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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现场直播——by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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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淮的车一个急刹停在路边,看着车道中间飞溅出来的汽车部件,直觉不妙。
  女生慌乱叫道:“淮哥!”
  范淮脸色凝重地说:“你下去看看。”
  女生下车,脚步仓促地跑到被撞毁的石栏旁边。她还没下去,就看见了满脸血正艰难往上爬的贺决云。
  贺决云的手心被割破,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血印,铆足了劲,不停向上挪动。树林深处还有老张一声声虚弱但又绵长的呼喊。
  有一瞬间,女生被这恐怖阴森的画面给吓住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范淮出声喊了她一句,才恍然惊醒地大声叫道:“有人!还活着!”
  范淮问:“穹苍呢?”
  女生帮忙转问。
  贺决云浑身肌肉都在颤抖,脸上表情更是狰狞可怖,活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想说话,可惜已经没有力气,只能伸手朝前方一指以作示意。
  旭阳被茂密的树叶所遮盖,从缝隙里透出刺眼的光线。一直萦绕在山头的淡淡薄雾此时已经彻底驱散,像化入空中一样消失不见。蔚蓝的天空下,长长的山道不知能通往何处。
  女生滑下山坡准备过去帮忙,耳边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探出头,发现范淮果然开车先跑了。
  “啊——淮哥!”女生尖叫起来,可还是唤不回已经离开的范淮。她低头看了眼贺决云,心下焦急,也只能继续下去把人拉上来。
  等贺决云爬上山道,一辆鸣着警笛的汽车从拐弯处飞驰而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线,并最终停在他们的位置。
  “找到车祸地点了!何队,找到车祸地点了!”
  ·
  穹苍在被李瞻元放到地上的时候就半醒了。她背靠着一个铁罐,鼻子动了动,在空气里闻见了一道浓郁的汽油味。
  穹苍挣扎着坐直身体,可是两手被绑在身后,无法自由活动。
  她睁开眼睛,环顾一圈,确认这是一栋废弃的工厂,而她被放在了二楼的一个平台上。平台边缘有一个老旧的铁质护栏,但从栏杆生锈的程度上,不知道能承担多少重量。
  穹苍从车祸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缓缓地吐息。
  “李瞻元。”穹苍喊他的名字,“李瞻元出来吧!”
  没人回应。但穹苍知道他肯定在。
  一片死寂中,一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光线透进来的同时,响起了哒哒奔跑的脚步声。对方踩在四处丢弃的金属板上,坚硬的鞋底发出沉闷的撞响,清晰的将他的距离通过声音传达给二楼的人。
  穹苍爬到平台边缘,看见一个逆光的身影停在大厅中间,正在四望观察情况。
  “范淮!”
  穹苍朝下叫道。
  范淮循声抬起头,摘下帽子,露出底下那张年轻又英俊的面孔。
  “李瞻元不见了。”穹苍声音不大,但在这间安静的厂房里回荡,依旧十分清亮,“他还在这座工厂里。”
  范淮一言不发,朝她这边跑了过来。
  楼梯间里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范淮推门走了进来。
  他蹲下身给穹苍解身后的绳索,可是那条绳子绑了死结,又特别坚固,他磨得手指发红,还是没能扯开。
  没多久,李瞻元也出现了。
  穹苍眼皮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的,让她总有一种脸上有异物的错觉。她半阖着眼,眉毛一高一低地看着入口。
  范淮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后推。
  李瞻元并没有趁机发难。他用手一顶,将铁门锁上,在两声清脆的落锁声之后,拔出钥匙,当着两人的面,随手将它丢了下去。
  穹苍的眼皮在跳动,且是左右眼一起狂跳,跟踩踢踏舞似的,挑动她的神经。
  李瞻元往前走了一步,笑着从后腰的位置抽出一把刀,在二人戒备的目光中,将刀丢到地上,用脚尖踢了过去。
  范淮跟穹苍的眼底都出现一丝疑色,但没表现出来。范淮上前一步捡起武器,一面盯着李瞻元,一面去割穹苍的绳索。
  李瞻元与他们保持着三四米远的距离,静静看着他们。
  他似乎很有耐心,走路的步调、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从容不迫的淡定。可是如果去看他的脸,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正闪动着无比疯狂的神色,嘴角的狞笑更是让人脊背发凉。
  穹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此时他摘下眼镜,那种随和的气质淡然无存。让人难以相信同一个人可以有这样截然相反的两幅面孔。
  等范淮将穹苍的绳索割开,李瞻元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孤独地响起,代表了他一个人的狂欢。
  “欢迎你们,终于见面了。”
  他诚挚地诉说了自己的欣喜。
 
 
第124章 破门
  贺决云坐在警车后座,一旁的青年正粗糙地给他清洗伤口。
  他脸上有一道偏深的伤痕,鼻青脸肿的,双手重伤,看着像个伤残人员。
  何川舟看得直皱眉,劝道:“你先回去行不行?”
