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只想炼丹——by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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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不搭理他们,在衣箱里挑挑拣拣,取出一条白底绣银色宝相花纹,点缀细珍珠和瑟瑟珠的腰带,给她系在凸起的小肚子上,在侧边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女儿家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裳的,小顶被这身巧夺天工的衣裳迷得神魂颠倒,她肯定是全十洲最好看的炉子。
苏毓举起炉子端详了一下,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块絮着丝绵的银白色软垫放在案上,把宝贝炉子轻轻搁在软垫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不止站着蒋寒秋和叶离,这次一同来太璞的内门弟子几乎全来了,去年刚入内门的沈碧茶、西门馥和陆仁也在。
蒋寒秋一马当先地冲进来,一把将案边的香炉搂在怀里,热泪盈眶:“小顶——”
“大师姐……”小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道,“那个不是我……我在这里……”
蒋寒秋:“……”案上这一坨穿金戴银的,到底哪里像炉子了!
她若无其事地把怀里的铜香炉一扔,抱起小顶:“我就知道,我们家小顶变成炉子也是世上最好看的炉子。”
说着说着便抽噎起来:“都怪大师姐没看顾好你……”
大师姐一向最要强,小顶从没见过她落泪,心头也是一酸,忙安慰她:“大师姐你别难受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叶离和其他弟子见苏毓脸色如常,也蹭蹭挨挨地围上来。
蒋寒秋抱了半晌,依依不舍地把小顶放回软垫上,让别人一起观瞻。
小顶第一次用原身面对这么多同门,幸好师父有先见之明,连夜替她赶制了衣裳,不然这会儿得羞得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沈碧茶用帕子抹眼泪,一边哭一边笑:“阿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但是看到炉子穿衣裳,我怎么那么想笑呢哈哈哈哈呜呜呜呜我还是好难过……”
她打了个哭嗝继续道:“我以前老羡慕你命好,长得好看修道又顺,男人是十洲第一美人还特别特别有钱……呜呜呜呜我心眼小人又酸,可你也不能扔下我呀……大家心里想你,嘴上都不提,可我不成呀,我一想你就忍不住说,一说惹得大家一起哭,我就只能贴水膜,你都不知道我这三年贴了多少水膜!我好好一个火灵根都快变成水系了,都是你害的呜呜呜呜……”
她捂着脸一边埋怨一边哭,肩头一耸一耸,小顶很想拍拍她的背,可是不能动也没有手,只能柔声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沈碧茶手里的帕子哭湿了,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对了……你现在算是器灵还是附身在炉子上呀?”
小顶含糊道:“大概算器灵吧。”
“器灵和人能双……”沈碧茶瞥了一眼苏毓,熟练地给自己贴上水膜。
小顶:“双什么?”
西门馥用折扇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待小师叔修得人身,便能回来与我们一同上课了。”
小顶注意到他身上的天青色道袍:“对了,昨日忘了问,你们都进内门了呀?西门拜了叶师兄为师么?”
不等西门馥说什么,蒋寒秋笑道:“是啊,你叶师兄说这辈子怕是发不了财了,收个有钱徒弟过过瘾也好。”
叶离嗔道:“大师姐怎么在徒弟面前拆我台。”
小顶又问沈碧茶:“碧茶你呢?”
沈碧茶揭了水膜:“我拜了金道君,嘿嘿……”
西门馥冷哼了一声,小声嘟囔:“痴心妄想。”
沈碧茶:“西门傻,你是不是想打架?”
