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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霸气侧漏——by洛大王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3

  “我们都有共同的理想,我做这些并不是出自私交。我们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这是公事。”
  “女工越来越多,她们在学着自立,在为自己争取更多权利。”
  “《玫瑰园》被禁,却有很多学生因此受到激励,努力学习,废寝忘食苦读。还有更多人得知人体实验的事,已经在北方行动了起来。”
  “因为《重器》,开始有人追查倒卖文物的文物贩子,避免让文物流出国外。这些行为出自于公义,而不是出自于私利。”
  “《司令》虽然荒诞好笑,也让很多人看清了那一些所谓高.官是怎样的面目。”
  “你做的一切没有白费,在真正改变这个世界。也许它短时间看不出来,但天长日久,水滴石穿,终有一日,涓滴细流会汇聚成大江、大河,汇聚成海洋,冲破一切束缚着我们的力量。”
  季淮生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这一刻,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房间染上一层金辉,显得庄严而神圣,就连这样平淡的语气,都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
  “理想主义者。”姜翎写道。
  “若说理想主义者,没有比云中君更理想主义的人了。以前报纸上有人评价,说你集理想、幻想、臆想于一身,写的都是现实里不存在的东西,毫无意义可言。”
  “现在没有人会这样说了。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理想主义者是真正可以改变世界的,他们开始害怕。”季淮生连笑也带着几分冷意。
  不去解决真正的根由,反而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厚着脸皮做完了之后,还要假模假样给自己粉饰贴金,真当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哑巴吗?
  “如果说它是一道高墙,现在墙的根基已经开始摇晃不稳,总有一日它会坍塌,沦为一片废墟。”季淮生抱臂,神色微冷。
  姜翎笑了笑。
  季淮生说得不错,自绝于人民,无异于自掘坟墓。
  ***
  清明公祭之前,戚夫人带着珍珠离开。戚家的产业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处理妥当,戚无恙将大部分钱财都换成物资,打算增援前线。
  他要离开了。走之前,来与姜翎告别。
  二楼向阳的地方放了一台钢琴,这是原著里面描写的场景,他几乎完美复原,就连钢琴都是从国外进口运来的。姜翎没有学过钢琴,但会看谱,偶尔对着曲谱弹一弹,不太连贯,不成曲调。靠窗的地方有台留声机,正在放音乐。
  是上次宴会时听到的舞曲。轻快,优雅,很适合春天。
  戚无恙忽然很想请她跳一支舞,自从中秋宴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支曲子。也不知道曲子的名字。
  其实中秋那天,他本来想打算邀请她跳一支舞,只不过被突如其来的麻烦给打断了。如果下次中秋,还能听到这支曲,就邀请她跳舞,她不答应也不行。
  “下午的火车,我来向你告别。”
  “送你的怀表,希望你不要忘了时间。”也不要忘了我。
  戚无恙把金色怀表放在姜翎掌心。
  怀表是一对,里面放了一张照片。姜翎手中的怀表,照片是戚无恙。
  戚无恙偷偷留在手里的那一块,里面的照片是姜翎。不过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说。太过亲密了一些,显得他们是一对情侣,或者是夫妻一样。这点隐秘的快乐,已经足以让他满足。
  姜翎很郑重的答应下来,并写道:
  “一定要回来。”
  戚无恙微微颔首,笑了笑,眉眼舒展,冷漠与阴戾瞬间散去,极清俊。他今日穿着军装,更显挺拔,配有肩章,与平时那个不好说话的高傲公子完全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没有坐多久,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
  姜翎刚把沉甸甸的怀表放好,忽然听到他在楼下喊:
  “姜小姐——”
  她从窗台往下看,难道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没有说吗?
  戚无恙站在光里,挺拔如松柏,仰头问道:
  “在我回来以前,你能不能不要嫁给其他人?”
