪最小的那个男孩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抬起头:“甚至是意大利人。”
  伯莎勾了勾嘴角。
  “我不容忍叛徒,”她说,“但我更不容忍别人算计我。意大利人把我视为是会联系警察的软弱者,但你们最好给我记住了,不杀人、不报警,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不好过——但那要在我对付完意大利人之后。”
  言下之意即是,她要把这三个男孩儿送去当卧底。
  当的好,将功补过。
  当的不好,自然有意大利人收拾他们。即使他们真的怀恨在心,刻在手臂上的“叛徒”一词也无疑断绝了他们的其他道路。
  在贫民窟挣扎的人其实没多少选择,不混帮派,就去做小偷和歹徒。但三教九流不论哪个行当,最厌恶的就是背叛者。
  一旦身上刻着字,他们就永远和泰晤士夫人脱离不了关系了。
  在伯莎的庇护下,“叛徒”一词的含义便是忍辱负重的忠诚;离开伯莎的羽翼,他们就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至于值不值这份庇护,就看他们能不能活得下来了。
  这已经是伯莎能拿出来的最大仁慈。
  三个男孩自然也懂。
  年纪偏大的两名男孩几乎是哭出了声,感激涕零地感谢伯莎给机会。
  而年纪最小的男孩顿了顿,艰难开口:“我们会照顾好凯蒂小姐的。”
  伯莎:“……”
  她记得这是跟着内德做事的孩子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
  “菲尼克斯,夫人。”
  “姓什么?”
  “我没有姓,”他回答,“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好。”
  伯莎点头:“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一人能保护好凯蒂,回来之后,就姓泰晤士。”
  沙哑的一句话坠地,却重若千斤。
  整个事务所陷入了一片寂静。
  三个年轻男孩都被打过。经过了饥寒交迫、睡眠不足后又遭受了那般惊吓。他们几乎都已经站不住了,但是在伯莎此话出口,那名最年轻的男孩,还是撑着颤颤巍巍的腿站了起来。
  他咬着牙关,把身边两位比自己年长的男孩从地面拖起。
  “这话当真,夫人?”
  “当真。”
  “好。”
  菲尼克斯亲手解下了自己破破烂烂的红围巾,摘下了红手套,撸起自己的衣袖。
  他抬眼时,来自贫民窟住人的目光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希望。
  “刻字吧,托马斯,”男孩开口,“你许下允诺,那不日之后我将凯蒂小姐完好无损地送回来时,请在我的墓碑上我叫菲尼克斯·泰晤士。”
  托马斯看向伯莎。
  她深深吸了口气。
  “去吧,”伯莎说道,“把南希叫过来,我有其他事情要安排给红灯区的姑娘,还有吩咐米基一声,让他带着几个车夫盯着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街区,免得意大利人找他的麻烦。”
  “只有姓埃斯波西托的西西里人才是他们的家族成员,但任何一个没有姓氏的孤儿,都能姓泰晤士。”
  “我要让意大利人付出代价。”她说。
  ***
  同一时间,第欧根尼俱乐部。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看到邮差拿来的口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邮差先生等了片刻,见迈克罗夫特不再开口,就主动问道:“需要我回复什么吗,先生?”
  迈克罗夫特不答反问:“给夫人的礼物,筹备的如何了?”
  邮差:“在路上。”
  迈克罗夫特:“那走吧。”
  “……先生?”
  绅士起身,慢吞吞整了整外套纽扣:“去白教堂区。”
 
 
第116章 伦敦市的大姐头13
  深夜。
  白教堂区来了一名绅士。
  事务所内的大人都不在, 会计内德回家了, 赛克斯近日负责为爱尔兰人的案件奔走,一直不在,而真正住在事务所的托马斯·泰晤士, 则因为今天的“叛徒”而临时外出。
  听到“叩叩”敲门声, 走下来的是年仅十四岁的莱安娜·伯恩。
  ——在白教堂区, 没人会敲响泰晤士事务所的大门。
  前来拜访的,要么是朋友, 那么事务所的大门永远为其敞开;要么是敌人, 那么他们也不会选择敲门而入。

  因此莱安娜很困惑,她拉下门闸, 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站着的,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而是一名衣冠楚楚的体面绅士。
  他看到莱安娜, 甚至极其礼貌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客客气气道:“晚上好, 伯恩小姐。”
  ——在白教堂区, 也不会有人穿着如此剪裁得体的绅士服装, 拎着绅士才会拥有的手杖。
  “晚上好, 先生。”莱安娜谨慎回答。
  “请问泰晤士夫人在吗?”绅士问。
  莱安娜盯着绅士看了片刻。
  她迅速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就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陌生的福尔摩斯先生失笑出声。
  他和莱安娜想象的一样挺拔且温和,只是眉眼与轮廓之间与歇洛克·福尔摩斯极其相似,让男人的温和之中带着几分隐隐锐利。
  这位福尔摩斯先生藏得很好, 所有的锋芒和冷锐都悉数由礼貌的笑容遮掩, 但莱安娜看得出来, 她自幼寄人篱下,当然能看得出来。
  “原来我这么出名,”福尔摩斯先生笑道,“那么你能告诉我,泰晤士夫人在哪儿吗?”
