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只想炼丹——by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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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运来了,小顶用两只虎口比划了一下他的头围,然后放在墙洞上比了比,尺寸着实差了不少。
但她见过吊死鬼钻花瓶的,那花瓶口也很细窄,便问:“你能钻进这洞里吗?”
梅运看了看
,委屈巴巴地说:“窄小了些,若是小顶姑娘非要鬼奴钻,奴使劲挤一挤,许是能挤进去的,可是想必会挺痛的……”
小顶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那你晚上,可别硬挤进来……”虽说吊死鬼自称不行,但还是提防着些的好,万一哪天突然开窍学会夺舍了呢。
苏毓无心听他们这些废话,奈何他耳力过人,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电光石火之间,他一个激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萧顶,闭嘴!梅运,回你的花瓶里去。”
梅运吓得差点又死一回,“嘤咛”一声从窗户钻了出去。
小顶撇撇嘴,连山君脾气不好,虽说近来客气了些,但仍是动辄黑脸。
不过她刚解决了一个难题,正是高兴的时候,大人有大量地不去和他计较了。
……
多亏了墙上的洞,苏毓的气海渐渐有了久违的充盈之感。
气海之于修士,便如守财奴的钱袋子,被掏空的时候心里难免不安。
这几日连山君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也有空闲时间教小顶炼丹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收的徒弟,既然收进门了,那就事关他的颜面,不能太拿不出手。
连山君是凡事都要求尽善尽美的人。上课前一日,他特地派大渊献将灵药库房和丹房都打扫得纤尘不染。
第一堂炼丹课当日,小顶放课回来,阿亥将她领到丹房,连山君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小顶在掩日峰住了有段时日了,这还是第一次进丹房。
一踏进屋里,她便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气息,打从心底里生出亲近之感来。
沿墙架子上那一排排的瓶瓶罐罐,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清苦香气,都让她回想起九重天上仙君的丹房。
她的眼眶不由湿润了,紧接着,便听苏毓道:“萧顶,过来,看看炼丹炉。”
说着把丹炉上罩着的火浣布揭开,一只光彩照人的炉子便出现在她眼前。
小顶一见那只耀武扬威的地头炉子,顿时来了斗志,立马把感伤的泪水憋了回去。
这只地头炉生得厚墩墩的,肚子虽有些突兀,不如她圆得那般线条流畅,但也过得去了。
炉身的色泽一看就不是凡间铜金所铸,锃亮的表面在阳光下流溢着春水一般的青光——自是比不得她的七彩宝光绚丽,倒也看得过眼。
就是炉子上的花纹实在俗气了些,又是麒麟又是凤凰的,啧,怎么不干脆戴朵花呢。
哪里比得上她的云雷纹和连珠纹大方古朴。
它的炉耳上也没有漂亮的小玄鸟,比她可差远了。
小顶绕着炉子转了一圈,佯装欣赏,实则在暗戳戳地吹毛求疵,她敲了敲炉身,炉子发出雄浑沉厚的嗡鸣,说明炉壁用料扎实,厚薄均匀。
她状似不经意地用手抚摸炉身,可惜炉身光可鉴人,
没有半点瑕疵。
饶是用最苛刻的眼光来审视,从这同行身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小顶不情愿地努努嘴:“还可以。”
小徒弟脾气一向好,成天一副没心没肺傻乐的样子,苏毓第一次见她这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会和只炼丹炉较劲,只当她在学堂里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也没多管,点点头道:“坐下吧。”
小顶依言坐下,苏毓道:“接下去的话你听仔细,我只讲一遍,若是记不住,只有课后自己去看书补。”
连山君自己过目不忘、过耳成诵,最见不得别人笨。
小顶没有异议,苏毓便给她讲解炼丹的基础知识,无非是如何选择良辰吉日、祭祀天地、安炉起火、伏火发药等步骤。
小顶身为炉子,对这些熟得不能再熟了,连山君讲完一遍考校她,她全都答上来了。
连山君略微宽慰,这小傻子倒还有几分可取之处,不算无可救药。
讲完常识,便该试着操作了,苏毓道:“既是第一堂课,便从最简单的辟谷丸开始学。”
他提前与她约法三章:“练习用到的火符、药材、金液、玉髓等物,你可要买下?若是买下,炼出的丹便是你的,若不买,丹便属于为师。”
小顶想也没想,点点头:“要买。”
苏毓挑眉:“你有灵石?”
