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反派的小福妻——by妖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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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桃花眼冒着红光,额角青筋暴起,腮边的肉咬得死紧,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起来吃人。
“宁、宁王殿下?”薛姗姗等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唤道。
裴琅深深地吸了口气,“多谢顺妃告知我如此重要的消息,感激不尽。以后顺妃但有吩咐,尽管开口。”看来薛姗姗还是很有用的,裴琅决定拉拢好她,让她成为自己忠心的眼线。
“殿下?”薛姗姗又惊又喜,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裴琅,此刻,她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离她是如此的近。
裴琅目光温柔,“顺妃且去,皇上召见我呢,我不能久留。”
薛姗姗用力点点头,目光担忧,叮嘱道:“殿下,你千万要压住火气,别跟皇上起冲突。”
裴琅颔首,看着薛姗姗走远,抬手扶住了一旁的廊柱,眼睛闭上,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不知道建昭帝说要鸩杀的亲王到底是他还是裴无咎,但太子口中的亲兄弟却只有他。
为什么?
为什么同是父皇的儿子,裴琰就比他早出生了几个月,就可以做太子,将来继承皇位?立嫡立长倒也罢了,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他留?
裴琅揉了揉胸口,把溢出喉咙的一口腥甜硬生生咽了下去,等到自己的情绪稳住了,这才去了正殿。
“来啦。”建昭帝笑眯眯地,“你看看你的脸色,这也太差了,朕正要跟你说呢,永丰粮仓几个月也该完工了,等忙完永丰粮仓的事,你得好好歇上一阵子。”
“多谢父皇体恤,儿臣正觉得劳累想歇歇呢。”
裴琅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死死地抠着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才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分明遇刺受伤的是他,父皇安慰的却是太子,连遗诏都弄出来了。既然是给太子看的遗诏,自然是让太子继承大统的。
父皇自己的亲兄弟们在夺嫡中都死了,是不是觉得这样才是最稳固的?是不是也想让他死去,太子稳稳当当地坐着皇位?
现在是把他手里的权利一点点剥去,将来太子登基的时候,赐下毒酒,无权无势的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裴琅自然不知道当时太子说的是“儿臣待无咎向来如亲兄弟一般”,而薛姗姗也很确定自己听到的“亲兄弟”就是指裴琅,她那惊恐和确凿的神情分明地传递给裴琅一个信息——将来被鸩杀的就是他!
在这样看似平静的夏日,裴琅的心里掀起了腥风血雨。
安王府一片宁静。
薛筱筱在东厢房,惬意地享受着大冰釜的丝丝凉气,听到院子里裴无咎的轮椅声,连忙跑出去迎他。
她是不想让裴无咎进东厢房来找她,上次寒毒发作还是吓到她了,薛筱筱再也不想看到他双眸紧闭无声无息的样子。
裴无咎手指扶额,笑得很是愉悦,“筱筱慢些,我就在这里,又不会消失,跑这么快做什么。”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唇角勾起的笑意却带着那么丝明晃晃的得意——看,他的小王妃多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一听声音就飞快地跑来了。
长安永吉对视一眼,自从王妃逃跑被抓住以后,他们从王爷脸上看到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他畅快的笑声。
两人自动退后,薛筱筱接过裴无咎的轮椅,推进了卧房。
“殿下……”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裴无咎的腿上好像放了什么东西,被宽袖盖住了,薛筱筱毫不客气地掀开,“殿下藏了——”
“啊啊啊啊是箭矢!给我的是不是?肯定是给我的!”薛筱筱开心地抱了起来,满满两筒箭矢,比她上次用掉的还多!
在云雁山杀那些黑衣人费了不少箭矢,后来也没顾上回收,这几天她和裴无咎都忙着,薛筱筱本来想等闲下来再问他要,没想到他主动给她送过来了。
裴无咎黑眸含笑。
他到现在也想不通她那个“隐形的包袱”是怎么做到的,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就像那些神话传说中仙人们的乾坤袋,能装下整个天地?
