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伯莎——by红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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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我在朗恩博士的实验室附近亲眼所见。”
伯莎点了点头,平静开口:“更新一下你的情报吧,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没有老犹太的孩子了,只有泰晤士夫人的男孩们。”
福尔摩斯:“……”
见福尔摩斯不说话,伯莎又是一笑:“大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更遑论白教堂区。”
歇洛克·福尔摩斯自然不在乎白教堂区的势力更迭,他开口:“你提到过真理学会,那是什么?”
“一个无国界、无民族、无政治形态的科学组织。”
“敷衍。”
“迈克罗夫特的人就是如此敷衍我的。”
年轻的侦探忍不住“啧”了一声。
显然这不是福尔摩斯想要的答案,可不论怎么推断,坐在沙发上慵懒又放肆的女人都没有说谎。
这倒是让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戒备褪去半分——至少这能证明,她虽然与迈克罗夫特合作,但确实不完全依附于他。
“并非所有接受试药的人都出现了问题,”福尔摩斯说道,“我秘密走访了三十名试药人,实际上因为药物反应而死的有三位。”
“也就是说十分之一的概率。”
“调查基数太小,我不认为足以确认概率,”侦探并不赞同伯莎的看法,“但即便如此,死亡率也能称得上很高。”
“确认全部由药物引起吗?”
“所有的死者死因并不明确,但根据描述和尸检,死者生前全部出现了意识模糊、口唇变色与心绞痛的症状。”
这可都是心脏出现问题的表现啊。
伯莎下意识转头看向托马斯,后者流露出了几分压抑的神情,对伯莎肯定道:“康纳也是如此。”
“那这是试的什么药?”伯莎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
福尔摩斯的神情一敛,认真回答:“三十名试药人所患病症不尽相同,甚至我大胆假设,像康纳·泰晤士这样的试药者,压根就不曾患病。”
“是的,”托马斯回应,“康纳人好好的,如果不是有钱,他不会去乱吃药。”
“没病?!”
伯莎大吃一惊。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满不在乎的姿态顿时一扫而空——所以朗恩博士这药不是针对某种特定疾病的?
“是的。”
福尔摩斯冷峻的面孔中浮现出厌弃的情绪:“不针对任何病症的药物,这听起来荒谬至极!泰晤士夫人,你调查这么久,连这样基础的事实也没有追查到?”
这可不能怪伯莎疏忽,而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就算再给伯莎二百个胆子,她也不会料想到有实验室敢给大活人乱吃药。
试药者是因为自己的疾病才参加试药计划的,这不是国际共识吗?!
伯莎知道维多利亚时代尚且处在现代医学刚刚起步的阶段,相关法律法规肯定还没跟上,但也……也不能如此简单粗暴吧。
伯莎险些没绷住自己的表情:这样的试药计划,和往民间投毒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
她心情复杂地开口:“那你是否摸清了他们研究的是什么药剂?”
“还没有,”福尔摩斯回应,“但马上就有答案。”
也是,幸好这次托马斯和福尔摩斯里应外合,抢先一步把没来得及回收的新药拿了回来。
说完他再次端详伯莎一遍:“现在我相信,你并非为迈克罗夫特做事了。”
伯莎勉强勾了勾嘴角:“相互摊牌的滋味也不差?”
“但我有个问题。”
“请。”
“托马斯·泰晤士说你和……迈克罗夫特关系不错。”
伯莎倒是没料到福尔摩斯的话题会突然转到这方面来,她不答反问:“有什么问题?”
福尔摩斯陡然拧起了眉头。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没什么,只是通常情况下他不会和合作对象走得太近,”福尔摩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待到药物检验完毕,我会给你消息。”
“好。”
伯莎也不吝啬,大大方方点头:“我会与‘逮不着’说一声,今后那群孩子由你差遣。若是有了结果,叫他过来送信即可。”
只是伯莎也没放过歇洛克·福尔摩斯最后刻意收起的话题。
待到托马斯和小福尔摩斯离开,伯莎想了想,找人给迈克罗夫特送了一张便条。
[今日你的兄弟问及我与你的关系,他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这是否会为你的家庭带来困扰?]伯莎这么写道。
便条送出去没多久,迈克罗夫特就派人敲响了泰晤士宅的大门。
进门的仍然负责白马酒店附近街区的那名“邮差”。
看见熟悉的面孔,伯莎顿时没了脾气。“邮差”似乎也明白自己出面显得有些过分戏剧化,他笑了笑,而后恭敬地将空白信封递了过来:“夫人,你的信件。”
行吧。
伯莎也不生气——之前迈克罗夫特可是亲口说过,真理学会找过她的麻烦却被阻止了。如今看来,阻止真理学会的“热心市民”,恐怕就是这位邮差先生。
她打开信封,照例是一张语句简短的信件。
[致我亲爱的伯莎:
毋须担心,平日谢利不喜与普通人社交,尚且不曾了解到我拥有情人的消息,他会想明白的。]
伯莎:“……”
看到这封信,伯莎愣了愣,而后才意识到迈克罗夫特指的是什么。
连不怎么了解迈克罗夫特的人,都知道他身边从未出现过女人,更别提亲生弟弟了。恐怕年幼的那位福尔摩斯,完全没想到伯莎和兄长“关系亲密”,能亲密到情人关系上去。
侦探之所以欲言又止,也许就是察觉出了什么,却又暂时没想通——越是了解迈克罗夫特,才越是想不到这点。
伯莎哭笑不得,其实她完全没考虑向侦探隐瞒任何事来着。
一来,与歇洛克·福尔摩斯说谎毫无意义;二来,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无非就是福尔摩斯知晓此事后,会很快将泰晤士夫人和马普尔小姐联系起来。
但伯莎拥有两个身份,也仅仅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自“伯莎·梅森”封棺下葬的那一刻起,不论伯莎姓什么,都与过去的身份斩断了关联——就算现在伯莎大声对所有人宣布,其实她就是罗切斯特的疯妻,又会有多少人相信?她现在可没有半点发疯的迹象。
迈克罗夫特的信件并未到此结束,伯莎继续往下看:
[比起谢利小小的困惑,当下我尚且有更重要的事情请求你的帮助,夫人。你我共同出席内政大臣的聚会,让整个社交圈都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的父母亦然。若是周末得空,可否允许我派辆马车去接你,来见见我的母亲?]
