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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甲后我待字闺中——by昔邀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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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青瑶习以为常:“说吧。”
  顾浮:“你说要是男方主动拒绝……”
  穆青瑶早有预料,回答也干脆:“只要不是自污,我可以帮你。”
  顾浮笑容更甚:“明儿带你出门吃金蝉轩的点心。”
  一别五年,顾浮的容貌非但没有因北境风沙而折损分毫,反而愈加出众漂亮,穆青瑶被顾浮这一笑笑得脸颊发烫,心想北境军营里的男人恐怕都是瞎子,竟没人看出来顾浮是个女的。
  穆青瑶哪里知道,顾浮在军营里的性格可比在她面前彪悍,且作风也像极了男人,痞得六亲不认,十足十混蛋一个。
  外头风雪越来越大,祠堂空旷,即便点了炭火,也难以抵御从窗缝溜进来的寒风。
  穆青瑶想回去给顾浮拿件厚实的披袄,却被顾浮拉住了:“费那事干嘛,我待会就走了。”
  穆青瑶不信:“姑父这回可是铁了心要教训你,我来之前叫人去老夫人那报信都被拦了,你还想待会就走?”
  顾浮很有把握:“等着吧。”
  果然没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卫嬷嬷带着好几个人快步走了进来,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小祖宗,腿没……”跪疼吧?
  卫嬷嬷话没说完,看见顾浮是坐在团蒲上的,立时改了口:“没冻着吧?这大冷天的,大老爷怎么狠得下心哦。”
  顾浮站起身,顺带拉起了穆青瑶,跟着卫嬷嬷一块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气得够呛,让顾浮晚饭前就待在自己这里休息,看谁还敢让顾浮去罚跪。
  老夫人还拉着恢复笑颜的穆青瑶,夸她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顾浮,给顾浮送热的面食填肚子。
  穆青瑶轻轻柔柔道:“老夫人不气了,气大伤身,先让浮姐姐去休息吧。”
  老夫人一听提醒,连忙又让卫嬷嬷带顾浮去侧屋安置。
  穆青瑶注意到,卫嬷嬷带顾浮去侧屋的时候,边上有个年轻的嬷嬷,也跟着走了。
  穆青瑶一脸好奇地问:“老夫人,那是谁呀?”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浮儿从北境带回来的。”
  穆青瑶猜测,就是这个嬷嬷成功报信,才让老夫人能及时派人把顾浮从祠堂里带出来。
  不过她也没多问,并自觉地转了话题,对老夫人道:“青瑶前阵子跟济世堂的大夫学了推拿,学得还不错,让青瑶给您按按吧。”
  ……

  顾浮去了侧屋,听着窗外的风雪一觉睡到傍晚。
  因老夫人归家,晚上全家人坐一块吃了顿饭。饭后风雪停了,顾启铮被老夫人叫去,好一通训斥。
  训完老夫人又问起给顾浮相看人家的事,顾启铮就把二夫人李氏挑选的人说给老夫人听。
  顾浮蹲在落满积雪的屋顶,把话偷听完后踩着瓦檐离开,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穆青瑶的院子。
  因为顾浮在饭后找了借口,今晚跑穆青瑶院子里睡去了。
  顾浮跳下屋顶,翻窗回到穆青瑶屋里。
  屋内的烛火因骤然开窗而摇晃了一下,屋里的丫鬟都被穆青瑶支了出去,只剩穆青瑶一人,就着烛火在床上看书。
  穆青瑶看得入迷,直至顾浮走到床边才察觉人回来了,随口问道:“如何?”
  顾浮在床沿边坐下:“就是谢子忱,家住城东福德街。”
  穆青瑶注意到顾浮说了那人的住址,问:“你要出门?”
  顾浮:“嗯,你这儿有男装吗?”
