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小福妻——by妖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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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回去吗?我这就收拾东西。”薛筱筱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裴无咎按住了她的肩膀,黑沉沉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一圈红肿停留片刻,小姑娘显然还没玩够,既然京都出了事,他马上就要忙起来,下次陪她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急,我自己先回去,你可以再住一晚。”
薛筱筱眼睛一亮,琥珀色的瞳仁里像是有小火苗咻地一下点燃了,她咬了下嘴唇,不确定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洁白的贝齿陷在饱满的唇肉中,像是娇嫩的花瓣包裹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裴无咎眸光一暗,有些后悔让她留下了。
不等他改口,薛筱筱已经欢喜起来,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谢谢殿下!那我明天再回去。”
明明是他让她留下的,可看着小姑娘毫无分离之伤感,裴无咎心里又不舒服了。
以他的性格,凡是自己不舒服,定要让别人更加不舒服才是,可看看小姑娘手腕上的伤,再看看她眼中的神采,裴无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云雁山。
他带走了永吉,长安留下保护薛筱筱,随行的侍卫也留下了一半。
“出了什么事?”马车辚辚行驶在整齐宽敞的官道上,裴无咎修长的指尖挑开车帘,问道。
永吉从马上探身过来,低声道:“回王爷,今日杏榜公布,有两个举人散播谣言,说是……之前有人售卖考题。”
裴无咎勾着车帘的手指一顿,科考舞弊非同小可,更何况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彭筹是皇后的母族。
光是一个售卖考题就够棘手的了,这中间再卷入皇后,可能进一步涉及到太子,没准还有三皇子的手笔……
要知道,这次能够得到主考官的位置,皇后、太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彭筹已经是翰林院学士,当上主考官,成为三百进士同进士的“座师”,能为太子拉拢到不少的人才。
按理说这样的好事,彭筹就算再糊涂,也不会为了些许银两就铤而走险,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
裴无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几上轻轻点了两下。太子一派得到会试主考官的位置,三皇子裴琅得到监造永丰粮仓的权利,本来两人各有所得势均力敌,如果彭筹出事,太子损失惨重,这天平可就倾斜了。
估计这也是建昭帝急召他入宫的原因。调查彭筹一案自然不能由太子来办,以免徇私包庇。更不能交给三皇子及其党羽,免得办成了冤假错案。只能交给他,他虽然跟太子和三皇子都不对付,但至少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还没有进城,气氛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城门处有两队披坚执锐的士兵,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严加盘查,尤其是年轻男子,更是仔细。
裴无咎的马车上有安王府徽记,永吉手里握着安王府腰牌,没人敢查安王府马车,裴无咎畅通无阻进了城门。
“跑了要犯吗?”裴无咎长眉紧皱。
永吉已经在城门守卫那里打听了情况,禀报道:“两个闹事的举人,一个死了,一个跑了。”
裴无咎“……”
好嘛,他还没接手,两个重要的人证已经一死一逃。假如真的有人售卖考题,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都知道这是杀头的重罪,肯定不会轻易认罪。
难道要把榜上的三百贡士都抓起来拷问?不行,这些可都是要进入官场的,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受刑。
或者考校榜上三百贡士的学问,看有没有鱼目混珠的?
能从童生、秀才一路考到举人,都不会是泛泛之辈,不大可能从里面找出胸无点墨却能上榜的。
裴无咎揉了揉眉心。
还没进龙极宫的殿门,就听到了建昭帝带着怒火的声音。
“会试三年一比,乃是为大雍擢选栋梁之材,在这里面动手脚,是想要亡我大雍!”建昭帝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盏扫到地上,“售卖考题,不啻于卖官鬻爵!”
