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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只想炼丹——by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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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傀儡人齐齐捂住肚子,糟了,因为太高兴,一时忘形,把腹语丸的秘密给暴露了。

  苏毓抬起下颌点了点阏逢:“你说。”
  阏逢头皮一麻,除了大渊献那个缺心眼,他们二十一个明明一模一样,偏他运气不好排在第一,每次有事都得顶在前头。
  他蔫头耷脑道:“是小顶姑娘见仆等憋得慌,炼了腹语丸……道君别怪小顶姑娘,要怪就怪仆等。”
  苏毓一早知道和那小傻子脱不了干系,此时听见她的名字,就像有颗小石子落进心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抿了抿唇,嘴角有浅淡的笑意:“下不为例。”
  四个傀儡人如蒙大赦,心道不愧是小顶姑娘,把他们家道君拿捏得死死的,只要她出马,道君就特别好说话。
  苏毓乜了他们一眼:“走吧。”
  不知耽搁了几日,想来七日之期早过了,他还要考校她功课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趁机偷懒。
  阿银趁着主人和傀儡人说话,绕着黑衣死士的尸首打转,闻闻这个,嗅嗅那个,犹豫着从哪个开始下口——这些可都是化神期的修士,对它来说不啻于一顿盛宴。
  苏毓懒得理它,也不等四个傀儡人,踏剑乘风,飞快向沙碛的边缘飞去——出了这片沙海便是十洲边境,一过边境,他就能给萧姑娘传音了。
  原来他在幼时便已见过她,是她带他走出了黑暗的深渊。
  只是当年师父见他报仇心切,生怕他被执念所误,在他自剖灵脉后便封印了他的记忆,一直到他够强大够坚定。
  她便随着那段梦魇一起沉睡在了他的心底。
  她并没有食言,真的变成大姑娘来找他了,可他却没认出她来。
  好在他如今全记起来了,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待他报了母仇,便放慢修行,一直留在她身边,看顾着她,护她周全。若她只想当他徒弟,那他便继续当她的师父,像如今这样便足矣。
  不知不觉中,他已越过了十洲边缘那条金色的细线。
  脚下的黄沙慢慢变成绿意盎然的草原,风轻轻吹着,青草披拂,像温柔的海浪。
  他捏诀传音,不等念完咒忽又掐断,他没想好该说什么。
  不如佯装什么都不曾发生,像平时那样问问她的课业——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问课业总是不会错的。
  他打定了主意,凝了凝神,重新施了个传音咒。
  没人答应。
  他的心脏漏了半拍,然后开始狂跳起来。
  随即他想起,许是因为刚过边境的缘故——越靠近边境,天地间的灵气越稀薄,音讯传不出去也是常事。
  他加快速度,又飞了一段,下方的草原上渐渐有了稀稀落落的人烟。
  这回总该行了,他又施了个传音咒,仍旧如石沉大海。
  他蹙起眉,莫非她跑到什么蛮荒之地去了?
  一定是蒋寒秋那厮,趁着他不在,拐着她去魔域玩了,回去得好好找她算这笔帐,想要徒弟自己去收,成天抢他的算什么。
  他想了想,当即传音给师兄,报个平安,顺便让他管管徒弟。
  这回传音咒瞬间就接通了,耳畔传来云中子疲惫沙哑的声音:“小毓……”
  苏毓心微微提起,皱眉道:“师兄你的声音怎么了?可是门派中出了什么事?”
  那姓白的能派人来截杀他,未必不会趁虚而入对整个门派不利。
  云中子答非所问:“你回到十洲境内了?路上可太平?”
