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by明月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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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华脸一红,啐了一口,“以后那些混话你不许再听,哪个侍女在你耳边嚼的口舌?”
自然是没谁嚼口舌,全是冯蓁编造的。“阿姐,我瞧着敬姐姐一颗心都扑在了五殿下身上,真是替她担忧。有虞姬、霜姬那样的美人在,她就是嫁给了五殿下怕也要日日以泪洗面。”
冯华道:“能有多美啊?敬女君出身名门,自幼淑娴贞懿,又才貌双全,若真嫁给了五殿下,如何会比不上个姬妾?”
冯蓁听出了冯华口吻里对姬妾的鄙夷,忽然觉得她阿姐这思想很危险啊。今日你瞧不上这些姬妾,改明儿人指不定能逼得你跳河呢。男人那贱东西宠女人看的可不是出身,也不是看谁更贤淑。
“可我见虞姬和霜姬妖妖娆娆的,别说五殿下喜欢,便是我见了,都忍不住心里欢喜呢。”冯蓁道。
冯华沉了脸,“幺幺,你今后不许再跟那样的人亲近,你是什么身份,她们不过是贱婢罢了。五殿下也真是的,怎的就让你进了后院,也不怕污了你的耳朵。”
冯蓁是深恨自己年纪小,有许多话都不方便从她嘴里说出来,然则她真是替冯华担忧,冲她这脾性,将来对上那些个姬妾,怕是要头破血流。所幸蒋胖子虽然胖了点儿,但好歹还算洁身自好。
“对了,阿姐,我都忘记跟你说了,前儿我不是跟着敬姐姐她们去关外了么,你猜我遇到谁了?”冯蓁冲冯华夸张地咋着眼睛道。
冯华瞥了眼冯蓁,脸有些微微红,却不开口。瞧模样,是猜着了。
“那群世家子啊,包括二殿下、三殿下还有六殿下一路都围着敬姐姐转呢。唯有蒋二郎却是个守礼的。”冯蓁事后仔细观察过,蒋琮的确没去捧何敬的臭脚。
打这儿开始,冯蓁就开始了叽叽喳喳模式,“而且你知道么,那些个胡女好生热情,晚上一个个儿地往五殿下他们的帐子里钻,有一天早晨我还看到有两个胡女从五殿下帐子里跑出来呢。”冯蓁这是张冠李戴,直接把老六萧诜的锅甩给了萧谡。
“哎,这些个胡女好生潇洒啊,把咱们华朝的勋贵子弟睡了个遍,拍拍屁股就走人,好生畅快。”冯蓁这是说到了兴头上,一个没打住。
“你说什么?”冯华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幺幺!你这出去一趟都学了些什么啊?什么睡?你,你简直,从明儿起你给我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你一个小女君,竟然,竟然……”冯华有一种全天下的人都想带坏她纯真阿妹的危机感。
冯蓁懊恼地捂着嘴巴看着冯华,觉得自己这是乐极生悲,祸从口出,当下也不敢反驳冯华,禁足就禁足呗,只是可惜了她的羊毛。
到了萧谡府上,冯华虽然秉持礼仪,但对着萧谡却也没什么好脸色,端的是冰霜美人一个。
何敬见着冯华有些惊讶,拉了冯蓁问,“你阿姐今日怎么来了?”
“阿姐看到我手肘上的伤了,今日是来……”冯蓁干咳了两声,用下巴朝萧谡那边努了努。
何敬见冯华没个好脸色,也就没怀疑冯蓁的话,只笑道:“你阿姐可真疼你。”
冯蓁点点头,“我是阿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她自然疼我。”
冯华凉凉的声音从冯蓁背后传来,“幺幺!你一个女君,怎好将屎啊尿啊的挂在嘴上?今日回去,罚你将《诗》全部抄一遍。”
真的是无妄之灾,冯蓁的嘴当时就嘟得可以挂油瓶了,肩膀耷拉得跟老太太似的,惹得何敬忍不住发笑,“幺幺,你还真是……逗趣。”
被罚写字,被笑话也就算了,可冯蓁感觉今日萧谡敲她手肘的力道明显更重了些。她揉了揉手肘,带着点儿天真的语气低声问萧谡,“表哥,为什么敬姐姐和我阿姐来的时候,你敲我敲得总是特别狠?”
小女君一会儿天真一会儿狡诈,萧谡低头看向她,“心思太多的人长不高。”
冯蓁听了也不恼,只道:“表哥,我告诉你个秘密。”冯蓁朝萧谡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儿,头再低一点儿,然后道:“其实我阿姐不想来的,都是我外大母逼着她来的。”冯蓁心忖,这下你知道我外大母是想拉拢你的了吧?也知道我阿姐不中意你的了吧?
