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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打脸日常——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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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会跟来。
  在船上江沼已呕了几日,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心头几番滚动,晕船的劲儿又窜了上来,脸色霎时同满地的白雪一般——白的吓人。
  陈温眉宇紧蹙,正欲询问。
  便见她扭过身子,弯腰呕上了。
  虽知失了礼,但江沼耐不住身体的反应,单薄的身子半勾着,不住地打颤。
  身后素云慌忙上前,正欲搀扶,却被陈温先一步伸手捞了起来,挂在了他的臂弯。
  江沼的身子很瘦弱,搭在他的胳膊上,
  轻飘飘的,触手柔若无骨。
  陈温的脸色愈发得沉。
  呕过之后的江沼,仿佛又脱了一层皮,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待缓过来,才瞧见眼前有一只手,递过来了一方绢帕。
  绢帕上有股清冷的薄荷香。
  江沼认得这个味道。
  ——没接。
  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江沼硬撑着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又往后退了两步,对陈温及时道了歉,“是臣女失礼,脏了殿下。”
  江沼的脸色苍白,
  琥珀色的双瞳却带着几丝倔强。
  然而那倔强却没能坚持多久。
  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栽了下去,脑袋砸在了陈温的胸膛上。
  **
  江沼再次睁眼,已是晚上。
  江城的夜,即便是飘着雪,依旧是灯火通明,火红的灯笼绕着客栈,层层叠叠相交,映出了一片红艳艳的光芒。
  离开了江面,没有那股子晕眩感,江沼的脸色好了很多。
  素云见她醒了,
  赶紧张罗了饭菜。
  喂江沼喝汤时,素云终于还是没忍住,说起了陈温,“今儿小姐晕倒,可没把奴婢吓死,好在有殿下在,奴婢还是头一回见殿下着急,抱着小姐回头就上了马车。”
  晕倒之前的事,江沼大抵清楚。
  知道自己这回又丢了人。
  江沼能想象得到,陈温的脸色该有多黑。

  素云是个没长心的,只看到了表面,她岂能再跟着天真,那跟刺已经扎进她骨髓里,疼痛还余在身上,怎能看不清现实。
  上船前那两婆子的话,有一些倒没说错。
  江家于皇室有救命之恩。
  这些年这恩情,没少绑架陈温。
  江沼问了素云如今的歇脚处,素云说这处客栈是太子安排的,“殿下离开之前还说,要小姐在这住上两日,先养好身子再说。”
  江沼等不到两日。
  她不想再见到陈温。
  用完饭江沼便让素云叫了张叔来,“夜里将东西收拾好,看看有什么缺的,早些补齐,咱们明儿就出发。”
  江沼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如此害怕见到陈温。
  曾经二姐姐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江沼说,想和他在一起。
  可如今,她却只想离他远远地,越远越好。
  江沼如此想,却没能如愿。
  等第二日一切收拾妥当,江沼打开门,却被陈温堵在了那里,陈温的脸色如淬了寒冰,明显已经没有了昨日的耐心。“昨日孤同你说的话,看来你是没听进去。”
  “孤今日便同你好生说明白,大雪未停,此处已多地受灾,路途中会发生何事,谁也无法预料,你应当听话,先在客栈休息两日,待身子恢复了,孤再派船送你回江陵。”
  陈温说完也没待江沼同意,
  转身让人守在了江沼门前。
  江沼从昨日下船之后就一直憋着,憋到了现在,实属是忍不住了。
  “殿下未免也太欺负人。”
  江沼紧捏着拳头,冲着那背影说完,眼泪猛地涌了上来,身子都在打着颤。
  前头的人脚步一僵。
  回过了头。
  江沼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这是头一回。
  往日她见了他,总是一副笑容,态度温和,极力地在讨好他,哪里又敢哭,去惹了他不高兴。
  陈温大抵也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脚步顿住,又才转过身看着她,江沼却是侧过脸,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痕。
  陈温不善处理男女之事,
  但也知道,江沼是他惹哭的。
  “孤怎么欺负你了?”
