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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星星好不好——by咬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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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辛,你喜欢他什么呀?”鞠年年顿了顿,似是非常了解这个朋友,“除了身材。”
  佟辛答得很快,这个问题她昨晚就认真分析过了,好感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原因的,比如她对霍礼鸣,她说:“70%,不,80%吧,是因为他身材。”
  鞠年年像被枣核儿卡住了气管,瞪眼无语,“那剩下30%呢?”
  “谁知道呢。”
  “我就知道。”
  “嗯?”
  鞠年年感慨:“你是个小色女。”
  佟辛用手指戳了戳她肩,“别告诉别人啊。”
  两人的关系没得说,从初中到高中都黏在一起。鞠年年问:“那你打算怎样?放在心里吗?就远远看着他,祝福他,其实也蛮好的。”
  佟辛蹙眉,眼神始终镇定,“哪里好?”
  “不然呢?”鞠年年惊呼:“你要跟他表白吗?!”
  佟辛无语,“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啊。”
  鞠年年立刻捂住嘴,用气声问:“你真要表白?”
  佟辛不是没想过,但心里铺垫了番,她觉得自己现阶段没有那份厚脸皮。但那些苦情小白花的戏码,也绝非她赞许的剧情。
  佟辛觉得,喜欢这件事,至少得说出口。无论善终或无疾而终,都是一个结果。
  “慢慢来吧。”佟辛情绪很稳定,话没说太满。
  鞠年年点点头,脑回路瞬间发散,“我跟你说,你最好问问他的基本情况,兴趣爱好,生辰八字什么的。”
  ……兴趣爱好她能理解,但生辰八字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万一你和他步入婚姻,但他的生辰八字和你相生相克。他克妻欸!!多惨啊!!你工作无法升职,生意亏本,得罪上司,家宅不宁,做什么都不顺,这还不够惨吗?”鞠年年一惊一乍,分析得头头是道。
  佟辛怔了怔,有点道理?
  中午这番谈心,倒是给佟辛启发。细想,她对霍礼鸣的情况的确知之甚少。晚自习散学后回家的路上,因为想事太认真,佟辛低着头走路。
  “地上有钱捡?”
  佟辛一愣,抬起头就看见霍礼鸣笑着站在她面前,“走路不看路,坏习惯。”他说:“进出小区的车多。”
  像做坏事被抓包,佟辛的脸颊烫起来。
  偏偏霍礼鸣还盯着她,佟辛下意识地别过脸,不太自然地咳了咳。
  霍礼鸣习惯她这种小雏菊般的冷淡了,刚要走。佟辛忽说:“我想喝奶茶,你请我喝奶茶。”
  “仲夏柠叶”奶茶店的老板正准备打烊,可一看是他俩,立刻笑眯眯地说给你们做完,“不过只有蜂蜜柚子茶喽。”
  霍礼鸣转头问佟辛:“柚蜂蜜子茶可以?”
  佟辛点点头。
  老板开始忙活,霍礼鸣斜倚着柜台,站没站相,但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没精神。他的散漫和痞劲儿似是骨子里刻的,好像就得这样,才符合他气质。
  霍礼鸣有搭没搭地和老板闲聊,佟辛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积分卡。”霍礼鸣又转过头。
  佟辛从书包里找到递过去。
  老板笑着说:“章在那儿,你自己盖。”
  “那我就盖二十个了啊。”霍礼鸣不正经道:“正好再送她一个保温杯。”
  “不用不用了。”佟辛说:“杯子我有的。”
  霍礼鸣忍俊不禁,“逗你的,真给啊?”
  佟辛无语,做了个挥拳的动作。霍礼鸣隔空伸手抓了把空气,然后作势往柜台伏腰,“猛女。”
  佟辛:“……”
  柚子茶买好了,佟辛捧着慢悠悠地往小区走。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是长长的身影,路灯下,明暗交接,时长时短。
  佟辛小口喝着柚子茶,每一步都踩在霍礼鸣的影子里。她的目光直白,一直看着男人的后背。
  霍礼鸣脚步一顿,猛地转身,两人视线搭了个正着。
  “总看我?”他问。
  佟辛抿抿唇,倒也没躲闪,反而追向前在他面前站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礼鸣被她认真的模样震慑住了,不自觉地站直了些,“什么?”
