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by乌合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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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偷看别人不好吧。”虞年年被萱女拉着躲在帷幔后,看人家两个夫妻相处,她小心翼翼的提醒。
萱女一把捂住她的嘴,“这有什么打紧的。你别出声,省的被发现了,我作为太后,这样也太丢脸了。”
这场沙暴从六月中旬开始,最厉害时候,百米之外都难以看清,沙暴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八月才有渐渐熄弱的迹象。
期间来往通讯不便利,就连物资运输都受到阻拦。
乌孙军队有乌孙国内补给,但慕容澹他们不一样,身后就是荒芜的戈壁。时间拖的越长,对他们作战越不利。
慕容澹趁着风暴减弱,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顶着风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八月十三日,子时,马蹄声忽然“咯噔咯噔”的响在长安城外,戍城的将士向下一看,急急忙忙将已经封了的城门大开。
一队人马手持印有大梁军队的旌旗,黑底红边,高声嘶喊,“乌孙捷报!捷报!”
他们绕着长安城的主街飞驰一圈,将消息带到长安的每一个角落。
狗叫声与人欢呼呢喃声交杂在一起,城里百姓家中的灯一簇一簇点亮。
人人不顾宵禁,开门来看,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欢欣鼓舞。
“胜了!当真胜了!”
乌孙与大梁西北交界,水草丰饶之时,他们较为安分,若遇上冬季,缺粮少草,便暗搓搓的在大梁边界挑事,一见大梁的军队来了,就赶紧骑马往家跑。
像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不咬人却膈应人。
乌孙战马强悍,并非鸡肋之地,如今能将乌孙并入大梁国土,是一件好事。
虞年年远在深宅,自然听不到城里的热闹。
早上的时候才知道,慕容澹胜了,如今战榜已经贴在城外。
虞年年慌忙从床上起来,洗漱换衣后,带着人去城外看榜。
人山人海的,所有人脸上都透露出喜意。
茶馆酒肆里的说书先生们,连夜将此事编纂成了故事,来歌颂慕容澹的骁勇善战。
虞年年路过酒楼的时候,被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住了,拉着李娘子进去,“咱们进去听听。”
只听得那说书先生醒木一响,“只见两军交战之处,黄沙漫天,风卷云啸,摄政王手持一石有余的狼头钢枪,舞若游龙,身姿矫健,一个回马枪,率先取下地方将领首级……”
下头的人都跟着叫好起来,纷纷向他投掷钱财。
虞年年脸上的笑意不曾断过,也让冬至拿了一串钱,去给说书先生作为打赏。
“讲的真好。”她由衷感叹。
“说不定殿下在阵前,比这还要英勇呢。”李娘子道,语气里带着崇敬。
崇拜英雄,敬慕强者,这都是人性本能。
“既然已经将乌孙攻下,大概十月份就能回来了。”
李娘子不解,“怎么要那么晚?打完回来不就行了?”
“我原本也以为只要攻克一个地方,然后启程回家就行了。但后来读书才发现,要在那处驻扎,安抚民心,尤其要招揽当地有名望的乡绅贵族,让他们带头归顺,不然就算打下来了,前脚刚走,后脚就反了。”
虞年年在府里闲着没事,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读书了,尤其慕容澹去打仗后,她有意无意更偏向于阅读兵法和战事记录。
虽然很多问题都读不懂,但还是受益颇丰,那些实在弄不懂的,她都记下来了,等慕容澹回来给她解读。
李娘子感叹,“果然读书还是有用的。”
下面听说书的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其中文人不乏,他们多数想一出是一出,又爱议论国家大事。
“殿下此战一胜,简直犹如神兵在世。我大梁有这样的君主,何愁不能将版图再扩大一番!”
