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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现场直播——by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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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川舟:“那你认为应该是怎么样?”
  穹苍身体往后一靠,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贺决云只能人工为她传递信息:“她刚刚摇头了。”
  何川舟说:“她什么时候点头了你再告诉我一声。”
  贺决云顿了顿,百思不解道:“你们就不能开个视频?!”
  何川舟:“……忘了。”
  贺决云正要为这两个女人与众不同的大脑发出一声感慨,肩膀上重了重,穹苍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对他道:“你给我看看薛女士年轻时的照片。还有另外几个人的。”
  贺决云麻了半边身体,转过屏幕方向,将照片放大给她看。
  几张相似的照片放在一起,乍一眼看去,竟有些分不清楚。
  穹苍定定在她们脸上注视了许久,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眸光闪动了下,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
  贺决云忙问:“怎么?”
  穹苍低声道:“假使说,假使说我们真的错了,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所谓的天才。不是什么掌控。”
  何川舟的声音听起来更重了,应该是她将手机拿到了耳边。她问道:“那应该是什么?”

  “是我们错了。”穹苍半蹲到地上,抓过面前的纸笔,在几个人的名字上画了个红圈,“其实目标的特征一直很明确。”
  她在几个女性的名字边上点了点,笔尖飞速划动。
  “女性。与薛女士年轻时相似,意志力薄弱,会慢慢服从他的指令,朝着他理想中的模样进行改变。类似韩笑、妮妮。”
  “他对这些人倾注了爱意、控制欲、占有欲。田兆华并不是他的目标,但他是韩笑的丈夫,所以他希望田兆华可以跟韩笑离婚。为此,他不惜唆使梅诗咏,去破坏田、韩两人的婚姻。”
  贺决云跟着挪动过来,扫了眼纸张,又落在穹苍紧绷的脸上,怀疑道:“可是田兆华遇害后,他就失踪了啊。”
  “因为韩笑让他失望了。韩笑的自作聪明跟自私,间接害死了田兆华。这跟他的计划,也许有一些出入。”穹苍冷静地分析,“薛女士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韩笑这样的性格,就算与她再相像,也成为不了她。”
  何川舟问:“那他为什么杀了妮妮,却没有杀韩笑?”
  “因为占有欲。”穹苍把笔尖戳在纸上,“韩笑一直爱着他,愿意为他离婚、付出一切,而妮妮跟他分手了。分手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他无法容忍背叛。或者说,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目标移情别恋。”
  贺决云嚅嗫着吐出几个字:“……这么双标吗?”
  穹苍指向另外一个名字,用不带温度的声音说道:“丁希华。情感缺失、家庭关系疏离、学习能力优秀,缺乏对自我的准确认知。他的特征,其实跟李凌松有着些许的相似。这个人,在丁希华身上耗费了巨大的心力,对他进行漫长的引导、教化,陪伴他渡过了整个青春期,试图将他培养成一个符合自己理想的人。”
  贺决云了然地接过话题:“然而丁希华同样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放弃了丁希华。”
  穹苍点头。
  贺决云抬起头问:“那范淮呢?他选择范淮是为什么?”
  穹苍:“范淮。家庭美满、长相出众、智商超群、人际关系优良。性格乐观、态度积极……”
  贺决云听见这段溢美之词,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够了,还不如干脆用个“完美”来指代。
  穹苍未有察觉,一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他似乎很想将范淮引上真正犯罪的道路,因此,对范淮极其残酷。他对范淮抱有的是摧毁、痛恨、不惜一切的疯狂。”
  贺决云仔细回忆了一遍幕后人对范淮做过的种种手段,不得不承认穹苍分析得很对。
  一切都开始明朗起来。
  “一种代表着父亲,一种代表着母亲。那范淮代表着谁?”
