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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星星好不好——by咬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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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两天感冒,加之连续不断地转场唱歌,一说话,嗓子就疼得跟针扎似的。霍礼鸣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跟我回上海,你说能照顾好自己。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宁蔚咳了咳,憔悴不掩,但眉眼依然风情冷艳,“感冒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
  “编,你继续编。”霍礼鸣冷笑,“老赵给我打了电话,你过得怎么样,你应该心里很有数。你得罪人了?还是别人故意找事儿?”
  霍礼鸣勾了条藤椅一坐,直接把人堵在沙发上。
  宁蔚淡淡别开脸,瓮声说:“一个男顾客想追我,我拒绝了。没什么,闹几天就行。”
  霍礼鸣蹙了蹙眉,将信将疑。
  宁蔚转回目光,坦荡了当地和他对视,“真的,我没骗你。”
  霍礼鸣嗤声,“我这几天在清礼住着,你去哪我去哪。”
  安静许久,宁蔚这才弯了弯唇,眼里的落寞一闪即逝。她这个弟弟,跟小时候一样刚,那股执拗的匪气一点都没变。
  自此,宁蔚才真正有一种,家的感觉。
  她按捺住眼里的热意,微微别过头,心酸之处萌生侥幸,这几天她不出门,不出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霍礼鸣奔波了一天,累得慌,也没什么讲究,往沙发上将就着。次日,他收拾得利利索索,拽着宁蔚就出门,“陪我去房子那看看。”
  宁蔚哑着嗓子叫唤,“是人吗?你姐我还病着呢!”
  其实就是个借口,霍礼鸣带她去看病罢了。
  开了一堆药,医生特别叮嘱,宁蔚用嗓过度,声带都有些受损,千万得静养一阵。霍礼鸣听得火冒三丈,上车后劈头盖脸一阵质问:“我是缺你钱花了,还是你欠高利贷了?高利贷我也帮你还,行吗?!”
  宁蔚识时务地没和他争辩,只平静说了句,“我总得有点依身傍命的东西。”
  霍礼鸣气得拿手砸方向盘,“待会搞卫生!三间卧室归你负责!”
  宁蔚悠悠道:“整理屋子是假,想过去看佟辛是真吧。”
  “……”
  姐弟俩一路上你来我往地互怼,暂时搁浅了那些不愉快。快到时,隔着距离,便看见一堆人围在他房子附近。霍礼鸣还调侃了句,“干嘛呢这是,搞拆迁啊?”
  而一旁的宁蔚面色突变,车刚停稳,就急忙下车。
  那些人一见到她,立刻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你还真敢躲啊,找了你好久,我告诉你,一分钱也别想赖账!”
  霍礼鸣见形势不对,三两下跳车,直接把宁蔚拨到身后,冷声大吼:“干吗干吗?!”
  其中一四十左右的男人嗓门震天:“找帮手是吧!那也得赔钱!”
  霍礼鸣先是看了眼宁蔚,看得他心头发颤。
  怎么形容,那是一种哀怨绝望又失魂的眼神。就凭这个眼神,霍礼鸣就断定,宁蔚瞒了事。
  “你都多久没打钱了!人还在医院躺着,那是阿枫的救命钱!这房子是你住的吧?这么好的房子,你赶紧卖了!”男人骂骂咧咧。
  宁蔚终于忍无可忍,冷声说:“这房子不是我的,命是我的。钱我已经给够了,从今往后,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们。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
  她的语气过于平静,像寒霜冬雪,没有一点温度和希冀。
  这豁出去的态度把对方给激怒了,为首的中年男人直冲冲地卷袖子向前,“你找死!”
  霍礼鸣眼疾手快地把人钳住,几乎没费力气。但那男的是碰瓷的好手,就势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呦直叫唤。同伙更有了撒泼的由头,他们见霍礼鸣不好对付,一个女的便直接冲过来,拿手狂打他。
  到底是个女的,霍礼鸣没跟她动手,但对方跟泼妇似的,拿指甲刮他,揪他头发,还哭哭骂骂说霍礼鸣打女人。
  场面一度混乱,并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宁蔚压根不能脱身,被人团团围住,他们分工明确,女的就去缠霍礼鸣。
  这时,一声大叫:“啊啊啊!!”
  佟辛像个披荆斩棘的女战士,拿着拖把冲进混战中!