其余人也跟着相应,“的确的确,国之幸事。”
“殿下先是平乱赈灾,现在又攻下乌孙,可比朝堂上那个奶娃娃当皇帝要好得多,咱们更信服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晚梦见隔壁寝室的学姐颐指气使,质问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加她们微信,一瞬间梦回被人欺负的大一。然后我就很生气,怼了她们,她们把我们寝室赶到体育馆去睡觉,呜呜呜。
第87章
慕容澹之前平息动乱, 其实有些人心中是不满的,尤其是大梁的部分百姓,他们巴不得把慕容氏推下神坛,换成从百姓中起义的领袖来做皇帝, 毕竟大家之前都是被压迫的, 能够感同身受, 会体谅老百姓的苦衷。
慕容氏一家子都是疯子, 没有一个例外, 他们已经受够了被这个家族统治。
所以才有了当初大开城门, 百姓夹道欢迎起义军进城的举动。
慕容澹的行为, 在晋阳、凉州百姓和权贵眼中, 叫做平乱, 在其余部分百姓眼中, 他这叫坏了好事。
几十年来的残暴统治,让大梁的民心散成了一团沙。
他之所以将都城迁到凉州, 一部分是因为凉州是他的故乡,他相对晋阳, 更热爱凉州的奔放自由;另一方面, 凉州是完完全全掌握在他手中的,他不会失控。
晋阳当初被起义百姓两面夹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晋阳四周环境复杂,狩阳帝又不能将王畿周围尽数掌握。
慕容澹要收服乌孙,不将都城迁到凉州,还当真不放心,生怕自在前线打的火热,后面都城造反了。
慕容顺刚被慕容澹扶持登基的时候,大梁平静的表面下, 民意沸腾的像是一锅水。
但慕容顺是先帝遗腹子,他登基理所当然,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那些日子意图闯进皇宫行刺的刺客不计其数,宫里人日日都睡不好觉,若不是慕容顺还是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奶娃娃,估计心态早就已经崩溃了。
后来慕容澹广开粮仓赈灾,安抚民心,这才使部分百姓的不满逐渐消泯。
这次攻下乌孙,民心振奋,使得原本涣散的大梁,开始有些凝聚力,无论是哪儿的百姓,都升起了自豪感和归属感,可以说在慕容澹今后的墓志铭上又填了隽永的一笔。
不管大家瞧不瞧得惯慕容氏,但对慕容澹的好感和拥戴不断上升。
甚至原本民间原本的声音也转变了。
从一开始不想让慕容氏任何一个人当皇帝,变成了,若是慕容澹登基后不变得残暴荒淫,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百信对慕容氏的不信任,正在慕容澹身上一点一点被找补回来。
虞年年趴在茶馆二楼的窗口上,向下张望街上那些欢欣沸腾的百姓,也跟着他们一同高兴。
她甚至还能听见来来往往的人议论,说摄政王是个英雄。
他们在期待着慕容澹带着军队,骑着高头大马回长安。
虞年年想了想,觉得慕容澹临走时候说的那句:“我想回来时候,第一个见的就是你。”这句话并不容易实现。
那时候肯定所有百姓都夹道欢迎呢,人头攒动,他怎么可能第一个见到她?
李娘子看着虞年年,忽然感叹,“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被所有人敬仰的英雄,娘子真幸运,殿下一定是天底下最风光的英雄,这个英雄,也只属于您一个人。”
虞年年手指抠在窗棂上,指甲里塞进了木屑,却也没有丝毫觉察,她心绪难得的复杂。
慕容澹让她好好考虑的事情,她不是没考虑。
但是考虑了快半年,她也没什么头绪。
她常说遇到问题就要努力解决问题,可这个问题,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慕容澹以前在她心里,是可怜的姐妹,后连再遇见的时候变成了囚禁她欺骗她的坏人,最后成了一个她没甚好感的追求者。
要从一个没什么好感的追求者,变成心生喜欢,这有点儿困难。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该是怎样的。
慕容澹自幼受了父母的影响,没有正确的感情观,虞年年又何尝不是,她周围的环境里,也没有一个人,向她展示正确的感情观该是什么样儿的。
她就知道,喜欢一个人,或者想对一个人好,就该对她特别特别好,不管那个人怎么样,讨厌她也好,对她横眉冷对也好,只要时间长了,天底下就没有捂不热的人。
后来虞年年开始学字读书,从晋阳远走凉州,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也读过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其中不乏亲情友情。
她才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就该及时止损,而且这种事情不像是练字读书,付出了就一定有回报。
像她对以往的慕容澹,慕容澹对现在的她。
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付出就总会不甘心。
而且这一年里,慕容澹成长的太快,快的让人追不上,如果说以往,疯子配废物,勉勉强强能凑在一起,现如今的慕容澹,虞年年不知道慕容澹到底看上她哪儿了。
“娘子,你说,一个英雄身边,站着的人该是什么样儿的?”虞年年觉得,一定不是她这样的,弱小无用,只会拖后腿。
除却一腔真心,再也没别的了,可这世道,真心值几个钱?
