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by乌合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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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鹅叫一声,它叫一声。
大鹅扑腾翅膀,它也扑腾翅膀,只可惜缺了半条腿儿,重心不稳。
才抬起毛茸茸的小膀子,就吧唧跌倒在地,然后赶紧爬起来,又扑腾翅膀,然后又摔倒……
虞年年好笑又心疼,过去蹲下朝它伸出手。
小鸡钻进她手心,弱声弱气,“唧唧唧~”
“你是小鸡,才不是大鹅,你跟它学什么?”虞年年轻轻笑道,捧着它放在老母鸡身边。
老母鸡咕咕两声,把崽崽搂进翅膀底下。
虞年年还是坐在廊下研究那堆木板,大门开着,外面一排绿葱葱的树间或被风吹起枝叶,她能看见一抹晃动的绿意。白米啃着桃子,大鹅冲她叫了两声,她赶紧把桃子丢给它,大鹅这才心满意足叨起桃子。
狗子蹦蹦跳跳过来舔了一口,大鹅照他脑壳上狠狠一叨。
瘸腿的毛茸茸小鸡滚过来,小心翼翼朝着大鹅叫了几声,“唧唧~”
虞年年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小鸡揽到一边,怕大鹅把它小脑壳叨碎了。
大鹅却叼着桃子,主动到瘸腿小鸡身边,两个家禽嘎嘎唧唧的交流,小鸡跟它一块儿吃桃子。
虞年年手心磨红了,那鸡圈订的松松散散,来阵风就能刮倒的感觉,她将面前剩下的木板子一推,惆怅叹了口气,“我还是请人帮做吧,指着我给它们做窝,恐怕得猴年马月。”
白米刚想安慰她,门前便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许是近日侍卫巡逻到这儿了。
她抻头一瞧,外面有个黑脸的精壮男人跟她打招呼,她不由得脸红了,是前几日给她送林檎的那个。
里头还有个个头极高,面皮白净的年轻侍卫,生的十分俊秀,现在正别扭的同手同脚从虞年年门前经过,目光又忍不住往里瞧。
白米一拍大腿,“你瞧,免费的劳力这不是来了?”
她跑过去,拽着那侍卫过来,笑嘻嘻道,“我们年年想请你帮忙呢。”
虞年年和那个俊俏侍卫的脸都红了,侍卫结结巴巴的,“什,什,什么,我,我我我很乐意为虞姑娘效劳。”
说完又暗恨自己过于拘谨,竟然不能跟喜欢的姑娘大大方方说话,他将紧张的发抖的手藏到背后去。
虞年年看着他紧张,不知为什么,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捏了捏手指,“您会做鸡窝吗?我想请您帮忙。”她又忙补上话,“不是白做的,我会给您工钱。”
“当,当然没,没问题,我,我以往在家,经,经常帮母亲修鸡窝,我,我会做得很好。我,我也不要工钱。”说着便扛起地上剩下的木板,拎起锤子,一直叮叮当当。
看起来力气很大,做活也粗中有细,看样子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虞年年很少与男子说话,有点儿紧张,擦了擦手心里出的汗,进屋去给他倒杯水。
白米便过去跟他说话,特意放开了声音,说给房里的虞年年听,“昨天晚上的大鹅,是你扔进来的吧。”
俊俏的小侍卫险些咬了舌头,但至少跟白米说话没有心跳加速说话都说不全,他闷闷点头,“是我。听说虞姑娘院子里进了只黄鼠狼,咬断了小鸡的腿,我想着给她送只大鹅,能看家护院。”
“你个呆子!你怎么不当面送,这样年年能知道是你送的吗?” 白米啧了一声。
小侍卫讷讷点头,没说别的。
他有些害羞,怕虞姑娘嫌弃他,也不肯收他的大鹅,所以才想了这么个蠢办法。
虞年年自然听见了外面两个人的话,手心里沁出些汗,有些紧张无措。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男子示好追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侍卫做活又快又好,不过半个时辰,整齐干净的新鸡窝就做好了,用锉削将木板的毛边打磨的光滑。
虞年年要给他钱,做鸡窝和大鹅的钱,他红着脸飞一样逃走了,大鹅对着他的背影扑腾翅膀,嘎嘎乱叫。
虞年年问白米,“你怎么知道昨晚来送东西的是他?你瞧见了?”
