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酒,更喜欢你的酒窝——by飘荡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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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的楼尚大师,一下就“穿越”回了敲蛋掉蛋壳,打蛋和稀泥的年纪。
该掉不该掉的蛋壳,齐刷刷地掉进了蛋黄都已经碎开的碗里。
楼尚找了双筷子,想要把蛋液里面的蛋壳给夹出来,却始终不得要领。
吃完一整包彩虹糖,第五夏才来到厨房,接收楼尚手里掺杂了蛋壳的蛋液。
第五夏没有处理蛋壳,就直接开始搅拌。
速度快到像是使用了一台大功率的搅拌机。
楼尚几次想要提醒里面还有蛋壳,第五夏都充耳不闻。
没多久,第五夏就打出了一碗,均匀的,除了夹杂着蛋壳,就不再有什么缺点的蛋液。
第五夏在楼尚的欲言又止中,找了一个滤网,把蛋液到了进去。
很快,蛋壳连同多余的泡泡,都被彻底过滤了出来。
完美无缺的蛋液,在此刻诞生。
第五夏看了楼尚一眼,接收到信号的楼尚,立马过来接回“完美蛋液”。
在楼尚接手的那一个瞬间,左手加了一点力道,把碗留了下来,右手把刚刚过滤出来的蛋壳,连同打蛋遗留下来的泡泡,一股脑儿,又给倒了回去。
楼尚把第五夏的动作,理解为示范,想着自己再过滤一遍,第五夏直接把滤网都收走了,留下一个三字诀评语:“不正宗。”
不掺杂蛋壳的彩虹糖煎蛋,不是正宗的哥哥牌早餐。
第五夏给了楼尚一个“机会”,用掺杂了蛋壳的蛋液做最正宗的彩虹糖煎蛋。
彩虹糖煎蛋,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小彩虹的世界里面的。
楼夏小的时候,除了喜欢喝奶,就是喜欢吃糖,不仅不爱吃主食,连菜都很少吃。
彩虹糖煎蛋,是楼尚为了让楼夏好好吃饭,想出来的一个“折中”的办法。
糖化到了蛋里面,蛋就变成了糖。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楼尚的彩虹糖煎蛋,不仅色香味俱无,口感还有那么一点特殊。
偏偏三岁小孩倒是可以。
成年人很难接受这种程度的黑暗料理。
记忆中的味道,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一如陌生人眼中又酸又臭豆汁儿,到了从小喝着豆汁儿长大的老北京人这里,就变成了走遍世界都无法忘却的至尊美味。
十九年过去了,楼尚制作彩虹糖煎蛋的水平,毫无提升。
第五夏却就着蛋壳,如获至宝似的,吃完了一整盘,颜色诡异的蛋壳彩虹糖煎蛋。
这种看起来像是要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的吃法,从来都是别人吃到第五夏无与伦比的厨艺的时候,才会有的。
世界上怕就怕“正宗”二字。
第五夏埋头苦吃,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如果说炸香蕉花生酱三明治,是第五夏记忆里面曾经出现过的,她曾经非常喜欢的味道。
那蛋壳彩虹糖煎蛋,就是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来自哥哥的味道。
第五夏吃着吃着,就有了料理彩虹糖的灵感,一声不吭地回到了灶台。
葱花,火腿,黄椒、绿椒、红椒,被第五夏技艺卓越的刀工,切成了一模一样的,极其微小的方块。
然后,第五夏打了三个蛋,加了些许牛奶,配了日本柴鱼酱油,做了一个改良版的玉子烧。
所有的配料,都隐藏在了玉子烧的里面。
目光所及的玉子烧,嫩黄的色泽,完美的正方形。
在最后成型的那一刻,第五夏用九颗红色的彩虹糖,摆成了一个心形。
单一颜色的彩虹糖,熔化出一颗火红的心。
此时的玉子烧,香气扑鼻,看起来像是一件艺术品。
第五夏用红色彩虹糖做出的那颗心,像极了楼尚一直都挂在脖子上的心形纽扣项链。
第五夏切了一块玉子烧,用叉子插好了递给楼尚,一直送到了楼尚的嘴边。
动作自然到,像是投喂文艺的日常。
楼尚没有张嘴,也没有像文艺那般迫不及待地完成被第五夏投喂的动作。
投喂衔接不畅,让第五夏手上的动作变得有点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继续喂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这是第五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尴尬的情绪。
不愿意“动嘴”的楼尚,选择了“动手”,摘下自己戴了十九年的纽扣项链。
摘完“项链”,楼尚张嘴才接下了第五夏的投喂,一边吃,一遍纽扣项链戴到了第五夏的脖子上。
楼尚戴完项链,楼尚开口说话:“哥哥帮小彩虹保管了十九年,现在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心形纽扣的主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同样都是彩虹糖煎蛋。
楼尚出品的,是曾经的苦难。
楼夏出品的,是现时的美好。
楼尚不等第五夏回答,就紧紧地抱着她:
“小彩虹,对不起。”
“哥哥没能陪着小彩虹长大,没能为小彩虹遮风挡雨。”
“是哥哥不好,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的身边。”
“哥哥不知道小彩虹来了这么遥远的地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小彩虹原谅哥哥好不好?”