  “夫人在后院,”莱安娜回答,“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我可否能去看看她?”
  “好。”
  莱安娜打开了房门。
  她其实挺想问一句——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会知道自己姓伯恩?
  但在问题出口之前,莱安娜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先生,”她开口,“你是来道歉的吗?”
  “嗯?”
  福尔摩斯先生低头看向莱安娜。
  “之前夫人生了足足六个月的气呢。”莱安娜说。
  “承蒙你关心,伯恩小姐,我已经向夫人致以歉意。”
  “认认真真一字一句说对不起的那种?”
  “……”
  年幼的姑娘不知道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究竟是什么人、拥有怎样的地位,她也不知道此时出现在绅士脸上的意外神情是有多么弥足珍贵。福尔摩斯停顿片刻,而后说道:“你认为这很重要。”
  “当然。”
  莱安娜理所当然地开口:“做错了事情就是要道歉的。夫人信任你,可你却将让夫人失望了,不是吗?如果不一字一句表达歉意,今后夫人该怎么继续信任你?”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
  但莱安娜没有把对方思忖的表情放在心上,她倒是挺高兴的——听说这位先生这么久,终于见到本人了!
  “我带你过去,”小丫头轻松地说,“夫人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会吗?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也不敢确定。
  毕竟从莱安娜·伯恩的话语中能轻易推断出,今夜的伯莎依然兴致不高。
  他随伯恩小姐来到后院,在明亮月色的映衬下,迈克罗夫特一眼就看到了伯莎。
  这不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第一次看到夜晚的伯莎,但即使沐浴在冰冷的月光下,伯莎也是热烈的。她漫不经心的神情,还有那双微挑的暗金色眼睛,甚至能点燃没有温度的光芒,让深沉且凉薄的夜晚和圆月为之燃烧。
  但今夜的伯莎不一样。
  她一身简单的黑色睡裙,就这么靠在墙壁上,单薄的黑色布料就像是浓重的幕布般包裹住了所有火苗。
  瘦削的牙买加女郎竟然凸显出几分孤寂的色彩。
  伯莎的手中拿着包装简单的烟盒——在事务所,别的没有,这些拆开后就被主人忘记的香烟倒是随处可见。她从中倒出一支烟,送到嘴边。
  在她准备摸向睡裙口袋时,伯莎的身畔“咔嚓”一声轻香,而后火焰的温度便送了过来。
  她讶然抬头,透过火柴莹莹光芒,看到的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庞。
  男人将火柴凑到伯莎的唇侧,亲手为她点燃香烟,而后熟练地随手一甩,温暖的火焰再顷刻间消失殆尽。
  “我记得你不吸烟,夫人。”他说。
  其实伯莎有这个习惯。
  那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了,罪案记者的工作强度远比常人想象的大,伯莎不经常吸,吸烟的唯一目的也不过是解压。
  但她确实是在十九世纪第一次吸烟,贫民窟也没什么好烟,简陋的纸卷烟草很是呛肺,却让伯莎在瞬息之间清醒过来。
  她垂眸在迈克罗夫特手中的火柴停留片刻:“我同样以为你不吸烟。”
  而他却随身带着火柴。
  “这得怪谢利,”迈克罗夫特煞有介事说,“不过我不经常动它。”
  怪谢利?
  伯莎一顿,而后意识到——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标志性物件之一就是烟斗,他可是老烟枪了。
  原来还是弟弟传染给兄长的坏毛病。
  意识到这点,伯莎轻声笑起来。
  她一笑,迈克罗夫特才不急不缓开口:“仍然在为了意大利人的事情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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