  “遇上点小事耽搁了几日,”苏毓言简意赅道,“若木树心灵液取到了。”
  他顿了顿道:“师兄,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云中子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师父那时也是怕你冲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苏毓道,“我还想起小时候曾见过萧顶,她……”
  他羞赧地闭上了嘴,他与师兄虽亲近,却很少与他谈论自己的事,此时却像个十几岁的楞头小子,心里一点也藏不住事,让那老狐狸看了笑话。
  云中子非但没笑,反而哽咽了一声:“小毓,小顶没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苏毓却怎么也听不明白,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呼吸凌乱起来。
  “她去哪里玩了?”他若无其事道,“是不是被蒋寒秋拐着出去玩了?你这徒弟无法无天,也该管管了。”
  “是丁一……”云中子声音中满是痛苦,“是师兄不好,没看出丁一的居心,让他害死了小顶。”
  “师兄,你不用骗我,”苏毓笑道,“是不是那傻子求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她喜欢上那姓丁的,怕我不答应,所以悄悄跟着他跑了?”
  “怎么那么傻,她若是真的看上那小子,我怎么会拦着她,”苏毓木木地道,“你告诉她,她想和谁合籍都行,别这么不明不白地嫁了。师父给她备好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送她出门。”
  “小毓,”云中子已经泣不成声,“你别这样,小顶没了……”
  “师兄你不用骗我,”苏毓打断他,“我搜过那小子的魂,他只想从我身边把她抢走,我都知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吧?”师兄还在解释,可他什么也听不见,“让她出来见我一面……不,给我传个音就好,让我和她说句话……她不想听我说话也无妨,我什么都不说,只要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小毓,”云中子道,“河图石的灵力回来了。”
  苏毓沉默下来,云中子只能听见轻柔的风在耳边回旋,他断断续续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他每说一个字,苏毓便觉得捏住他心脏的那只手紧一分,冷一分。
  那只手终于将他的心攥紧,生生从他胸膛里扯了出来,鲜血从他嘴角渗出来。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心口空了一块,冷风径直灌进空洞,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渗入骨头缝里,他好像再也暖不起来了。
  传音咒仍旧连着。
  良久,他笑起来:“师兄,我认输了,我上当了,被你们骗到了,到此为止行么?”
  他压低声音,近乎哀求:”把小顶还我吧。”
 
 
第83章 此情可待
  不等云中子说什么, 苏毓先道:“你不说便罢了,我自己找。”说完便断了传音咒。
  这一断便音信全无,云中子再给师弟传音, 他再没有回答过。
  他断了四个傀儡人的灵力——掩日峰的傀儡人来自同一块慧心石,彼此之间有感应,当然从大渊献那儿听到了谎话, 缺心眼傀儡人和那傻子交情好,自然和她合起伙来骗他。
  也只有傀儡人才会信这种瞎话。
  螣蛇被他远远抛在身后,他嫌它飞得太慢, 本来带它出来只是为了省点灵力,如今他不用省了, 气海空了才好,他暗暗盘算, 她人傻心肠软,一听说他气海空了, 再远也会回来的。
  他没日没夜地御剑往东飞, 一边不停地用神识搜寻熟悉的气息。他经过许多山水,许多城池和村庄, 经过许多悲欢离合和喜怒哀乐——那些都与他无关,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唯一与他有关的人和他隔山隔水,他要飞回去找她。
  回到归藏已是两旬之后。
  一入九狱山,他的神识便发现她的元神。
  只是那元神太微弱,别人感觉不到也不足为奇。
  他胸中有一根弦拉紧——他就知道她是躲起来了。
  他径直朝着掩日峰飞去, 在半空中俯瞰熟悉的院子。
  那庭院四四方方的,与他一样单调无趣,自她来了以后,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伽陵鸟的窝、练习法阵用的沙盘和黑曜石、廊柱间的晾衣绳、逗灵虎的竹竿,竿梢上系着小金铃,与檐角的铜铃在风里唱和着。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庭中的梧桐叶变作枯黄,在风中飒飒作响,夏日里她用来掷他的梧桐子,枝叶间啁啾不停的雀鸟,一转眼都不知哪里去了。
  房门紧闭着,仿佛随时都会“吱呀”一下被人从里推开。
  “萧顶。”他唤了一声。
  门没开,门上的桃符被风掀动,轻叩着门扉,发出空洞的响声——桃符也是她来了后挂上的,见别人挂,她便也挂,说是能保家宅平安。
  他一直嗤之以鼻,修行本是逆天而行,求天求地求神求佛都不如求自己,如今他有所求了,却不知道该求谁。
  “萧顶,出来,”他落到庭中,收起剑,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在里面。”
  “小毓……”身后响起师兄沙哑的声音。
  “师兄,”苏毓回过头,皱了皱眉,“大渊献和伽陵呢?”