“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走散。”
“往后余生,哥哥慢慢补偿。”
“小彩虹,原谅哥哥,好不好?”
楼尚的这番话,动情中带着迷茫,自责中带着期待。
既害怕被拒绝,又担心自己言语不当再次伤害到楼夏。
这已经不是楼尚今天第一次问楼夏好不好。
刚刚问【哥哥给小彩虹做彩虹糖煎蛋,好不好?】都没能得到第五夏的回答。
这一次,楼尚抱着楼夏,连着问了两个好不好。
楼尚并不期待能够得到正面的回答,更多的,是不想亲眼看着从第五夏嘴里说出拒绝的话。
在蛋壳彩虹糖煎蛋“重出江湖”之前,第五夏有许许多多的,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为什么耶罗尼米斯明明有让人找到过她在国内的家人,却没有人愿意带她回家。
吃了掺杂着蛋壳的彩虹糖煎蛋之后,第五夏如何还能对楼尚当时也只有七八岁的事实,视而不见?
心怀怨恨,并不会使人快乐。
她连对耶罗尼米斯这么多年以来的极致冷漠都能放下,又如何放不下对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哥哥的介怀。
第五夏在记起自己是小彩虹的时候,也记起了哥哥,曾经有多么努力照顾自己。
良久,第五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好,原谅,哥哥。”
打从记事以来,第五夏就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
因此,她也没有那种,家人都是欠她的,就必须要对她好的想法。
楼尚说自己不知道小彩虹在遥远的地方,吃过彩虹糖煎蛋的小彩虹就选择了相信。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情感。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受到的待遇,而迁怒于当时只有七八岁的楼尚。
第五夏早早地就给了自己一个坏人的人设。
她从来都不要求自己做“圣母”。
同样的,她也不会要求自己身边的人,做一个永远都不会犯错的圣人。
楼尚小心翼翼地求小彩虹的原谅,可是,当时同样还是小孩子的楼尚,又做错了什么呢?