  贺决云倔强道:“不行!”
  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要喝其血,啖其肉才能泄愤。
  “你跟上来也没什么用。去医院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责任大了。”何川舟郑重道,“我向你保证,一定安全把穹苍带回来!”
  贺决云眼神黯然,咬了下牙,坚定道:“我要看着……是我把穹苍给弄丢的。”
  何川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的指挥也有原因。她没想到李瞻元被逼迫到绝路之后就彻底疯了,疯狂到这种地步。
  频道里不停传来众人的汇报声,所有人都在马不停蹄地搜集线索,寻找李瞻元的踪迹,为这场时间的争锋抢夺宝贵的优势。
  “穹苍身上的定位消失了。”
  “根据车牌号已经重新追踪到方向。”
  “无人机拍摄到了李瞻元的车。现在将地点发送过来。”
  “前方有车祸,正在通知交警处理。”
  “看见范淮的车了。”
  “无人机拍到了工厂的位置,李瞻元停下了。”
  “确认李瞻元的位置,已经通知救护车和消防。请保证各条道路交通通畅。”
  “已联系附近派出所,引导周围居民进行转移。”
  “……”
  一股隐隐的兴奋与紧张,夹杂在那些冷静的声音里。
  最后响起了老张悔恨不已的哭腔:“我没完成任务!”
  何川舟:“……”
  贺决云同样开始不正确的反省:“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跟他对撞!比性能我的车能输吗?啊?大不了一起翻车!”
  老张:“我就应该开枪,反正后面没车,打歪了也能干扰一下他的行动。”
  何川舟赶紧叫停他们:“人已经差不多找到了,你给我躺下,先休息一会儿。别瞎闹。”
  车辆一路疾驰,开车的警员靠着自己多年飙车的技术,火花带闪电地疯狂超车。然而在路上被一起恶意制造的车祸给阻挡了下。
  司机不走寻常路,直接从中间硬生生开了过去。
  几分钟后,车辆碾过一条凸起的减速带,整个腾空起来。轮胎刚刚落地,又是一个急刹。
  贺决云被晃得头晕目眩,边上的人已经开始纷纷解安全带。
  “到了!定位就是这里!”
  李瞻元那辆车头被撞到凹陷的车停在路边,除此之外,还有范淮的座驾。地方绝对没错了。
  一行人匆匆跑到门口,推了把铁门。
  “这门锁了。还是个自动锁,挺新的,特意换上的。”
  “李瞻元真是属兔子的,狡兔三窟一个没少!”
  何川舟用脚踹了一下,未能撼动大门分毫。她挥了下手:“上家伙开锁!小刘小马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别的入口。野猴,爬顶上去查看一下情况!”
  ·
  外面是兵荒马乱,而工厂内的三人还在对峙。
  穹苍很平静,哪怕心脏正如擂鼓般跳动,大脑里却是静如止水。她看着李瞻元,冷冷说了句:“你没有退路了。”
  “我的确没有退路了,不过我也不需要。”李瞻元在靠墙的一个铁桶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歪着脖子反问道,“那你们有吗?”
  穹苍鼻翼翕动,闻了闻,嗅到股轻微的烟火味。她趴下身,朝一楼看去,就见工厂深处,冉冉飘来一股白烟。
  这疯子居然把厂子给点了!