  穹苍脸上的肌肉因为紧绷而颤动了下,她用力咽下嘴里的唾沫,缓声道:“你还记得,李瞻元年轻时的那篇报道吗?他最感激的人是母亲,最崇拜的人是父亲。而他还提到了一个人,也许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
  贺决云回想起来,感觉有股寒意在顺着脊背向上爬升,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何川舟等不到他们二人开口,不由催促道:“到底是谁?”
  穹苍敛下眉目,淡淡道:“我父亲。”
  何川舟惊道:“什么?”
  穹苍站起身,将冰冷的手指收进掌心:“我要回一趟老家。”
 
 
第119章 木屋
  贺决云二话不说,拿了钥匙跟穹苍一起出门。
  银色的汽车亮着前灯,刺破宁静的黑夜,在大路上驰骋。
  临近午夜的城区,高楼大厦仍旧闪烁着灯光,五彩斑斓的灯火连成一片繁华的景象,映衬着漫天黯淡的星辰。
  贺决云腾出一只手调整后视镜的角度,转动着眼珠,小心观察穹苍的情况。
  穹苍在最初的时候有些走神,似在沉思,随后那份沉思慢慢变成了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她干脆半靠在座椅上打起了轻鼾。
  贺决云哭笑不得,主动放缓车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跨越半个城区,将穹苍送回原先的住所。
  他车刚停下,还没来得及叫人,穹苍已经睁开眼睛。她抬手按了下额头,眼睛迅速恢复清醒,推门出了出去。
  这地方穹苍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辞职之后她的活动范围一直围绕在城区附近,只是偶尔回来拿些需要用到的东西。
  先前搬家,她扯了几块布用来遮挡家具,其余东西都没怎么整理。于是当她推开老旧的房门时,潮湿的味道混着灰尘一起从空气里飘了出来。
  穹苍摸黑进去,顺手打开边上的开关。
  光线洒下,画面清晰。分明是她自己布置出来的场景,隔一段时间再看却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贺决云紧跟着走进屋,问道:“你回来是想找什么?”
  穹苍想起正事,径直走向书房旁边的小杂物间。
  木门侧面已经生锈的金属合页,随着穹苍粗暴的开启动作,发出可疑的响声。
  穹苍恍若未闻,蹲下身,从底下一排的箱子里,挑中了一个塑料收纳箱。
  她奋力将箱子抽出。移动物品的过程中,灰尘簌簌地扬了起来。
  这久疏打理的情况,绝对不是几个月时间可以达成了。可见穹苍平时就不怎么动这个地方。
  贺决云用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弯下腰,看着穹苍拆开箱子,并从里面摸出一沓的制片。
  贺决云茫然道:“这些都什么?”
  “贺卡、明信片、感谢信,还有学校的奖学金红包之类的。”穹苍低垂着视线,纤细的手指小心整理着里面的物品,指尖已经被染成了黑色。
  “祁可叙小时候很少会收到礼物,所以来自别人的东西她都会存着,不管有没有用。”
  这里面有些是病人送给她的,有些是曾经的同学寄给她的,还有一些是学校发放的空白明信片。
  祁可叙不会再看,也不会再用,就将它们全部放到了小仓库里。
  穹苍快速筛选着,在切到一张蓝色卡纸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
  遒劲有力的字体记录了几句简短的诗歌,内容并不露骨,感情却很丰沛。
  落款上写的是单个字的“李”。
  贺决云也看见了,第一眼瞥到其中的两句:
  “……你的眼睛,是薄暮时流光溢彩的绚丽天空,是闪动着粼粼银光的浩瀚大海……”
  他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暗暗遗憾自己没李瞻元那文艺的细胞,否则也不至于以“单纯”的朋友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么长时间。
  真是造孽啊。
  穹苍继续往下翻,又在后面找到了两张来自“李”的明信片。
  这几张卡片都被随意地混在其它物品中间,可见祁可叙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甚至没把上面的诗歌当回事。
  “你看。”
  穹苍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特别沉稳,有种清澈的溪流沿着光滑的石头缓缓淌过的味道。
  “祁可叙很笨的,就算李瞻元做得再多,她也只喜欢我父亲一个人。”
  贺决云顺势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穹苍扯扯嘴角,露出个不大好看的笑容,“不好在,我父亲离开得太早了。”
  贺决云不知道该作何安慰。人生聚散,总是有种被命运作弄的唏嘘。
