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现场直播——by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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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穗强撑道:“我们家的车,留下我丈夫的DNA,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不要试图欺骗我。”
穹苍摇头:“丁陶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还被喂食了安眠药。他曾在死前呕吐过,你猜他有没有在你的车厢内留下一些口水,或者其它的分泌物?你丈夫以前应该没有吃过那么高浓度的安眠药吧?我们除了DNA检测,还可以做成分分析啊。”
沈穗神情闪烁,像是被她一步步攻破,已在崩溃边缘。
穹苍说:“自首可以减少惩罚,供认同伙,同样可以减轻罪行。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沈女士,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穗几番犹豫,终于低下头说:“对,人是我杀的。”
青年警察露出喜悦的表情,冲着穹苍挤眉弄眼。穹苍却并没有放松的感觉,坐正姿势,听她坦诚。
沈穗一字一句缓慢道:“我早就见过洪俊。我知道他恨我丈夫,所以……”
“别了。”穹苍打断她说,“现场留下的脚印,恰好证明了洪俊不是凶手。因为它们不匹配。”
沈穗吞吞吐吐,冒出一句话:“你们是不是查错了?现场那么多脚印。”
“这就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性了吧?”穹苍给她逗笑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给你忏悔。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们有的是办法自己查。只是到时候结果就不一样。没必要,你说呢?”
沈穗绞着自己的手指,闭着眼神,沉沉呼吸。
等了五分钟都再没有回应,穹苍似是失去耐心,说:“我们已经派人去丁希华的宿舍了。他昨天负责搬运丁陶,他的衣服,他的鞋子,总会留下相关的证据的。”
沈穗猛地抬头。
穹苍皮笑肉不笑道:“从家属查起,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
贺决云抵达丁希华的学校,找辅导员询出了丁希华所住的宿舍,并将他室友叫了回来。
室友给他开门,贺决云第一时间看见了挂在小阳台上,还在往下滴水的衣服。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将衣服取下来。
室友在后面看着他动作,表情很是新奇。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警察现场办案。
贺决云闻了闻,衣服上有很浓重的漂白水的味道。丁希华明显比沈穗要缜密多了。
他问:“丁希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深夜回来的吧?”室友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要回来,莫名其妙好吧?尤其回来之后就开始洗澡洗衣服,简直是不可理喻!本来昨天我就为了写论文熬了一下夜,给他一折腾,我一整晚都没睡。”
贺决云推开旁边厕所的门,看见一个蓝色塑料盆摆在地上,里面泡着一双已经洗干净的鞋子。浸泡的液体里同样加了大量的漂白剂。
贺决云走出来,问:“丁希华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学生宿舍?”
室友说:“他之前是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里住,上个月才搬回来的。”
贺决云问:“为什么搬回来?”
“我不知道啊。”室友耸肩,“为了方便学习?”
这理由听着未免太敷衍了。
贺决云又问:“他昨天晚上怎么进来的?”
室友走到阳台,指着一个位置道:“就从这儿爬上来的,我给他开的阳台门。”
贺决云在他所指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个不大明显的脚印。他站到边缘位置,探出身体朝下张望,对着楼下那个同样的阳台,以及一层处的草地若有所思。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尽快回来。”
贺决云蹬蹬跑到一楼,先在草地附近搜查了一遍,除了看见一些被压塌的草皮,没有别的发现。
他用手机记录下所有的画面,再朝二楼走去。
贺决云从宿管员那里拿了钥匙,走到门口才发现二楼的宿舍里还有学生。他听见动静,选择抬手敲门。
里面窸窣一阵,然后一个还穿着睡衣的青年过来给他开门。对方看着他一脸茫然。
贺决云说:“我想去你的阳台看一下。”
他还没摸出证件,里面的同学先行道:“你是来找项链的对吗?”