第五夏冰冷的外表之下,藏着极度柔软的一颗心。
只要能够融化,包裹着她心脏的那一层薄薄的坚冰,第五夏的温暖,足以化解夜的黑暗。
就算认定楼尚没有错,第五夏还是接受了楼尚的道歉。
因为,只有小彩虹接受了道歉,让哥哥的自责才能少一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楼尚和楼夏都没有再说话。
楼尚就这么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妹妹,仿佛只有用尽全力,才能抓住一丝真实的感觉。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唯有楼尚颤抖的身体,宣誓着对情绪的克制。
楼尚一直抱到精疲力尽,才结束了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一个拥抱。
第五夏拿出了一包随身携带的纸巾。
过去五年,她的纸巾,都是为文艺准备的。
今天,需要纸巾的人,变成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哥哥。
第五夏帮楼尚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泪痕:“哥哥,爱哭鬼。”
时光在这一刻倒流,十九年前,三岁的楼夏,对七岁的楼尚,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楼尚不甘示弱地回答:“妹妹,鼻涕虫。”
最孩子气的“报复”。
最最顽皮的称呼。
爱哭鬼和鼻涕虫,是从小就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
时隔十九年,爱哭鬼和鼻涕虫,再一次完完整整地凑在了一起。
第五夏拿了面镜子,对着楼尚。
等到楼尚确认过自己此时的模样,第五夏才发表了总结陈词。
第五夏指了指楼尚:“你,爱哭鬼。”
表情和语气,都不容置疑。
而后才拿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我,不鼻涕虫。”
第五夏的中文能力,回归到了三岁时的水平。
十九年的时光,妹妹早就不是鼻涕虫了,哥哥却还是如假包换的爱哭鬼。
鼻涕虫看着爱哭鬼笑了。
小小的酒窝,长长的睫毛。
亮闪闪的眼睛,凝聚着温暖而又纯真的光芒。
第八十三章 代表月亮,消灭一切
“鼻涕虫再叫一遍哥哥。”楼尚的反射弧有点长,一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楼夏已经叫了两次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对于第五夏来说,是非常遥远的。
可当她真正叫出口的那个瞬间,又是十足的亲切。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妈妈这两个字,都是第五夏的逆鳞。
但哥哥,却从来都不是。
大概,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潜意识,第五夏都没有关于哥哥的,不好的记忆。
“爱哭鬼。”第五夏并不满足楼尚的小小心愿。
两人就这么鼻涕虫、爱哭鬼地“僵持”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幼稚的楼尚大师,全世界,除了楼夏,谁都不曾见过。
幼稚的第五夏,全世界,除了楼尚,也一样是谁都不曾看见。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幼稚鬼,区别在于,愿不愿意让你看见。
第五夏并不排斥叫楼尚哥哥,但得在她自愿的前提之下。
没有人能逼第五夏,做她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就算是爱哭鬼,也一样。
“鼻涕虫,布伦施威格酒厂,你打算怎么办?”幼稚归幼稚,身为哥哥,楼尚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要帮妹妹打点好。
第五夏瞄了楼尚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十九年还动不动就满脸泪痕的人叫爱哭鬼,那叫天经地义。
早就已经不会挂着鼻涕到处跑的人叫鼻涕虫,那叫天理难容。
真理和造谣之间,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放到早前,被第五夏这么看一眼,楼尚肯定也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感觉到无尽的寒冷。
现在却忽然觉得,第五夏冷冰冰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就是那种,明明还是小孩子,却非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架势的可爱模样。
楼尚伸手摸了摸第五夏的头发。
摸头杀这样的动作,楼尚做得极不流畅。
第五夏更是有记忆一来,第一次被人摸头。
放到以往,任何一只“魔爪”想要摸第五夏的头发,在还没有伸到位之前,一个过肩摔,就已经招呼过去了。
今天的第五夏,倒是乖巧地像个小猫咪。
第五夏看得出来,楼尚是在模仿文学和文艺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动作不熟练,表情也不习惯。
生疏到有些别扭。
来而不往非礼也。
楼尚学文学,第五夏就学文艺。
摸头杀结束,第五夏送了楼尚三个字:“啊哥哥~”
用了文艺的语气,拿了文艺的语调,学了文艺的嗲。
第五夏说完,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楼尚也感到有些不适。
十九年的别离,即便有了儿时的记忆垫底,还是需要一个适应期。
很熟悉,又很陌生。
矛盾的统一。
养生的朋克。
尽管谁都没有说出口,楼尚和楼夏,还是非常有默契地,决定要好好说话。
“有想要重启耶罗尼米斯留给你的酒厂吗?”楼尚问话的同时,牵过楼夏的一只手,翻开手心,一根一根手指检查。
调查报告里面,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深深地印刻在楼尚的脑子里面。
楼尚已经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
梦里的楼夏,有一双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愈合的手。
血淋淋地流淌在楼尚的梦里,撕裂着楼尚的心。
楼尚检查地很认真。
上一次,楼尚拉着楼夏的手,还是圆滚滚、肉嘟嘟、胖乎乎的一个“小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