  佟辛:“你什么时辰出生的?”
  霍礼鸣着实没想到是这种无厘头,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干吗?合八字啊?”
  佟辛:要不要猜得这么准。
  下一秒,他眉峰挑了挑,“不告诉你。”
  到家,宁蔚正在吃药。这两天咳嗽不药而愈,莫名其妙就好了大半。霍礼鸣往沙发上一躺,拿抱枕盖住脸。
  宁蔚问:“你去搬砖了?说真的,你在这儿做什么工作的?”
  透过枕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奶,“不好说。”
  宁蔚:“你出台?”
  霍礼鸣掀开抱枕,“我出屁。”
  宁蔚笑了下,“你有这个资本的,怎么样,考不考虑啊?”
  “你是我亲姐吗?”霍礼鸣懒散散道:“重新做亲子鉴定。”
  嘴上点炮刚起了个头,他电话响,上海打来的。笑意还挂在霍礼鸣嘴角,随手接听,“什么事?”
  听了几句后,他目光骤然降了温,猛地从沙发坐起,“琛哥受伤了吗?”
  电话那头的程序忙不迭地宽慰:“你哥没事,丰田蹭了副驾那一边,玻璃碎了,温姐手背划了道口子。放心啊,就皮外伤。”
  安静两秒,霍礼鸣语气薄如蝉翼,冷不丁的问:“是付光明干的?”
  “他没那么大胆去动你哥。”程序说:“这逼就这德性,嘴上过瘾,确实没少说整不死你,就找你上头的人儿。但哪次不跟怂逼一样。”
  霍礼鸣倏地站起身,眉间戾气蔓延:“付光明最好给老子记住了,骂我可以,敢编排琛哥,明天我就回上海扇他两大嘴巴!”
  宁蔚抠了抠桌角,被这样的霍礼鸣吓着了。
  他出去接电话,十分钟后,裹着寒气回来。宁蔚有点摸不准,试探地问:“你要干吗?”
  霍礼鸣平静说:“回上海砍人。”
  宁蔚默了默,忽然有些分不清真伪了。等她再想搭话时,霍礼鸣径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紧了门。
  宁蔚这几天都睡得早,生物钟难得正常了一回。第二天她起床,却发现旁边卧室的门敞开着,床上叠得整整齐齐,霍礼鸣早没了人影儿。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理智又劝服自己别多想。
  宁蔚一天没出门,守着中午,下午,可直到晚上,都没等回霍礼鸣。她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通通没有回音。
  宁蔚有些慌了,想到昨晚他满身戾气,刀锋不藏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漏了节拍。
  这边厢。佟辛下午放学回了一趟家。
  辛滟今天下了个早班,炖了鸡汤,特意让她回来吃晚饭。佟家离学校来回就半小时,时间宽裕,吃完饭再去参加晚上的化学考试。
  走的时候,佟辛还给鞠年年带了两个蜜桔。刚出门,就和迎面而来的宁蔚打了个照面。
  宁蔚:“妹妹。”
  其实宁蔚知道这小姑娘对她不甚友好,主动招呼是有事相问,没指望得她个好态度。
  但佟辛与上次相比像是变了个人,笑容甜美热情:“姐姐好! ”
  宁蔚:“……”
  这妹妹和她弟弟一样,搞得她心里没底。她言简意赅,“你今天见过霍礼鸣吗?”
  佟辛摇摇头,“怎么了?”
  “他不知抽的什么疯,接了个电话喊打喊杀的,我早上起床就没见他人影了。”宁蔚半抱怨地说完,冲她笑了笑,“要出去?”
  佟辛木讷地点了下头,“嗯,晚自习。”
  宁蔚挺和气地冲她挥挥手,“那再见。”
  佟辛去车站的脚步开始飘忽,像被下了蛊似的,脑海里全是“喊打喊杀”四个字。霍礼鸣喊打喊杀的模样她又不是没见过。上一次在巷子里,他以一敌三的场景犹然一新。佟辛就没见过嚣张狂妄到这份上的人。
  她的速度越拖越慢,公交车到面前了,她迟迟不迈步。
  马路上的鸣笛此起彼伏,声浪堵耳朵,世界一刹寂静。佟辛的天灵盖像被谁用力敲了敲,她本能地转过身,朝反方向一路小跑。
  她先去“仲夏柠叶”奶茶店,这个点生意正好,佟辛仔细看了一圈,没他身影。
  她又去一起吃过饭的早餐店,李伯伯早打烊了。顺着这一路,便利店,超市,所有她知道的,他可能去的地方。
  结果一无所获。
  佟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背,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所以,他是真的回上海了?他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有更重要的人,更多的回忆,那才是他真正的栖息地。
  清礼算什么?
