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脸日常——by起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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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沼点了点头。
转过身抬手准备去挂,奈何许愿树太高,江沼垫起脚尖,勾了几次都没够着。
最后一次时,颈项两侧伸出了一双手,夺了她手里的红绸,青色蟒袍的手臂绕过她的头顶,很轻松地够上了她头顶上的那截树干。
在陈温双臂伸出的瞬间,江沼就躲开了他。
脚步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同他保持了距离。
陈温系好了绸缎垂目看着她。
江沼抬头唇角弯了一弯月牙。
“多谢殿下。”
笑容很干净,是释然后的解脱。
陈温心里忽然感觉到了异样,却又无法捕捉到底是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不好意思哈,会让你们重新看一遍,被星星和胖胖两个左右攻击之后,我还是乖乖地修改了。
第6章
陈温过来寻她,是有事要叮嘱。
“身子好些了吗?”陈温先问她。
江沼点了点头,“好些了。”
陈温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灯火下的半边脸映得微红,也分不清是灯火的颜色,还是她原来的肤色,但那双眼睛比起昨日,精神了不少,陈温便正色道,“赈灾物资已经到位,前头灾情不等人,孤明日一早就会离开江城,客栈里孤给你留了些人,等你休养好了,便早日乘船回去。”
江沼低着盯着地上的剪影。
听完眼睑颤了颤,待抬起头时,脸色却无半点波动,乖巧地应了,“殿下事务繁忙,心系灾民,臣女岂敢耽误了殿下,殿下放心,臣女都省得。”
陈温神色渐松,瞥开目光说道,“那便好。”
说完顿了一瞬,似乎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看向了江沼,“孤前两日见过沈家大公子,沈老夫人腿脚上的风湿,已是多年的老毛病。”
江沼起初还没听明白。
然而陈温的两道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平平淡淡,却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审视。
似乎看破了一切,不便戳穿她而已。
江沼周身突然一凉,四目相对,江沼张了张嘴,轻飘飘地问他,“殿下是觉得我......”
江沼突然又沉默了,没往下再说。
眼前飞舞的雪花,犹如不透风的柳絮,全都堵塞在了她的心口上,江沼张了张嘴,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无话可说。
祖母身子抱恙,并非是她说谎,是前阵子舅舅亲自送来的信,不过信中所提到的确实是祖母的腿风湿。
而最让她难以反驳的便是,她的确不是因祖母身子抱恙,而去的芙蓉城。
为何而去,所有人都知道。
连林家那两远房亲戚都知道,她是被他退婚,怕丢人特意去芙蓉城避风头。
他陈温却不知。
江沼不太喜欢夜里出来,上回在万寿观出来见陈温,冻得她手脚发凉,这会子也觉得冷,江沼正欲辞别回房了去,陈温突然从袖筒中递过来了一个木匣,“拿着。”
江沼没动,疑惑地看着他。
陈温的手又往前递了递,江沼才接了过来。
江沼轻轻打开木匣盖儿,里头是一根簪子,和她被林姑娘摔碎的那只很像。
连成色都一样。
江沼的手脚愈发冰凉,眸子猛地一颤,突然有股冲动,想转身就走,不想去听陈温接下来的话。
她太了解陈温。
十年来,她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对他所有的习惯了如指掌,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旁人给他夹过的菜,他从不会动。
即便那双筷子从没用过,是以,她从来都不敢去替他夹菜。也知道他开始同人说教前,习惯将手背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就似当下这番模样。
江沼不想听,但还是听到了,陈温的声音并不严厉,很轻很温和,更像是哄着她,“一根簪子,你要是想要,同孤说一声,来东宫里取便是,用不着要去同旁人动手。”
江沼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明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很痛。
字字如利刃一般剜了心,
戳在了她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江沼一时疼的脸色发白,朱唇微张,犹如缺了水的鱼儿,下颚轻仰,猛地吸了几口凉凉的雪风。
身后素云手里的灯笼突然没有握稳,“啪嗒”一声落在雪地里,灭了光。
“殿......”
素云声音有些打颤。
江沼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没让她继续往下说,十指轻轻一扣,盖上了匣子,抿了一抹微笑定定地看着陈温,“殿下说的对,臣女若是想要了,殿下又怎会舍得不给呢。”
如此一想,他对她也挺好。
至少她要什么东西,他从未吝啬过,他也曾护过她,为她护过那只簪子。
是她不该生了贪念,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去想。
“这簪子,我很喜欢。”江沼捏着那匣子边缘,捏的指甲发白,脸上的笑容绚烂,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她喜欢了十年,也刻入脑海里十年的人,轻声地询问他,“待他日臣女遇上了林姑娘,再好生去同她道歉,可行?”