贺决云手顿在胸口前面,说:“麻烦给我看一下。”
那同学一面转身回屋里拿,一面问道:“你的东西怎么会掉到我们阳台上啊?你是不是挂在上面晒了?不过同学你很面生啊,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贺决云两指将证件翻转了下,展示道:“警察。”
睡衣同学差点打了个趔趄,小声嘀咕说:“这东西这么贵的吗?还要报警啊。”
项链的接口处断裂了,应该是昨晚天色太黑,丁希华攀爬时没有注意,让它卡在了某个位置,继而被暴力挣断。
贺决云小心用证物袋将它装起来,回到楼上,找室友求证。
“认得出来吗?这是丁希华的东西吗?”
室友几乎没大思考,脱口而出道:“没错,他经常会戴这个项链。”
贺决云:“好,谢谢。”
贺决云带着东西走到僻静处,朝穹苍汇报情况。
拨号音响了好几次,穹苍那边才接通。
穹苍:“有发现了?”
贺决云说:“丁希华将衣服跟鞋子全部用漂白剂清洗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从里面检测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我在现场发现了一条项链,是丁希华昨天爬墙的时候不慎掉落的。如果他作案的时候也戴着这条项链,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我待会儿送去让人鉴定。”
穹苍:“嗯……”
贺决云听出她的语气不大对劲,问道:“沈穗不肯招认吗?”
“招了。”穹苍说,“沈穗心理素质很差,第一次犯罪,内心极度焦虑,又不是非常聪明,随便诈一诈就承认了。”
贺决云疑道:“这不是好事吗?案子破了啊,你不高兴吗?”
穹苍冷笑了两声,说:“她说,是她杀了丁陶,且设计了全部的过程。她给丁陶喂食过量的安眠药,以为他已经死了,然后胁迫丁希华帮自己搬运尸体。丁希华全程不知情、不自愿、不主动,还曾经多次劝告让她自首,可惜她执迷不悟。她原本是计划将罪行嫁祸给洪俊的,没想到会被警方查出问题。”
贺决云皱眉。
“丁希华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暴露。他任由沈穗留下无数的破绽跟线索,让我们查到她的身上。可是也明白沈穗会包庇他的罪行,独自揽下大部分的责任。这样一来的话,丁希华只是个遗弃尸体的胁从犯,可以减轻处罚,甚至是免除处罚。而遗弃尸体,但没有进行侮辱破坏,本身罪行就不重。”
穹苍很是讽刺地道:“用小小的责任,合法地逃避杀人的罪责。丁陶可真是教出了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
贺决云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不是穹苍这样认为,其实,他更愿意相信沈穗的证词,也不愿意相信世界上会有丁希华这样荒诞无耻的人。
穹苍说:“我现在也来学校了。你等我一下。”
第69章 冷静
放映室内,众人都在因穹苍的叙述感到一阵恶寒。
几位心理医生将注意力全部转向丁希华,想要深度分析这个很可能是反社会人格,且天生缺乏情感跟责任的人物。可惜落在他身上的镜头不多,穹苍又避开了审问,他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谢奇梦犹豫良久,还是问道:“她为什么就坚信,丁希华是不无辜的呢?”
几位技术员闻言纷纷抬起头,也有相同的困惑。他们认为丁希华一直都表现得很完美。听话、懂事、腼腆,带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如果这只是表演,那他的演技就太厉害了。
穹苍说丁希华的眼神有问题,可是他们同样看不出来。
“感觉。”何川舟说,“或者是经验。”
谢奇梦觉得“感觉”这种东西真的是太玄妙了,它甚至不应该被称之为经验。
何川舟坐了那么久,姿势依旧板正,她的声音浑厚有力:“如果沈穗真的是凶手,当她遇见洪俊开始,就在策划这起杀人案件。她偷走了洪俊的安眠药,调查好对方的工作信息,甚至疯狂的,让自己的儿子来帮自己处理尸体。那么,她应该极度痛恨丁陶才对。”
“像她这样的罪犯,一般性格固执,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被揭穿之后,她起码要替自己辩白一句,类似‘是丁陶该死’、‘是那个男人逼我的’这样的话。可是,从她承认罪行开始,她就一直在替丁希华开脱,没有说过丁陶的一句坏话。我看不出她对丁陶的怨恨,以及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杀死的偏激。”
众人受其点拨,恍然大悟。
是啊。难怪沈穗总给他们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她身上没有凶手的狠厉气质,他们找不出一个合理的杀人动机。
“至于丁希华的可疑之处在哪里……”何川舟说着停了下,指向方起问,“第一次见丁希华的时候,你对他的评价是吗?”
