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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蔻——by不止是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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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这老板也实诚,说是一早便定了规则,这十两银子不让退他都觉得过意不去,哪能再收,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明檀。
  明檀告谢,赢得机关太过开心,走出好一段,明檀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缓下步子,轻轻拉了拉江绪的衣摆,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样问了句:“夫君生气了吗?”
  出嫁前宫中嬷嬷来府教导,女子出嫁,事事需以夫为先,尤其在皇家,万不可在夫君面前强出风头。她从前倒也学得认真,然夫君惯着她,嫁到定北王府后,她逾矩的事儿好像也不止做了一件两件。
  “生什么气,气王妃比本王聪明么。”
  明檀紧张又真诚地解释道:“我没有比夫君聪明的,是因为我从小就爱解九连环、孔明锁、鲁班锁……方才也是见夫君摆弄许久,已然观察出门道才想要试上一试,我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其实再多给夫君一些时间,夫君也一定可以的。”
  江绪正想说些什么,告诉她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他并不是这种小气之人。
  然明檀又提着机关在他面前晃了晃,还眨着眼:“那夫君生气的话,这个送给你好不好,阿檀以后一定努力藏拙,不让自己比夫君聪明?”
  说到“努力藏拙”,明檀终于演不下去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提着赢来的机括步子轻快地往前走,嘴里还念叨着“我怎么这么聪明”、“我简直就是个小天才”、“智慧这种东西果然是掩盖不住的”……
  江绪望着明檀的背影,顿了顿,他也许是失心疯了,才会相信他的王妃会胆小到因为抢了他的风头惴惴不安。
  天色已暗,街上渐上华灯。
  江绪上前,揉了把某位嘚瑟的小王妃脑袋,又牵住她的手,带她躲开了身后疾驶而来的马车。
 
 
第七十三章 
  理县比庞山县要小上不少,只一条不甚宽阔的主道,好在热闹,入夜沿街,小贩叫卖,灯火通明。

  两人行过落脚的客栈,明檀装没看见,不停打岔说着别的事儿,江绪也就当做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随她一道往前。
  快要行至西城门时,明檀忽道:“对了夫君,前几日行经理县,我听人说,西城门外有座映雪湖,湖水格外清澈,连湖底石头都清晰可见,月色映在上面,十分静美。”
  “那为何不叫映月湖?”
  ……?
  明檀没想到江绪会有此问,语凝片刻才答:“可能下雪的时候更美?”
  她又拖住江绪的手晃荡道:“夫君,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前面就是西城门了。”
  “城门申时已关。”
  “可夫君不是有通行令么。”
  江绪不由扫了她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惦记着。”
  “那是自然。”明檀理所应当道。
  之前单骑夜行至束镇之时,也已过闭城时分,然夫君拿出那道通行令,城门守卫便二话不说放了行,似乎也没有暴露身份。
  江绪看了眼不远处的西城门。
  理县并非地理位置优越的兵家必争之地,城墙修得简单低矮,夜里城楼上也只两人值守,以他的身手想要出城,完全用不着惊动守卫。
  “抱紧了。”江绪低低地提醒了声。
  明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江绪抱着飞上城楼,又轻松纵跃而下。直到落定在城墙之外,那声“抱紧了”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明檀惊魂未定之余又觉得稍稍有些刺激,捂着小胸脯跟上江绪的脚步,轻声惊叹道:“夫君,你竟可以带人飞这么高。我问过云旖,云旖说她若带人,至多只能上树或是上屋顶,这城墙可比屋顶高多了。”
  “你问她做什么,想让她带你偷偷出门?”
  ……?
  为何夫君如此敏锐?
