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by明月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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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里的桃子功效想来必然不凡,也不知有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冯蓁挣扎了一会儿,“算了,若是能把桃子带出去,就给他吃,不然也怪不着我了。”
谁知一向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东西拿不进来,也拿不出去的桃花源,竟然允许她将桃子带了出去。
冯蓁那个肉疼啊,坐在萧谡边上,手里的桃子一直舍不得送出去。她真的是亏大了,过去萧诜不仅没给她提供多少羊毛,还要从她这儿把羊毛薅回去,冯蓁怎么受得了?这简直就是肥羊变成了倒粘毛的糖公鸡啊。
何况这桃子未必就能生死人,有白骨,这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啊?冯蓁忍不住嘀咕,“说不定这就是一颗乌鸡白凤丸,专治女子痛经的,是吧,五殿下?”
萧谡死得已经没有反应了。
冯蓁把白里透红的桃子在身上蹭了蹭,再一次放了自己嘴边。“如果你要是吃了没效果,我不就亏大了?那我肯定得肝肠寸断,立即跳河的。”
冯蓁的嘴都在仙桃皮上印出个牙印儿了,可到底还是没啃下去。她想起了冯华,当初她承过萧谡的情,答应要回报的。
冯蓁伸腿踢了踢萧谡的大腿,然后又愤愤地把脚底印在了萧谡的脸颊上,也算是收点儿利息吧。“看,都跟你说小老鼠也有救狮子的时候。”
冯蓁生不如死地把桃子递到萧谡嘴边,半天不见动静,才想起他现在就是个“死人”。
冯蓁愤愤地将桃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光是尝一尝,那汁液都甜蜜得让她“色与魂授”,可是到了她嘴里的鸭子,她还得哺给萧谡。
冯蓁一边喂,一边哭,那是真心疼,她薅这么多羊毛真心不容易,都是一分钱一分钱攒起来的,而且这桃子一共就九颗,吃一颗少一颗,下一颗还不知要薅多少羊毛才能养出来了。冯蓁眼泪流得跟自来水儿似的,太肉痛了。
泪滴落在萧谡的睫毛上,他的眼皮动了动,可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事实证明,冯蓁喂出去的桃肉效果肉眼可见,萧谡那条碎得差不多的左腿胫骨,竟然重新长出了肉芽、骨痂,吓得冯蓁不停揉眼睛,生怕是幻觉。
冯蓁心里那个悔恨啊,若是留给自己吃,肯定能返老还童,现在居然便宜了萧谡,他真的得感谢他自己,当初要是拒绝了她不帮冯华,那冯蓁现在才懒得管他死活,所以人就该多做善事儿,那叫积阴德。
最终萧谡的腿算是又囫囵回来了,只需要再固定一下,休息三月,就能如正常人一般无二了。
随着萧谡的腿回来的,还有他浑身浓郁的白息,冯蓁抓着他的手牢牢不放,就是睡觉也拿脑袋枕着,心里哼哼,必须把她失去的羊毛薅回来。其实亏本的还是冯蓁,桃树上的青涩桃子只剩下八枚,失去的那一枚是再也回不来了。
白日里冯蓁就把鞋脱了,脚搁在萧谡的肚皮上薅羊毛,想起失去的桃子心情不好时,就拿脚去套弄萧谡的脸,心情好时,就手里拿着箜篌奏着“碧心曲”。这曲子对她的九转玄女功有好处,貌似对萧谡的伤势也有好处。
至于哪儿来的箜篌就不得不说乃是桃花源的一大进步了。从第一枚仙桃成熟的那一刻起,桃花源就像芝麻开门了一般,东西可以拿出来,也能放进去了。而这柄箜篌就依在桃树干边,也不知何时出现的。
因为桃花源芝麻开门了,冯蓁总算稍微高兴了些,对萧谡的怨念也就少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冯蓁还是没放过萧谡。
有仙桃的这样的神物在,萧谡第三天夜里就醒了过来,缓缓地想要睁开眼睛。冯蓁一看,这还得了?他欠的羊毛帐就是睡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她凑了过去,在萧谡脖子上掐了掐,眉眼弯弯地朝他一笑,“你没醒。”
萧谡就被她给掐晕了。
如是反复再三,直到冯蓁桃花溪里的水凝固成了酥酪的质感,她才放过了萧谡的脖子。
萧谡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未四处乱看,只是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空。片刻后他才想起来自己闭眼之前该是在黑暗的泥土之下,伸手不见五指,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当初石块压在他腿上的那种锥心刺骨的痛。