冷风刮过,似是将她的声音吹散。
很渺茫。
却又空寂地回荡在耳畔。
江沼没再看陈温,心头实则并不想要他的回答,她怕疼,目光往夜空中的飞雪里望了一眼,轻轻滚动了一下喉咙说道,“臣女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愿殿下明日一路顺遂。”
江沼对着陈温福了福身,
起身越过了他身旁。
飞雪迎面扑来,江沼伸手紧了紧斗篷,将自己捂的更严实了些,灯火的光晕投进她的双瞳,有盈盈水光闪动,冷艳的脸庞上却依旧洁净干爽。
屋里的东西,
素云早已经收拾妥当。
江沼坐在桌旁的圆凳上,坐得端正,安安静静地等着夜色沉下。
窗外的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直到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后半夜时素云说,“时辰到了。”
江沼才起身。
手上那根簪子从陈温交给她之后,就一直被她捏在手里,捏在现在,掌心才刚愈合的细碎伤口,已经渗出了血迹。
江沼没拿走那匣子,将其放在了桌上。
半夜的雪路并不好走,一盏微弱的光晕在脚下,江沼的脚步却没有半分怠慢。
大雪停了一夜,山城脚下的官道上,张叔和江家的下人已经候着了。
等江沼上了马车,便问张叔,前头的路如何,张叔说姑娘放心,“奴才探过了,前面的这段路好走。”
“那便出发吧。”
江沼吩咐了一声。
大半夜官道上的一串灯火静悄悄地离开了山道,往芙蓉城驶去。
离那人的距离越远,
江沼的心口就越是舒坦。
天色泛青时,江沼躺在马车上,才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
清晨严青进来禀报。
说黔州陆续有百姓出来抢夺灾粮,
黔州本次并未遭受雪灾,但去年出了一场瘟疫,收成严重受了影响,在知道江城有朝廷运来的灾粮后,不断有人涌入。
陈温刚起来,挽袖净了手,才回复了严青。
“食不果腹者,皆为灾民,老弱妇孺照人头发放钱粮,年轻的壮丁按劳力计算给予报酬,此次雪灾正缺人手,刚好能用上。”
严青领命退下,交代完底下的官员,严青再回来时,便发现,江家的人皆不见了踪影。
今儿太子出发芙蓉城赈灾,昨夜个个都睡了个好觉。
谁知道江家人竟然就半夜走了。陈温初听严青说完,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在瞧完严青的表情后,才渐渐沉了脸。
昨夜他特意去找了她,她倒是应承得好。
“码头昨儿夜里没有船出去,江姑娘想必是已经去了芙蓉城。”
陈温脸色愈发阴沉,他竟不知她何时学会撒谎了,昨夜她应承时的态度乖巧,原是在同他打太极。
还敢连夜赶路,她是不知何为危险。
严青说完又将一个木匣子交给了他,“属下去找江姑娘时,见屋里的桌上放着这匣子,想必是走的匆忙,忘记了带。”
那木匣子正是昨夜陈温送给她的玉簪。
才经手不过一个晚上,陈温怎可能认不出来。
陈温的眉宇拧住,伸手从严青手里接了过来,揭开盖儿,里头的簪子果然还在。
陈温神色突然很难看,“啪”地一声合上了盖儿,严青还是头一回见殿下神色失常。
“去追。”
陈温只说了这一句,也没说追上了该如何。
严青走后,陈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匣子上,眸子突然顿住,又将那匣子拿到了眼皮底下仔细地瞧了一番。
檀木上那几个小黑点,是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来啦!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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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巳时严青回来了。
陈温已经出了客栈,在城门口整装待发。
头顶上的一道暖阳落下,飘了十余日的大雪,终于歇停了。
“属下没能拦住江姑娘。”严青低首复命。
陈温起身往外头,神色已不似早晨那般波动,沉稳中透着冷淡,严青追回去不久,陈温便冷静了下来,此时也并没觉得诧异。
既能存心半夜溜走,路上岂能耽搁,她是铁了心地要赶去芙蓉城,不过是白费了他一番口舌。
陈温伸手理了理袖口,翻身上了马,赈灾的物资已经装好了马车,列在了身后,等着陈温的指令。
“你先行一步,护江姑娘安全抵达芙蓉城。”陈温上了马才对严青说道。
严青站在原地没动。
陈温起初并没去看他的脸,又多加了一句,“留意江姑娘有没有哪里受伤。”
那簪子是昨儿他特意买来送予她,本欲体谅她这一趟来的不容易,也料准了她会喜欢。
她却闹了脾气,直接搁在了客栈。
木匣子在交给她之前,陈温能保证没有半点污渍,虽不确定那上面沾着的几点血污,是不是她留下的。
但也有这个可能。
陈温此次最终的目的地虽是芙蓉城,但沿途有灾情的几个地方,他都会耽搁,无暇去追江沼。
为了去芙蓉城,她学会了口是心非,学会了撒谎,还学会如何敷衍他。
能下得了这番功夫,即便是追上了,他还能将她硬生生地拽回去不成。
陈温吩咐完,拉紧了缰绳,正欲前行,才发现严青立在那里,低着头没有动。
陈温的目光扫了过去。
严青的头低的更厉害,“江姑娘还有话带给殿下。”
陈温手撑着马背,身子后仰,等着他说。
**
严青追上去时,江沼已经出了江城。
一路都很顺遂,直到严青的马匹跟在江沼的马车旁,叫了一声“江姑娘。”
江沼虽知道陈温不会高兴,
也知道他会派人追。
但没想到会追这么远的路。
江沼下了马车,浅粉色的纱帽遮至肩头,里面的容颜若隐若现。
阳光照在雪地上,亮的人刺眼。
严青立在五步远,微微弯身,来时陈温只让严青追,他走的急,倒是没来得及问,追上了又该如何。
严青便照着殿下当时的神情,自个儿发挥,“江姑娘,殿下担心你,还是回吧。”
轻纱底下的那张脸没有一丝动容,声音也很平,轻轻地问严青,“我为何非得要回?”
这话问住了严青。
他也不知道。
江沼又说,劳烦严大人,给殿下带个话。
——“臣女当真无意纠缠殿下。”
不管他信与不信,她保证,她不会去找他。
江沼的声音清透,很干净,
却不再参有半点感情。
“殿下是太子,当操心天下百姓,臣女身为江家宰相府之女,自会懂得这点,臣女再不懂事,也不会去同百姓抢人。”
——也不需要。
江沼抬头隔着面纱看向了严青,缓缓地说道,“殿下就当做从未见过臣女。”
江沼转过身上了马车。
严青没再跟上。
**
严青将江沼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了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