  云中子道:“大渊献把自己关在仓房里不愿出来,伽陵恢复了原身,回外山去了。”
  苏毓怔了怔,随即一挑眉:“是她放走的?”
  云中子立即明白他说的是谁,眼眶发红。
  苏毓不等师兄开口,便打断了他,“她在这里,我感觉到她的元神了。”
  云中子只看了师弟一眼便忍不住垂下了眼帘,修仙之人即便不眠不休,容貌亦不会有所改变,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憔悴成这样。
  “她在房里,”苏毓说着“砰”一声推开房门,“萧顶——”
  房中空无一人,扬起的尘埃在阳光里飞舞。
  她在这里,他能感觉到她的元神,一定有什么秘境或者阵法,把她和他隔开了。
  他的神识一遍遍地扫过整个掩日峰,气海早空了,如有千万根针芒在他经脉中游动。他在房中走来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锋上,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
  “别找了,小毓……”云中子道。
  苏毓恍若未闻,良久,他终于在床边找到了她微弱的元神。
  他跪下来,轻轻抚了抚砖石,指尖上沾上了一层薄灰,他看着指尖,眼中满是困惑,他分明感觉到了小顶的元神,但却堪不破这里的阵法。
  他用手去抠砖缝,指甲里流出了血。
  云中子心中大恸,抓住他的手腕:“别找了小毓,那时候灵液洒了一地……她真的不在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底有两三滴晶莹剔透的灵液,像是把漫天云霞收进了瓶子里。
  “你感觉到的是这个。”云中子颤声道。
  苏毓手一顿,一把夺过瓶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炼这种东西。”
  “萧顶!”他不管不顾地把青砖一块块撬起来,“出来见我!”
  师徒一场,她不能就这样不告而别。
  “别找了小毓,小顶真的不在这里,”云中子忍不住道,“是打翻的灵液渗进了砖缝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吧,求你哭出来吧……”
  师兄的话像是来自远方,水一样从他耳边流过,每个字他都听见了,合在一起却凌乱不堪,拼凑不出完整的意义。
  他为何要哭?苏毓诧异地看着师兄,师兄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感觉自己成了只封在琥珀里的虫子,周遭的一切变得光怪陆离,仿佛一场荒唐的梦。
  师兄的声音拖得很长,越飘越远,到最后他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只看见他嘴唇一翕一张。
  不知哪里传来“砰”一声轻响,好像有根弦绷断了。
  ……
  这不是苏毓第一次气海枯竭,但以往每一次都是直接不省人事,但此时他却无比清醒。
  他感到自己背着一个人行走在冰天雪地中,胳膊上受了伤,血从伤口渗出来,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背上的人用胳膊环着他的脖颈,滚烫的眼泪落到他衣领中,他握了握她的手,叫她别哭。
  她果然就不哭了,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声音时远时近,始终听不真切。
  伤口很痛,寒风刺骨,前路茫茫,他垂眸看看她微红的指尖,心里很满,满得要溢出来。
  他想就这样背着她走到天荒地老。
  可是一阵风吹来,她的笑声像雪片一样散落在了风里。
  转眼之间,漫天飞雪不见了,他抱着她坐在灼热的山谷中。
  谷中不见草木,也没有鸟兽,目力所及只有焦土,天空是沉闷的铁灰,电光如龙蛇般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她无力地躺在他怀里,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
  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她背后渗出来,洇湿了她和他的衣裳。
  她双眼快而轻地眨动,长睫像风中的蝴蝶,她似乎想抬手去抚他的脸,指尖才触到他下颌,便垂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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