  他神色认真且庄重,眼中只有二楼被藤蔓花枝簇拥的窗台。小楼后是湛蓝的天空,她仿佛站在画里。
  戚无恙静静等待答复,心中却十分忐忑,她应该懂我的意思。
  姜翎低头,龙飞凤舞写上两个字。
  再抬头时,戚无恙已经转身走远,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道:
  “我就当你答应了。”最后再不讲道理一次。
  姜翎折了一个纸飞机,掷出去,飞机竟飞了个回旋,重新落回窗台。
  那一身墨蓝军装,仿佛融进光里,彻底远去。
  微风拂来,花枝摇曳。
  ***
  《清明祭英烈》于清明这一日刊印,李建国这个笔名,初出茅庐就获得了最大的版面。
  痛斥施暴者,追悼英烈,逝者安息,生者奋发。
  所有为反法西斯而死的战士,都是一国英烈。
  为国而死,理应追悼。
  已经有许多文人于此事抒发过心中愤怒,但“李建国”格外锋锐一些,就算不知道这人是谁,也能想象出对方锐利的眼神和讥嘲、沉痛的表情。
  太直接,太深刻,就差指着当局鼻子骂了。
  李建国,查无此人。
  多读几遍,字里行间不都写着云先生的名字吗?
  有学生自发去公墓送花,把报纸叠好,放在墓前。沉眠其中的人,也有《重器》的忠实读者。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到《重器》的结局。
  所有读者都因杜鸣玉失明而遗憾,最后她看见了这个世界。
  即使满目疮痍,残破不堪,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也应该有看见、表达的权力。
  清明后,并没有追查到姜翎这里来,住在租界,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怎么也不可能有李建国这样阳刚的名字。更不必说,李建国后面又有王定邦,刘胜利,张国强等新人接替。
  一时间,报刊杂志热闹得很,互相攻讦,不可开交。同时兴起一番学习潮流。不但有李建国,还有张建国,刘建国,马建国。报纸上清一色的建国、胜利、国强让人防不胜防,找无可找。
  无法与云先生见面,就以这种方式混淆她的存在,希望她一切都好。
  当前本就兴起了各种社团,由学生、知识分子、富家子弟、工人等自.由创办,将一群志趣相投的人集中在一起,隔一段时间就聚会一次。
  现在又有追云社、玫瑰社、建国社等种种团体,默默从报刊中搜集整理云先生的稿件,仔细品读,揣摩其中的深意。
  有些社团表面叫学习社,实际上宣传社会主义思想,更将《理想的社会形态》等文反复看,求知若渴。如果云先生可以讲课就好了,从文中就可以看出来,她理念清晰,思维敏捷,要是能向她请教,一定收获不菲。
  即使众人都知道她的名字,还是习惯性称呼云中君。从云中来,不染一尘。
  季淮生偶尔与其中的人牵头,有太多人敬仰云中君,都想见她一面。他细细考察,从中选出一些代表,再联系姜翎,征求她的意见。
  姜翎很快同意。她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却因各种原因,始终没有接触过太多人,以前住在谢家的小院里,现在住在这座偏僻安静的庄园。
  仅仅是不能说话这一点,就足以使她只能被限.制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中。城市之外,识字的人不多,处处都是山匪、流民,即使出门带着枪也不安全。
  除了几个朋友,以及一些女子互助会的成员,她再也不认识什么人,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会灵感衰竭,写不出有力量的文字。
  如果离开,去过更安定的生活,同样不是她想要的。这里是舆.论的核心所在,有一国经济命脉,贴近其他人的生活,有太多故事可写。
  聚会秘密安排在一个外国人的旅馆中,最近几天旅馆并不接待外客。那个外国人是季淮生的朋友,一个严谨沉默的医生,值得信任。
  大厅中一共有二十把椅子,坐满大半,季淮生也在其中。
  为了方便姜翎讲课,墙壁上临时挂了一块黑板。
  自从那场宴会后,云中君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至今为止,没有任何报刊公开刊印她的照片。认识的人知道云中君长什么样,不认识的人,只能听朋友描述。溢美之词众多,也因此让人无法勾勒出具体形象。
  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便觉得她值得所有美好的词汇。
