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都不谈姐弟恋——by不才如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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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今天不舒服,我想去医院看看……”
姜瑶何止是肚子疼。
她此刻的胃,心脏,脑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眼底一阵发黑,真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装死。
她能不疼吗?
谁能告诉她,站在对面的,竟然是——
忱琢???
姜瑶的脸都绿了。
尤其是当她与曾经不过上小学的小屁孩联系起来,忽然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她就是啃了一棵嫩草啊!
嫩生生的小草啊!
姜母第一反应便是想一巴掌挥她脑袋上,好让她长长记性别撒谎。待到她看清了,姜瑶一张像是涂了白霜的脸让姜母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妈现在陪你去医院?”
正说着,后排的车门被打开。
原来是忱父叫自己的儿子帮忙给两位女性开门。
姜瑶的手还紧握着包,倚在座椅旁半仰起头。
站在车门外的男生一手撑着车顶边缘,一手抄在口袋,修长却结实的身躯遮住了来自车外的光。黑色的帽檐压得极低,狭长的眸子不再像往日一样微扬,而是低垂着眼睑,黑黢黢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掉进去便深陷其中,直叫人一直沉,一直沉,沉到看不见的地方,无限地坠落。
姜瑶被他近似绝望悲伤的眼神影响,心也跟着无限地向下坠。
忱琢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分明是她应该要生气忱琢欺骗她。
分明也是她,才是在这段时光中遗忘的一方。
被蒙在时光阴影中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
“……”
忱琢从口袋里伸出手,朝着姜瑶的方向,指尖低垂:“要我拉你起来吗?”
姜瑶一瞬间还有些意外。但立即明白他的深意。
她装作不认识一样,客气地握住对方的手腕,一手拄着座位缓缓从车里下来。
姜母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两人看了会儿,这才回过神,叫姜瑶的名字:“你这会儿还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忱琢闻言,眼神微微一顿,侧过脸问她:“你不舒服?”
“没有,我身体好得很。”
姜瑶的回答略显尴尬。
她装作若无其事,跟着姜母走到忱叔叔的面前,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对方细细打量着,脸上浮起一层温和的笑意。
“好多年不见,瑶瑶长这么大了,很漂亮啊!现在是在工作了吗?”
姜瑶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姜母抢先。
“现在在当出版社编辑呢。”
“哦?”对方来了兴趣,“哪一家?”
姜母脱口而出。
姜瑶扶额无声叹气。
果然,忱父表情诧异地愣了愣,忽然高兴地笑出声:“真巧啊!要不然怎么说,跟你家小女有缘呢?”
姜瑶心里想,还有更巧的事情呢。
这句话她当然不敢说。
忱琢听到他们提姜瑶工作的事情,眼神倏然暗了暗。
他是今天确认的。
姜瑶的确是因为他丢了工作。
正是因此,倾注在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瞬间转为恐慌,被一种更绝望的情绪代替了。
他几乎能回想起那天见到姜瑶的时候,她的脸色分明是不好看的,他却沉浸在侥幸之中,没有分辨出——
方才拉过姜瑶的手握成拳头,缩在背后。
姜瑶不想提工作的话题,便找了个理由岔开:“忱叔叔过来一趟也累了,我们先去餐厅吧,坐着再说。”
姜母拍拍脑袋,露出歉意的笑。
“瞧我真是,瑶瑶说的对。我们家瑶瑶别的不说,性格最是体贴呢!”
姜瑶:“……”
她的母亲总是能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猛夸她,恨不得把她当场推销给对面。
她一边应和着,分神瞥向忱琢所在的方向。
忱琢压了压帽檐,没有说话。
一整顿饭都在寒暄中度过了。
提到姜瑶当年的事迹,她略显尴尬地笑了两声。她想,若是忱父知道两人在一起,恐怕会恨不得姜瑶当初溺死在水里吧。
吃了饭,忱父看了看时间,说是去看看外婆。
两辆车行驶到墓园附近停下,姜瑶下车去买花,没想到忱琢也从另一辆车下来,一手握着手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姜瑶明白,忱父肯定是不愿让姜瑶掏钱买花。
她以为忱琢会说点什么,没想到进了花店,选花,忱琢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缄默到简直像换了另外一个人。
姜瑶越想越气。
好家伙,年龄长了,反倒开始跟她无理取闹了。
她率先出了门。
在姜瑶没看到的地方,忱琢孤零零地伫立在原地,沉默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第63章
下午忽然下了一场小雨。
淅淅沥沥滴落在墓碑上, 浸润了湿润的泥土,墓碑前的几捧小雏菊正开的清丽。
“雨快要下大了吧。”
忱父点点头,说:“我们一起回吧, 小姑娘家的,别淋了雨, 对身体不好。”
听说。
忱琢的父亲祖上便是这里出生,和姜家也算是出了五服的沾亲带故。
早年间什么生意都做过,赶上创业潮白手起家,几十年过去, 竟成为了屹立不倒的忱氏集团创始人。
姜瑶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聊天。
准备上车的时候,忱父脚步在台阶上稍作停顿,忽然笑道:“看我, 怎么就忘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应该也是想好好聊聊的吧。”
姜瑶:“啊?我……”
姜母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也是,我们这些长辈也应该好好聊一聊才行。”
若不是他们的表情太过自然,姜瑶几乎以为他们知道了什么。
她正准备拒绝,没想到忱琢上前接过姜父的钥匙, 去开姜父的车了。
在一众目光的追随下,姜瑶硬着头皮坐在了副驾驶上。
玻璃窗合上, 将两人的声音彻彻底底隔在车里。
忱琢系上安全带,问她:“空调温度冷吗?”