小顶自然没有,她的灵石都拿来还债了,剩下三十一万债务追讨不追讨,全在连山君一念之间。
但她穷得坦坦荡荡,挺挺胸,小巧玲珑的下巴颏一抬:“先欠着吧。”
苏毓:“……”
他自己不爱欠债,委实不能理解一些修士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做派——没有个几千万灵石的储蓄,以备不时之需,也不知那些人夜里怎么能安心入定。
身为师父,他深觉自己有责任纠正一下徒弟的不良习惯,勤俭持家可是归藏最重要的传承。
他沉下脸道:“你别想着炼出丹药拿去卖,便能回本赚钱。第一回 炼丹,成算不过五成,若是炼废了,你便欠了一笔债。”
小顶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无动于衷地点点头:“知道了,师尊。”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
苏毓一噎,便不再多劝,到时候别冲着他哭就是。
他转身从架子上取过几个瓶瓶罐罐:“第一堂课,我帮你把材料备好了,下回你要自去灵药库找。”
说罢,便教她如何取药、称量:“学习丹道,首要的功夫便是辨识药材。须仔细观其色,嗅其气,有时还需尝其味。”
顿了顿又道:“我库中的药材皆是上上品,往后你自去采药,许多商贾以次充好,你须得学会辨识。”
他将称量好的一味药倒进白瓷小碟里,递给小顶:“这是青箬谷,辟谷丸的主料。”
小
顶接过来,只见白瓷盘上一堆青色的谷子,莹润剔透,像是青玉琢成的一样。
她好奇地又看又闻。在九重天时,往她肚子里装药是仙君的差事,她一只炉子也不用会这些,而且仙药与凡间灵药也不相同。
“可以取一粒尝尝味道,”苏毓道,“不过有的药在炼化前有毒性,不是所有药都可以入口的,你须谨记。”
小顶点点头,拈起一颗青箬谷,有些许甘甜,只是小了点,没怎么尝出味道就没了。
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能再,吃一颗吗?”
苏毓夺过碟子:“叫你辨识味道,又不是给你当饭吃。”
真小气!小顶腹诽。
苏毓又教她辨认金液、玉髓、玄水苍玉芝等配料。
小顶一一记住了形状色泽气味,苏毓便开始给她示范如何安炉起火。
苏毓的灵力要省着用,小顶又没有火灵根,便要用现成的真火符起火,烧的是灵石,处处都得花钱。
这一炉丹,单材料和燃料就要花掉一百上品灵石——还是打过五折的价格。
不过一炉可以炼出二十八颗辟谷丹,若是炼出上品,拿去学堂卖,每颗售价五十到一百不等——取决于饭堂近日的食单中有没有视肉。
拜连山君所赐,小顶认字进度缓慢,算术却是突飞猛进,她掰着手指,嘴唇微动,片刻就算出大概能净赚多少钱。
苏毓俯身将八块灵石摆成离火阵,用火符生火,然后拿起铜火杖轻轻一拨,白色的真火便氲氲地燃了起来。
苏毓满意地放下火杖,一抬头,不经意地一瞥铜药盘,不知为何,似乎觉得里面的药材少了点。
他狐疑地看着徒弟水润精巧的小嘴:“你……”
小顶偏了偏头,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我?”
苏毓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青箬谷能吃,但金液玉髓在炼化前都是有些许毒性的,若是吃下去,这时候她恐怕已经闹肚子了。
他定了定神,指导小顶端起药盘,打开炉门,用火夹夹着放置在炉中。
小顶趁他不注意,迅速地舔了一下嘴角,指指那炉子:“它会冒烟吗?”
苏毓莫名其妙:“是炉子当然会冒烟,问这做什么?”
小顶撇撇嘴,嘟囔:“没什么。”眼下倒不怕坏了风气啦?
