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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by明月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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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季离摸了摸冯华的头发,“还早,再睡会儿吧。”
  冯华叹了口气,躺入佟季离的怀中,“我睡不着了,梦里她同我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虽说是我的梦,可我觉得我是想不到那些事儿的。我有些担心。”
  “皇后如今独宠后宫,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佟季离安慰冯华道。
  然则,两人起床用早饭时,冯蓁的死讯就传到了冯华的耳朵里,她端在手里的碗“啪”地就掉在地上摔碎了,“你说什么,皇后去了?”
  “这不可能?她身子一向好好的,上次香君才见过她的,不是说她气色极好么?她为什么会死得这么突然?是因为皇上要儿子么?”冯华紧紧地抓着佟季离的手腕,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
  佟季离轻轻地握住冯华的手,“阿华,别瞎想。”
  冯华哭笑着往后退了两步,“让我怎么不去想?幺幺为什么会暴亡,就没有人追究凶手是谁么?不是皇上,那就是太后是不是?还是其他想把女儿送进宫的人?”
  冯华打死也不相信冯蓁是自然死亡的,之前一点儿也没听说皇后凤体欠佳,怎么可能忽然就死了?“原来是真的,我的梦是真的,幺幺走之前来跟我道别了,我好傻啊,我还以为真的是梦……”
  佟季离搂住冯华道:“别哭了,来人说皇后去得很安详,所有事情皇上都会查的,你别担心。”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冯华揪着佟季离的衣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她说,连一句道歉都没跟她说过呢……”冯华哭得不能自抑。
  不过哭归哭,活着的人只要不殉情,总是要继续活着的。比起冯蓁,冯华心里还有更重要的儿女,以及如今的夫君,所以她的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着,只偶尔会想起自己还有个阿妹,遗憾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萧谡心里也有比冯蓁重要的事,那就是一国之事,所以他也还好好地活着,继续宵衣旰食地处理着政务。
  斗转星移,日子轻轻就翻到了太熙十年春。
  冯蓁骤然离世后,顺太后再没脑子也不敢急不可耐地把谢家女儿推出去,一直等到冯蓁去后一年,才又将谢德容两姐妹接进了宫。毕竟就是按照常俗,萧谡为冯蓁守了一年也够了。
  朝中大臣也开始相继上书,言宫中不可无后,阴阳相济才是人伦大礼。这阴阳不相济的苦头他们可是吃够了,以前为冯皇后之死而暗暗欣喜的人如今也都开始思念起那位过世的孝昭仁皇后了。
  因为太熙帝现在处置朝臣越发地不留情面,但凡出错,掉脑袋都是轻松的,现在有些衙门门口还插着许多稻草人呢,那都是贪官污吏身上的皮剥下来做的。
  好在萧谡并没驳了顺太后的话,时隔九年之久,太熙朝终于开始选纳新妃了。
  顺太后这一次可是费了不少心神的,新选入宫的有活泼天真的,有冷傲才情的,有丰腴妖娆的,有弱不禁风的,或是诗做得好,或是曲弹得佳,或是舞跳得妖,或是棋下得妙,总之是各色美人应有尽有。
  一时里宫中百花齐放,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四处都能听到银铃般的笑声,让顺太后的心情也好了太多,只她也不敢让萧谡去临幸谁,就等着皇帝自己想起来。
  顺太后觉得,尝过腥的男人总会惦记着内味儿的。
  杭长生每天晚膳时都端着摆满绿头牌的托盘递到皇帝跟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皇帝不吭声,他站一盏茶功夫就又端着托盘下去。
  太监里有人私下设了赌盘,赌皇帝什么时候翻牌子,赌皇帝第一个翻谁的牌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杭长生的两个小徒弟没少来找杭长生打探消息,杭长生被磨得不耐烦了只能道:“什么时候说不好,不过第一个应该是姓马那位。”