西门馥晃晃扇子:“那就出去过两招吧。”
小顶忍不住笑起来,三年过去,这两个人都进了内门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其他师兄师侄们也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她叙,围着她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小顶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陆仁,别来无恙呀。”
陆仁愣了愣,脸上一片空白。他习惯了被人忽视,因此每当有人和他说话时,他都会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小师叔。”他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你拜了谁为师呀?”小顶问道。
“是稚川仙子。”陆仁看了一眼自家师父,蒋寒秋一脸茫然,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这么个徒弟。
陆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他日以继夜地苦练,好不容易取得剑法第一名,这才拜得稚川仙子为师,但师父也和其他人一样,经常想不起她。
“哇!那你的剑法一定特别厉害,大师姐收徒弟很严格的!”小顶赞叹道。
陆仁脸红到了脖子根:“承蒙师父不弃,托小师叔的福……”
“你太谦虚了。”小顶道。
众人聊了一会儿,叶离觑了觑师叔,见他脸色越来越冷,识趣地拉拉蒋寒秋:“大师姐,小师妹刚回来,让她好好歇息两日。”
蒋寒秋自然不情愿,叶离在她耳边小声道:“人家分别三年也怪可怜的,大师姐发发慈悲,啊?”
蒋寒秋这才道:“小顶你好好休息,回头师姐再来看你。”
由叶离领头,众人呼啦啦地往外走。
陆仁照例缀在最后,正要迈过门槛,苏毓忽然对着他的背影道:“陆仁,你留下。”
陆仁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停住脚步,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师叔祖……是在叫侄孙么?”
苏毓点点头,冷冷道:“我有话要问你。”
第88章 前因后果
换作一般弟子, 被连山君这样郑重其事地留下来,也会感到不安,更别说陆仁这个到哪儿都被忽略的石头精了。
他一脸茫然地呆立在门口,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顶也很纳闷,师父找陆仁做什么,难道是问他怎么从石头修成人吗?
正想着, 只见苏毓对着陆仁抬了抬下颌:“进来。”
陆仁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距离苏毓三步远, 停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苏毓微微颔首,抬手凌空画了个复杂的符篆, 陆仁只觉耳边突然一静,海风、海浪和水鸟的声音霎时不见了, 他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琉璃碗扣了起来。
紧接着,他气海中的灵气, 不受控制地往经脉中涌去, 接着从七窍溢出体内,不一会儿, 他的气海便被抽空了,经脉刀割一般的疼。
陆仁冷含涔涔, 忍不住弯下腰躬起背,满心茫然和错愕。
小顶吓了一跳:“师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苏毓看了炉子一眼,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丹药递给陆仁:“服下去,会让你舒服点。”
换了从前他绝不会多此一举, 抽空气海的在他看来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不过徒弟心肠软,见不得朋友难受,他只能迁就一二。
趁着陆仁服药的当儿,苏毓给叶离传音:“你和蒋寒秋到我房里来。”
叶离生着颗七窍玲珑心,一听师叔的语气,便知此事干系重大,当下不敢耽搁,拉着师姐折返回来。
陆仁服了药,一股凉意渗入经脉,收缩干裂的痛楚顿时缓解了不少,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苏毓见他呼吸平缓下来,便指对面坐榻:“坐吧。”
陆仁依言坐下,仍旧一脸的局促不安。
这时叶离和蒋寒秋也到了。
他们照例对陆仁视若无睹,直到陆仁起身行礼,蒋寒秋才发现自己的徒弟脸色发灰,额头上都是虚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随即拧眉,质问苏毓:“你对我徒弟做了什么?”
苏毓平静道:“我抽干了他的气海,还加了个封灵阵。”
小顶和陆仁都是一头雾水,叶离和蒋寒秋一听便知端的,无论是抽干灵力还是封灵阵,都是为了断开陆仁与外部的联系。
蒋寒秋不自觉地想为这老实的徒弟辩解几句,可随即想到丁一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当初最相信丁一的,除了师父便是她,甚至得知是他掳走小顶,她心中仍然存着几分怀疑,直至她见到老五老六带回来的捕鲛阵和打魂鞭。
想到这些,她的心又抽搐了一下。
小顶不明就里:“师尊,为什么要抽掉陆仁的灵气啊?”抽干气海是很痛的。
苏毓开门见山道:“我怀疑他是细作。”
此言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纵然叶离和蒋寒秋已有所料,也不由一怔。
陆仁张了张嘴,呆呆道:“我是细作?”