  她脸涨的通红,狂扫那些泼妇们的脸,不顾一切地挡在霍礼鸣身前。男人不打女人,她可没这顾虑,浑身不知哪来的蛮力,以一扛三,打得对方嗷嗷叫。
  佟辛气死了,“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来这发什么疯!”
  对方也逼急了,“帮手挺多是吧!”那男人指着宁蔚,凶神恶煞道:“这个婊子。”
  霍礼鸣火气上头,走过去就是一巴掌,“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男人被打懵了,其他人不干了,疯狗似的对着围观居民控诉:“就她,就这个女人,害得我儿子出车祸,不能行人事了!她个没心肝的说不管就不管!医药费都不给!你们评评理,这是人吗,啊!是人吗?!”
  一瞬间。
  世界安静了。
  霍礼鸣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身后的宁蔚。佟辛也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愤怒激昂一瞬退去,连拖把都握不住了。
  宁蔚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全是飞旋的嘶吼声。
  她的灵魂陷入黑夜,伸手够不着白日。左冲右突的夹缝中,只听得到尖锐的挖苦。她试图从窘境中开脱,这个勇气刚起了个头,睁眼入目的,只有无数双围观的、怀疑的、躲闪的眼神。以及——
  担心女儿而急急赶来的辛滟和佟承望。他们站在人群外,惊愣错愕,异样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断掉。
  宁蔚连站立的力气都尽失,所有的所有炙成灰烬。
  惝恍迷离里,忽然,两股力气同时抬住了她的左右手臂。
  左边是霍礼鸣,右边是佟斯年。
  佟斯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把扶住宁蔚,温热的掌心熨帖,隔着衣料,毫无遮掩地攀上她冷透了的皮肤。
  宁蔚被两个男人撑住,同款的坚定和执着。
  佟斯年身姿蓬勃,像一棵挺拔郁葱的白杨树。他把宁蔚不动声色地拨到身后,对那群闹事的人冷言:“就这样欺负一姑娘,你们做的是人事?”
  佟斯年声音清冷,淡然气质散发威慑力。
  他悄然扶紧宁蔚,低声说:“别怕,给你撑腰。”
  而举着拖把,像个披头散发小战士的佟辛,目光落下来。男朋友紧紧扶着宁蔚,哥哥也摆明了护短——
  很好。
  她一点也不酸。
 
 
第58章 云路鹏程九万里(1)
  第57颗
  霍礼鸣和宁蔚或许小区的人不那么熟。
  但佟斯年和佟辛, 那可是好人缘儿,于是,围观群众都自发站出来为两人说话, 纷纷指责闹事方。最后物业保安过来,询问需不需要报警。
  宁蔚还没答话, 对方一听警察,立刻骂骂咧咧地走了。
  待看客散去,霍礼鸣二话不说, 拽着宁蔚就上了车。佟辛反应快, 一把拽住宁蔚的手,警惕地望着霍礼鸣,“不要凶姐姐了。”
  霍礼鸣现在脾气劲儿没消,板着脸克制不了心情。稍一用力,还是把宁蔚塞进了车里。
  佟辛急了,转头向佟斯年求救:“哥哥。”
  佟斯年神色幽深, 定了会,说:“上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 霍礼鸣没往她住处开, 而是横冲乱撞地开去了郊区公园的山顶。轮胎摩地的刺耳声,一把方向盘甩到底,终于停住。
  佟斯年的车速也快, 没半分钟,也悄然停在不远处。
  霍礼鸣绷着脸,把宁蔚从副驾驶拽下来, 压着她的肩膀往石凳上一坐,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宁蔚苍白着脸, 瘦削的下巴微微仰起, “你信了?”
  “放他娘的狗屁!”霍礼鸣狠狠踹了脚石头,“都上我家的头上拉屎了,我他妈能忍就是个怂逼!”
  宁蔚一愣。
  霍礼鸣睨她一眼,“你这什么表情?”
  她眼里的脆弱终于掀开铠甲,本就嘶哑的声音更加语不成句,“如果我说,他们的话,并没全错呢?”