可他的小王妃实在不像仙人,他从未听说过哪个仙人视肉丸子如命的。
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裴无咎并不是非要知道,只要她肯留下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看着薛筱筱抱着箭筒爱不释手,一双漂亮的杏眸都弯成月牙了,裴无咎又有些酸,大手一探,把两个箭筒拎起来放到了一边。
薛筱筱:“……”
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裴无咎,薛筱筱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殿下,就是给我的吧,这箭矢短小,装在我的小弩上刚合适嘛。”
裴无咎修长的手指抬起,指尖在自己脸上点了点。
薛筱筱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要谢礼呢。
她抿唇一笑,也不害羞,扑上去抱住裴无咎的脖子,一个吻就要落在他的脸颊。
裴无咎动作迅疾,头稍稍一偏,薄唇稳稳地接住了她。
薛筱筱:“……”
第072章
裴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龙极宫离开的, 他依旧走得四平八稳,桃花眼里带着淡淡笑意, 只是整张脸仿佛套了一个面具,古怪又诡异,内侍宫女见到了纷纷行礼, 无人敢说话。
直到行至魏贵妃处,裴琅脚下一绊,身形踉跄险些摔倒, 守门的内侍连忙扶住了他,裴琅脸色发白,压在胸口许久的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溅在内侍的脸上。
内侍整个人都吓得呆滞了, 声音几乎劈了叉:“来来来来人啊——”
正殿里哗啦涌出一大批的宫女内侍,魏贵妃脚步匆匆走到最前面,遥遥看见裴琅面如金纸, 嘴角还挂着血痕, 唬了个魂飞天外, 都顾不上掌管六宫的威仪了, 拎着裙角就跑了起来。
“阿琅!”魏贵妃抱住了裴琅。
“别、声、张!”裴琅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别叫太医!”
魏贵妃在后宫生活了二十年,见惯了女人间为了争风吃醋使出来的各种手段,下意识就觉得裴琅这是着了别人的道。既然裴琅说不让叫太医,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力气小, 抱不动裴琅,唤了两个高大的内侍,一左一右架着裴琅,送进了她的正殿。
“阿琅,你这是怎么了?”魏贵妃几乎都要急哭了,裴琅自幼养得精细,后宫里女人们不管怎么争斗,但从来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裴琰和裴琅身上,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脆弱的一面。
裴琅揉着胸口,“母妃,没事,让我缓缓。”
他不肯叫太医,魏贵妃派人切了一片百年老参,给他含在口中。
良久,裴琅终于缓过胸中的闷气,让众人都退下,又让魏贵妃的心腹守在门外各处防备有人偷听。
“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魏贵妃见他在自己这里还如此警惕,心下惊疑不定,“是谁要害你?”
裴琅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是、父、皇!”
“嘶——”魏贵妃倒抽了一口凉气,细细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否认道:“不可能!”建昭帝膝下就两个皇子,但凡是身边的人有一点儿伺候不周就要打发掉,可谓是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怎么可能要亲自来害她的儿子呢?
裴琅冷笑一声,把薛姗姗告诉自己的话跟魏贵妃低声说了。
魏贵妃惊得魂飞魄散。
她呆滞了半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红唇张了张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咳了几声,“我觉得会不会顺妃听错了,皇上说要鸩杀的亲王应该是裴无咎。”
裴琅摇头,“可是太子说了亲兄弟。”
魏贵妃想了想,压低了声音,“有个秘密……你不知道,裴无咎他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什么?!”裴琅今天听到父皇要杀自己已经是五雷轰顶,没想到还能有事情让他震惊失态。
魏贵妃低声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无咎的母亲当年可是第一美人,嫁给康郡王的头两年,你父皇正是夺嫡的紧要时刻,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做什么,直到夺得大宝,把康郡王支到南方去治水,这才得手。”
裴琅惊讶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知道父皇喜欢美人,后宫里女子众多,但他从没想过还能对自己堂兄弟的正妻下手。
这么说起来,小雪花就是他的大嫂了。觊觎自己的兄长正妻,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小雪花的时候!