萧谡直起身,抬手摸了摸冯蓁的头顶,没说话。
什么叫“醍醐灌顶”,约莫就是萧谡这样了。冯蓁的脑袋有些晕,这熟悉的感觉让她顿觉不妙。桃花源里的白玉碑“轰隆隆”地摇动了几下,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破土而出。
冯蓁心里一紧,抬手就按住了萧谡要抽离的手,强撑着道:“别拿开。”一拿开她那桃花源的破土工程就没办法继续了。
城阳长公主家的小外孙女儿又莫名其妙地晕厥了。这一次却比前几次都来得凶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不停地冒汗,那汗渍却是有些污糟,干涸后竟然成了一点点的黑斑。
但即便是这样,冯蓁也没松开萧谡的手,她的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萧谡的掌心里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萧谡一开始竟然挣脱不开。他一动,昏迷的冯蓁就开始痉挛,弄得他也不好抽手,只能尴尬的陪在冯蓁身边。
好容易熬了半宿,冯蓁的热总算退了,萧谡再挪开手,她也能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御医依然诊不出名堂来,只说这次发热许是好事儿,冯蓁身体里的毒素被清理了出来。
“你是说幺幺这是中毒?”长公主睁大了眼睛。
“不不不,这当是胎毒,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御医哪儿敢乱说话呀,再说前几次诊脉,也确实没诊出中毒的迹象来。
不过不用长公主开口,萧谡已经将府中接触过冯蓁的人里里外外地清理了一遍,且由冯华在一旁看着,但着实也没找出任何可疑之处来。
萧谡沉着脸,他是有些怀疑冯蓁这次乃有人存心害之。若冯蓁在他府中出了事儿,城阳长公主与他怕就是不死不休了。
然越是查不出可疑之处来,才越叫人担忧。
而长公主心里想的事情更多,上次是冯华出事,这一次又是冯蓁,那些魑魅魍魉还真是不消停。
冯蓁可不知道自己让多少人背了锅,她醒过来时,只知道又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二皇子妃雍恬没了,说是难产后伤了身子,前两日没熬过来就去了。冯蓁听了也没多惊奇,只觉得她死得不够快,居然对她阿姐下那种毒手。
然则雍恬的确是注定要死的,不过城阳长公主本没打算让她死那么快,□□耗着她就行了,否则难免显得咄咄逼人,也叫雍恬死得太痛快。
但这次冯蓁晕厥的事儿,让城阳长公主觉得那些人是把她当病猫了,以为她老了就没爪子了。她的血脉如今就这么三个,竟然有两个都遭了毒手,也怨不得城阳长公主沉不住气。
然城阳长公主的确立了威,可也叫人再次确认了冯华和冯蓁在她心里的地位。而更小的这位外孙女似乎更要紧些。
第33章 按脚工
六皇子萧诜来找苏庆下棋, 在长公主那儿也没见着冯华和冯蓁,少不得对着苏庆转弯抹角地道:“今日怎的不见幺幺,她寻常不都在姑祖母那儿么?”
苏庆抬头道:“我说殿下你怎么会想起找我下棋来着。”
萧诜就是个臭棋篓子,主动下棋找虐的次数几乎为零, 他知道苏庆会笑话自己, 然则他要表示的本就只是个态度, 因此也不说话,就看着苏庆笑。
苏庆摇了摇头,“大母心忧幺幺和华妹妹的安危,不想叫她们再卷入是非中。”
“怎么就是是非了?乐言, 你难道还不了解孤, 再不济, 孤也绝对不会对妇孺动手。幺幺这次晕厥的事儿,孤也一直叫人在查。”萧诜道。
别的话苏庆或者信不过, 但萧诜说不动妇孺他却是相信的。“大母心疼幺幺,这几年她老人家身子也越发不行了,咱们家的血脉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 殿下也是知道的。”
萧诜心忖在苏庆这儿怕是见不着冯蓁了, 正要推了棋盘, 谁知抬头就见峰回路转, 冯蓁挽着个花篮正从园子另一头走过来。
“白了。”萧诜见着冯蓁的第一眼就夸。