  顾浮从北境带回来的衣服遭老夫人嫌弃,都给扔了,之后老夫人叫丫鬟连夜给她裁制新衣,自然都是女装,女装可不方便在夜间出门。
  穆青瑶摇头:“没有。”
  “无妨。”顾浮起身走向窗户:“我去找人借一身。”
  三弟的身量和她差不多,就去找三弟借好了。
  穆青瑶没有拦她,只淡淡道:“回来洗澡。”
  “知道了。”顾浮又一次跳出窗外,溜去了她三弟的院子。
  说是“借”,其实顾浮更想去偷,奈何三弟大晚上还没睡,屋里灯火格外明亮,顾浮只好在确定屋里只有三弟一个人后,敲了敲窗户。
  坐在桌前画图纸的顾竹被敲窗声吓了一跳,笔尖在纸上画出波浪,把整张图纸都给毁了。
  然而他此刻根本顾不上图纸,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窗户,不知道跑也不知道叫人,像极了话本里活不过三页的倒霉路人。
  窗户被缓缓推开,顾竹怕得险些滑到桌子底下去,幸好这时窗外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安心下来——
  “老三?借我身衣服。”
 
 
第四章 
  顾竹站在衣柜前找衣服,顾浮坐在桌边,四下打量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
  屋子里摆了许多木料图纸以及凿子铁锤之类的器具,博古架上放的也都是些上了漆料的木件,有以假乱真的木花,也有巴掌大小的楼屋,甚至还有弓.弩、箭匣这类的武器,看着不像大户人家小少爷的卧房,更像是工匠起早贪黑打造物什的地方。
  顾浮正要收回视线,忽然发现里间的墙上挂着三把弓。
  其中两把顾浮见过,分别是军中通用的长弓和神射营才能用的重弓。
  长弓制作相对简单,能大量生产,重弓则比较少见,因为用料和工艺都特别复杂,所以产量不多。
  最后一把顾浮没见过,那把弓不仅造型奇怪,上头弦线交错,还装着像轮子一样的东西,若非和另外两把弓放在一起,顾浮根本不会想到这会是一把弓
  顾竹捧着衣服过来,顾浮向他确认:“那是弓?”
  他自己也不确定:“应该是吧……”
  顾浮不解:“应该?”
  顾竹:“我是按照一本叫《天工记》的书来做的,样式大小都对了,就是材质不对,需要缟石,还需要钢,可那些东西只有军造司才有……”
  顾竹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眼,不敢直视顾浮,准确地说,他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也不太喜欢和别人相处,他更喜欢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埋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旁人总会觉得他很难相处,在书院也没人愿意接近他。
  顾浮一愣:“缟石和钢?那做出来的弓未免太重了。”
  兵贵神速,在战场上带这么重的弓,简直是找死。
  “嗯……”所以他才无法确定,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弓,但是:“但是按照书上所说,这样打造出来的弓能省力,精准度高,射程还远。寻常六十斤拉力的重弓,最多能射出百步,这把弓和火.药箭一起用,二段推进,能射出一里左右……二姐?”
  顾浮突然把手搭到了顾竹肩膀上,顾竹不明所以,快速地瞄了一眼顾浮的表情,见顾浮略有些呆滞,心里开始忐忑,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下一刻,顾浮惊道:“一里???”
  音量太大,吓得顾竹回头看了看门口,所幸他院里的丫鬟小厮都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夜间护院也都离得远远的,没听到顾浮的声音。
  顾浮还在震惊,一里!整整一里啊!!
  若能上报军造司……等等!
  顾浮问顾竹:“那本《天工记》是什么古籍孤本吗?”
  顾竹摇头:“不是孤本,很多书局都有卖。”
  不是孤本,那军造司没道理注意不到这样的神兵利器,除非造出来的实物没有书上说的那么厉害,又或者……
  顾浮把手从顾竹肩头放下,轻叹:“老三,你可知羲和大道有多宽?”
  羲和大道位于京城中轴线上,是从羲和门入城后直通皇城的一条大道,一般百姓官员入城都不能走这条道,故而又称御道。
  顾竹:“四十五丈。”
  顾浮又问:“多少里?”
  顾竹:“半里不到。”
  顾浮见他还是一脸困惑,只能把话挑明了说:“寻常弓箭虽说能射百步,但真正伤人的也就二十一丈内,御驾行在羲和大道上,无论是左右哪边有刺客放箭,都不容易伤到陛下,可若有这把能射一里的弓……”
  在御道上行刺,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顾竹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能制造出射程一里的弓,或许军造司早就做出了成品,只因此弓太重不适合在军中推广,还容易给陛下造成威胁,故而藏着,不肯拿出来。
  顾浮接过顾竹找来的男装,绕去一旁的屏风后面换衣服。
  顾竹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小会儿,回过神后手忙脚乱地把弓从墙上拿下来,收进柜子里。
  顾浮换好男装,把自己的衣服留在顾竹这儿,跳出窗户准备离开。
  走前她还回头问了顾竹一句:“刚刚那把弓,有名字吗?”
