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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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的时候,跪在那里的顾瑜政板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
其实圣旨匆忙过来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
那太子必是怕锦沅遭人非议,所以才匆忙赶回去宫去,请他父皇马上传下圣旨赐婚。
其实什么非议,一个圣旨下来,便再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不要说其实顾锦沅并没遭遇什么,就算遭遇了,那些知道的还不是狠不得挖了自己舌头。
所以这太子对锦沅也算是用心了。
至于顾锦沅,自然也猜到了太子的良苦用心,想着这个,记起来他当时匆忙离开的样子,不免心里泛暖。
待到人家太监客客气气地把圣旨交到他们手里,又一叠声地说恭喜,老太太终于缓过神来了。
她已经呆了很久,完全不懂这是发生了什么。
如今反应过来,几乎是喜极而泣,不敢相信。
开始的时候,她还算勉强端得住,毕竟有些年岁的人,经历过事。
等人家走了,她再也忍不住,几乎是一把将顾锦沅拉过来抱在怀里:“孩子,你这是天大的福分哪。”
她笑得满脸都是花:“锦沅,好,好,我们家锦沅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顾锦沅听着这个,却没什么感觉。
如果不是这个圣旨来了,她必是要责罚自己的,毕竟自己打了胡芷云。
但是现在,似乎没有人再回提这件事了。
接下来,一整个晚上,整个宁国府仿佛都处于兴奋之中,二太太过来了,三太太过来了,大家围着庆祝,与有荣焉,老祖宗更是过去祠堂,还带着顾锦沅一起拜。
这好像是顾锦沅第一次有机会踏入这里,以前没人想过让她来。
接下来的几日,登门前来祝贺的几乎踏破了门槛,至于什么卢家别苑的事,再也没有人提了,便是偶尔有人提起,那也是一桩佳话。
宁国公府嫡长女险些落水,太子奋勇相救,由此一见钟情,缔结了一段好姻缘,听起来就美,能去当戏文了。
卢家特意登门道歉了,毕竟是在他们家的别院险些出事,并说要严查此事,怎么也要给顾锦沅一个交代。
顾锦沅倒是没在意这个,也不指望,卢家是老太太的娘家,动手脚的是胡芷云的娘家,卢家是怎么也不可能查出来真相的。
自己给了胡芷云一巴掌,胡芷云弄了一个灰头土脸,结果胡家还是得忍下这口气,再也不敢提,也是给了她家一个难堪,至于剩下的,就看太子的了。
堂堂太子,既然撑了这个腰,那自然后面得想办法。
而顾锦沅自己,她却是在等一个消息。
前些日子,她曾经收到阿蒙的信,说是也想过来燕京城见识一番。她家和阿蒙家相邻,她离开的时候,家里的东西也都托付给阿蒙了,太子又要派人过去,她干脆便写了信给阿蒙,和他提起来这事,想着他接应下太子的人,顺便帮着一起整理下那些东西。
如今只盼着真能从那些纸堆中找出证据,到时候再想办法。
正这么想着,却有老太太那边的嬷嬷过来请,说是卢家的人来了,让她过去一趟。
不同于以前,过来请顾锦沅的是老太太跟前倚重的嬷嬷——要知道以前,请她的必然是寻常丫鬟。
顾锦沅心里难免越发感慨,才和太子扯上关系,她就觉得自己的处境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仿佛所有的亲情以及关照全都蜂拥而至,且一个比一个情真意切。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吧,如此一想,当一个太子妃仿佛也不是什么坏事。
到了老太太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阵势并不小,原来是卢家的人登门造访,虽所道歉已经道歉过了,但是卢家的人终究不安心,卢家老太太便想和顾锦沅再多说说话,用人家老太太的意思就是“别让孩子心里存着委屈“。
宁国公老夫人自然连口说没事:“我们家锦沅,往日最是孝顺,也最是明里,我和她说了,她可不是在意这点小事的人。”
这时候她们见到顾锦沅来了,忙起身,又招呼她坐下。
其实也就是赐婚,还没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是两个老人家竟然要起身相迎,顾锦沅越发感觉到了区别。
其实老太太也没什么事,就是闲扯,然后又打牌,不同于往日的打牌,这次她们出牌的时候显然注意着顾锦沅这里,生怕顾锦沅玩得不高兴。
旁边的两个太太自然也意识到了,也都夸顾锦沅牌技好。
顾锦沅这下子就坐不下去了,也许她不是享福的命,被几个老辈的奉承成这样,她浑身不舒服,当下连忙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出去后,刚要下台阶,谁知道正好看到顾兰馥迎面要进来,姐妹两个便走了个面对面。
站在台阶下方的顾兰馥,看着顾锦沅,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娘受的委屈,也想着顾锦沅的风光,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上辈子,她和太子的婚事定下来,分明这些荣宠属于她的。
不过顾兰馥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过来,只有沉住气,安静地等待,才能等到花开,她相信太子一定会死,顾锦沅很快就要哭了,到时候让她风光的太子会跌落悬崖,她要多惨就有多惨,她会哭死,她会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子登基,然后自己当上皇后,她会跪在自己面前。
想想就美,一切都是值得等待的。
“妹妹这是想什么,看上去心情不错。”顾锦沅淡淡地道。
“姐姐最近风光无限,妹妹也替姐姐高兴。”顾兰馥微微仰脸,看着顾锦沅。
“妹妹有心了,不过我也恭喜妹妹。”这下子胡芷云那里消停了,顾兰馥不用愁和二皇子的好事不成了.