姜瑶摇头。
车辆沉默而平稳的行驶。
送到姜家后,换了车,父子两人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这么多年一直在忙, 鲜少有时间,逢年过节都是遣人送些礼品。
他很遗憾没能在老人家过世之前再见一面。
姜瑶一路上默然无语。
等待着红绿灯的时候,她语气缓慢地问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忱琢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 便恢复正常。
他的目光落在红灯上,数着秒数,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
久到姜瑶以为他不会搭茬的时候,忱琢忽然出声了。
“你……被公司辞退了?”忱琢的语气罕见地没了底气,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迟疑很久才问出口。
姜瑶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
“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她平静解释,“你在考试,不想让你影响成绩。”
他短暂沉默后,回应道。
“我知道了。”
“嘀嘀嘀——”
红灯已过,排在车后的私家车使劲按喇叭,提醒着两人此时还在路上。
忱琢继续启动车辆,姜瑶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车里的气氛是恍若实质的沉默。
姜瑶想着自己没说出口的话,心里思索着,却在一个转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
“你受凉……”
还未说完的话,在看清忱琢表情的一刹那,忽然消声。
他的薄薄的唇抿得死紧,黑黢黢的眸子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只是眼眶泛了红,晦暗的海洋翻涌着。
“……”
姜瑶表情愕然地愣了一下,心忽然被狠狠揪住。
忱琢拼命压抑情绪,只是这表情,可怜又无助,几乎要把内心的惶恐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
仿佛痛处被明晃晃地撕开,想紧紧捂住又无从下手的绝望。
“忱琢……”
“……”
车辆忽然停在路边,忱琢低垂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姜瑶很意外,在他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在此之前,她已经想好忱琢会生气,闹别扭。毕竟对于忱琢来说,切身受到伤害的,是因为她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的嗓音低低涩涩,苦意更浓。
“如果我更好去处理……”
他大可以立即找人,恢复姜瑶的职位,甚至给她升职,让她管理这家杂志公司。
但若真的这样做,恐怕两人就再也没了在一起的机会。
他清楚姜瑶是怎样的人。
她从来不会求任何人,更别说送上门的施舍了。
姜瑶有些好笑。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听好了。这件事是我做的决定,也是我决心不再留在公司,你不要为此烦恼。”
“但是……”
“没事的。”
“姜瑶。”
忱琢罕见地叫了她的名字。
她漂亮而沉静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他,瞳孔里倒映出一张清俊的脸。
眼神直接,语气冷静,只是尾音略微带着情绪起伏的颤抖。
“你总跟我说‘没事,没关系的‘,总是做两人中更成熟的那一方。你从来不想依赖任何人,或者说,我在你眼里还是太幼稚了,幼稚到根本足以依靠。”
“……”
姜瑶侧过脸,挣扎着反驳一句。
“你还小,我照顾一些是正常的。”
“你错了。”
“什么?”
下一秒,她的目光撞入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深陷进去。鼻息只能嗅到一股轻轻冷冷的雏菊香。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年了,一直是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名义。”
姜瑶怔愣在原地。
“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
“在此之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
忱父回去工作,忱琢却成了姜家的常客。
因为他实习的公司恰好距离姜家不远,听说是学校分配,姜父姜母还觉得怪可惜——不去大城市发展,怎么跑到这里来锻炼了。
忱琢过来蹭饭的时候,闻言笑眼弯弯,干净又开朗。
“基层多锻炼自己总没错。公司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公司只是一个小公司,忱琢却每天从早忙到晚,不知在做些什么。姜瑶终于还是跟家里说明自己辞职的事情,理由是觉得压力太大,没了生活气息。
姜父对此没说什么,姜母却是怪可惜的。
“上次准备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还挺好,现在也不好介绍了。”
桌对面正在吃饭的忱琢夹菜的动作一顿。
随即,他神态自然地夹起一块肥肉放在姜瑶碗里。
“吃吧。”
姜瑶:“……”
小心眼的小男生。
最近大概是工作太忙,忱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许多,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
姜瑶暂时没有回到卫城。
温冬茹因为工作优秀,要被提拔到总公司,因为姜瑶还在这里始终犹豫不决。姜瑶和她见了一面之后,第二天,送她到机场。
“未来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温冬茹抱了抱她,第一缕晨曦透过落地玻璃窗,撒在偌大的繁忙的机场。
她语气狠狠地说道:“姜瑶,我回来之前你要没搞成一番事业,我就把你挖过去了。你可不想在我手下打工吧?”
姜瑶歪头,轻轻一笑。
“没办法,真混不下去,赖也得赖上你。”
温冬茹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有点放心不下你,但是想了想,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我,也不知道我在矫情什么。”
“得了吧。”姜瑶故作生气地捶了她一下,“以后让我省省心就好。看男人的眼光准一点。”
“那绝对没问题,我怎么可能再栽?不可能的!”
两人嘻嘻哈哈一阵后,时间提醒着是时候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