龙极宫内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太子咽下喉间的苦涩,开口道:“父皇,彭筹乃是翰林院学士,常常为儿臣讲学,其人刚正不阿,绝对不会为了黄白之物做出此等危害大雍之事。更何况,若是真的买了考题,遮掩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三皇子裴琅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神情有几分散漫,语调却是难得的严肃,“科考舞弊在本朝从未听说过,儿臣本来也不相信,但那个姓钱的举人在放榜的混乱中被人杀了,另一个姓章的举人不见踪影,这分明是有人试图杀人灭口。”
建昭帝面色阴沉。
太子又道:“也许此二人只是落榜之后心中愤懑,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胡乱揣测罢了。”
三皇子裴琅诧异地睁大眼睛,“太子莫不是还没睡醒?那个不见了踪影的章姓举人分明是榜上贡士。”
太子心中一惊,突然听到轮椅辚辚之声,裴无咎来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章姓举人,只是四个城门严加盘查,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查,这个章铭竟然像是人间蒸发,毫无踪迹。
而彭筹暂时关押在大理寺,口口声声喊着一片忠心可表天地,昔日翰林院学士就算在监牢中,也是从容不迫凛然大义。
裴无咎忙到亥时才回到内院,一路进了屋才发现卧房并没有人,灯烛明亮,但那个爱笑爱吃的小姑娘没在,屋里显得无比冷清。
裴无咎愣了一下,让小姑娘在云雁山多玩儿一天是他说的,可此时屋里空荡荡只他一人,心里又有些后悔。
小姑娘肯定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泡到血脉通畅小脸绯红,再美滋滋地吃上一顿,往被窝里一钻,睡得香甜无比,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裴无咎手指扶额,半晌,嗤笑一声。
“没良心的小丫头!”
跟裴无咎想象的不一样,薛筱筱并没有他猜测的那样逍遥自在。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是跟裴无咎一起过的,就算有时候他在外书房用膳歇息,但毕竟在一个府里,她随时都能见到他。
现在他回了京都,而她还在云雁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算泡着舒服的温泉,也要不自在地东张西望。似乎没有他在身边,就缺了些安全感。
尤其午时她泡温泉差点睡着,现在一个人更是不敢大意,泡了没半个时辰,薛筱筱就爬出来了。
一个人用了晚膳,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裴无咎今天都告假没有去上朝,建昭帝还非要他回去。
薛筱筱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最后在带过来的行李中找了件裴无咎的中衣,揉成一团抱在怀里。
闻着熟悉的雪松味道,薛筱筱终于睡着了。
次日,她也没心思再玩儿一天,用过早膳就让朱槿碧桃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下山的路平缓整齐,但毕竟是山上开路,不像官道那样宽敞,长安带着侍卫分成前后护在马车旁。
这个时节来泡温泉的人不多,早上更是没人上山,从京都过来一般不会这么早。
路旁有个年轻男子席地而坐,似乎是爬山累了,靠在山壁上歇息。他蜷缩成一团,脑袋低垂。
马车驶来的动静惊醒了他,他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长安握紧了腰刀,胳膊上的肌肉绷紧,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盯着这个男人。
那人眼睛一亮,奋力挣扎起身,往路中间一扑,跪地叩首,声音嘶哑:
“贵人救命!”
第024章
下一刻,长安的腰刀出鞘,雪亮的刀刃架在了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薛筱筱挑开车帘望了出去,见此情形颇有些诧异,这云雁山上的汤池都是有主的,能上山来玩的非富即贵,更何况她的马车前后都跟着英姿勃勃的侍卫,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拦她的马车?
男子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不过他神色镇定,不像是被吓得,倒像是在忍受痛苦。
“小生……”他咬咬牙,双手按在地上努力撑着身体,“小生章铭,乃是今日杏榜上的贡士,有人要杀我,求贵人救命!”
长安执着腰刀的手纹丝未动,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既是贡士,怎会如此狼狈,何人要杀你?”
