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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懋皇后——by厘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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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大长公主,容初嫣等女学生,都没有看过顾磐磐跳这支寿带舞。
  今日是最后的排练,大长公主就叫顾磐磐站出来,跳给大家看看。
  便见她的舞姿灵动柔韧,千娇百艳,又不失大气,整个舞一气呵成,叫人看得眼都舍不得眨。
  待顾磐磐舞毕,众女都愣了好一会儿,邢觅楹第一个大声叫好,还带头鼓起掌,大长公主也很满意,笑着道:“不错,磐磐跳得很好。”
  的确,虽是同样一支舞,由顾磐磐跳来,比先前生病的那女学生效果要出彩太多。
  容初嫣别开眼,没有说话。
  陈芝芝是容初嫣的跟班之一,知道她心情不佳,等两人来到无人处,她就说:“嫣嫣,也不知公主怎么想的,非要让顾磐磐来顶寿带舞的那个空缺。”
  陈芝芝也想跳寿带舞,但大长公主没有挑上她。
  见容初嫣仍是沉默,陈芝芝又说:“要不,嫣嫣你去跟公主娘娘说,取消顾磐磐的那支寿带舞,可改成你最后牵引寿带啊。公主宠你,说不定会同意呢。”
  容初嫣摇头:“公主不会同意的。”她知道。方才看到大长公主看顾磐磐的满意眼神就知道了。
  陈芝芝蹙眉想想:“那要不?给顾磐磐一个教训。给她下点猛药,让她吃些苦头。看她还敢不敢抢风头。”或是干脆毁了她。
  容初嫣还是摇头:“顾磐磐自己就是药师,她对那些东西很是敏锐。上回也在顾磐磐茶水里下过药,可她嗅了嗅,压根就没喝。”
  陈芝芝笑着说:“嫣嫣,那是普通的药啊,真正的奇药都是无色无味,令老太医也无法察觉的。而且,可以下到她没法躲开,直接吸入之处,那她一定中招的。”
  容初嫣听出那么点意思了,无色无味的药,还直接吸入无法躲开。
  她的心跳也一下急促,道:“你是说……将药下到她的面具里?”
  陈芝芝立即点点头。
  这时,正好女侍们在为女学生分发面具与舞裙,让她们穿戴好了,再次试跳一遍。
  既是为太皇太后献礼,裙裳道具自是精巧非常,面具乃分别根据角色身份,用似金箔般轻薄的玉质,或是纱纨遮住上半张脸,其上饰有羽毛或是勾勒的花纹,各有不同。
  顾磐磐也拿到了自己的半面和裙子。她这个半面很好看,她觉得孔雀和夜莺的面具也好看。
  她又看看邢觅楹的牡丹面具,两个女孩戴好之后,还相互欣赏了一下。
  至于舞裙,容初嫣的裙子最醒目,是正紫色,腰间束着泥金丝绦,裙裳是十二幅。
  而顾磐磐等十名伴舞,裙子是淡紫色的,是八幅。
  这个献寿舞剧,终究还是容初嫣为主。
  陈芝芝见顾磐磐戴上绶带鸟儿纹饰的面具,笑着说:“开舞前,大家的面具都是统一保管,可以提前将药涂在她的面具里。”
  “就算顾磐磐真那样有本事,连我们弄来的奇药也能分辨出不对,但她察觉又如何,要开舞了,她也得戴上去,且没有时间去化解。”
  “药力得有个见效的过程,正好等她跳完那支舞。吸入得差不多,那药力也该慢慢发作了。”
  听完陈芝芝的话,容初嫣慢慢问:“那你说,给她那面具涂什么药好?”
  “十媚子吧。那个东西,我知道,谁也查不出来。”陈芝芝从家里能弄到那玩意儿。
  太皇太后寿辰,总不能出人命,媚药就足够。再说,陈芝芝知道容初嫣担忧什么,不就是担心顾磐磐舞姿太美,若让皇上也看得神魂颠倒,被她迷住,会宠幸顾磐磐么?
  若顾磐磐轻浮不端,皇上就不可能再瞧上她。
  “顾磐磐若中十媚子,可就由不她自己想什么了。那天,崇阳郡王会去,若是见到中了十媚子的顾磐磐,岂有放过之理。”崇阳郡王可是个胆大包天的色胚,又是太皇太后的亲戚。
  陈芝芝又笑道:“崇阳郡王那样的猎艳高手,又是轻车熟路的,自知将她弄到无人之地。绝不会扰了太皇太后的雅兴。”
  容初嫣什么都让陈芝芝来说,末了方道:“芝芝,这次你的想法很好。”
  陈芝芝亦笑了笑。
  陈芝芝的父亲是饶州刺史,是容相亲自提拔的,她的伯父任工部侍郎,也是容相的心腹之一,陈家一门显贵,还要靠相爷继续显赫下去。连太皇太后都要倚仗相爷。
  她怎能不给容家未来的皇后娘娘分忧解难呢。
  ——
  因后日就是太皇太后千秋,明日修整一天,今日便练得有些晚。
  顾磐磐没想到的是,她都这样累了,回宫后还接到旨意,得去乾极殿值夜?
