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马奴——by木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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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疆抬眸看向她。
玉娇与那双沉着内敛的黑眸对上的那刻,这双眼眸与方才梦那淮南王的黑眸便瞬间重叠上了。
玉娇呼吸滞,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忙敛住心神转身快步逃离。
过了片刻,裴疆才往玉娇逃离的方向跟了上去。
☆、7、逾越
玉娇让裴疆待在她院子的小偏厅,随后吩咐了桑桑去拿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玉娇在偏厅外调整了息,才甚是懊恼方才落荒而逃的行径。
她是玉家千金,而裴疆现如今还仅是玉家的个奴仆,她这般失措定然会让人觉着诧异,那裴疆更是会乱想通,指不定他还真以为她想要他……
念头出来,玉娇立刻把这等荒唐的想法挥出脑海外。她即便是出家当姑子也决然不会想要他的!
稳住稳住!
玉娇呼了口气,才抬脚入了偏厅。
裴疆背对着门伫立厅央,玉娇看了眼他那挺得直直的背影。暗忖这样看确实没有半点奴颜,换上梦淮南王那身甲胄,就说是个将军她也深信不疑。
裴疆早已知道玉娇在厅子外,所以在她进来后便转过了身,唤了声“小姐”。
以往皆是低着头,但不知道为何,今日却是正着头,双黑眸紧盯着玉娇。
本着与他再说番道理让他莫记仇,但忽然被他这般放肆的盯着看,因今日午休之时梦的他对自个使坏而对他有诸多不满的玉娇,恼之下便斥道,“放肆,谁准许你这般盯着我瞧的!”
玉娇话落,裴疆也就低下了头,“是奴逾越了。”
玉玉娇这话说出来后,又想要打自己的嘴巴,她这嘴巴怎就这么的欠呀!
暗暗说服自个只是因为时不习惯,往后会慢慢改的。
玉娇见他现在这态度还算是顺从,气焰也消了些。
随后目光落到裴疆身上,看到胸膛前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玉娇怔愣了下。
前几日玉娇见道他身上血肉模糊的鞭伤后就有些责备梦的自己太过冲动了,如今想想心有些后怕,若是她当时把人打死了该如何是好?
迟疑了晌,卸下了咄咄逼人的气势,问:“伤如何了?”
生怕裴疆会多想,又立即补充道:“我并非关心你,只是先前说过踏烈和逐雪之事与你两清了,今日你无端被打,是我交代不清楚,自然是要负些责任的。”
裴疆低敛的眼眸露出了几分思索。
许是想要应证玉娇对自己的态度是否真变了,所以即便对自个身上的伤口没有半点的关心,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低声回道:“旧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玉娇闻言,顿时想起那晚在他身上见到的惨烈模样,急便脱口而出:“我瞧瞧。”
说着直接上手去拉裴疆的衣裳。
裴疆怔愣了息,愣神间他的目光被她那袭红衣相衬之下格外白皙透亮且纤细的颈项所吸引,视线微微往下,因她低下身子而微微掀开的衣领,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
看到此,裴疆的喉结滚动,时间觉着口干舌燥。
玉娇的冲动只有瞬,下刻动作便直接僵住了。
她这是做什么!
她现在是主子,他是下人呀!