方起想也不想道:“沉默寡言,乖巧听话,逻辑清晰,极度冷静。”
一名技术员举手发问:“为什么是极度冷静?”
方起解释说:“父亲去世,他像个支柱陪在她母亲身边,虽然表情看起来像是悲伤,但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失态。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学生而已,面对这种事情,仓皇失措才是常态。他见到穹苍之后,一直很冷静地在听她询问沈穗,哪怕二人看似要发生冲突,他也没有打断或插嘴。回答问题时中规中矩,声线稳定,不主动探问父亲的死因和案件的调查进度。所以我说他极度冷静。”
众人若有所悟地点头。
“极度冷静不是个贬义词。”方起说,“只是我不认为一个极度冷静的人,会犯下因母亲胁迫而抛尸父亲这样的错误。”
何川舟问:“如果是你们,你们母亲逼迫你们处理自己父亲的尸体,你们会同意吗?处理完尸体之后,还能够冷静地回到宿舍,清洗衣物,消除证据,然后等待警方过来找人,并装作悲伤的样子,跟母亲共演这出戏吗?”
方起补充说:“准确来讲不是尸体,丁陶当时还活着。我不认为,凭借丁希华的智商,会发现不了这件事情。”
别说是深想,光是有了这个念头,众人就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
如果倒推来看,丁希华今天早晨的表现,的确是过于“冷静”了。
何川舟说:“我认为,丁希华本人感情淡漠肤浅,即便跟家人生活了几十年,也不大理解所谓的亲情。他根据所学的知识,扮演着乖学生好儿子的角色,但其实内心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波动。也许他对双亲有一定的眷恋,可最主要的还是以自己为中心。他喜欢光鲜亮丽,受人敬仰的生活,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利益禁区,他就会进行驱除。”
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他们表现看着温柔敦厚、平易近人,甚至像一个好好先生,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癫狂会在何时展现。他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只是谎言。
一位心理测评师问道:“如果沈穗始终坚持自己是主谋的话,岂不是没有其它证据可以指正丁希华了?那你们最后是怎么给他定罪的?”
何川舟抬起下巴点了点,示意众人继续看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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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穹苍已经到C大了,送她过来的就是那个戏很多精力又很旺盛的年轻警员。
他在路上跟穹苍叨叨了一路,导致穹苍跟贺决云讲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没听清楚。
二人在路边停车,去约好的位置跟贺决云会合。
贺决云还在跟同事打电话询问信息,看见人影出现,抬手挥了下示意。
年轻警员颠颠地跑回去,振臂给予他回应,并大声叫道:“贺哥,又见面了!我今天就跟着你们一起查案了!”
贺决云盯着他看了三秒,挂掉电话,将用袋子装好的项链递过去说:“重要证物,你送回去检验。”
年轻警员还准备掏工具证明一下自己的勤快,顺势将东西接过,讷讷道:“啊?”
贺决云无情轰赶:“你可以走了。”
年轻警员:“……”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残酷的男人?
贺决云不顾这位NPC骤然转雨的表情,对着穹苍询问道:“怎么样?你想先去哪里查?”
穹苍不假思索说:“去丁希华之前的租房里看看,弄清楚他为什么要突然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