“不过,我也要提醒姐姐一句。”顾兰馥看着顾锦沅那样子,到底是心里不太痛快,忍不住这么说。
“请说。”顾锦沅站在高处,看着台阶下的顾兰馥。
顾兰馥心里一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看着这样的顾锦沅,她就想起来上辈子,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居高临下地那么一抬眼,淡淡地瞥她一眼,简直是能气死人。
她深吸口气,忍不住道:“姐姐站在高处,妹妹站在低处,但是姐姐需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永远的,也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姐姐站在台阶高处却是往下走,而我,是往上走。”
说着,她昂起头,拾阶而上。
顾锦沅挑挑眉,笑了,一时离开,顺着那游廊往外走,心里却是想起来太后,想起来韩淑妃。
这一个个的,怕是都图谋着太子那个位置吧。
看来这风光也不是白白享受的,赶明儿他如果遭殃了,她也要跟着倒霉了,这必是要祸福相依,同舟共济了。
正这么想着,就见前面一个人正在前头路过,看到后,倒是意外,竟然是卢柏明。
卢柏明见到了顾锦沅,自然也是微怔了下。
他这次是随着他祖母过来的,根据他家里的意思,他应该多在表叔跟前说说话,将来如果顾锦沅当了皇后,顾瑜政就是国丈了。
顾瑜政其实也才三十五六岁,还不到而立之年,这个年纪来说,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本来就是亲戚,以后自然应该更加亲近。
卢柏明从顾瑜政那里出来后,就要过来拜见顾老夫人,不曾想就这么遇到了顾锦沅。
他想起来之前在自家别苑,自己一脚踩上去的那堆火,顿时脸红耳涨,又想起西山的事。
其实太子怕是早和她情投意合,只是人家姑娘家不愿意明说,自己却是一个不长眼的,竟然还奔上去向求百年之好。
当下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不过还是上前见了。
本来打过招呼后就想赶紧走人,免得横生误会,不过卢柏明想想,到底是道:“顾姑娘,我,我……我之前怕是有些误会,只盼着二姑娘别在意。”
顾锦沅其实一直觉得,卢柏明是一个好人,且是一个帮助自己的好人。
他原本有意自己,且人人都能看出来,如今自己突然被赐婚,他自然是不自在。
这样一个好人,她并不想让他难堪,当下便道:“表哥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卢柏明一愣,要知道之前她并不是这么叫的,如今她成了准太子妃,却这么叫了,当下抬头看过去。
却见顾锦沅温婉含笑。
卢柏明脸上更红了,不过心里却是平静了下来。
他明白她的意思,顿时生了感激,感激深处,也有一丝丝遗憾。
这样的姑娘,终究只是亲戚家的女儿。
第62章 进宫
自从成了准太子妃, 顾锦沅在国公府的日子就舒坦多了,可以说是人人敬着,唯恐她有什么不满。如果是自己家从小养大的女儿, 自然不至于如此, 但这毕竟不是。
老太太甚至怕顾锦沅不满之前的事, 特意把家里的族谱拿出来给顾锦沅看,指着早年的记录说:“你看,当年你娘也是上了咱们家族谱的啊。”
一时又提着要把她的尸骨运回燕京城, 埋在顾家的祖坟里。
顾锦沅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族谱上她母亲的名字,也看到了母亲旁边胡芷云的名字。
她想, 如果母亲活着, 定然不愿意看着自己名字挨着胡芷云,至于扶棺回燕京城, 那是更不可能了。
她自然是不愿意,老太太却有些坚持, 就去找顾瑜政。
她本来以为顾瑜政当然满口答应, 谁知道顾瑜政却断然否决了,老太太这才不说什么了。
顾锦沅懒得听她提过去那些事, 也就不怎么过去老太太那里,只是偶尔过去请安,不至于太过失礼,但也绝对不亲近, 其它时候, 她就在清影阁看看书, 日子倒是清净得很。