李娘子当初被虞寄白派来照顾虞年年,不单因为她沉稳,也因为她通透,有些事情不钻牛角尖,想得明白。
虞寄白把她放在虞年年身边,存了开导的意思,省的虞年年钻了死胡同出不来。
她笑道,“不是应该站着什么样儿的人,而是这个英雄,想要身边站着什么样儿的人。他不愿意,就是天仙也不配,他若是愿意,就算教司坊的妓子都绰绰有余。”
虞年年歪头,抿了抿唇,脸颊挤出一对若有若无的梨涡,“那人是怎么突然从不成熟,变得成熟的?就是短短几个月,翻天覆地,简直就不像一个人了。”
“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一瞬间想通了。心思的长大和身体的长大不一样,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身体不能一瞬间长大,但心思能。”
李娘子说着,便将窗关上了,“起风了,估摸着晚上是要下雨的。秋雨伤人,咱们得早些回府了。”
虞年年点头,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茶馆里还在不断的迎来客人,他们口中谈论的,全是慕容澹这次得胜归来的事情。
太阳才落下,果真瓢泼大雨就砸下来了,窗棂被冷风和雨打的乒乓作响,“砰”的一声,窗子被重重甩开,细雨杂着风灌进来。
宝应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去关窗。
李娘子拿了件衣裳给虞年年披在身上,“都说春捂秋冻,但娘子身体经不起折腾,还是要好生注意保暖。”
太医丞的药十分管用,她调理了半年,身体已经与稍稍病弱的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只要多多注意,便不会感冒发烧。
这已经是太医丞能做到的极限。
虞年年早前身体糟蹋的太厉害,除非大罗神仙在世,否则是恢复不到和健康人一般的。
虞年年乖乖点头,“等九月初,就将炭盆燃起来吧。府里人的秋衣都吩咐做下去了吗?天渐渐凉了,别供不上。”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下去了。”李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指导虞年年的走线,“这儿,再密些,手不要抖。”
虞年年将方才那针拆了,重新穿过去。
慕容澹六月份过生日,也就仗着他还没回来,她才敢拖拖拉拉将生辰礼物拖到现在还没做好。
她想着慕容澹什么都不缺,便只能从心意方面入手,给他做件衣裳,整日没事做,也当打发时间了。
虞年年的手艺,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针脚粗糙,不忍直视。
好在李娘子手艺精湛,能从旁指导,她学东西又快,所以进步神速。
冬至从外头引进来个侍卫模样的人,肩上带着雨渍和初秋的寒意,他跪下,同虞年年叩首道,“夫人,您托小人打探的人,现在已经找到了。”
虞年年惊喜的站起身来,让人去拿巾子给他擦身上的水渍,“当真?”
“当真,现在人已经安排在闵县的宅子里了,不日您便能与其相见。”
自虞年年被虞寄白送往闵县,她有些能力了,就开始托人四处打探教她琵琶的徐娘子的消息。
当日拜师,她磕了三个响头,徐娘子说她算是自己的半个母亲,母亲照顾训诫孩子都是应该的。
那自然,孩子照顾母亲晚年,为母亲养老送终也是应该的。
虞年年现在过得好了,就总是想着徐娘子,那个生的美貌却身世凄惨的女子,她会在大家散了之后,偷偷给她塞零嘴吃,是她生命中,短暂却珍惜的善意。
那时候虞年年连吃饱饭都是奢望,徐娘子给的零嘴,就是人间珍馐了。
徐娘子人微言轻,总是用自己的方式来保全虞年年,虽然这个方式也不慈悲,但的确算是尽力了。
徐娘子来闵县后,便接替虞年年照顾她那开张没多久就关门的琴坊,顺便还能教那些女孩儿们跳舞,日子过得平淡但温馨。
自大梁动乱,又迁都长安,她在晋阳附近的郡县辗转,过得并不如意,原本以为是要漂泊下去居无定所,但没想到她怜惜过的孩子有了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