  陈温的声音难得柔和了些。
  江沼心头憋的慌,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接了他的话,“殿下若不是欺负人,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拦了一个姑娘的路,就算是雪灾路途有何不测,那又同殿下有何关系,殿下这般拦着我,无非就是觉得我从江陵赶过来,是为了殿下你而来,既如此,我便对殿下说清楚,沈家老夫人身子抱恙,我此躺是为去芙蓉城探望,并非是想纠缠殿下。”
  十年来,江沼头一回在他面前发了脾气,也是头一回大声同他说话。心里的委屈一旦破了个口子,就如开了闸的洪水,想关都关不住。
  江沼哭成了花猫,也看不清陈温是什么表情,直接将话说绝了,“不瞒殿下,若是我能早知道殿下也在此,断不会前来。”
  客栈门口站满了人。
  江家等着江沼出发的下人,还有陈温手下的兵将。
  这会子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江沼这番话怔愣了所有人,包括陈温在内,也一时忘了反应,而正主儿却是进了屋,“嘭”地一声关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来啦!(感谢星星宝宝的推荐)
  感谢宝宝们的雷和营养液,自动的出错了,总是出不来。
 
 
第5章 
  门关的太急,连带着素云也被她关在了外面,江沼的后背直抵住门板,心跳如鼓,猛地一阵急喘。
  门外素云唤了一声小姐,
  江沼没应。
  接着又是两道敲门声,江沼也没开。
  门外安静了一阵,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是我。”
  江沼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
  能让她说出刚才那番话,实属是因她被气着了,只顾着一股脑儿地将情绪发泄了出去,待平复下来后,才记起对方是太子,她不应这般无礼。
  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收不回。
  她也不想收回。
  江沼转身将门打开了个缝儿,在陈温进来的那瞬,便背过了身,没让他瞧她的脸,也不敢去瞧他是什么表情。
  只听见他朝着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能感觉到他离她很近。
  “孤同你所说,并非是唬你,这回雪灾,是芙蓉城近百年来的第一场雪灾,结果会如何,就连孤也无法预料,更何况芙蓉城地处盆地,从江城出发,山路本就不好走,即便是侥幸平安抵达,也无法保证,何时能通路,何时能返程。”陈温的声音比起刚才平缓了很多,站在她身后,盯着她头上轻轻颤动的步摇。
  这才发现,她的个头只齐他胸口,不过只是个小姑娘。
  陈温又往前走了两步,立于她的身侧,微微倾身,看着她沾着水渍的长睫,低声说道,“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来,此地大雪,都不宜再前往。”
  江沼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凉凉的薄荷香。
  沉郁中带着清冷。
  耳畔突然温润的声音,便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汪温泉,冷冰冰地外壳底下,藏了一股暖流,等你一旦跳了进去,便再也起不来。
  江沼知道,陈温从小便是天资超群,冷静自持,懂得无数道理。
  刚满周岁就被封为了太子,三岁时便搬于东宫,十三岁开始参与朝政,如今刚及弱冠,已在满朝文武和百姓的心中,有了很高的声望,身上的那股子内敛与稳重,比起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哥哥曾说,男人最完美的模样,就该是太子那样的。
  一身都是本事,还生得风度翩翩,英俊非凡,
  这样的男人,又怎不讨姑娘喜欢。
  江沼曾经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若不是遭了他当头一棒,她又怎可能清醒。他说的道理都是对的,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着想,担心她的安危,但他不爱她。
  江沼没再同他闹。
  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说什么她都听。
  **
  陈温走后,素云进来,便见江沼坐在了榻上,环抱着双膝,侧头看着窗外的白雪,干净的侧脸,有着与她往日不同的倔强。
  离开江陵,本是为了躲避他,来之前她想着若是至此不见,这辈子她也能活好自个儿,还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层脸皮。
  待时日过去,再提起他时,她还能强撑着说上一句,她不喜欢他。
  但天不遂人愿。
  她又遇上了。
  将自个儿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等着他再撵自己一回,再剜一回心。