  没别的,就是姓得好,差点儿水就是冯了。不过真正姓冯的女子却没被选进宫,顺太后反正是怕了所有姓冯的女子。
  果不其然,这年夏太熙帝总算是翻了牌子,还真被杭长生给猜对了,就是马才人。
  马才人年方十六,虽然年纪不算嫩,可生得却是花容月貌,最难得的是胸口鼓鼓囊囊的,腰却细得仿佛柳条,那身段就是冯蓁也赶不上,主要是臀没有马才人那般丰润。
  马才人洗过澡,浑身弄得香喷喷的,穿着一袭桃红绣缠枝菊花的阔领大袖衫,行礼时胸口那大白兔险些就蹦跶出来了,看得杭长生连连叫好,不枉费他私下让人教这位马才人如何打扮。
  在冯皇后之前,萧谡是有姬妾的,那时候别的不说,杭长生伺候在萧谡身边,多少还是知道他的偏好的。胸大肤白,就成了三分,冯皇后其实也是这种风格。
  乾元殿的西配殿内,燃着淡淡的合欢香,这种香没有副作用却有催情之效,前几任皇帝三十而立之后都很是喜欢用。
  马才人跪了良久也不见萧谡叫起,只能含情脉脉地仰头看向皇帝。
  结果萧谡站起身,转身走出了西配殿。杭长生赶紧小跑着跟上,也顾不得后面那位泫然欲泣的美人了。
  萧谡走到乾元殿前的丹墀上,凭栏眺望整个宫城,四周黑压压的,一点儿颜色也没有。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晃漾着人的眼睛,一倏儿功夫竟好似成了一张人脸,倾城绝世,娇俏灵妍。
  其实冯蓁在时,萧谡偶尔看到身段妖娆不同寻常的美人也会多看两眼,虽然称不上想入非非吧,但也还算会去欣赏,
  然则冯蓁去后,他却再看不进任何颜色。固然人为身体欲望所累,可看到那马氏时却打心底涌起一股不适。
  “皇上,外面凉,披件披风吧。”杭长生的手肘上搭着一件玄色织金绣五爪龙的披风想给萧谡披上。
  萧谡摆了摆手,“去昭阳宫。”
 
 
第131章 大结局
  昭阳宫里黑漆漆的, 宫门紧闭,当初冯蓁便是在此处停灵的, 她之后这里就彻底关闭了。不过每日却依旧有宫女洒扫,所以推开紧闭的宫门并没出现憋闷之气。
  杭长生身后的两队太监、宫女赶紧从两侧游廊无声地小跑着前行, 把各处的灯全部重新点亮, 以方便皇帝。
  冯蓁生前,在昭阳宫待的时间很少, 也就每次要受命妇朝贺或者召见命妇时,才会在昭阳宫略坐坐。杭长生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要来此间。
  于萧谡而言, 任何地方只要有过冯蓁的影子,他见着都觉得亲切,何况她还曾在这里接受朝贺。他的眼前还有她穿那袭黑色水晶羽毛吉服的样子,美得像暗夜里的妖精。
  可偏偏一个妖精却端庄雍容地坐在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凤座上。
  萧谡将所有伺候的人都潜遣退了,独自在昭阳宫留了一会儿, 才出声唤了杭长生。
  杭长生进去时, 见萧谡正愣愣地坐在凤座上,四周弥漫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气息, 杭长生心里忍不住叹息, 在西配殿有美人好好伺候着不行,偏生到这一年多没开过的昭阳宫来寻刺激。
  萧谡站起身, 往昭阳宫的内暖阁去,冯蓁到昭阳宫时会在此地小歇,再到正殿接受朝贺。
  榻上放着一个笸箩,里面放这些针线、剪刀还有碎布, 萧谡闲得无聊随意翻了翻,那些碎布下竟然露出一只明黄色的龙纹荷包来。
  荷包模样已经做了出来,但绣花还没完成,堪堪才绣了一片绿叶。
  这只荷包看布料就知道必定是给萧谡做的,而那绿叶的针线却蹩脚得不堪入眼,绝不是宫人所做。
  萧谡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荷包,眼睛有些发酸。他这些年一直没戴过荷包,冯蓁那没良心的似乎也从没上心。有一次他偶然提起,冯蓁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可险些没把他的肺气炸。
  然则冯蓁听过就过了,也没其他的表示。萧谡也没指望她能动动手指头,这些年但凡认识冯蓁的人,就没有一个见过她动针线的。
  萧谡却着实没想到,冯蓁竟然在昭阳宫藏了个还没绣完的荷包。
  杭长生见皇帝将一只荷包扣在胸口,也拿不准是个什么情况。只不过打这日起,萧谡的腰带上就多了一枚荷包,未绣完的半成品,却爱得跟什么似的,完全不怕人侧目和笑话。
  那针脚,哎,真是一言难尽。
  就为着这只荷包,后半年杭长生每次端绿头牌去都是无功而返,皇帝这日子过得比和尚还和尚。
  “皇帝,你这是要闹哪般?皇后去了也有两个年头了,你难道还要为她守一辈子?”顺太后忍不住朝着萧谡发火道。“如今你膝下一个儿子都没有,朝臣和吾的心全是悬着的,你难道不为这江山社稷想想?”