  一瞬间,山风静止。
  佟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佟斯年。
  霍礼鸣嘴角动了动,一脸护短到底的坚定神情:“那我也站你这边。”
  宁蔚低头扯了个很淡的笑,再抬头时,目光干涸无光,是一种对命运死心的认栽。
  她20岁那年,谈了一个大她五六岁的男朋友,名叫程枫。做IT设计赶上浪潮,一个游戏版权卖了小几十万。宁蔚一头扎进去,年轻时,爱情就是所有。
  几十万到手后,程枫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相识时,恰好撞见他人生得意时。程枫工作不上心,和团队闹掰,豪言壮语地出来单干。
  宁蔚劝过他,不要这么冲动。
  他给直接怼了回来,“你吃我的花我的,我要什么不给你,关键时候你帮外人说话?”
  宁蔚不可置信:“我吃你的?”
  “就你唱那几首破歌,能挣几个钱?!”
  “那我也没靠你养吧!”
  宁蔚气得摔门而出,程枫追出来抱得她不让走,“对不起啊蔚蔚,是我说错话了。”
  起初,宁蔚以为他就是孩子气,顶多算是不成熟。情侣之间吵吵闹闹多正常,她自我安慰。
  但程枫哄完人,依旧懒惰成性,没几天,干脆连班都不去上了,揣着钱,迷上了网上打牌。从早打到晚,窝在床上动都不动。宁蔚几次相劝,都换来他一句:“花你钱了吗?我挣了几十万!还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
  直到,宁蔚发现,她钱包里莫名其妙地开始少钱。

  有时一两百,有时五六百。
  终于,程枫拿钱时被她抓了个现场。
  程枫痛哭流涕,“蔚蔚!你一定要帮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不可能总是输,这次我肯定翻本!”
  这是宁蔚第一次提分手。
  程枫好言劝不动,就疯了般冲去窗户边,一脚跨上窗栏尖叫:“那我死给你看!!”
  宁蔚吓得去抓他,反倒被他拽住,歇斯底里地吼:“我不同意分手!我们一起死啊!!”
  宁蔚做了一星期的噩梦。等程枫再次出现她面前时,西装革履,精神体面,说自己改过自新,已经开始重新上班了。年少喜欢的人,多少都加持着岁月的滤镜。
  宁蔚对程枫是有感情的。
  于是,再一次和他走到了一起。
  可她忘记了,狗改不了吃屎。
  程枫沉迷赌博的臭毛病是一点也没改,还借了不少网贷,拆东墙补西墙,直到再也补不起了,催债的上门要债,闹得邻里皆知。
  宁蔚是彻底死了心,连行李都不要了,直接离开这扇门。
  程枫抱着她不让走,又哭又求又下跪。
  宁蔚说:“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两人撕扯,从电梯到楼道,再到马路边,宁蔚气疯了,只想摆脱这个骗子,推开人转头就跑。她情绪濒临崩溃,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
  一辆疾驰的小轿车狂按喇叭,但,已经来不及了。
  “宁蔚!”
  分秒之际,程枫猛地把她推开,自己躲避不及,被那辆轿车撞翻在地。
  后来,程枫被送去医院。
  这一撞阵仗大,但万幸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说,撞伤了下体,性功能损伤。
  宁蔚懵了。
  再后来,程枫老家来了人,堵她骂她,揪着她的头发说必须要负责。也是这时,宁蔚才知道,原来程枫在乡下老家……是有未婚妻的。
  宁蔚那一刻,想到了死。
  黑暗里,她拿美工刀割腕,一下一下麻木不仁。窗外骤然响起的鸣笛,倏地拉回她理智。那一刻,她想到了弟弟。
  人间苦难处,她还有唯一的亲人。
  哪怕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也如明灯指引,救她于死、让她向阳而生。
  宁蔚是个拎得清的女人,爱与恨,都能让人一夜长大。
  收起落魄和悲愤,她和程枫以及那个未婚妻面对面地谈了一次。未婚妻初中辍学,性格泼辣,还想要对她动手。宁蔚钳住她的手腕,把人甩去一边,冷冷道:“我也是个受害者,程枫和我交往的时候,并没有告知他有婚约。”
  她的目光犀利如锋刃,决绝的光芒,让程枫低下头。
  宁蔚说:“你毕竟是为了救我而受伤,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生死不见。”
  程枫的爸爸开口就要二十万。
  这几年,宁蔚疯狂驻唱,只要有活儿她都接。地下黑场子,音乐节和声,甚至县城商场开业的大舞台表演,她都愿意去。
  一笔一笔的钱,她都记得明明白白。
  不是为了偿债,是为了让自己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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