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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后我待字闺中——by昔邀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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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不实际了。
  “如果这么做能赚钱呢?”皇后问。
  顾浮顿时一脸“你要说这个我可就精神了”的表情。
  顾浮毕竟是北境军的前统帅,没人比她更清楚,朝廷这些年向北境拨发军资是一次比一次晚,按说东部境外与大庸各地贸易往来频繁,关税没少收,不该如此捉襟见肘,偏偏陛下在前年下旨开凿新运河,去年又撞上西南一带蝗灾,百姓颗粒无收,英王带兵赈灾后,国库真有点撑不住。
  要能从京城的世家大族手里捞钱,皇帝绝对不会手软。
  皇后还告诉顾浮:“军造司制出一种纸笺,本想用以替代银票,可惜造价太高被否了,如今倒是用得上,可高价卖出供人投选,还不怕被人仿冒,世家大族若想要自家子弟脱颖而出,必得耗费不少银两。”
  顾浮:“那最后选出来的人……”
  皇帝若真为他和顾浮赐婚怎么办?
  然而话没说完,顾浮就自己想明白了:将近一年的投选,只说找未婚男子,可没说投选期间不能成婚,且明面说是挑选出全京城最优秀的男子,总不能成了亲就说人不优秀所以把人筛掉吧?这说不过去。
  就算事先说好不能成婚,不是还能先过定吗?
  皇帝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拆掉人家定好的婚事啊。
  顾浮越想越觉得这个注意可行,要是被陛下给识破了……那就识破再说吧。
  马车在顾府门口停下,顾启铮还没回来,顾浮就先去了老夫人那,让老夫人先停一停,别再给她挑选夫家。
  老夫人不明所以,顾浮和她说了皇后要给她选夫婿的事情,还说皇后准备弄场大的,但没让老夫人知道这场大戏注定不会以她嫁人作为结局。

  饶是老夫人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顾启铮回来听顾浮说起这事,也是一样的反应:“荒唐!”
  顾浮坐在一旁乖巧喝茶:这要是定了,谁还管荒唐不荒唐呢。
  ……
  “国师大人,陛下召你入宫,还是顾侯的事情。”
  依旧是祁天塔,依旧是李于铭,依旧是来叫傅砚入宫商量顾浮的事情,不过这回,傅砚没有拒绝。
  傅砚身后,顾浮的箜篌被摔到地上,雕刻有祥云花卉图案的曲木拦腰摔成两截,他平日批阅奏报的桌案也被掀翻,原本放在桌上的笔墨纸砚以及摞成小山高的奏报都落在了地上。
  黑色的墨与猩红的血在地面蜿蜒交汇,好几具蒙面刺客的尸体横在地上,小道童正指挥秘阁的武卫将这些死尸收拾好装麻袋,用绳子吊下楼去,省些人力。
  祁天塔原本只在五层及五层以下设防,特别是一层,有侍卫日夜不休轮班守卫。
  可自顾浮擅闯祁天塔,一口气跑到七楼把傅砚压在墙角调戏后,六层七层也安排了秘阁的武卫。
  所以即便这次的刺客都是自武林上找来的轻功高手,傅砚依旧毫发无损。
  傅砚换好衣服入宫,得知他遇刺的皇帝十分紧张,拉着他上下查看,确定他没受伤才松一口气。
  “刺客皆是武林中人,身上并未查出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证或标识,但从武功路数来看,应当是隶属于西南一带的武林门派。”
  皇帝沉着脸:“查!”
  李于铭领命退下。
  傅砚站在一旁,把被皇帝弄乱的衣服整理好才坐下,并问皇帝:“顾侯又怎么了?”
  皇帝这才想起来,把皇后的主意一五一十告诉傅砚,并提出其中的漏洞,找傅砚商量如何完善,如何协调秘阁配合。
  傅砚听完,脸色变得不太好:“陛下,臣有一事未向你秉明。”
  皇帝:“你说。”
  傅砚:“顾侯就是臣的药,能治臣失眠之症。”
  皇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待他细细向傅砚问清楚情况后,他突然问了傅砚一句:“那你娶她?”