他的腿必然是毁了,因为他听到了骨碎的声音。
头顶蓝天如洗,艳阳高爽,才让萧谡意识到有人将他救了出来。不过他也没动,救出来又如何?已是废人一个。
身边有温热的呼吸,手指也被什么牢牢的抓着,萧谡微微侧了侧头,便看到了旁边睡得正香的冯蓁。
萧谡动了动手臂,但并未将手从冯蓁的手中抽出来,而是尽量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而不惊醒冯蓁。
身体一活动,萧谡就意识到了奇异之处。他反手摸了摸肩上的伤,肌肤光滑,没有任何血痂。所谓的箭毒自然也不知去向。
动了动腿,才看到左腿两侧被绑了两根树枝固定,捆扎树枝用的布条是从他袍子下摆撕下的。尽管腿被固定着,却能看出完整的轮廓,萧谡按了按小腿,虽然有些微疼痛,但感觉得出,骨头正在愈合。
所以地龙翻身后,他被掩埋在石下,感觉到的骨碎只是他的幻觉?萧谡轻轻摇了摇头,绝不应当是幻觉。如果他的腿没有被压碎,他当是能从那个缝隙里逃出生天的。
冯蓁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萧谡贡献的羊毛醉得她云里雾里,如饮瑶池西王母蟠桃会的仙桃酒。醒来时,却见本该跟尸体一样躺在她身侧的萧谡此刻正直直地靠坐在大石头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冯蓁无意识地松开了萧谡的手,举起小萝卜似的肥手揉了揉眼睛,却见萧谡张嘴发出了“诶”的一声,好似在阻止她。
不过冯蓁还是继续揉着眼睛,因为她发现萧谡身上冒出的白息好似有点儿变化,凝聚成了一条龙的样子,虽然不是很实化,但已经隐约可见龙头、龙尾了。所以冯蓁才怕自己是幻视了。
收回手后,冯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全是土,她乃是席地而眠,所以才染上了泥土,这会儿她的眼周想必也全是土了,跟只小熊猫一样。
萧谡看见冯蓁滑稽的模样,笑出了声。他心情难得这样轻松,所以笑得不似以往那般标准,冯蓁发现萧谡真心笑时,唇角有两个梨涡,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就陷在了里面。
“殿下,你醒啦?”冯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萧谡仔细看过冯蓁的手,胖是胖了点儿,但白白嫩嫩的没有任何伤口,他不明白她是怎么把自己救出来的。
“孤的腿……”
“嗯,我见你腿折了,也不知该怎么做,所以拿树枝简单帮你固定了一下,你要是能动,要不自己再绑绑?”冯蓁几近谄媚地笑道,生怕萧谡再深问下去。
萧谡笑了笑,这一次就很标准了,“地龙翻身的时候,孤的腿被石头压住了,还以为碎了,没想到只是骨折。”
说起这个,冯蓁就又肉痛了,头也痛,她锥心刺骨地送出了仙桃,还得费神解释眼下这情形,她光是这么想一下就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早知道就该任萧谡人不知鬼不觉地死了才好。
第45章 救命恩(中)
“嗯, 我听说人痛到极致的时候都会产生幻觉。”冯蓁竭力忽悠道。
“嗯, 幻觉。”萧谡点头附和道,就算腿是幻觉, 但他肩上的毒伤总不会是幻觉。然而萧谡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冯蓁有秘密他知道, 他无心探究, 也愿意帮她保守秘密, 因为她救了他。
在他已经彻底放弃, 任由自己沦入黑暗的时候救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萧谡问。
冯蓁道:“那天下暴雨,秦水河暴涨, 你们几个皇子都没回去, 皇上急得病倒了, 我外大母也进了宫,我担心你们就自己跑了出来,结果遇到了三殿下和六殿下。等我们赶到河边坐船快到对岸时,却倒霉的遇上了地龙翻身。”那是真倒霉, 冯蓁这么觉得, 若是地龙再晚一点点, 她就上岸了, 也就不可能遇到萧谡, 也就不会忍痛割爱那枚仙桃了。
想到这儿, 冯蓁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继续道:“我被从船里抛了出来,醒过来就到这儿了, 我也不知是哪儿。”
萧谡点点头,也没追问冯蓁是怎么知道他埋在石块下的。
冯蓁松了口气,感觉萧谡这人挺上道的,真是个聪明人,难怪最终能坐上那个位置。
只是冯蓁心里难免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如果说萧谡没遇到自己呢?那他岂不是就这么死了?那他的龙运从哪儿来?所谓君权神授,难不成拥有金手指的自己,其实不过是老天爷给萧谡准备的金手指?