玉娇抬起头望向裴疆之时,裴疆敛目,目光尽量的垂落。所以玉娇未看到裴疆瞧自己的目光。
玉娇时觉得有些尴尬,立即松开抓着他衣裳的手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道:“我已唤人去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只要不伤及要害,便是再深的伤口也能极快的愈合。”
“奴谢小姐赏赐。”裴疆甚是毕恭毕敬。
见他如此的逆来顺受,玉娇到底还是心生了丝愧疚。想了想后,道:“下回再遇到今日这种情况,别傻傻的站着给人打,躲着便是。”
说到最后,又补充:“记住了,你可是我的人,除了我还有我爹娘外,其他玉家的人你都不必看他们脸色。”
玉娇这话玉娇也在暗示他,二房的人若是欺负了他,可莫要算到她大房的头上来。
可显然裴疆没有听出玉娇的意思,反而听出了关心之意来,黑眸似有丝的光亮闪过,随即沉声应道:“奴只听小姐人的话。”
闻言,玉娇愣了愣。微微皱眉端详着他,心里边琢磨着他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可想他未来会对自己那般禽i兽,便分也不相信,只当他为了生存而说出的违心之语。
这时桑桑与另外个唤福全的小厮把药和清水端了进来。
上药须得把上衫脱下。玉娇也不是没见过男子光膀子的,但她留下来的话难免会有闲话传到她爹的耳,所以只得避嫌。
走前吩咐小厮:“接下来他的伤就由你来负责了。”
吩咐后便与桑桑块出了偏厅。
玉娇走,裴疆也抬起了头,眼眸也清冷了几分。
福全把金疮药打开,带了丝恭敬的道:“裴护卫还请把衣裳脱下,小的替你上药。”
“不必,我自己来。”声音平缓而冷漠。
福泉愣,“可小姐让小的……”
余下的声音在看到裴疆那副冷漠且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后都吞回了腹。
“那小的在旁候着,裴护卫若是有需要帮忙,尽管吩咐小的。”
裴疆也没有理会他,径直没有任何停顿的把衣衫脱了下来,身上除了最近的鞭伤外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上几乎没有处是完好的地方。
福全原本被裴疆健壮的体魄所摄,随后看到他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后,瞬间惊愕了。
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伤口还能活着的?!
继而见到裴疆拧干了水盆的毛巾,面无表情的直接就清理伤口上溢出来的血污,似乎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般,福全更被惊得全然说不出话来。
福全是知道这个裴护卫的,被提为护卫之前是饲养马的马奴,听旁人说他性子古怪,从不与人来往,冬季也从来不穿棉袄,而这下人都有些怕他,所以向来都是绕着道走的。
今日见,这……果真的是个狠人呀。
裴疆把战了血的毛巾扔回了水盆,血渍水盆的清水慢慢散开,清水也成了血水。
“裴护卫你、你不疼吗?”虽有些怕这裴疆,但福全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裴疆拿起金疮药直接往伤口上撒。听到福全这么问,便淡淡的回道:“习惯了。”
“这、这哪有人会习惯疼痛的……”果然是个怪人!
裴疆不再理会他,随即用纱布包扎了自个身上的伤口。
他以往从不在不介意伤好得快还是慢,但今时与往日不同了。既然有人想让他伤口好得快些,那他自然不会让那人失望。
见裴疆已经自个包扎好了,完全不用自己帮忙,福全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的是否与小姐说声,往后不用小的帮忙了?”
明明面前这人先前的地位比自己还低,可福全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下。
穿着衣服的裴疆动作顿,微微侧头看向福全,默了息才说:“小姐吩咐如何便如何。”
福全嘴角微抽,心腹诽道刚刚小姐可是吩咐了让我上药的,可裴护卫你可是点都没有让人帮忙!
虽是如此想,福全还是应道:“那就依裴护卫所言。”
晚间玉家这家宴,除了玉家兄弟俩和妯娌俩外,其他几人都吃得不痛快,所以早早便散去了。
回了院子后,玉娇把福全唤了过来,问他关于裴疆的伤势。
“鞭伤似乎有些严重,而且裴护卫不让奴才帮忙。”
关于裴疆不让人帮忙倒也在玉娇的意料之内。
玉娇抿了口茶,嘱咐道,“他虽然不让你帮忙,但往后他上药的时候你还是得在他的身旁待着,把他的情况告知与我。”
福全应了声是,随即犹豫了下,才言:“还有事,那裴护卫身上全是旧伤,没有处是完好的地方。”
虽然梦境看得不真切,玉娇也还是知道裴疆身上有着数不清的旧伤,似乎还有许多处都是致命的,其实转念想也能明白他为何有这么多的伤口。
在猎场待了十年,能活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怎可能还会毫发无损?