  穹苍埋头,最终在箱子的底部,摸到了一张折叠过的白纸。
  这次上面留着的不是诗了,而是一幅精细的手绘图。
  一位长头发的美丽女士,闭着眼睛,沉睡在黄昏的余光之中。
  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已经从胸口滑落至她的腰间,她侧身躺着,任由乌黑笔直的长发,遮挡住她的半张脸,睡得香甜。
  她的身后,是一栋样式模糊的木屋,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天空被渲染成了一片斑斓的彩色。
  这幅精湛的画作并没有得到重视,从它被那么简陋地压在箱子底部也可以看出。经过多年的不善保存,画上的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中间有许多黄色的晕染开的水渍,不知道是沾上过什么脏东西。尤其是左上角,还缺了一个大口。
  贺决云凑过脑袋,认认真真辨认了画作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确定上面的女人就是祁可叙,从画面中透露出的恬静美好的气息,可以看出绘画者对她的偏爱。
  “画里的人并没有何队说的那几种特征。没有微卷的长发,也没有类似的妆容。”贺决云看着穹苍紧皱的眉头,小心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母亲并没有被李瞻元控制?”
  穹苍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画纸,瞳孔上下滚动,分出一丝精力,迟钝地思考了他的话,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嗯?”
  贺决云实在不明白这画上有什么值得这样注意的:“嗯什么?你是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个背景,我觉得它有点眼熟。”穹苍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指着纸张左上角的缺口道,“我翻到过这东西,你看,这里是我的口水,我还咬过它。”
  贺决云沉默两秒,而后惊讶道:“你流口水你……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能记事了?”
  穹苍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无奈说道:“你还真信啊?”
  贺决云:“……”所以你能不能在紧张的时刻保持好正经?
  穹苍见他眼神幽怨,忍住没笑,解释说:“祁可叙没有这件裙子的。她从来不穿这么西式复古的服装。”
  准确来说,高中毕业之后,除了工作服,祁可叙穿的衣服都偏向中性。偶尔穿裙子,也不会穿宽领低胸的裙子。
  她长得漂亮,又家境贫寒,最厌恶别人窥探的目光与暗中的骚扰。然而不是人人都懂得君子,她只能用这种聊胜于无的方式去保护自己。
  贺决云隐隐像是有些感觉,却又抓不到痒处:“所以这幅画……”
  “所以这幅画,不是写实的,它是李瞻元想象中的场景。那么画里的这个地方,对李瞻元来说,或许有别的意义。”穹苍正色道,“这幅画以前被祁可叙压箱底,她经常不在家,我没事做,翻出来看过……我是说,它跟田芮家里的那幅画有点相像。”
  贺决云完全想不起来:“哪一幅?”
  穹苍将满地散落着的东西,囫囵装回箱子里,带着一丝迫切道:“去一趟田芮家吧。”
  “现在?”贺决云抬表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快要转到午夜,这个点拜访,说扰民都不为过。他迟疑道:“这不大合适吧?”
  穹苍仰起头,用一种说不清情绪的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贺决云没抗住,很快就没骨气地妥协道:“行行行,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她要是接了我们就过去,她如果没接,那明天再说。这样可以吧?”
  田芮那边很快接起了电话,并同意他们过来,当然听声音,她的心情应该不是非常愉悦。
  午夜的住宅楼里,刻意放得轻缓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对话声。
  女生从里面推开房门,天花板上的感应灯随之亮起,照亮内外三张白皙的脸。
  田芮疲惫地睁着眼,眼下是一片淡淡的青黑,她用力揉了把脸,嘟囔道:“你们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啊?还非得大半夜的。”
  穹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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