冯蓁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嘟囔了一句“贼老天”,感觉自己像太上老君,存在的意义就是给齐天大圣炼一炉丹药,顺便把丹炉也买一送一似的。
萧谡沉默了下来,冯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回去啊?这儿已经大变样了,我完全找不着北。”
萧谡看了看太阳,指了个方向,北方。
冯蓁嘟嘟嘴,她又不是找不到北。
萧谡道:“放心吧,孤会把你平安带回去的。”
冯蓁除了点头还能怎样?她又叹息一声,“哎,也不知道我的午夜还活着没?”
“午夜?”萧谡朝冯蓁看过来。
“我的马,过河的时候,船太小我就把它放在秦水对岸了,本想着等雨停了去接它,谁知却发生了地z~~,地龙翻身。”冯蓁及时改口。午夜可是跟了她许多年了,忽然不见了自然挂念。
“回去后,孤叫人进山帮你找。这种天灾,畜生一般比人机灵,你的午夜泰半会活着的。”萧谡道。
冯蓁笑了笑,“你很会安慰人哦,殿下。”至少她听了就相信了他。冯蓁站起身,“殿下渴了么,我去打点儿水回来。”
冯蓁也不管萧谡同意不同意,就径直走开了。不远处转过山湾有条小溪,水色昏黄浑浊哪里能喝,冯蓁从桃花源里取了点儿溪水灌进萧谡的水囊里。
真得亏萧谡因为打猎,所以腰上挂着水囊,要不然她连个盛水的容器都找不到。
这几日他们之所以没吃食也没饿死,可全亏了桃花溪里的琼浆玉液续命。
不过琼浆玉液,甜蜜似酒,冯蓁只取了一点点,又舀出一点儿溪水来运转九转玄女功将其中的精华抽走,剩下清澈的水用来稀释味若桃酒的琼浆玉液,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回去。
冯蓁将水囊递给萧谡,萧谡喝了一口,虽然那桃酒的味儿已经淡不可闻,他还是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不过萧谡什么也没说,脸上也没任何异常。
“你喝么?”萧谡问。
冯蓁摇摇头,“我喝过了,你全喝了吧。”水囊里不过一滴桃酒,若是萧谡不喝完,只怕支撑不了他的身体。
萧谡也没跟冯蓁客气,将水囊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他喝水的时候,冯蓁把前几日遇到萧诜和萧论的情形详细地说给了萧谡听,只没提自己给萧诜驱毒的事儿。“殿下,你觉得会是谁派出的刺客来刺杀你们啊?”
萧诜瞧了冯蓁一眼,并没回答。
冯蓁看他那模样,当是心里有数的,只是不肯告诉自己而已。她撇撇嘴,表示自己也不在乎是谁动的手,反正她不过是因为无聊才生出了一点儿好奇罢了。
“请女君替孤找一根粗一点儿的树枝来,孤想做个拐杖。”萧谡道。
冯蓁哪儿肯啊,赶紧道:“不用,你把我当拐杖就成了。”
萧谡看着她,还没见过女君把自己比作拐杖的。
冯蓁怕萧谡不同意,十分主动地将他扶了起来,“你别看我年纪小,还是有一点儿力气的,比拐杖好用吧?”
萧谡“嗯”了一声。实际冯蓁一点儿也没有拐杖好用,但萧谡不忍心打击她,只好任由她扶着,走得十分缓慢。
冯蓁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就是这一点儿力气而已,只够扶着殿下你,再多就没有了。”冯蓁在努力地挽回自己娇花的形象。
萧谡又“嗯”了一声,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咱们走吧,再不回去,你外大母只怕要以为你死了。”
冯蓁掰着手指算了算,“估计,她已经当我死了,我要是回去了,外大母该不会以为我是诈尸了吧?”
萧谡没忍住地被冯蓁给逗笑了,“那孤也是诈尸。”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慢慢走着。不过尽管缓慢,萧谡走的方向却很坚定,一点儿迟疑没有。冯蓁上辈子就对这种方向感好的人十分佩服,“殿下怎么知道我们应该往哪儿走啊?”
萧谡道:“行宫在西北方,秦水往东南流,你既然是顺着河被抛出来才找到孤的,即使地龙翻身让河流改道,但也不会一蹴而就,所以我们泰半还在东南方,现在往西北去就行。”
“可是西北那么大,走偏一点儿可能就会错过许多。”冯蓁道。
“无妨,到处看看也好。这次地龙恰好在秦水翻身,父皇也深陷其中,京中无人监国,苦的当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