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深处,有间甜品屋——by忽见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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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女人从来都说话不算数。”路长川斜看她,“每次都只提对自己有利的要求,一试就试出来了,我就知道。”
楚心辩解:“我没有啊,只是刚才太突然了……”
“那现在再来一下?不突然的。”
楚心:……
“话可是你说的,人前装装样子,人后好好相处?你确定要这样?”路长川问。
经刚才那一下,楚心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有什么陷阱。
接触多了,她发现路长川这人看上去冒失爱犯蠢,其实是因为他懒得在琐事上动脑子。
自小高高在上养成的性格,使他处理任何事都习惯性地使用直截了当的方法,在外人看来野蛮粗暴,但在他自己看来,大约能简单又快速地解决一切问题。
但这不是说他不够聪明。相反,他可能比自己要聪明许多。有很多细碎的事例,快速而完美地适应服务生工作、一周内背下一本厚厚的书、遇事冷静偶有机智,还有那时不时冒出的一针见血的话……
所以,他现在这样问,会不会别有目的。别看话是楚心说的,但她却狐疑着没敢马上回答。
这时,靶场经理带着一位女士进来。经理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穿着工作服。那位女士看着比他小几岁,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像是第一次来靶场玩。
看到路长川,经理忙上前打招呼:“路少,您在这。我带客人过来,教她练练枪,不方便的话,我们就晚点再来。”
路长川瞄了眼楚心,心生一计。
“方便,这么多靶道,互相又不影响。”路长川大度地说。
之后,他忽地伸手去揽楚心肩膀,对那经理介绍道:“这是我女……”
楚心倒吸口气,赶在他说出后面的字之前,低声说了句“我确定”。
确定要人前装装样子,人后好好相处。
路长川忍笑,即将揽上她肩的手变了个方向,只在她肩拍了下,继续介绍道:“这是我同学。”
经理对楚心说:“你好。”又看眼她手上的小□□,说,“第一次来玩吗?这回算我的,子弹随便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提。”
寒暄过后,经理带那位女士去了最里面的靶道。
路长川将了楚心一军,站在旁边得意地笑。
楚心无语,主意是她提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美什么。
隔壁那对已经进入状态,女士戴上护目镜和护腕,在经理指点下摆正姿势,练习瞄准。
楚心不放心,问:“真的不用叫教练来?你能教吗?”
“我早就有教员证了,你可是我带的第一个学生。”
“所以你没有工作经验?”
路长川:“……开枪这么简单的事,要什么工作经验。”
“肩膀后拉。”他指点楚心,“右脚退后一小步,身体稍微侧转,上身前倾。”
他在她肘部托了下:“肘关节微弯。另一只手包覆持枪的手,向后。”
“注意,肘部不要伸直。调整呼吸,与心跳保持节奏一致。感觉你手中的武器,它虽然小,却是致命的。”
路长川教得尽职尽责,不带丝毫暧昧,楚心学得认认真真,没有半点分心。
在他指点下,楚心逐渐找到感觉。十几米外的靶子一道道红圈慢慢清晰起来,她手指微动,本能地去碰触扳机。
“先别动。”路长川提醒。
楚心回过神,身体一下放松,转头看他。
她这一转头,就看到隔着四条靶道的另一个女客人。经理正站在对方身后,双手环过对方身体,抱住她胳膊,辅助她瞄准。
女客人侧头,笑着和经理说话,还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下,两人显然关系不浅。
路长川顺着她的眼神转头看,顿时心头火起。
很多没接触过枪的人,会受一些影视剧影响,以为用这种方式教习是正确的。其实这就是人渣借着教女孩子学枪的机会,搂搂抱抱占便宜。
他转回头,冷声说:“即使是微型□□,它的后坐力也不容小视,尤其是第一次使用时……”
他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见经理还抱着客人。
这可是经理,经理都敢这样明目张胆,如果不管一下,以后不知多少女孩会吃亏。
“你等会儿。”他留下一句话,转身朝里边走。
楚心暗觉不妙,忙摘下护目镜跟了上去。
路长川走到经理旁边,大力把人拉开。
那两人都傻住了。
“诶!”路长川瞅着经理,“是你们老板让你这样教的?”
他又看向女客人:“学枪不用这种姿势,他在揩油,小心点。”
那女客人张口结舌,听到这话,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
她转身挽过经理胳膊,怒视路长川,道:“你什么毛病啊,这是我老公!”
路长川扬眉,看向经理。
经理赶紧赔笑:“我爱人,我爱人,结婚好几年了。”
楚心拽住路长川胳膊,把人往回拉,一边跟人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被他这么一闹,经理也不好意思在留这,带着老婆麻溜地出去了。
楚心批评他:“在店里我要替你给客人道歉,出来玩我还要替你道歉,扣工资!”
要是搁以前,搞错就搞错,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现在,路长川也觉臊得慌,吭哧着给自己找面子。
“这是公共场合,教学就是教学,结婚了也不该这样啊……”他说着,忽然迟疑地看向楚心,问,“可以这样吗?”