  素云走到她身边,还未出声,便听江沼从喉咙口里艰难地挤出了一点声音,“我好像后悔了。”
  陈温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喜欢她,她也不怪他,只是后悔了。
  后悔去那样满心满眼地喜欢一个人,
  不留余地地喜欢了他十年。
  因她实在很难受,
  ——很痛。
  若可以重头来过,那十年的喜欢,她宁愿不要。
  江沼的眼睛里一片空洞,分明该心痛,该哭,可她此时的眼眶却很干涩,竟流不出半滴眼泪。
  反而是素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从万寿观被退婚后,素云从未见她提起过这事,回到江府小姐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那一日,江家每个人几乎都去找过她,可小姐谁也不见,一直闷不做声。
  今日终于开口了,却已经做了决断。
  小姐这回是真的委屈。
  殿下所说的路途艰险,谁又不知,可若不是被殿下退了婚,老夫人怕小姐堵心,也不会赶在这年关节让小姐去芙蓉城,如今小姐人已经出来了,殿下又要送她回江陵,待传言一起,大伙儿必定会认为小姐是为了追殿下而来,到时小姐又当如何见人。
  殿下的道理是大道理,却没有感情,以小姐如今的状况,怎能独自回去。
  素云难得没再劝和,“小姐想通了便好,小姐身后还有老夫人,还有二少爷,江府将来定不会委屈了小姐。”
  她从小跟着小姐,知道她这些年的苦,若真能解脱,倒也是件好事。
  江沼没说话。
  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头吩咐素云,“去同张叔说,今儿后半夜咱们出发。”
  她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更不该继续同他呆在一起。
  她听了他十年的话。不能赤脚踩地板,不能当众嬉笑,吃饭应先喝汤,食不言寝不语,他说东她不敢往西。
  明知道他是为了配合皇后,才夹给她的菜,她还是会忍不住高兴好几天。就算他舀给她的鸡蛋羹,她吃了脖子上会长小疙瘩,也同样照吞不误。
  曾经,她将他的话奉为了圣旨,她觉得他说的都对。
  但是这回。
  ——她不想再听了。
  江沼修整了一日,补好了瞌睡,夜色降临时,才披了一件斗篷,说想去透透气。
  江城的客栈多数都是建在山道上,走出客栈,往上看,灯火延绵起伏,比圆月里的漫天繁星还要亮堂,往下看,便是无数蜿蜒曲折的宽窄小巷。
  江沼下了阁楼,顺着客栈的青石板路,到了客栈的前院,这番出来走一遭,也当是离开过江陵,到过一个地方。
  雪夜里的灯火虽亮,但此处却很冷清。
  庭院有一颗老榕树,积雪埋了大半个树根,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布,素云回头对江沼说道,是颗许愿树。
  不是寺庙,也不是道观。
  就是客栈里的一颗百年老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成了过路人寄托心思的地儿。
  素云说小姐若是想许愿,“奴婢去向小二讨两张红绸缎来,小姐添上字,咱们也挂上去。”
  江沼说不想。
  往儿个她许了很多愿望,不但没实现,还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爹被困于河北时,她许愿他能平安归来,
  娘亲进围城找爹爹,她许愿他们都能安平归来。
  但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那年她七岁,江焕才三岁。
  她曾经陪着江焕坐在江府的门槛上,等爹娘归来,直到有一天江焕抱着她哭着说,他知道爹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年她又许了一个新的愿望,太子替她抢回簪子时她问他是谁,太子说,“你是孤以后的太子妃。”
  那时候她许愿,让她能快些长大,做他的太子妃。
  但还是没灵验。
  江沼想这辈子她可能再也不会许愿。
  江沼的视线从榕树下撤了回来,落在莹白的雪地上,上头的一抹红点很是醒目,应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许愿条。
  江沼走过去拾了起来,准备挂上去时,素云手里的灯笼照了过来,许愿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愿与君永不相见。”
  江沼木纳地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身后的雪地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江沼回头,便见陈温披着藏青色大氅,正朝着自己走来。
  “殿下。”
  素云行礼,陈温没应,直接走到了江沼跟前,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红色绸缎,低沉地问道,“想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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