  傅砚看着皇帝,没说话。
  皇帝也不知道是察觉出什么,还是习惯了在傅砚的婚事上被傅砚各种拒绝,此刻竟格外自觉,挥手说道:“不愿就算了,反正还有一阵子,没准在挑出人选之前,能找到别的办法治好你的失眠之症。”
  傅砚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心里有些奇怪:以往皇帝不都会再争取一下的吗,怎么这回这么干脆。
  可皇帝都决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商议至日落,傅砚不愿留宿宫中,赶在街鼓停下之前回到祁天塔。
  大约是心情不好,傅砚连晚饭都没吃,顾浮过来后发现自己的箜篌被换了架新的,才知道傅砚这遭了刺客。
  顾浮坐到傅砚对面,用手肘抵着桌案问他:“查出幕后了吗?”
  傅砚摇头:“没有,不过……”
  顾浮:“不过?”
  傅砚:“大概是英王。”
  刺客出自西南门派,偏偏英王去年去了西南赈灾,你说巧不巧。
  顾浮突然想起傅砚曾借口捉拿自己,一箭射伤英王,不免好奇:“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
  傅砚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可却是一抹冷笑:“他一日不死,我一日难安。”
  偏偏皇帝顾念兄弟之情,致使他没法对英王下死手。
  顾浮盯着傅砚的脸看,不由得感叹天仙就是天仙,冷笑都能笑得人心肝乱颤。
  不过说起英王,顾浮又想起另一件事——她曾在傅砚的卧房听见皇帝称自己与傅砚是兄弟,于是她又问:“你和陛下是什么关系?”
  顾浮也曾问过穆青瑶,当然不是直接问,而是委婉地向她打听国师的出身,结果听到一个很玄乎的答案,说国师是凡间女子与仙人相恋后生下的半仙,仙气溢散,所以一出生即为白发。
  这都什么跟什么,反正顾浮不信。
  但至少能确定,在其他人眼中,国师并非出身皇室。
  傅砚自然也记得那日顾浮就躲在自己卧房里,听见了皇帝对自己说的话,但他没有直接告诉顾浮,而是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浮抬起一只手,撑着脑袋,吊儿郎当道:“说说嘛,我好奇。”
  顾浮也做好了傅砚不说的心理准备,左右是别人的私事,还可能涉及皇室秘辛,不告诉她才正常。
  却不曾想傅砚真就和她说了:“我母亲是先慧文太后。”
  慧文太后?那傅砚和皇帝还是一母同胞。
  傅砚:“我一出生就是白发,先帝视我为不详,叫宫人将我活埋在宫墙之下,以示镇压。”
  顾浮睁大了眼睛,但傅砚却还是一脸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因母亲待下极为仁善,所以领命将我活埋的宫人感念我母亲旧恩,设法将我送出京城。直到十一年前,我以蓬莱仙师座下弟子的身份回到了这里。”
  蓬莱仙师对先帝说,傅砚是他在宫墙下收服的一抹魂魄所化炼,不仅怨气尽除,留在先帝身边还可保先帝龙体安康,于是傅砚就从不详鬼婴成了先帝的座上宾。
  先帝病重之时,还曾叫人把傅砚炼成人丹给他吞服,可当时的宫城已在傅砚和皇帝的掌控之中,他根本伤不了傅砚半分。
  顾浮听完消化了很久,还问傅砚:“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国师说完陈年旧事,心情好了不少,喝口茶,开玩笑道:“嗯,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谁知话刚说完,一群身着玄色长袍,脸上带着面具的秘阁武卫就杀气腾腾地从窗外跳了进来。
  顾浮愣愣地看着这些人,接着转头看向傅砚,发现傅砚也是一脸愣,显然是没想到自己难得的一句玩笑话会被属下当真。
  顾浮:“……噗!”