偶尔间太子会命人送一些小东西给她,或者东宫新得的什么玉器摆件, 或者前朝字画,甚至有一次,他还命人送过来几片竹叶,说是晨间时候自他院中摘的。
顾锦沅看着这些小玩意儿,想起太子,心里自是甜蜜,又想起来他对自己的诸般体贴,更是感怀。
当初答应嫁给他,真是一时冲动,但是冲动过后,仔细一想,也不会后悔。
这燕京城,这皇宫内院,便是风雨血腥,两个人一起并行走这么一遭,也不枉此生了。
时间这么转眼进了六月,天开始热起来,宫里头特意赏下来了外面进贡的稀罕瓜果,那都是当地买不到的,据说是快马运到燕京城的,仔细地用冰镇着。
顾锦沅尝了一些,她因自己有经痛之症,哪怕是这种热天,也不喜吃凉,就让人送过去给老太太,又给了几位太太各一些。
谁知道这却引起一桩子事,据说胡芷云特意把顾兰馥叫过来,让她吃。
显然胡芷云对这个女儿存着气,故意想羞辱她,顾兰馥见到御赐的瓜果,据说当时就哭了,之后跑出去,好生闹了一场。
顾锦沅听着染丝说起这些,只当没听到一般。
不过到了第二天,宫里头却传下太后的谕旨来,说是让顾锦沅和顾兰馥进宫陪着一起赏花。
若是以前,没什么身份,太后传旨国公府里两个小姑娘进宫显然不可能,但顾锦沅现在是准太子妃了,顾兰馥原本就和二皇子有婚约,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顾锦沅进宫前,顾瑜政还特意过来叮嘱了几句,话并不多,但是意思顾锦沅明白。
顾锦沅看着这样的顾瑜政,难得没什么别的言语,只是安分地道:“是,父亲,我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这么一句而已,顾瑜政倒是微怔。
要知道顾锦沅平时和他说话,都是带答不理,看似恭谨礼貌,其实冷若冰霜疏淡漠然,如今虽然只是简单这么一句家常话,但是顾瑜政却觉得,这就好像寻常人家的女儿和父亲说话一样了。
顾瑜政凝视着女儿,往日平静沉定的眸中竟然有了一丝隐隐的期待。
顾锦沅自然感觉到了,她抿了抿唇,昂起下巴,微微别过眼去,却是淡声道:“怎么了。”
顾瑜政看着她这个样子,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故意绷着一张小脸,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他就是觉得,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望着她,过了半响,才温声道:“没什么,我刚才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处理,我,我先走了。”
顾锦沅点头:“嗯。”
谁知道他就要跨出门的时候,却突然顿住脚步,略犹豫了下,却是回首:“你自己多加小心。”
顾锦沅咬唇:“好。”
顾锦沅和顾兰馥是分乘不同的轿子出发的,顾锦沅斜靠在马车窗户处,一直在想着刚才的顾瑜政。
她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心里存着怨懑,以至于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心里怎么也无法把他当父亲罢了。
但是平心而论,自从自己过来宁国公府,他至少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他撩起袍子要走,走到一半,却又回头在叮嘱他。
其实他已经说过那句话了,但可能太挂心,竟然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酸酸软软的,就那么洋溢在胸口处,这让她喉头发涩,以至于会不断地回想,甚至忍不住不断地去猜测,猜测当年他离开陇西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