裴琅强硬地拉回心神,“母妃,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魏贵妃:“你父皇知道,皇后和我都是猜测,当然康郡王也知道,不过他已经死了。”
“那太子知道吗?”
“不,太子不知道。”魏贵妃眯起了眼睛,回想起太子小时候的事,“太子幼时可能听过风言风语起过疑心,但被皇后训斥过之后应该就已经放弃了。”
裴琅握紧了拳头,“既然太子不知道,那他口中所言的亲兄弟,肯定不是裴无咎。”
魏贵妃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是对的,一张脸顿时失了血色,“没错,皇上也断然不会让太子知道裴无咎的身份,就算太子猜到了,最多也是心照不宣,绝对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道。”毕竟裴无咎是奸生子,皇上就算高高在上,让人知道他与自己的堂嫂勾搭首尾生下儿子,也是不光彩的。他不会允许有人议论此事,更不会跟自己的儿子坦诚。
“难道……皇上他真的这么狠心……”魏贵妃还是不敢相信,“他、他为什么呀?”
裴琅说道:“父皇明知道那刺客是太子派的,非但没有责罚他,还给他看了遗诏,太子离开龙极宫的时候,可谓是春风得意。到了我这里,就成了撸权。说什么体谅我辛苦让我什么都别管待在家里歇着,不就是把我手里的权利撸个干净吗?”
“母妃,你说,他、他是不是为了将来江山稳固才这样做的?”裴琅桃花眼中满是恨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破损的伤口。
“江山稳固?有什么关系?”魏贵妃不解。
裴琅也是猜测:“父皇的亲兄弟不都死绝了吗,那些堂兄弟都是郡王,连个亲王都没有,这些郡王身份不够引人追随,手下兵士不够起兵逼宫,父皇这个皇位做得可是十分稳当。”
魏贵妃想了想,竟然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歪理。
“母妃,”裴琅神情坚毅,“我绝对绝对不能束手待毙!”
……
安王府。
裴无咎只要回了王府,就会待在正院,哪怕是处理公务,他也要带到正院书房来。
好在薛筱筱平时也就喜欢看个话本子,王府中馈都交给了蔡嬷嬷,她没有什么需要在书房伏案处理的事务,大书案让给了裴无咎,堆满了他的公文。
她自己则是惬意地窝在窗下软榻上,倚着大迎枕,捧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现在她认得的字多了,除非特别咬文嚼字的,一般通本看下来没有不认识的字,倒是偶尔有她不理解的词。
裴无咎见小王妃偷偷瞥了自己好几眼,放下手中的笔,等她再偷觑自己的时候就抬眸看去,恰好将她的视线捉个正着。
薛筱筱:“……呀。”
裴无咎失笑,“怎么了,是看不懂了吗?”他也不知道小王妃以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然会看不懂话本子里说的东西。
反正已经打扰到他,薛筱筱干脆向他问起自己的疑惑,“殿下,书里提到了避火图,那是什么?是一种水务布置以备在失火后及时救援的图纸吗?”按照字面来看好像是这个意思,但联系上下文就总觉得怪怪的,书里的人说到避火图的时候,分明是隐晦而羞涩的。
裴无咎:“……”
她到底看的是什么香艳话本子?!
他一时没有说话,凤眸幽深,目光黑沉沉的,薛筱筱有种不详的直觉,不知道这避火图怎么就犯了他的忌讳,她立刻改口:“呃……殿下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以后再问别人。”她可以问蔡嬷嬷,在她的心里,蔡嬷嬷几乎无所不知。
……问别人?这种事情她要问谁?!
裴无咎被她气笑了,本来想着不显山不露水地点拨小姑娘两句,现在他改了主意。
“避火图吗?我的库房里就有,筱筱想看的话我给你取来。”裴无咎声音温和,笑容和煦。
薛筱筱本就好奇了半天,一听他那里就有,圆溜溜的杏眸顿时亮了,“好呀!我想看!让长安去取来。”她知道长安和永吉都是裴无咎的心腹,他的库房这两个侍卫也是可以随便进的,长安就在院子里守着,裴无咎没必要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