冯蓁将花篮往旁边地上一搁, 跪坐在蒲席上,看着棋盘上黑子被白子逼得缩入了可怜的一小角,“原来六表哥喜欢下棋啊?”她的声音软糯糯的, 尾音故意拖得有点儿长,叫苏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诜伸手揉了揉冯蓁的花苞头,“一见面就打趣孤。”
“还是我跟你下吧。”冯蓁道,然后推了推苏庆,“庆表哥,你不用在这儿受罪了。”
苏庆大笑出声,也揉了揉冯蓁的花苞头,“行,你来吧。”
冯蓁也是个臭棋篓子,和萧诜不相上下,实力相当的两个人下得有来有往,好像是出了点儿趣味。但苏庆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感觉他俩的棋臭得眼睛疼。
冯蓁对下棋那是真没多大兴趣的,她只是想近距离薅羊毛而已。她的桃花源本来已经存了许多羊毛了,结果这次一晕厥,竟然消耗一空。
那日她晕厥的时候,感觉白玉碑动了动,胸口的桃花灼热地疼,再次醒来时,只见桃花源里那白玉碑后的白雾退出了一丈宽,地上新冒出了一个小绿苗,必须用桃花源的水浇灌才能让其生长。每日得喝一缸子的水,要不是冯蓁有些存货,那小绿苗早就渴死了。
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尺多高的树苗,瞧着有些像桃树苗,也不知有何用处,但冯蓁知道那必定是很好的东西,所以才急着薅羊毛。这不,一感觉到公主府的白息有波动,她就赶紧提着花篮子出来了。
“跟着五哥学箭,这次可得教训了吧?”萧诜落了一枚黑子道。
冯蓁白了萧诜一眼,“我又不是中毒,御医不都说了么,是胎毒。指不定这次还是因祸得福,毒素清出来身子就好了。”
萧诜看了看冯蓁这胖丫头,“你还真是心宽体胖。”
听萧诜这意思,似乎是每个人都认定了她就是在萧谡那儿中了毒?冯蓁托着下巴想,萧谡这算是无妄之灾了。她怎么也得上门解释解释是吧?毕竟他的羊毛最厚。
“你最近跟老五走得很近啊,你们这些个女君是不是都喜欢扎堆儿啊?”萧诜这话说得虽然不太明白,但冯蓁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因为何敬和她阿姐都去了五皇子府上而有些不是滋味儿,所以连五哥也不喊了。
“什么老五?那不是你五哥么?”冯蓁道。
“什么五哥啊?就比我大几个时辰而已。”萧诜道,语气颇为不敬。
冯蓁有些诧异,不过几个时辰的差别,一个已经克死两个媳妇了,这一个却东挑西选的还没指婚。
不过萧诜真是个傻大个儿,这样的人冯蓁倒也不讨厌,所以点了一句,“便是几个时辰也是你哥哥啊,殿下人前人后还是得避忌些。”冯蓁道。
被一个小丫头说教让萧诜有些下不来台,挑眉道:“怎么,跟着他学了几天箭法,这就连谁亲谁疏都分不清了?”
冯蓁好笑地看着萧诜,这人怕是完全不懂“自知之明”怎么写的吧?
“我才不是亲疏不分呢。”冯蓁娇嗔道,因为萧诜也是只羊,所以她很给他面子。“只是他毕竟是你哥哥,若叫外人听见了,对表哥总是不好。”
萧诜嘴角翘了翘,“还算你有良心。孤府上的波斯猫最近下了一窝小奶猫,你得了空喊上敏文她们来挑挑,要是有喜欢的就抱回去。”
敏文“她们”是什么意思?如今敏文住在何敬那儿,萧诜这算盘打得挺响的嘛。冯蓁也不点明,只道:“好啊。可是我被禁足了一月,等我得了自由就叫上敬姐姐和敏文到殿下你府上去。”
小女君还真是聪慧,萧诜满意地收了棋,“你做了什么事儿要被禁足?”他倒不是心疼冯蓁,这完全是嫌弃她要一个月之后才出门太迟了。
冯蓁嘟嘟嘴,“年纪小就是被欺负。”
萧诜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
冯蓁长叹一声,“这些天我都要被憋坏了,表哥,你得空可千万要多来陪我下棋啊,好不好?否则我就不要你那窝猫了。”
小女君半是威胁半是撒娇,萧诜原本该生气的,可因为说话的人是冯蓁,他居然觉得挺受用的,摸了摸冯蓁的脑袋道:“知道了,不就是想孤来陪你么?”
冯蓁笑弯了眉眼。
不过萧诜这样的男子,哪儿耐烦陪个小胖丫头下棋,一个月里也就尾巴上的时候来了一趟,还是为了提醒冯蓁那窝奶猫的事儿。
冯蓁看到萧诜的时候,眼珠子都红了。她那桃花源里的幼树,差点儿就要枯死了,而她的羊却一只都不见。本来冯蓁已经不待见萧诜了,但跟其他几只不见踪影的羊比起来,他又算是好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