“我相好的说的,他们是一处巡逻的。他还说这小侍卫人品不错,踏实老实,就是木讷不大会说好话。喜欢你好久了,每次巡逻的时候都要特意看看,脸红的跟那猴屁股似的。”白米推一推虞年年,“你看看他怎么样?我觉得生的还俊俏,你不如考虑考虑。”
“我……”虞年年没说出来话,脸倒是红了,“再说吧,我现在感觉有点奇怪。”
她手攥着衣角,蜷缩成拳。
自己说不上哪儿怪怪的,就是觉得好像一切有些太顺利了,顺利的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她如今正在切身经历,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会是她的人生。
晌午在一处吃饭,王娘子在她碗里夹了只鸡腿,笑眯眯的,“多吃点儿,瞧你瘦的,等会儿跳舞都要没力气了。”
虞年年受宠若惊,白米悄悄告诉她,“王娘子是那个小侍卫的母亲。”好死不死又补上一句,“你未来婆婆对你多好。”
她登时就觉得碗里的鸡腿烫手烫嘴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马车辘辘行在官家大路上,在一处驿站停下,赶车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有人将马牵去后头喂粮草。
沈之昂率先跳下车,虞寄白紧随其后,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看起来就不像是能让人信任的模样。
他将手藏在背后,“我住哪儿?走了这么多天,都要累死了。”
沈之昂冲着驿人点头,“这是陛下让本官去请的终南山高人,不可怠慢。”
驿人弓着腰,将虞寄白领到最华丽的院子中,“您请住这儿,一会儿有人来送晚饭。”
虞寄白赶忙打发他走,“行了行了,晚饭也不用送,我不吃,现在就要睡觉。”
人走远,虞寄白方才撑不住,脸色惨白,大滴大滴流着汗珠,手心中满是血淋淋的掐痕。
作者有话要说: 大鹅:响应群众呼声,我出场了(骄傲jpg)
狗蛋儿(背着手):听说大家都哭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笑着走出二十五章,哼~
这火葬场的火,真是越烧越烈了,等各就各位,就开始火化了……(点烟)感谢在2020-07-26 23:19:09~2020-07-27 09:0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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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虞寄白从怀中摸出一个搪瓷药瓶, 哆嗦着拔开药塞,本想倒些在掌上,药丸却地里咕噜洒了满地,他忙跪爬在地上, 匆忙塞入口中两颗, 不断喘着粗气, 压抑着痛苦。
良久, 才与平常无异。
听闻狩阳帝从终南山新寻来一位高人, 不但能点石成金, 操控风雨, 甚至还能逆天改命。
传闻高人修习了长生不老之术, 如今三百岁了, 还是如年轻人一般俊美。
狩阳帝大喜, 将其封为护国大国师,衣食住行皆比肩太子, 一时间风头无两、荣宠非凡。
民间传闻,往往更加邪乎, 一个传一个乱了套, 有说大国师是天神下凡,已经活了一万八千岁;还有说国师是金龙化人,来庇佑大梁。
六月二十四,是慕容澹十八岁生辰。
晋阳正值初夏,夏光烂漫,风畅日和。
慕容澹还未出现,设宴的湖心亭就已经宾客攘攘,锦衣华服,香风涌动, 互相寒暄着。
太子知道慕容澹不喜他,今儿来也不是专门为慕容澹祝寿的,单纯是来添堵的。
他拉着重臣们谈笑风生,像是极为吃得开模样。
一干大臣总觉得心里惶惶,毕竟凉州王生辰,他们跟太子谈笑风生算怎么回事?
但太子他们又惹不起,只能赔笑。
太子讲个笑话,没逗笑旁人,自己先哈哈大笑,他们又不能放着太子尴尬,便一起干笑,场面看起来荒唐极了。
众人不断将目光瞥向身着白衣,遗世独立的虞寄白,想上前搭讪,却又碍于他那一身清高缥缈的气质踟蹰,最后只好远观。
虞寄白闭着眸,难得沉默寡言。
沈之昂看他,嗤笑一声,平日里没见这么端方,这人倒是惯会做戏的,糊弄人一套一套的。
慕容澹正在换衣裳,玄色的衣料,织就出并不明显的暗纹,只有在阳光下才若隐若现流动,发丝细的金线在袖口衣领大片勾勒。极为低调华贵,也十分沉重。
“殿下,各府的生辰贺礼都到了。”管家将整理好的名册恭敬递上去。
慕容澹没看,随手扔在桌上,“太尉府送的什么?”