  穹苍深吸一口气,但坐起身来的时候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范淮小步移动,从侧面贴近,将三人的位置拉成了三角形的牵制状态。
  李瞻元瞅了他一眼,又淡淡收回视线,似乎并没有想抵抗的心情。
  穹苍一手撑着护栏,讥笑道:“怎么,死到临头,想给自己找个陪葬了?你放心,你死后不会寂寞的,有很多人还在下面等着你。”
  李瞻元顿了顿,认真地说:“我没有杀过人。”
  一句话激怒了范淮,他猛然抬起眼,身上带着血腥的杀气,低沉道:“你说你没有杀过人?!”

  “人都不是我杀的。”李瞻元摊开手,一脸无辜道,“我的手上干干净净。”
  范淮死死握紧手中的刀,胸膛不住起伏,眼前已经浮现出他将刀锋扎进李瞻元喉咙的画面。
  只要那么一刀刺下,就可以让这个伪善又恶毒的人永远地闭上嘴,就可以让那些枉死的人得到一些安慰。喧嚣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范淮需要用理智才能将这个不断翻腾的恶念压下。
  穹苍冷笑着道:“你要是真的干净,今天为什么要把我们堵在这里呢?”
  李瞻元仰着头,了无生趣地说:“因为这游戏我玩腻了。”
  “玩儿?呵呵……”
  穹苍一哂,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她脸上的血渍,配上她沉闷的笑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虚幻的张狂。那种张狂,加剧了她眼里的讽刺感。
  穹苍说:“不是吧?你从出生起就有缺陷,丧失了男性最基础的生理特征,从此一生都在自卑里渡过。你有资格说,你是在玩儿?难道不是穷极一生地在遮掩自己的残疾吗?”
  李瞻元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朝着穹苍刺去。
  “你是在玩别人,还是在被别人玩?”穹苍越说越好笑,“变态、恋母、缺爱。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你,重视你的母亲被你所伤害,你想超越的人一辈子都压在你的头顶。你卑鄙、卑劣、卑微,还要自欺欺人地装作一个人上人,不过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跳梁小丑而已。弄清楚了,不是你觉得玩腻了,而是你玩不下去了。”
  提起薛女士,李瞻元难得有了点失态,他抽搐着唇角的肌肉,憎恨道:“是你逼死她的!”
  “是你。”穹苍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所有的坏事都是你做的,薛女士的打击都是来源于你。你从不对自己的事情感到后悔,那就要你母亲去面对自己的良知。”
  李瞻元脸色变幻不定,从愤怒、焦躁、冷眼、憎恨等种种情绪间闪过,几乎要喷出火来,最后想起了什么,定格在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上。
  他问:“你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
  穹苍的大脑仿佛被铁锤重重敲了一下,她目光幽深,平视着对方,沉声道:“你杀的,薛女士告诉我了。”
  “不是,她是自杀的。”李瞻元笑得开怀,拖着长音,回忆似的目光乱瞥,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臂,“我把她带到一个,没有人的高楼。她裤子上沾了奶粉,头发凌乱,特别狼狈。一看就是个疯子。”
  穹苍口腔干涩,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咙里传来轻微的刺痛。
  她知道,那天她踩着凳子去够奶粉的时候,因为没有拿稳,将奶粉罐子给摔下来了。
  李瞻元痴痴发笑,笑了一阵,继续道:“她说,她要去找医生,求我放她出去。她很后悔,说自己不应该打你。看她那么可怜,我就给了她一个建议。我说,‘每天傍晚五点左右,会有一个管理员来大楼检查器械和锁门的情况,但是他不会上天台。你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自己被他发现。只要你的尸体被确认,警察一定会去你家里找你的孩子,到时候你女儿就能去看医生了。’。”
  范淮错愕地看向穹苍,后者依旧维持着自己的面具,只是垂放在两侧的手臂暴露了她内心的动荡。
  像沙漏一样,血液不停地从心脏流出,胸口的位置快要变得空荡荡。
  “她真的很笨,她太笨了。哈哈哈——”李瞻元用手势做了个飞翔落地的动作,而后陷入癫狂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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