  她原本还想泡个澡,好好松乏松乏。
  她在心里怼了怼皇帝,觉得他故意折腾自己。在她最近遇见的几个年轻男人里面,也只有燕承哥哥真正的好。
  可是再累,她也还是得去。毕竟跳舞只是一时,这南药房的事,从医之事,才是长久。
  她这女医称不称职,据说还得经皇上考核,亲自给意见。
  顾磐磐在这上头,是有些较劲儿的,凭什么女医就不能入教习厅,她觉得女医未必就比男医差。
  因此,身子再疲惫,她还是得去乾极殿。
  至乾极殿,她索性去皇帝面前晃晃,让他知道自己来值夜了,罗移听说顾磐磐求见,立即招来她,说:“磐磐姑娘来了?那你赶紧为皇上包扎,皇上伤了手。”
  顾磐磐一惊:“为何?”怎会伤到呢。
  “是陛下方才弹琴时,弦断了。那琴已很有些年月。”罗移道。是他的义父罗虚年轻时就制的琴,皇上今日拿出来抚了抚。谁知弦竟断了。
  顾磐磐赶紧入了内书房,还有点可惜,晚来一步,没听到皇帝那传言中宛若仙乐的琴音。
  只看到皇帝修长的身形坐在檀案后,没有束冠,长发只挽着支墨玉簪,身着白色刺绣游龙缠云的阔袖轻袍,案旁一张乌漆漆的春桐琴,面无表情。
  隋祉玉看到她,将手平放在桌案上,另一手还在随意翻着一本曲谱。显然没将小伤放在心上。
  顾磐磐见是皇帝左手无名指被弦划了,还划得挺深,就立即捧着龙爪,小心翼翼为那道口子上药,包扎。

  这么好看的手,皇上也是不注意点儿,她在心里轻叹。
  这般被顾磐磐服侍,皇帝自是感觉到少女手部温软滑腻的肌肤触感,太娇嫩了。隋祉玉这时倒是停下看曲谱,乌沉沉的眸光动了动,看向顾磐磐的手。
  女孩的手比他的小得多,也软得多,雪白的小手指蜷缩着。
  顾磐磐很快就处理好,她则是发现了皇帝虎口处的薄茧,疑惑这茧怎会生在虎口呢,按理说,经常弹琴,那也是指上生茧啊,何况现在皇上没那样多功夫弹琴吧。这怎看都像是握兵器弄出来的。
  思索之下,她的指尖无意地往那虎口的薄茧轻拨了拨,像用羽毛在挠一般。
  隋祉玉眼睛微眯片刻,随即抬起眼,去看顾磐磐是什么表情。
 
 
第23章 
  按说,做这样撩拨人的举止,她应该是眉眼含娇,媚生生看着他。但顾磐磐却是一副蹙眉认真思索,心无旁骛的神色。
  还装着。隋祉玉便也装作不懂她的暗示,看她又要做什么更进一步的。
  果然,这顾磐磐握着他的手就不放了。
  她还找了个很好的理由:“皇上,我还没有给皇上诊过脉呢。”
  他闻言沉默片刻,罢了。既已将她调过来做女医,还能不让她诊脉不成?
  隋祉玉淡色的眸子深沉如昔,他便用眼神示意她,你要诊脉,诊就是。
  顾磐磐见皇帝没有反对,就笑笑说:“身为廷医,当对皇上的龙体有充分的了解。这样才不算渎职。”
  隋祉玉觉得这姑娘冠冕堂皇的样子总能把他逗乐,索性连曲谱都合上了,也不说话,让她继续拉着他。
  顾磐磐就给皇帝诊了诊脉,记在心里,又对皇帝进行手诊,果然是很康健的。她就说:“陛下,您这身体,是我见过最好的了。”这样真好,这样的话,她这个医士也不会有把皇上医坏了受到追责,甚至杀头的风险,她又笑了笑。
  隋祉玉就对她说:“你这样捣鼓两下,就算是对朕的身体充分了解?”