他倒是十分好奇,虞家给虞太尉送来的钱财珍宝都被他销毁了,庄子产业也付之一炬,虞太尉着急忙慌的把所有姬妾都卖出去凑嫁妆和聘礼,如今能舍得拿出什么样的生辰礼物给他。
管家嘴一抽,想起虞太尉送来的东西,“虞太尉送来一副字画。”
“他自己画的?”
“是。”
“丢人现眼。”慕容澹冷冷嘲了句,“真拿自己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了。”
管家也觉得虞太尉此举抠搜的不行。但凡虞太尉是个赫赫有名的才子,字画在晋阳里有些名气也就罢了,但那拙劣的画工,委实有些寒碜。
慕容澹出去的时候,太子尚在谈笑风生,见慕容澹,心惊之余,对他暗暗投了个挑衅的眼神,又匆匆避开眼睛,不敢再看慕容澹的目光。
用最怂的态度,做最有骨气的事儿。
众人起身同慕容澹行礼道贺。
“太子方才说什么了?大家如此高兴,不如说出来与孤同乐。”慕容澹撩起衣摆落座,继而看向太子,“堂兄近日倒是春风得意,想必是因大婚将近。”
“没什么,不过是闲话家常,堂弟久不在晋阳,即便孤说了,想必你也听不懂。”太子对慕容澹傲慢的态度极为不满,明着怼又不敢,只能暗搓搓的,试图用这样的话来营造一种孤立感。
慕容澹像是不介意,冲着太子,无声的说了两个字,继而又笑意盈盈,好似无事发生,举杯邀众臣共饮。
太子瞳孔一缩,心脏骤然被攥紧。
□□年前,慕容澹才十岁,生的漂亮,像个女娃娃,他便问,“你是哪家的贵女?我娶你做媳妇?你先给我亲一口。”
慕容澹冷冷地看着他,也不知十岁的孩子哪儿那么大劲儿,抓着他的头就往池塘里按,声音稚嫩却沙哑,冷漠异常,“你说什么呢?小杂种?”
他溺水的快要死了,还不忘反驳,嘴里咕噜咕噜吐泡泡,“不,我不是……”
“乱.伦生下的,不是杂种是什么?”
太子是狩阳帝与亲妹妹荆河公主私通生下的孩子,先帝知道,却并不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在慕容家并不稀奇,但暗里戳脊梁骨的并不少。
太子他这辈子最痛恨杂种两个字,也只有慕容澹会照着他的痛处,不断的踩。
众人发现,太子突然安静了,但也只是庆幸,安静了好,安静了好啊!
省的他们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虞年年她们换了衣裳,雾蓝色的裙子,露出纤细的腰肢,长袖轻轻地拢在地上。
她想着,宴会赶紧散了,她好回家喂鸡喂鹅喂狗。
小家伙们两个月里长得飞快,狗子已经长得很大,她抱在怀里都十分吃力。
那只瘸腿的小鸡也长成了只雄壮的大公鸡,每天一瘸一拐跟在大鹅身后,学着大鹅撵人满院子跑。
她被安排在帷幕后弹琵琶。
虽然虞年年跳舞极好,甚至是她们当中最棒的一个,但她的体力,实在难以为继到宴会结束,往往只半段舞,就已经脸色苍白。
王娘子也有私心,所以规劝着虞年年去幕布后弹琵琶。
她喜欢虞年年这个姑娘,儿子也喜欢,可姑娘在这个年代生的好看,却并不是什么幸事。
满堂皆是权贵,若真有个看上她的,谁也不能反抗。
乐师的位置在水榭高台的左右两侧,用轻薄的纱帐遮住,露出影影绰绰的影子,极为曼妙动人。
坐在最高处的人,若是有心,稍稍向四周一瞥,便能将他们一览无余。
虞年年落座,身体放松,指尖扫过琵琶弦,错落清脆的声音便倾泻而出。
几位姑娘摆动水袖,轻挪曼转。
“这是徐娘子的琵琶声?”坐中有位客人似是极为推崇徐娘子,拊掌惊喜道,似疑惑也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