伯莎:“…………”
她嘴角噙着的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等一下,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伯莎自诩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但还是没跟上迈克罗夫特信中理直气壮的神转折。
见福尔摩斯的母亲?
还搞得那么隆重,需要专程派车来接?
伯莎拿着信僵硬在了原地: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就两次吧,怎么就发展到见家长的程度了!
第36章 阁楼上的疯女人36
周末当天, 伦巴第街区附近的政府办公大楼。
休息日的政府机关是不开门的, 但这不意味着办公大楼空无一人。不少职员看到属于福尔摩斯的马车高调离开, 不久之后又高调归来,走下马车的却是一名裙摆飘飘的女人。
“马普尔小姐, ”车夫恭敬地说道,“三楼左数第二个房间,福尔摩斯先生在等你。”
“谢谢你。”
——马普尔小姐, 这位就是福尔摩斯的情人马普尔小姐?
车夫的话引来了其他工作人员的注意,纷纷盯着这位高挑的女士坦荡荡的走进政府大楼。
她一袭枣红色天鹅绒长裙,没戴什么首饰, 唯独乌黑浓密的头发上别着一枚看似价值不菲的发饰。这是再典型不过的伦敦女郎装扮,然而这位马普尔小姐的蜜色皮肤和暗金色眼睛, 又彰显出她不属于英国的异域血统。
显然马普尔小姐并不以此为耻, 当然了, 有这么一张脸,谁也不会萌生出羞耻心的。她身姿挺拔、仪态大方, 流露出一种女性身上难得一见的自信和强势。
一言以概之:不愧是福尔摩斯的情人!
而对于这样明里暗里的好奇和探究, 此时的伯莎只有一个心情:她长这么大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需无数稀罕事, 但在办公室见男方家长的场面, 她是真没见过。
说真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有幸去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住所做客来着。伯莎真的很好奇他的住处会是什么样子,结果万万没料到的是,迈克罗夫特的马车出了南岸街一路向南, 直接把自己拉到了泰晤士河南岸的艾伯特路堤85号。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这里可是军情六处的办公大楼。
穿越之前伯莎还没那个能耐进门参观呢,穿越之后不仅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还享受这么高的“目送”待遇。
现在伯莎可算是明白,他兴致勃勃地接受了自己这位“情人”的存在,究竟是图谋什么了。
——当然是图省事。
于公事上,携带一名情人亮相,夺人眼球的同时反而降低了旁人对他的好奇和警惕,神秘感消失之后,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英国男士;于私事上,身为福尔摩斯家的长子,恰逢而立之年,就算伯莎用脚趾想,也能想到迈克罗夫特在家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穿越之前的伯莎也是单身人士,她非常能理解这种被催婚的感受。但是……
契约情人也就算了,还当起了出租女友,伯莎心情可谓复杂。
天大地大,老妈最大。帮人应付母亲的过分关怀无异于救人水深火热,迈克罗夫特提供了不少便利,伯莎也应该回礼,举手之劳嘛。
于是伯莎收回哭笑不得的情绪,坦荡荡地接受了在场所有人的打量,拎起裙角,朝着楼梯走过去。
而福尔摩斯先生早早备好了一切。
出现在白日的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又恢复了平日温和有礼的模样,一见伯莎便笑道:“马普尔小姐,我可久侯半晌了,你请自便。”
他彬彬有礼地引导伯莎落座,甚至亲自端起了茶壶:“刚买来的新茶叶,昨日我尝了尝,很是不错。”
伯莎:“……”
迈克罗夫特示意伯莎取茶:“我脸上可否有什么东西,小姐?”
“没有,”伯莎收回灼灼目光,端起茶杯,“我在考虑你是不是就住在办公大楼里。”
“当然不是了。”
迈克罗夫特好似惊讶道:“为什么有如此一问?”
伯莎:“没什么。”
说完她勾了勾嘴角:“原来你说你想要的很多,其中竟然包括这种事。”
提及那晚独处时的话题,迈克罗夫特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车厢之内出口威胁的并不是他一样。福尔摩斯家的长子坦然笑道:“有一点你说中了,小姐,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确实也有生理需求,但在那之前,还是满足父母的殷切期盼更重要一些。”
那也不至于直接进入见家长环节吧,伯莎在心底腹诽。
伯莎真是实打实的敬佩迈克罗夫特这般随意切换姿态的本领——那夜在车厢里他冷冰冰一句话,可谓是要多魔王有多魔王,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但对着伯莎道出警告之后,转而他还能坐在办公室请她喝茶聊家常,等福尔摩斯夫人到来。
就像是现在,见伯莎只端茶,迈克罗夫特甚至相当体贴地提醒道:“这边主厨的糕点手艺相当不错,不如试试看?”
伯莎没有吃甜点的习惯,但听到客气话,也就随手从中取下一枚水果塔:“谢谢。”
“哪里的话,”迈克罗夫特开口,“于情于理我都欠你一顿下午茶,承蒙你照顾谢利,他可不是好相处的人。”
“他的调查比我的调查更为深入。”
伯莎实话实说:“可轮不到我照顾他,明明是他在带着托马斯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