 
 
第三十章 
  顾浮实在没忍住, 拍着桌子笑得肩膀直颤。
  傅砚回过神,看顾浮笑得这般愉悦,眼底微微泛起波澜。
  此时秘阁武卫们也反应过来自己会错意,在顾浮面前给国师大人丢脸了, 遂又飞快撤出窗外, 消失无踪。
  一阵风似的。
  顾浮笑得更大声了。
  傅砚抬起手, 看着像是要把顾浮的嘴给捂上, 但最后还是偏离了方向,拿起一旁的茶壶给顾浮倒了杯茶。
  顾浮笑得口干, 端起茶杯就喝, 然而茶是刚煮好的, 滚烫的温度让她没法吞也没法吐,好不容易咽下去,嘴里硬生生被烫掉一层皮。
  这就叫乐极生悲。
  傅砚也没想到顾浮这么不小心, 叫小道童端了碗凿碎的冰上来, 让顾浮含着。
  时人用冰无非两个途径,一个是用硝石制冰, 另一个就是挑选水质好的河流,冬天凿采大量冰块存放至冰窖, 夏天就能拿出来用,冰窖存冰一年下来会融掉一半多, 所以凿冰量也会在所需用量的两倍以上, 好保证有足够的冰可用。
  为了方便夏天用冰降温,祁天塔下就有一口冰井, 如今不过三月,冰量也是十分充裕。
  顾浮在外待了五年,回来的时候又是冬天, 看到这碗碎冰才想起来自己离开京城前曾经吃过的冰碗。
  细细的冰上码好蜜豆、莲子碎、花生瓜子仁,并一些切成块的果子,再浇上一圈蜂蜜,夏天捧着吃一碗那真是再舒坦不过了。
  可现在这个时节别说莲子,荷花都没开,花生瓜子现剥又太麻烦,顾浮就转头问小道童,有没有蜜豆水果之类的,要有蜂蜜就更好了。
  小道童也是从小在京城里长大的,一听就知道顾浮想吃冰碗,直接就做好一份端了上来。
  细碎的冰上不仅铺了蜜豆和现成的花生瓜子仁,还铺了切成块的枇杷,粘稠的蜂蜜淋在上头,顺着橙黄的枇杷果肉往下蔓延,给没味道的碎冰染上可口的甜。
  顾浮当即就舀了一大勺来吃。
  骨子里的教养糅杂进五年来的耳濡目染,使顾浮吃东西的模样格外有意思,东西入口直到咽下去之前,她都不会再张嘴,这样嚼东西不会发出不雅的声音,但她也不会斯斯文文一次只吃一小口,这就让她的吃相显得格外令人有食欲,就好像她在吃的不是一份简单的冰碗,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当然在席面上顾浮会控制自己每一口的用量,甚至上回留宿祁天塔,早上与傅砚一起用早饭,她也好好克制了自己的吃相,没暴露自己就是喜欢大口吃东西的特点,以免惊着天仙。
  但刚刚听完傅砚自述出身,傅砚的下属又闹出笑话,顾浮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不少,也不再刻意遮掩自己吃东西的模样。
  却不想顾浮这么一改,在傅砚这里产生了额外的作用。
  傅砚有一阵子大约是被先帝给恶心到了,没法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瘦得奄奄一息,这就是为什么五年前顾浮遇到和皇帝一块被刺杀的傅砚,能轻易把傅砚抱起来,还因为傅砚太轻,误把傅砚当成姑娘的原因。
  后来他厌食的症状慢慢减轻,至少不会再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体格也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但很容易会受心情或者外界环境的影响,变得没胃口。
  傅砚早已习惯,但此刻看着顾浮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傅砚竟感到腹中饥饿,口中唾液分泌,竟是馋了。
  傅砚静默片刻,终是没忍住,叫小道童去给他也做份冰碗。
  小道童见识过顾浮的本事,知道她能让长期失眠的国师恢复正常作息,此刻见她连国师偶尔的厌食也能治好,想起国师从宫里回来还没吃晚饭,就壮起胆子,顶着国师的视线向顾浮问道:“顾侯,厨房今日做了些鲜笋鹌鹑汤,配饭味道极好,您若是喜欢,我给您端碗上来?”
  顾浮刚想说不用,自己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饭,可对上小道童期盼的眼神,她察觉出什么,转头问了傅砚一句:“你今晚吃饭了吗?”
  傅砚收回落在小道童身上的视线,回道:“还没。”
  顾浮试探:“那……一起吃点?”
  确实有些饿的傅砚:“好。”
  用过饭,顾浮抱着新箜篌练曲子,傅砚依旧是看奏报,偶尔会把小道童或秘阁武卫召来,扔给他们一张纸条吩咐他们去干活。
  晚些傅砚回房睡觉,顾浮也准备回家,离开前她问小道童:“国师经常不吃饭吗?”
  小道童心虚地往楼梯口看了眼,然后才对顾浮点点头,竟是连把话说出口都不敢。
  顾浮觉得小道童这模样有些眼熟。
  回到家,顾浮终于知道小道童怂怂的模样像谁了,像她家那只胖鸽子。
  小胖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在怕她和粘她之间来回横跳。
  一开始她还以为胖鸽像穆青瑶,爱干净,所以才会在她洗澡之后格外粘她,后来又发现,胖鸽的转变不仅出现在她洗澡后,还出现在她从祁天塔回来以后,所以她又觉得是胖鸽不爱祁天塔燃的香。
  再后来她发现,有时候即便她去了祁天塔,还在熏炉旁边坐了许久,回来小鸽子也不会怕她,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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