  她只不过是之前有几天不想见客,推说身子不适需卧床休养,可某日夜里他未回府,她又有些想出门透气,不方便从正门出打了自个儿说要卧床休养的脸,所以偷偷问了云旖一嘴而已。
  她心虚嘴硬道:“才没有,我是王妃,想要出门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夫君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绪唇角轻扯,点点头道:“嗯,本王小人,王妃君子。”随即又瞥了眼她的小腹。
  明檀羞恼地双手按住。
  好在映雪湖就在城门外不远处,几句话的功夫便远远瞧见了。
  明檀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儿拉着夫君在外闲逛半晌,她两条腿早已发胀酸疼,若是那映雪湖再离得远些,她怕是还未走至湖边就已小命休矣。
  映雪湖并不大,然湖水的确是影湛波平,清澈见底。湖边拴着条云旖准备的小舟,上头备了酒与吃食。
  明檀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径直拉着江绪往小舟走:“夫君,快来。”
  上了小舟,明檀正想和江绪好生解释一番自个儿的这番安排,然江绪宠辱不惊的,熟练地解开麻绳,任小舟随水飘荡,还垂眸执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
  “夫君早就知道了?”明檀迟疑问道。
  江绪未答,只看了她一眼。
  明檀心下不免失落,并且有一点点生气。亏她还一路打岔找借口,绞尽脑汁引他来映雪湖,没成想他早就知道了,那还算什么惊喜!
  江绪见状,沉吟片刻,解释道:“暗卫见云旖单独行动,禀给了本王,但本王并不知王妃准备了什么。”
  喔,并没有被安慰到。
  不过来都来了,明檀静默片刻,还是调整了下心情,积极给江绪添了杯酒,然后按预先所想那般,将话头引至幼时,和江绪说起自个儿垂髫总角时的事儿。
  江绪静静听着,也不插话。
  “……本以为我那庶姐走后日子会松快许多,可谁知道日子却愈发过得辛苦了,每日要习琴,要刺绣,还要去昌国公府上私学。”明檀就差掰着指头数了,“原本母亲想让我去周家上私学,周家是言情书网,家中名士辈出,在京中的女子私学里头也甚为出名,夫君知道我最后为何没去吗?”
  “为何?”江绪很给面子地接了句。
  “那时南鹊西街未通,去周府要绕上一大圈,卯初就得出门,那最迟也得寅时三刻起身,可太早了。昌国公府就近多了,寅正二刻起床都不算晚。”
  “卯初出门,为何寅时三刻便要起身?”
  “洗漱、梳妆、更衣、用早膳……可不得要寅时三刻就要起身么。”
  江绪想起她在府中晨起时的诸般种种,忽然懂了。
  明檀托腮继续道:“幸好没去,周家私学太可怕了,一日得念三个时辰,回府后还有许多功课要做,若回府后再学些别的,一日也不必歇了。”
  明檀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念私学时候的事儿,还有自个儿学琴不认真被先生罚。
  她说这些其实是想安慰安慰江绪,她自出生起没了亲娘,爹爹又不止她一个女儿,外任数载,她在府中时刻为着成为京中贵女典范而努力,过得颇为辛苦,也算是与他同病相怜了。
  没成想江绪想了想,忽道:“你上私学时,本王应是去了西北军中,西北多旱,军中每日饮水都有定量。本王记得有一回去敌营刺探军情被发现,逃出来后迷了路,两日暴晒,本王与同伴都未饮半滴水,差点渴死在回营途中。”
  “……”
  明檀哑口无言。
  她为何会觉得自己过得辛苦呢,只不过是念念私学做做功课学些规矩绣绣花儿罢了,如若她死活不肯做,其实也无人逼她,与夫君这比起来真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了。
  脑补了下夫君所说的差点渴死在回营途中,明檀又是心疼,又不知该接些什么话。
  江绪还并未意识到明檀先前所说是为了什么,也并未意识到自己三两下就把天给聊死了,他自斟自饮,还难得地给明檀也斟了一杯。
  明檀有些手忙脚乱地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悄咪咪地比了个手势,这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还是早些办正事为好。
  云旖等了许久,都等到背脊发僵了,终于见到明檀有了动静,她躲在树后,活动活动脖颈,还抻了抻腰。
  不一会儿,忽有异响升空,升至一定高度后――
  “砰!”
  “砰砰砰!”