药材入炉,苏毓将风门关上:“辟谷丸须炼三日,每个时辰都要察看炉火,你不在的时候让大渊献替你。”
小顶点点头。
“三日后开炉发药,”苏毓又道,“为师再提醒你一次,第一回 多半是炼不成的。”
小顶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炼不成自然是那炉子不好。
苏毓见她笃定,便也不再多言,看着时辰不早,便去沐浴了。
当夜,苏毓照例在东轩打坐运功,通过墙壁上的小洞汲取灵力,忽然听
见背后有人唤他:“师尊……”
苏毓入定时总是放一缕神识外观,自然听得见那小傻子唤他,便即出定,转过头,看见洞里一张小嘴,揉了揉额角:“又怎么了?”
那嘴离开小洞,片刻后,两只手指捏着一颗小圆球伸过来,似乎是颗青色的丹丸,有些像辟谷丸,只是略大些。
她晃了晃:“给你看。”
苏毓不疑有他,接到手中,借着夜明珠的光定睛一看,却见手中赫然只颗青色的眼珠子。
苏毓:!!!
第30章
苏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剑修大能, 天不怕地不怕, 但不等于他能忍受恶心的东西。
看清那颗青眼珠的刹那,他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一甩手,把那鬼东西甩了出去,筋脉中的小剑蠢蠢欲动, 差点飞出来把他自己那只手剁了。
眼珠骨碌碌滚出几尺远,卡在金砖的缝隙里, 瞳孔那面朝上, 摆出一个死不瞑目的姿态。
墙那边发出一声惊呼:“啊, 我的辟谷丹!”
苏毓:“……”
他强忍着恶心。转动僵硬的脖颈, 重新看向那玩意,这才发现它除了多只眼睛和几条血丝以外, 色泽的确和辟谷丸十分相似。
但是辟谷丸为什么会有眼睛?!
苏毓不想叫徒弟看见自己一惊一乍, 稳了稳心神,起身走过去,用袖子垫着手,把那死不瞑目辟谷丹捡了起来,云淡风轻道:“这是哪里来的?”
小顶透过墙洞冲他张望:“是我炼的。”
苏毓不解, 掩日峰就一只丹炉, 里头正炼着正经辟谷丹,微微蹙眉:“用什么炼的?”
小顶言简意赅:“我。”
苏毓捏了捏眉心,所以今日在丹房不是他的错觉,这傻子果然偷吃了炼丹的材料。
至于怎么炼出来的, 大约就和她炼迦陵鸟的妖丹是一样的原理。
他用指尖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辟谷丸上为何有眼睛?”
小顶道:“加了点,视肉。”
其实是视肉的精气。她生大叽叽生出了一点心得,举一反三,今日学炼丹的时候,便把各样配料都吃了点——没道理那地头炉子能炼,她就炼不了。
儿子聪明省心,能自己找门路进她的小鼎,长成一颗蛋。其它吃下去的东西化成了一缕缕的气,却是散在各处,冬一条,西一束。
她在心法课上学了引气,又跟着连山君学了辟谷丹的配方,今夜便小试牛刀,把那几味材料的“气”引入小鼎里。
按着连山君给的配方弄完,她觉得光有饭未免单调,得整个菜。
视肉就很好,是归藏饭堂为数不多的硬菜。
于是她便往里加了点视肉的“气”。
她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炼丹的过程,结合心路历程,给师父讲了一遍,末了得意道:“这丹,怎么样?”
那地头炉子炼炉辟谷丹要三天,她一个时辰不到就炼出来了,而且地头炉死板得很,叫她炼什么就炼什么,哪里炼得出有饭有菜的辟谷丹!
苏毓低下头,看了眼荤素搭配、饭菜双全的辟谷丹,默然良久,薄唇里吐出两个字:“不错。”
又补上一句:“吃不死人。”
他便要把这糟心的鬼东西还给她,然后尽快把这身衣裳烧了,还要洗一百遍手。
谁知那小傻子道:“这个,送给师尊。”
苏毓一怔,狐疑地瞥
了眼墙洞,只见那只黑曜石似的眼睛里,闪着单纯清澈的光,似在希冀着什么。
傻归傻,倒还知道尊师重道,第一次炼出丹药,便拿来孝敬师父。
这徒弟收得似乎也没那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