楚心想说,人家两口子,爱怎样就怎样。但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就明白了。
现在这间练习室除了他俩没有别人,再次满足“按男女朋友相处”所需条件。
她觉得,只要自己说“可以”,路长川就会马上采用同样的姿势教她。
楚心暗自叹气,隐隐发现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可以。”她斩钉截铁地说,“继续吧,刚刚都找到感觉了。”
路长川明显失望,只得站在她旁边继续教。
“扣动扳机时,只用手指发力,手掌和手腕不要用力……第一次开枪只要做到身体稳定就是成功,脱靶也没关系……”
他话未说完,楚心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路长川猝不及防咬断话头。
空旷的练习室内传出电脑合成的优美女声——
“十环。”
第59章 人和人的关系比做蛋糕复杂多了
联系齐轩无果,过了三天,由香收拾东西离开首都星,带着端木的遗物回北野桃谷。
缘聚缘散,生活继续。
顾芩介绍了一位客户,就是相中路长川做姑爷的应太太家里的大女儿,应有容姐姐,应有欢。
应有欢是位时装设计师,也是顾芩的好友。同样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她与顾芩却完全不同,穿衣打扮充满女人味,说话也带着嗲嗲的音调,温绵不显强势。
可只需和她聊上几句,就知道她在某些方面绝对坚持自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想要的婚礼蛋糕。”应有容面带愁容,“我参加过很多婚礼,也见了好几位甜品师,他们给我的建议无非是巨大的鲜花、巧克力雕塑……”
她看向楚心,道:“我不是瞧不起鲜花和雕塑,我的蛋糕肯定也要用到它们,我只是希望当人们看到这个蛋糕时就知道它是我,他们想到我的婚礼就能想起这个蛋糕。”
“我脑子里有很多蛋糕样子,上千朵逼真的花,倒吊在房顶的灯,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大概是和人说过很多次了,应有欢说这些话速度很快很熟练,“它不需要奇怪的出场方式,也不要特别的造型,但是,它一定要和我紧密相连,只要看它一眼,就知道它是为我做的。你能明白吗?”
“我有点明白了。”楚心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婚礼与众不同。”
应有欢摇头:“不,我没有希望婚礼与众不同,我只是想蛋糕是别人无法复制的属于我的。就像我设计的那些衣服,不管放在什么环境里,它们都代表着我。”
她让助理拿过一本大册子,一页页翻开,眼里满是骄傲。
“我设计了数不清的衣服,这其中正式登上过天桥的就有数百件,这其中我最满意的全在这本册子里。”
楚心过去看。
册子中并非时装照片,都是素描图,塑膜保护起来了,也就是设计师最早的创意。
应有欢一页页抚过,手指都不敢在上面久留。
“这件衣服是我亲手设计亲手制作的,十年前,我穿着它参加毕业舞会,拿到舞会皇后,也是在那天,阿勋求我做他的女朋友。”
楚心问:“我可以拍下它们吗?或许会有灵感。”
应有欢笑道:“顾芩都跟我说了,说你需要一些东西来刺激灵感,和我们做设计的好像。”
楚心也笑:“是的,甜品师也是设计师。”
“那我们肯定会有共同语言,我妈妈是画家,我设计服装,我妹妹正在学习雕塑。”
她说着,把手中册子递给楚心。
“这套是副本,专门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尽快出张草图。我已经毙掉四位甜品师,推迟了一次婚礼时间,现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楚心起身道:“我会尽力。”
“我真心盼着你能设计出让我满意的作品。”
设计一款从未有人制做过的婚礼蛋糕,是每个甜品师的梦想。
婚礼蛋糕不像其它蛋糕,尤其是大型婚礼蛋糕,它几乎没有试错的机会,每一处设计,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在动手制做前考虑得一清二楚。
只能提前三天开始制做蛋糕,否则它会不新鲜,只有棉花糖碎或霜糖这类存放时间长的可以提前做好。
在有限的时间里,必须做到一次性成功,一旦失败重来,很可能就赶不上时间。相比之下,制作一款常规的婚礼蛋糕风险就小得多。
哪怕多给蛋糕做些装饰,也比设计一个独特的全新的蛋糕要容易。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即使有那个手艺,也不敢轻易接下复杂蛋糕订单。
而蛋糕师在进行草图设计时,心中就要知道每个部分会用哪些原料,以及如何呈现想要的效果,他一定要保证自己可以让这张图成真。
灾难性的错误就是,设计图完美无暇,但蛋糕师的手艺却不足以实现它。
如果客人看过图片满意下单,而到制作时才发现根本没办法实现,那就麻烦了。
在这个过程里,新婚夫妻随时可以因为对蛋糕造型不满意而退掉订单。
所幸在楚心多年工作经历中,并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应有欢的婚礼早就安排过,万事具备,只差蛋糕。
只要楚心能设计出让她满意的蛋糕,她的婚礼随时可以开始。
蛋糕的预算是没有预算,这意味着楚心可以用水晶或人造钻石等材料来使蛋糕达到人人称奇的闪亮效果。
但显然这不是应有欢想要的。
这是楚心穿越过来第一次收到婚礼蛋糕制作邀请,还是一位财大气粗又追求完美的客人。
她兴奋、期待、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开始制作。
她打开网页,搜索应有欢的个人资料,包括她曾经设计过的服装。
画册上的衣服都是她最满意的,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实物图以及T台秀视频。
唯有舞会皇后那张,只有草图。
楚心有了事做,便连续几天窝在房间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画稿。从大整体到小细节,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能让自己满意。
如果她都不满意,客人又怎么能发出“哇哦”的惊叹?
这份忙碌使楚心充实,却让路长川郁闷。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见过楚心,每天早上,他都带着热呼呼的馄饨来,最后再失望离开。
他觉得自己被遗忘了,为什么他的女朋友和顾一阳那些女朋友都不一样?所以“试试”的意思就是可以随便打发吗?
又一天早上,路长川出离愤怒,径直上到二楼。
敲门没人应,拧动把手,门开了。他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满地作废的草稿,他一张张捡起来,上面是用铅笔画的蛋糕草图。
楚心坐在桌边,枕着胳膊睡觉,手上还捏着铅笔。头发随意扎起,完全素颜,穿着宽宽大大的睡袍,眼底带着淡淡黑晕。
听到声音,她猛然惊醒,下意识去按画纸。
路长川将画本抽出来,命令道:“你去洗漱,然后下楼吃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