  或许是因为才过清明不久的缘故,她穿着黑色大衣,短发,独行而来,周身并无任何修饰,气场极强,仅坐在那里,就令全场安静下来。
  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去形容她,心中下意识升起敬意。原本准备了很多问题,甚至还想过云中君和越云舟之间的过往,现在觉得,过多关注她的私事,那是一种冒犯。
  即使她年轻得令人惊讶,即使她亦有令人浮想联翩的故事。
  她是撰写《玫瑰园》的云先生,因此遇袭受伤,仍然没有放下笔。写完《重器》后,陆陆续续写了许多文章,并不输于前两者,只是笔名太多,没有像前者一样引发剧烈震动。
  置生死于度外,气度便从容下来。
  姜翎起身,在黑板上写:
  “诸位好,请简单介绍自己。”
  “如果大家谈得来,今夜过后,我们就是朋友。”
  “我是姜翎,也是云中君,还有更多笔名。与你们一样,都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姜翎的写字速度已经被练出来,不管是用钢笔还是用粉笔。为了追求速度,不算特别工整,虽然是行书,有了草书的恣意,更显疏狂。
  “季淮生,《玲.珑》主编。”
  “李臻苓,女子学院代表,向云先生问好,您的书我都很喜欢。”
  “刘书衡,追云社代表,不耽误大家时间,李同学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也敬佩先生的为人。”
  “岳千里,京华大学代表。我也一样。”
  “……”
  等来的人一一介绍完,姜翎把上面那几行字擦掉,忽然听到心疼的吸气声,回头,见一个学生说道:
  “先生的字太好看,被擦掉好可惜,我忍不住吸气,要是多带几块黑板来就好了。”
  “是的。”有人附和。
  一时间,众人又沉默下来。
  忽然想起来,先生写字是因为不能说话。
  何等痛苦。
  明明用语言可以表达,她却只能写出来。难怪先生的文章语言都那样精炼,因为她已经习惯于用最少的字,表达最多的内容。
  有的人沉默也如山岳巍峨,有的人口若悬河却滑稽可笑。
  “诸位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姜翎写道。
  “您觉得未来战争会胜利吗?”
  姜翎点头。
  “那要持续多久呢?”
  “不会超过十年。”
  十九世纪以来,战火就燃烧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熊熊未灭,如今已经到了二十世纪,再过几年,侵略者会被赶出去,战争结束,国内终将建立起统一的政权。
  “官僚制度腐.败,好享乐,好奢靡,风气极差。贵族高人一等,贫民备受欺压……问题太多了,先生你觉得要怎么才能解决?”
  “推翻重建。”姜翎写道。
  “先生觉得北方获得胜利的可能性更高吗?还是,这两种政党都不行,需要建立一个新的制度?”
  “行与不行需要时间来考证,不可妄断。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先生觉得未来会怎样?”
  “道路曲折,前途光明。”
  就以这样一问一答的形式,姜翎与他们互相交流,等他们问完,然后开始讨论新的话题。比如,政府最近迫于形势,渐渐松动,即将改变对外的政策,要开始反击了。
  这绝对是值得期待的一件事,使人对政府有了一点微弱的好感。它总算正确行驶了一次政府的职能,而不是用来对付、打压自己人。
  姜翎也从交流中,对外界增进了许多了解。关于学生们的努力,以及社会各阶层人们的生活百态。
  结束时众人都意犹未尽,见云先生写字速度越来越慢,知道她最近写了太多字,手太累了,又敬又愧,心情复杂。即使都是同龄人,也没有办法把她当成寻常女同学来看待,她更像是师长、楷模。
  同时心中又清楚知道她年纪甚至比他们更小,且命途多舛,亲人零落,便下意识关心、担忧她的身体状况。
  云中君独居在外,过得怎么样?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吗?只要我们能做到,不能做到,创造条件也要做到……”
  “承蒙友人关照,我很好,多谢关心。”
  姜翎最后写下一行字,向他们告别。
  她手臂微微发抖,神色仍然沉静。即使表情温和,也有一种奇异的清冷感,仿佛独居于料峭的寒冬,周身都是皑皑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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