他性子好,便是从不做坏事也有两分心虚,被人冤枉不气不恼,反倒怀疑起自己来,小顶看在眼里,越发难受:“师尊不会弄错了吧?”
叶离瞥了眼炉子道:“出了那件事后,他们几个都搜过魂了。”
当初丁一掳走小顶,苏毓又在西极被死士围攻,门派中诸人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被人盯着,让人不得不多想。
嫌疑最大的除了内门弟子,便是和小顶走得最近的几个同窗,苏毓自要仔细排查一遍,陆仁这样的性子,便是没有人搜他,他都要主动自证清白,自然十分配合。
提到搜魂,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对呀,当初连山君搜过他的魂了,知道他和这事无关,他怎么会是细作呢?
他长出了一口气:“侄……侄孙并非细作,还请师叔祖明鉴。”
小顶听说同窗因为她的缘故被搜魂,难过得整个炉子都黯淡了。
苏毓安慰似地捋了捋炉盖,对陆仁道:“不必惊惶,你自己也不知情。我也并非怪罪于你,只是问一件事。”
陆仁听他这么一说,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只是越发困惑,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又变成了石头。
叶离若有所思:“莫非是被人下了术法?不对啊,当初不是也查过了么?”
苏毓摇了摇头,问陆仁道;“听说你本是一块山石,因机缘开启了灵智,你把此事细细说一遍。”
陆仁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开始讲述:“回禀师叔祖,弟子本来是随洲龙吟山中的一块顽石,三百多年前,有位大能在山中渡雷劫,当时他就靠坐在弟子身上,一道天雷落下来,就把弟子劈出了神智,那位大能发现了弟子,渡了些修为给我,还传了弟子修炼的心法。可惜那位大能没能渡过劫,传完修为和功法,便在弟子身边坐化了。”
虽然时隔三百多年,说起这段往事,陆仁神色还是有些黯然。
众人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陆仁心知肚明,放慢了速度,又特地从头到尾说了两遍。
苏毓沉吟道:“你可知那位大能的名号?”
陆仁摇摇头;“他不曾告知名号,弟子那时只是块刚启智的石头,也不曾想到去问。不过……”
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不过那位大能自称是归藏门下弟子,弟子记得他当日穿的便是一身天青色的衣袍,且他传给弟子的心法,正是我们归藏的正统心法。”
叶离和蒋寒秋闻言俱是一凛,这怎么还牵扯上自家门派了?
蒋寒秋皱眉道:“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说?”
饶是陆仁性子好,也有些委屈:“弟子说过许多遍,师父也曾问过弟子,弟子都是如实作答……弟子还曾向师父打听过那位大能,但师父似乎没听见……”
众人都是一默。
小顶安慰他道:“你别伤心。”别说其他人了,连她这只炉子,也只是记得个大概。
苏毓继续问陆仁:“你可记得天雷是几道?”
陆仁想了想道:“弟子被劈出神智前,自是一无所知,但开启灵智后,弟子记得,至少有五六十道。”
几人都是一惊,那就是渡劫期九重境所历的大雷劫了,这是飞升前的最后一次雷劫,不成功便成仁,若是渡过,便能平地飞升,若是渡不过,便只能陨落,魂魄重归天地,这位归藏前辈,不幸成了后者。
叶离皱着眉冥思苦想了一阵,摸了摸下巴道:“不对啊,三百年前我们归藏有哪位前辈渡大雷劫么?我怎么不记得。”
便是在归藏这样的门派,能修到渡劫期九重境的修士,也是寥寥无几。
而且归藏的大能渡雷劫多半是在九狱山寻个僻静的地方闭关,随洲距门派数千里,都快到北陲了,谁会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渡劫。
距今三百多年也不算久远,若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他们不该一无所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