  “夫君快看!”明檀放下酒盏,一手拉住江绪的衣袖,一手指着夜空。
  江绪抬眼。
  今夜夜空湛蓝如洗,月色皎洁,零星缀有点点秋星,不远处烟火簇簇升空,在夜幕上迸发出夺目耀眼的光彩,又在寂静的湖面上倒映出波光粼粼。
  这烟火,很特别,从前在京中从未见过。
  烟花升空绽放后,明明应是静态,可它看起来却是动态的,如小人书一般,一气翻阅时动态连贯,这烟花也是一簇接着一簇,升空时形态微变,极快地组成男子舞剑的画面。
  虽然烟花形态算不上惟妙惟肖,但江绪已然看出,那些剑招,都是他曾在她面前用过的。
  “是本王?”他问。
  见他认出来了,明檀忍住心下的小骄傲,邀功道:“是不是很像?我画了两个时辰才画出来呢,有些动作记不得了,多亏了云旖告诉我才知道该怎么画。”
  江绪起身,仰头望向夜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明檀也起身走至他的身侧,碎碎念道:“听闻理县什么烟花都能做,我便让云旖拿着我画的图纸,提前来理县找人做了,原本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成想赶着时日还真能做出来,不过若是再多给些时日,说不定能做得更像……
  “G夫君,回京之后你不如和圣上提一提,宫中每年不是都会放烟花吗?听闻宫中烟花也是理县做的,但样式并不新奇,我在宫外都看到过好几次,每年好像都差不多,今年说不准可以做些动起来的,比如童子拜年?瞧着也新鲜。”
  “不了。”
  “为何?”明檀疑惑,难不成宫中连烟花样式都有规矩?
  “这是你为本王所想的花样,为何要让其他人看。”
  他缓声说完,看向明檀,目光深深。
  明檀稍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与他对视了会儿,耳朵又有些热。
  其实这话听来不免霸道,但她莫名就觉得有些开心,还有些满足。
  她垂眸躲开江绪的视线,又一点点蹭上前,害羞地拉住江绪的手:“那夫君是喜欢阿檀为你做的烟花吗?”
  “嗯,喜欢。”
  “夫君喜欢就好,其实阿檀做这些,是怕夫君见到那位清羽姑娘,又想起太子妃娘娘,心中伤怀,阿檀希望夫君可以开心一点。”明檀脸红红的,鼓起勇气解释道。
  江绪始终垂眸看着她。这些年也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他好,但从未有人说,希望他可以开心一点,他的人生,似乎与开心从未有过什么联系。
  良久,他回握住明檀的手:“阿檀有心了,本王…很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手心微湿,难得地冒出了些汗。
 
 
第七十四章 
  也不知云旖准备的是什么酒,明檀不过喝了一口,便有些醉了,烟花放完后,她脑袋晕乎乎的,原本还有些想和江绪说的话,一时竟想不起来。
  她双手捧脸,眼前的夜空明净璀璨,湖光干净清澈,偶有夜风吹皱湖面的点点碎星,待一阵晕眩袭来,这些画面又旋转交错,仿佛将她拽入了一个沉静的绮色梦境。
  梦里有一望无垠的星空,有碎星密布的镜湖,树木静立,她趴在夫君的宽肩上,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那宽肩的触感过于真实,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打了个酒嗝,不知怎的还嘟囔着念了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唔……但我没…没有醉!”
  江绪余光往后稍瞥,温柔地将她往上掂了掂。
  这一切原本十分静好,可云旖在不远处见了这幕,想都没想便上前提出要为主上分担,毕竟背人这种活儿好像没有让主上亲自来的道理。
  “……”
  “不必,管好你自己。”
  -
  在理县短暂地停留了一晚,次日,江绪明檀便与舒景然分道,前往全州桐港。随行暗卫也由此分道,其中大半都被江绪派去保护舒景然,还有云旖也被舒景然要走。
  其实云旖他本不打算给,可最后还是给了。明檀对这一安排有些不解,上了路还问他:“夫君为何让云旖也随舒二公子一道走?”
  “你觉得是为何。”
  明檀想了想,试探道:“难道是因为舒二公子对云旖有意,夫君你想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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