一滴冷汗从章铭脸上滑落,淹没在尘埃中,他低下头,“小生不知。”
薛筱筱打量着章铭,她想起来了,这个章铭就是这次科考舞弊案的重要线索,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姓钱的举人,但是在书里,这两个人在杏榜张贴的当日都死了,科考舞弊案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却大事化小,很可能就是因为缺了重要的人证,反正主考官并没有受到牵连。
现在这个章铭却找到了她的头上。
云雁山上的人并不多,章铭就算想要投靠人来保住性命,也不该来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样做很有可能在找到庇护之前就死了。
他倒像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在这里似的。也许……他是冲着裴无咎来了,不过裴无咎昨晚下山去了,他刚好错过。
不管如何,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让他这么死去。他是误打误撞也好,有的放矢也罢,这样重要的人证得活着,总得把背后的秘密弄清楚。
薛筱筱盯着章铭身下的一小摊洇开的血迹,再看看车里,没有任何医治的东西。
“长安,带上他,咱们回头。”
马车掉了个头,又回到了山上的庭院。
长安把章铭带到厢房,包扎了伤口。章铭伤在腹部,是被利刃扎破肚皮,所幸没有伤到内脏。
薛筱筱让人给他上了茶水点心,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生不知,敢问夫人是……?”章铭迟疑着抬头。
他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薛筱筱一下子就明白了,章铭分明知道她的身份,他就是冲着她或者裴无咎来的。
昨天离开京都的时候,正好是张贴杏榜的时间,而章铭一个上了榜的贡士竟然被人伤了,显然是科考舞弊案爆出来,而裴无咎昨天被建昭帝急召回宫,应该也是为此。
“我是安王妃。”见他要起身行礼,薛筱筱制止:“你有伤在身,不用多礼,现在,跟我说说吧,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杏榜上的贡士会被人捅刀子?”
章铭本来就是冲着安王来的,如今安王不在,不过据说安王很是宠爱这个小王妃,跟她说了也是一样的。
“小生来自巴蜀,在会试之前,小生提前一个月到了京都。”
这个薛筱筱也知道,裴无咎跟她说过,这些举人都是从大雍各地来的,有人路上就要走三个来月,不可能把时间卡得太死,免得耽误了三年一次的大比,所以都要提前到京都。有些人甚至提前一年就来了,就怕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或者来了之后水土不服影响会试。
“来到京都,小生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钱兄。”
薛筱筱估计这个“钱兄”就是科考舞弊案的另一个关键人证,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小生与钱兄志趣相投,钱兄家中豪富,有一天,钱兄突然说他买到了本次会试的考题,想要与我分享。”
“所以,你也知道了这次的考题?”薛筱筱问。
章铭神情苦涩,“不,小生拒绝了,并力劝钱兄不要购买考题,如果是真的,还应该揭发此事。”
“钱兄见我不肯便再没提及,之后几天我们相互考较学问,待到入了考场,小生才发现,那考题确实泄露了,钱兄在那几天与我切磋时,已经有意无意地将考题都告诉了我。”
薛筱筱皱眉,“这么说你也是此次舞弊的受益者。”她本来以为章铭是无辜的,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考题。
“是,小生确实受益了。”章铭面有愧色,“本来看到考题的时候,小生就该站出来揭发此事,可、可此次会试对小生十分重要,小生不能……不能出差池。”
“后来呢?”
章铭道:“小生心中有愧,出了考场也无脸见人,昨日张榜这才出门见到钱兄。钱兄信心满满,没想到榜上无名,当场闹了起来,就在杏榜前公然说考题泄露,还拉着我说我是见证人。”
“当时场面混乱,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等发现的时候,钱兄已经重伤,有人……有人捅了我一刀,我吓坏了,一路逃出城门,幸好遇到了王妃娘娘,这才得救。”
薛筱筱盯着他看了两眼,章铭显然有所隐瞒,从他受伤到遇到自己,肯定还见过其他人。
不过这些都交给裴无咎去查问好了,薛筱筱估计裴无咎昨天匆忙离开就是为了此事。
问清楚了,薛筱筱带着章铭离开了云雁山,过城门时将章铭藏在马车内,安王府的马车无人敢盘查,一路顺利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