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by厘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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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移明白焦院使的意思,想了想,说:“那也得皇上自己有那个意思才成。”也不可能按着真龙脑袋喝水。
他想想,又说:“什么《素女经》《玉房指要》,宗室子弟都是十六岁就学过了。皇上是看什么书,学什么技艺都是天赋高,又认真的性子。”
意思是,想来学这房中技能,也是有天赋,且认真,应该没问题。
焦院使点点头,就也退下了。
罗移刚送走焦院使,心事重重,就见勾沉司的人称有顾磐磐的事要禀报,立即将其宣进殿内。
那勾沉司同知陆恩道:“皇上,先前接到消息,容三姑娘昨日去了顺义寨,并未见她离开,今早却没再看到她在顺义寨出现过。应当是被人劫走。”
隋祉玉刚看完裴渡托人送进京的密信,正在圈阅,闻言握笔的手微顿,看向陆恩。
按理说,这样的事不该发生,顾磐磐身边的容柒,武艺不俗,上回容柒陪着顾磐磐进宫,被太皇太后赐住清凉台,他去见顾磐磐那次,还是李樘费了一番功夫。
他敛了敛眉目,说:“会不会是容定濯搞出来的事?”
容定濯知道他要立后,有可能会立顾磐磐,就先让她“失踪”一段时日,让他没法立顾磐磐?
隋祉玉随即又否定。容定濯今日早朝告假,若真是他做的,他应该不会告假。除非是顾磐磐真的不见了。但是,谁会带走她。
一想到顾磐磐是被不知什么势力的人劫走,此刻不知在经历什么,隋祉玉哪还看得进奏折,道:“增派人手,查容三姑娘的下落。”
皇帝在殿里静立好一会儿,发现还是什么事也没法做。连站在窗前,逗着绵耳都觉得烦躁。
总是绕不过去想,顾磐磐会遇着什么事。
这时,又来了消息,说:“皇上,邢将军来了密报,说是他带着容三姑娘,一起在调查莲藏教之事。”
隋祉玉接过密报,目光一掠,变得深暗,立即叫来罗移,道:“去准备,朕要出宫。”
罗移当然知道,这个出宫的意思,是秘密出宫。有心阻止,却只能道:“是。”
第71章
这一走,居然就走了近一天,往西北的方向,黄昏的时候,已临近宁州城。
顾磐磐骑术虽好,但像这样长途跋涉,骑马骑一整天,还真是没有过。
因此,她能感觉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痛,要不是她及时调整姿势,估计都得磨破了皮。
兴许是大隐隐于市,要见右使的地方,也并非荒凉偏僻的野外,竟是在繁华的城池里。
灵翼使便说:“要进城了,小圣女的容貌太招人,需得变化变化,遮一遮。”
果然一到宁州城,莲藏教的人就去弄了一套红色绣金的西域衣裙,让顾磐磐换上。
看着是坊间寻常西域女子或是大允舞姬也能穿的衣裙,穿在顾磐磐身上,着实叫人眼前一亮。
那莲藏教叫来的女子,还将顾磐磐的头发编成了辫子,额间坠着红色璎珞珠饰,让她一瞬充满了异域风情。身上又是红裙灼灼,映着她雪腻的肌肤,又是灵蛇似的腰肢,说是艳动天下也不为过。
因为有宽大华丽的头纱,可以披在脑后做头饰,也能将顾磐磐的脸几乎全遮住,叫人完全认不出她来。
灵翼使注意到邢燕夺在看顾磐磐,有一瞬不悦,在他心里,已将顾磐磐当成圣女,也就当成掌教的人。
虽然灵翼使的不悦掩藏得很好,但邢燕夺还是感觉到了,不免在心里冷笑。
这些人,还真把顾磐磐当成了“圣女”。
“我原先自己的衣裳呢?”没人注意的时候,顾磐磐低声问邢燕夺。
邢燕夺看看她,道:“我让人给你保管着,你放心吧。”
顾磐磐看看邢燕夺,她其实并不放心,只不过一时也没法子。
灵翼使随即又将两人带进当地一家最有名的歌舞之地,宝林馆,还要了一间赏舞的雅厅。
就听邢燕夺问:“灵翼使大人,我们要在宝林馆等多久?右使才会到此。”
灵翼使道:“我今早已传讯给右使大人,快则今夜,慢则明日,右使就会来这宝林馆。大家今日都累了,先赏歌舞吧,稍作放松,可去厢房休憩。”
身为专司传讯的灵翼使,自有教中特殊的联络方式。
邢燕夺寻个机会,又对顾磐磐悄声道:“你要注意,我留了人跟着咱们,也到了宝林馆,就是你见过的那几个。若我无法脱身时,他们接应你,你可先跟他们离开。”
顾磐磐知道邢燕夺见右使的动机并不简单,说不定还会有争斗,就点了点头。
——
皇帝一行人抵达宁州时,已经入夜。
来到宝林馆的大门前,隋祉玉便问沈嚣:“你确定她和邢燕夺都在这里?”