琢磨了下,玉娇觉着是时候施些小恩小惠了,便转头对桑桑吩咐道:“你去把我先前吩咐你寻的木芙蓉膏拿来。”
桑桑怔,讶异的看着玉娇,“小姐……”
看到主子微微皱眉,桑桑还是立即回房去把那珍贵的木芙蓉膏给寻来了。
桑桑道:“匣子有四盒木芙蓉膏,每日涂会,若是按照福全所言的样,那裴护卫身上都是旧伤,估计这四盒也只能用个月,且只能让伤疤淡些不能消了。”
玉娇让桑桑把匣子给了福全,随口与他说:“你把这给裴护卫,便说我心情好赏他的,让他每日都把他自个的伤口涂遍,我最见不得长得丑的了。”
当福全把玉娇这话完完全全的告诉了裴疆后,裴疆站在门口捧着福全带来的匣子沉默了许久。
福全有些小心谨慎的偷瞧了眼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裴疆,试探道:“裴护卫,若是无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
说着正要离开,裴疆出声喊了他:“等等。”
“裴护卫还有事?”
裴疆随即转身走入屋内,同时说了“进来”二字,福全心慌慌的跟着他进了小杂物间。
这小杂物间原是用来放马饲料和马具的。因裴疆刚进府的时候同管家说了不需要给他安排住处,管事许是知道裴疆的来历,也不敢让裴疆与其他下人块住,便让他住在了这小杂物间。
福全直认为这杂物间定然是又脏又乱的,但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就是简陋了些。
裴疆把匣子放在桌面上,然后把放在木桌上的钱袋子拿了起来,倒出把铜板在掌,然后转身把掌慢慢的把铜板递给福全。
福全脸懵:“裴护卫这、这什么意思?”
“手伸出来。”裴疆沉声道。
裴疆的气场强大得让胆子小的福全怂,非常利索的奉上了双手。
裴疆把把铜板放在了他的手,随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背对他坐了下来,道:“我给你钱,你给我涂抹背后的伤疤。”
裴疆在猎场十年,向来是以物换物,谁也不欠谁的。
福全怔怔的看了眼自己手的那大把铜板。
彻底懵了。
☆、8、护卫
这些天来玉娇直在琢磨着该如何让玉家避开年后的灾祸,而让玉家遭难的罪魁祸首便是现在的淮州总兵。
对于这淮州总兵,玉娇让人去查了番。
许是因为那总兵藏得深,且她所派去的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探子,所以所查回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作用。
玉娇有自知之明,她心计嫩,若是仗着知晓了未来之事而与那总兵斗智斗勇,定然是斗不过的。
且不说那总兵见过的世面比她多了多少,单凭他坐到如今淮州总兵的位置,心计便深不可测。她所拥有的不过是零碎的梦境,还有些小聪明罢了,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父亲掌管整个玉家,父亲能力自然是卓越的,无论是见识还是心计都比她厉害,所以这梦境事定要告知父亲。
只是怎么说,又说出多少都要好好的衡量番。
她是爹娘的心肝宝,若是她爹知道了裴疆将来会羞辱她,即便知道裴疆将来的身份,她爹估摸着也会不顾切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裴疆。
玉娇很清楚自个的父亲虽然面上是个善人,但是该狠的时候却从未手软,不然今日玉家怎么可能成为淮州的首富?
玉娇怕父亲想杀裴疆,怕杀不死,最后自家自食恶果,同时也更怕这杀人事。
这正在想着如何与父亲说出这件事之时,便有下人来传,说是沈宏敬来寻。
沈宏敬在玉家也住了好些天了,除了第日外,玉娇和他全然没有说过话。如今他来寻,玉娇不免猜测他的目的。
难不成是商议退婚的事情?
玉娇本想不见的,但想到可能是退婚,便让他在院子外边候着,从而故意磨蹭了许久才出去。
玉娇的院子外边有个小荷塘,沈宏敬便在那池塘的边上等着,等得不耐烦之时才见玉娇慢悠悠的从院子里边出来。
让下人都在远些的地方候着,月娇入了亭子。脸上带着期待的问:“表哥来寻我,是否已经决定与我爹说退婚的事了?”
明明以前都是她围着自己转的,如今却是避他如麻烦。
想到此,再看到玉娇那毫不掩饰的期待,沈宏敬顿时觉着有些气闷。
“玉娇表妹,我来寻你,只是想与你解释,我先前只是欣赏玉瑶表妹的性子,并未有过任何逾越的……”
听着沈宏敬解释的话,玉娇立即抬起了手,“打住!”
打断了沈宏敬的话后,继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表哥你来这只是想与我说这些,而非是退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