  不然呢?还能怎样了解?顾磐磐总觉得皇帝这话似乎在暗示点别的,当然就是通过四诊来了解。
  皇帝突然慢腾腾反过手,将她的手抓在了手里。
  顾磐磐一愣,望向皇帝:“……”她拉着皇帝不觉得,怎么皇帝拉着她,就觉得很是烫手,那处生茧的虎口还在她细嫩的皮子上磨了磨。
  她赶紧要将手缩回去,她捉皇帝的手是为了包扎和手诊,反正她义诊也经常给男患者诊脉和手诊。
  但皇帝这样拉她是什么意思,她突然有点怕,这样大夜深的,皇帝不会是要她充当了女医的角色,还要侍寝吧。随即抽手的力气用得更大。
  隋祉玉却将她的手扣得紧,冷冷挑了挑眉,道:“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又不耐道:“乱动什么,朕也给你手诊一下。”
  顾磐磐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他强行掰开,哭笑不得:“谁是州官啊,皇上。”
  隋祉玉低头看了看,轻唔一声,道:“竟还是个显贵的命呢。”
  “啊?真的?”顾磐磐没想到他是给她看手相。谁还不想显贵呢,这样爷爷也跟着享福了,就道:“那承皇上吉言啊。”
  隋祉玉笑笑,又补充一句:“还有烂桃花。”
  顾磐磐笑意凝住,她不敢问,这个烂桃花可千万别是说皇上自己吧。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这个微微防备,欲擒故纵的样子,兴趣缺缺放开她,道:“下去罢。”他还要换琴弦,懒得逗她了。
  顾磐磐等的就是这句话,巴不得退下,赶紧站起离开。
  ——
  皇帝给官员放了一天假,让官员在家斋戒沐浴,以参加太皇太后千秋典礼。
  皇帝本人,这天却亲自到了大允门,站在高高的城楼,等待终于抵达京师的老中书令,孟宏简。
  隋祉玉看到一辆青顶马车离大允门越来越近,他立即下了城楼,就见孟宏简被一名黑衣人从车中扶出。
  孟宏简当初三十七岁拜礼部尚书,四十岁而拜中书令,如今年过六十,须发已然全白。
  注视那白发老人片刻,隋祉玉肃容上前,倾身行了一个揖礼:“令公。”
  孟宏简看到隋祉玉身上的龙袍,又见他以帝王之尊向自己行礼,忙跪下磕头:“使不得,陛下。臣不敢当!”
  隋祉玉清楚,孟宏简于他的父亲昭仁太子,亦师亦友,为给他父亲翻案,奔走劳力,不惜拒绝韩王示好,最后被排挤打压,辞官归乡。一代高才,在田间蹉跎岁月白了头。
  这个礼,自是当得起的。
  隋祉玉亲手将孟宏简扶起:“令公,朕虽是去岁登基,但京中暗流湍湍,如今才算略平静些,方敢将令公您接回京来。”
  孟宏简这才细细打量皇帝。便见当年粉雪喜人般的幼童,如今已成为玉树参天的帝王。
  看到这样的皇帝,孟宏简眼眶酸涩,便觉得这些年的苟延残喘,都是值得。
  “臣明白,臣都明白。”他颤声道:“陛下,臣老了,但为陛下,拼却残躯在所不辞。”
  孟宏简说的并非虚言,而是肺腑之语。
  孟宏简至今记得,他辞官回乡之前,太宗皇帝特别恩准,允许他临行之前,去看隋祉玉。
  那时,另一位皇孙隋祐恩故意带着一群内侍跑来,隔着石栏炫耀他又得了什么好赏赐,吃了什么好吃的,玩了什么好玩的,还翻栏进来要欺负隋祉玉,骂他小灾星。
  小小的隋祉玉面对比他大的堂兄,一点也不怵,上前又抓又咬。
  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隋祐恩那样顽皮,却能在外面随意地奔跑玩耍,被一群人围绕关怀。
  隋祉玉不服气,奶声奶气问孟宏简:“我比隋祐恩乖!为什么皇爷爷不放我出去玩?”
  他乖,他不调皮,会认字,会背很多书。连罗虚都说他是世上最聪明的孩子。
  皇爷爷为什么还要关着他?
  他也想离开景华宫,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他想念父亲,想念娘亲。
  孟宏简当时抱隋祉玉在膝上,看着这么个玉雕似的漂亮小人,跟他说:“殿下,再等等,皇上太忙了,等皇上忙过这阵,就会接殿下出去玩……”
  隋祉玉果然信了,就拉孟宏简去看他最好的朋友。
  一只灰扑扑的刺猬而已,隋祉玉还当成个宝,因为这里其他的小动物少。
  而其他小皇孙们这个年纪,宠物都是小马,鹦鹉,或是进贡的温顺狸奴,只有隋祉玉的宠物,让他哭笑不得。
  孟宏简离开景华宫的时候,一个大男人扶在廊下,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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