“是的。”沈嚣低声道:“但是公子,进去之后,你先别急着去跟容三姑娘会和,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就看那莲藏教右使几时现身。”
沈嚣自然也想借此机会弄清,此教在朝中跟哪些人在联系,哪些官员在后面支持。不想让这样难逢的机会白费。
隋祉玉没有答话,意思是并没有答应沈嚣。只道:“尽快找出,顾磐磐在哪个厅里。”他要带她走。
沈嚣暗叹一声,答是。
顾磐磐这边的厅里,灵翼使又叫人给邢燕夺斟酒,邢燕夺前后喝了几杯。
顾磐磐当然没有喝酒,只喝了点水。中途去净室时,顾磐磐裹着薄纱,倒也没人看得到她的样貌。且这宝林馆里,也有不少舞姬穿这种西域服饰,因此,她并不算打眼。
她站在窗前,就发现下午还好好的天,此时已是乌云密布,笼罩在这宁州城的上空。
云层里电光隐隐,雷声像是被捂在厚重的乌云中,低而沉闷。天空突然亮若白昼,此时一声响雷,那声音极大,犹如在所有人耳边炸开,雨水也如山洪般倾斜下来,连城池都似在震动。
下雨了!
顾磐磐听说,这两天,岭南道的雨水多,看这雨势,若是多下段时间,怕是连都要有更多地方要受灾。那皇上更要担心了吧。
顾磐磐从净室出来,路过一座透雕木屏风,突然听到屏风那边传来一个嗓音:“不必。”
她一愣,因为对这个嗓音太敏锐,立即就听出来是谁。毕竟,他曾好多次在她耳边低语。
皇上?
但是皇帝怎可能来这里呢,难道她生出的幻觉?
顾磐磐立即隔着屏风的透雕缝隙,朝那边看过去,那个走远的背影,她一眼就认出来,居然……真的是皇帝!
她坚信自己不会认错,但她没想到,皇帝会来这里。
她正要绕过屏风,想去那边找皇帝,一个陌生人影却拦在她面前,那人的目光在顾磐磐胸前停留,随即露出垂涎笑意,道:“美人……今晚跟着爷过,爷明日就给你赎身。”
竟是这里的恩客。顾磐磐的脸蛋虽遮得严实,但一些欢场老手,只看她这身段,就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
这时天空又是一个响雷,顾磐磐所在这一片的灯火,突然似被妖风吹灭一般,瞬间陷入黑暗。
可顾磐磐身边还紧跟着莲藏教的人,那人的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手中还捏着一张浸了迷药的帕子。
原来,这灵翼使小心又狡诈得很,邢燕夺算计他,他也在算计邢燕夺,他压根没打算让邢燕夺见到右使,可又不肯放过顾磐磐。
灵翼使假意在此等待右使,实际命人暗中偷走顾磐磐,既得到小“圣女”,又不得罪邢燕夺。
但邢燕夺早就防着这一手,因此,莲藏教的人朝顾磐磐伸手时,邢家暗中的人也动了。
两边一交手,这大厅中立即陷入混乱。
这宝林馆本就是莲藏教徒所设,早已受到灵翼使的示下,哪里准邢燕夺走,哪怕就是撕破脸,也要留下顾磐磐。
——
出人意料的是,这时有另两波势力出现,一波自然是勾沉司,而另一波,却不知是何人,目标似乎也是在抢夺顾磐磐。
“走,我带你离开。”邢燕夺抓起顾磐磐,一把就扔到自己背上。
逃命的时候,顾磐磐也顾不得了,紧紧环着邢燕夺的脖子,就怕那些刀剑不长眼,万一戳到自己身上。
顾磐磐的面纱这时也敞开来,隋祉玉出来时,正好看到邢燕夺背着顾磐磐,施展轻身步法,迅速离去。
那画面,让隋祉玉眯了眯眼,自然也是飞掠而出,立即跟上。
几方势力都在追着邢燕夺与顾磐磐。
只不过,沈嚣已带着勾沉司的人,与莲藏教和另一股势力交起手来,要将莲藏教阻拦并抓捕。
隋祉玉却是只一心跟着邢燕夺而去。李樘等人丝毫也不敢跟丢皇帝,就怕圣驾遇险。
只是,天雨下得太大,隔着雨幕,竟连视物也艰难。
隋祉玉这时已跟上邢燕夺,顾磐磐趴在邢燕夺背上,看向皇帝,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五官,她还是脱口而出:“皇……!”随即又赶紧止口。