  一个临时落脚点,一个日后问他有没有什么美好回忆,也只能想起,哦,还好,没印象了。
  一阵冷风扫过,佟辛跟着一块儿心凉。
  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回忆起这一段,才知道这叫患得患失。
  很快,佟辛蓦地抓紧裤腿,轻轻拧了半个圈。她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地方。
  打车去市中心,凭借记忆找到了火锅店。
  火锅店生意依旧好,不是饭点,里头也人满为患。佟辛喘着气,站在门口定定望向里面。靠窗那一桌,几个人围坐着,霍礼鸣靠着椅背,一只手搭着椅沿子,明亮中,他的手指悬空,闲适地上下轻敲。
  大概是谁说了一个段子,他眉目飞扬,笑意在俊朗容颜上涟漪荡漾。
  佟辛忽然眼热,她猛地低下头,怕再多看,情绪就收不住了。
  店里的周嘉正推了推霍礼鸣的肩,“诶?那,那是不是上次的妹妹啊?”
  霍礼鸣的视线焦点落向窗外,蓦地怔住。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推椅子起身,急急追了出去。
  “佟辛?”霍礼鸣把人拦住,惊愕问:“你怎么在这儿?”停顿半秒,他皱眉,“我记得你每天都要上晚自习的吧?”
  佟辛始终低着头,不看他,不说话。
  霍礼鸣脸色变严肃,“说话。”
  佟辛却一把推开他,跑了。
  霍礼鸣懵了下,如果他没看错,刚才佟辛望他时,眼睛是红的。
  —
  这一耽误,佟辛回教室时,化学考试已经开考二十分钟了。
  刘伶俐阴沉着脸,双手环胸盯着佟辛,“既没有请假,也没有特殊情况,佟辛,你是觉得自己成绩太好不用考,还是不想上我的课?”
  全班都瑟瑟发抖。
  刘伶俐的女魔头称号全校出名,六亲不认如钢铁女战士。佟辛迟到二十分钟,这无疑是让她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

  佟辛缓缓抬起头,说:“对不起,刘老师。我会在考试时间内完成试卷的。”
  刘伶俐的怒火倏地被点燃,“你想证明你成绩好,就不用学习,不用尊重老师,不用重视考试是吗?!”
  佟辛张嘴欲辩,刘伶俐把书重重一敲,“滚出去!你不用考了!”
  班上登时有了骚动,刘老师提声:“安静!考试!”
  走廊,穿堂风几度路过,吹得佟辛鼻子眼睛哪哪儿都难受。她背靠墙,清瘦的身体被余光拉长,印在地板上黑黢黢的影子。
  佟辛抬头望天,心想,都春天了,怎么还看不见星星呢。
  后续可想而知,刘伶俐这种暴脾气哪里会轻易放过佟辛,考试完后又把她训了半小时,各种打击讽刺的话往她身上浇。
  训完话,比平时晚半小时才出校门。
  佟辛肩膀疼,就将书包反着背在胸口。她慢吞吞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儿,远远看过去,像一根可怜兮兮的豆芽苗儿。
  霍礼鸣在路边等了她一小时,风把嗓子吹得有点干哑,他叫她,“佟辛。”低沉的,纯粹的,存在感极强的语调,生生听出了几分心无旁骛和言不由衷。
  佟辛怔然,看过去。
  霍礼鸣笑了笑,“这么晚放学啊。再晚点,我就成冰雕了。明儿新闻头条,清礼一中门口发现千年冰尸。”
  佟辛不为所动,又把头低下去。长发盖住她侧脸,盖住了眼睛的湿润。
  “想吃火锅跟我说啊,还逃课去吃啊?”霍礼鸣调侃的话说到一半,陡然收声。
  地上,一滴滴坠落晕开的湿润,像云里拦不住的雨滴,像天上漏下的月光。佟辛红透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看着他,委屈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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