  顾竹做贼似的低声道:“落日弓。”
  名字倒是寻常。
  顾浮翻墙,轻轻一跃就跃上了隔壁人家的屋顶,踩着屋檐朝城东福德街的方向跑去。
  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有积雪,顾浮却如履平地,飞快掠过了几条大街。
  璀璨星空下,整个京城像一只陷入沉睡的庞然大物,虽然许多人家都还点着灯火,却没有人出门,大街上也冷冷清清,只有身着铠甲的武侯、街使和衙役在街上巡夜。
  京城有宵禁——离京五年的顾浮才想起来这件事。
  可来都来了,总不好半途而废。
  于是顾浮躲开巡夜的武侯,踩着夜色一路飞奔,终于顺利踩上了谢家的屋顶。
  福德街就在宣阳街附近,宣阳街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可见谢家家底也算殷实,谢子忱若真像顾浮二叔说的那样未来可期,这门婚事倒也不算太糟。
  可惜顾浮就是不想成亲,就是不想被人安排得妥妥当当,就是不想什么都如了别人的意。
  顾浮在谢家屋顶上跳来跳去,拿出侦查敌营的本事,找到了谢子忱的院子。
  顾浮跳下屋顶,躲在窗户边暗中观察。
  只见灯火映照下,容貌斯文俊雅的谢子忱一手执笔一手挽袖,竹青色的长袍显得他人格外俊逸风雅。
  忽然屋内烛火轻晃,顾浮还以为是自己窗户开太大,让风吹了进去,正准备把窗户关上,就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有人推开了屋门。
  然后顾浮就听见一道极轻极柔的女子声音:“少爷,都这么晚了,喝口热汤歇歇吧。”
  原来是谢子忱屋里伺候的丫鬟,给谢子忱端来了宵夜。
  顾浮躲在窗外,看着那丫鬟将热汤放在桌边,柔荑似的双手落到了谢子忱肩头,很是暧昧地催促了一声:“少爷……”
  顾浮:哦豁。
  然而事情并未向着顾浮期待的方向发展。
  屋里的谢子忱放下笔,侧头看了那丫鬟一眼,冷冷道:“出去。”
  那丫鬟被谢子忱的态度吓到,缩回了自己的手,很是委屈。
  不等丫鬟撒娇哀求,谢子忱就扬声叫来了屋外的下人,把想要求饶的丫鬟给捂住嘴拖了出去。
  顾浮不禁苦恼:这么洁身自好的男子,自己该怎么劝退?
  正想着,谢子忱拿起了桌上才画好的画,也不知是在端详还是在等墨迹干透,看了好久才将画卷起,放进桌边的白瓷画缸里。
  谢子忱卷画的时候,顾浮隐约看到画上的内容,心中一喜——画上画的不是什么山水草木,而是一个女子。
  怕不是他的心上人。
  谢子忱收好画便去睡了,顾浮蹲窗外等了一会儿,确定屋内没有异动,才悄悄溜进去,准备在画缸里找谢子忱刚刚画的画,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画缸里有大约七八卷画,顾浮本以为自己要找上一会儿,结果打开第一幅就是那女子的画像。
  顾浮一面觉得自己幸运,一面又觉得哪里不对。
  刚刚的画有大片蓝色,这幅画上的女子却穿了白衣,难道是她看错了?
  怎么可能,顾浮心想,自己还没当上将军之前可是当过斥候的,眼力怎么可能这么差。
  顾浮又拿了一卷画,展开一看,果然又是那女子,不同的是,这幅画上的女子穿了件清丽的绿裙,裙摆飘飘。
  顾浮不嫌麻烦,把剩下几幅全打开,险些没笑出声:这些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这要不是谢子忱的心上人,我头割下来给他。
  顾浮乐得不行,她将画放回画缸,准备回家好好睡个安心觉。
  不曾想乐极生悲,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给发现了——
  顾浮偏头,一杆箭正好从她脸颊旁掠过,箭尾的翎羽还勾走了她几根头发。
  落了空的箭带着她的发丝狠狠扎进地面,正好被巡逻到这儿的武侯看见,那队武侯中的一人立时就吹响了短笛,尖锐的笛声响彻天际,非常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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