见是皇帝,邢燕夺当然没有拒绝他的支援。但顾磐磐还是他自己护着,不愿交给隋祉玉。
隋祉玉看看邢燕夺,目光微冷,不过现在还有刺客,并不是抢顾磐磐的时候。
顾磐磐不断回头,就见隋祉玉用的是一柄玄铁刀,细长微弯,锋利的刀身一点光也不会反,与皇帝的衣裳一般是黑色。她还不知皇帝的武艺竟这样好,如同夜色里修罗般,动作利落漂亮,出手却是狠辣无情,几乎是刀刀见血。
刚巧不远处就是一座旧庙,也没有人再跟来,隋祉玉就道:“进庙里去。”
大家的衣裳都已湿透。
邢燕夺没有抗旨,几个人进了庙里避雨。
邢燕夺将顾磐磐放下来。李樘等人则点了火,将这破庙的每一个角落都巡视一遍,以保证皇帝的安全。
隋祉玉让顾磐磐到角落里,躲在佛像的后面,他就守在那个小小的缺口,对她道:“你在这里整理。”
顾磐磐可不想脱衣裳,就想靠着火堆近点,让衣裳在身上烤干。不过,还真是狼狈啊,她借着前面的皇帝的遮挡,拧着自己裙摆里的水。
皇帝守着顾磐磐的衣裳烘干,暂时没有去追究邢燕夺 。
邢燕夺则在靠近佛殿门一些的位置,靠在昏暗处,目光莫辨,看着皇帝与顾磐磐。
皇帝这时却转向殿门,道:“燕夺,你去接应沈嚣,看他们可抓到人。”
邢燕夺沉默片刻,只好先领着任务而去。
邢燕夺一走,隋祉玉就坐到顾磐磐身边。
顾磐磐便看看他。皇帝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布料贴在他身上,将他窄劲的腰线勾勒无遗,腹肌的轮廓也若隐若现。当然,小腹下面她注意避开了目光。
顾磐磐从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却觉得这天子就是天子,都这样了,居然也不见狼狈。
隋祉玉也在看她。她梳着这个辫子,还有这风格迥异的裙子,的确让人新鲜,哪怕浑身都是水,也让人觉得像从水里钻出来的芙蕖仙子。
等两人的衣裳都几乎干了,顾磐磐就听他说:“朕心口闷。”
“心口闷?”听说龙体欠安,顾磐磐看看皇帝,自是赶紧给他把脉。她毕竟做过皇帝的御用女医,还有些习惯在。
隋祉玉道:“嗯,就是闷。你给朕揉揉。”
顾磐磐把完脉,又看看他神色,却没有动,从脉象看应是无碍。
隋祉玉慢慢看向她:“怎么,朕还叫不动你?医者的仁心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重,但这语气态度,实在称不上太好。
顾磐磐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果然靠近皇帝,将手覆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轻轻地揉按,还特地点压他的膻中穴。
隋祉玉感觉到少女柔软的小手,在最靠近他心脏的位置动作,他原还有些不悦。从看到邢燕夺背着她的一瞬,心里就积攒着一团戾气,但随着她手上的轻柔变化,那戾气仿佛就慢慢就化开了。
尤其是她那黑漉漉的眼睛还往他脸上瞟,轻声问他道:“您感觉好些了么?”
隋祉玉这才淡淡道:“要好一些了。”
他又面无表情道:“若有其他人胸闷,你可不准这般去揉按。这是圣旨。”
顾磐磐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觉得这一刻的皇上好幼稚,不知为何,让她突然想到,就像隋祐恒那种六岁小男孩说:这个玩具只能是我的。
这个事,当然得分轻重缓急,她既是医士,若是在必要时,则应特别对待。比如对自缢的人,若窒息时间不久,至少应按其胸,并让旁人渡气。
但是像皇上这种,一看就并没有哪里真的难受……换个男人,她肯定不可能帮人做这样的事。他当她看不出来?他根本没什么胸闷气短,明明中气十足远胜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