  萧谡的手指轻轻摸着荷包上的那片绿叶,这如今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愤怒时摸一摸心情就能平静些,想起冯蓁说的生气时不作决定的话,就能稍微心平气和一些,虽然这话还是她非栽在他头上的。
  拿捏不定主意时,他也会摸一摸,想想如果自己回到内殿,迎出来的冯蓁会说什么,她只要对他笑一笑,他就觉得整个脑子好像就清净了,如乱麻的事儿也就理顺了。
  “朕心里还是念着幺幺。”萧谡没有跟顺太后打官腔,这宫里能跟他说话的已经没几人了。
  “吾也没让你不念着她呀,可她已经死了,死了!”顺太后道。
  萧谡抬眼看着顺太后,语气淡淡地道:“朕也不是为她守着,只是再看不进其他人而已。”似乎他也很无奈,很无力。
  顺太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道:“皇帝,你以为你那位千好万好的皇后待你也如此深情么?”
  萧谡眯了眯眼睛。
  “你的眼睛总追着她,可她的眼睛却未必看着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顺太后也不为死者讳了,“吾是旁观者清,皇帝心里怕也是知道的,你跟皇后,处处是你讨好着她,她但凡皱皱眉,你就先心疼上了,她要是撇撇嘴,不开口你就先替她处置了人。可她呢,她对你也是一样么?”
  “朕只当母后要说什么呢,幺幺已经去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再也反驳不得你。”萧谡站起身,“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叨扰母后了。”
  顺太后气得没办法,索性也开始破罐子破摔,皇帝不是始终走不出那一步么,她帮他就好了。
  元旦家宴这晚,齐王萧证和另外一位皇叔可着劲儿地灌萧谡酒,他也是来者不拒,似乎也想寻一醉,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酒是鹿血酒,精血亏虚、阳气不足的人吃了有大补,若是正常男子,那则有助兴之效。
  这晚,顺太后选了妖娆妩媚的花才人去侍寝,果然不见萧谡拒绝。
  杭长生和修彤史的黄女官有些紧张地站在屏风外,就等着能为彤史添上跨越性的一笔了。黄女官心想,可算是能换个名字写了,想当初她写着都没有新鲜感了,可皇帝却还爱得跟什么似的。

  结果前一瞬明明还听着有动静儿的,下一刻就没音儿了。
  杭长生大起胆子探头看了眼,只见萧谡一把掀开了床帘,赤着身体站了起来。杭长生赶紧上去伺候。
  黄女官见萧谡进了净室,也赶紧上前去查看花才人。花才人眼泪汪汪地坐起身,黄女官忍不住问,“皇上可宠幸才人了?”
  平常这个问题自然是不用问的,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儿,然今日她实在有些拿不准是个什么情况。
  花才人愣了愣,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有些弄不懂。
  黄女官一看心就凉了一半,道了声“才人恕罪”就拉开了被子,被子下干干净净的,花才人身上也干干净净的,尤其是大腿间更是干干净净的。
  黄女官叹了口气,以前冯皇后在的时候吧,她生怕皇帝纵欲过度,现在么她觉得彤史上空荡荡的,她大概可以“致仕”了。
  经过这次鹿血酒之后,顺太后也拿萧谡没办法了,总不能给皇帝下药吧?
  如此一直拖到了太熙十三年,给爹娘守孝也就三年了,萧谡却一直没再招幸过嫔妃。
  二月里是冯皇后的生辰也是忌辰,虽然皇帝如今看起来除了不临幸嫔妃外,似乎完全没有异常了,但常年在他身边伺候的杭长生却知道是完全不一样的。
  杭长生跟着萧谡上了朝日明月楼的七楼,当初帝后和好就是从这朝日明月楼开始的。
  楼下的桃林开得繁花似锦,葳蕤如膏腴,花却不解情,以为佳人依旧。
  萧谡从斜阳西斜一直站到站到月上柳梢这才回过身,“走吧。”
  七楼触景伤情,六楼更是伤心地,冯蓁的白狐裘甚至还依旧铺在地上,她在的那几年,每年二月里萧谡都会拉着冯蓁重新回到朝日明月楼的六楼,他甚至还画出过第二幅、第三幅图。
  忆其从前种种,萧谡的胃像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拳,痛得不能不弯下了腰。
  杭长生赶紧扶住了萧谡,暂且在狐裘上坐下。
  萧谡双手捂住脸道:“有时候,朕真想就那么跟着她去了,也好过像现在这般。”清醒着的痛苦才是最痛苦的。
  “皇后娘娘在天上,一定不愿意看到皇上这般痛苦。”杭长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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