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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的小祖宗——by我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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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小的玉,南知意眼睛都看直了,她伸手接过来把玩半天,郑重的道谢:“谢谢雍淮哥哥。”她们这样的家世,互赠礼物是常有的事。这般小的玉,就算完美无瑕也是不值什么钱的,然而却胜在雕工精湛非凡,又是雍淮的一片心意,她便笑眯眯的收下,准备下次再还别的给他。
  这两块小梅花玉精美可爱,昨日阿晋才新给她制好了一个荷包,她正好可以用来做荷包上的挂坠,或者是做头上的小钗。
  玩了会和田玉,她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顿时唉声叹气起来,“可别提这事了。”
  “怎么了?”雍淮不解的看着她,莫非中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南知意嘟着嘴,极为不高兴的模样,“我不太喜欢这个封号。”
  “这个封号不好听吗?”雍淮懵了,他试着跟南知意解释:“圣善周闻曰宣,执事有制曰平。”雍林懒得想封号,原本是交给底下官员去做的,雍淮便接过了手。恰好他正在看一封宣平县的奏报,宣平既是县名、分开看寓意也不错,他便用上了,哪想到小姑娘竟然对他选的封号这么不满意,雍淮开始了自我怀疑。
  南知意原本只是想跟他感慨一下自己新封号有多难听,没想到他竟然跟自己解释字意,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抬头懵懵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人都傻掉了。
  她用力哼了几声,带着纠结的反驳道:“你觉得我有圣善周闻、执事有制这么厉害?反正就是不够好听,我以前的清河可好听了。”她哪里知道这种字解,又不想承认自己不知道,便梗着脖子去争论。
  雍淮深切反思自己的错误,“嗯,是不够好听,配不上阿绡。”看来他还需要多多学习才是,选的封号竟然被小姑娘这样嫌弃,他仔细一想,之前的清河确实要好听些。
  南知意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呀。”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两人又就这究竟难不难听、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争执了半晌,南知意最后气咻咻的说:“我说的本来就是对的,你不许再说话了。”
  她生气时双眸圆睁,两只拳头都握的紧紧的,微醺而起的红晕本来已经消下去了,却因为生气而再次出现。
  南知意想,她这一会不想再理雍淮了,他太能说了。
  雍淮被她给瞪得不知所措,她这次似乎是真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雍淮手忙脚乱的上前哄她,“是我错了,虽然不好听,那也是配得上阿绡的。”
  南知意晕乎乎的,不知这话题究竟歪到哪去了,也记不清两人先前讨论的是什么,她微微仰头,试图去回想一遍他们究竟是因什么而起的争论,一片梧叶从树上掉落,被暖风撩到了她的面颊上。
  连一片树叶都欺负她,真是太过分了!南知意恼怒的将覆盖在脸上的那片梧叶扯下来,双手使劲揉搓着,低头看着自己绣着石榴花的白色绣鞋。
  雍淮依稀记得那些书上说过,女孩子若是生起气来是极难消气的,这时候要是不哄,她就会更生气,要是哄了,也应该要哄对地方,不能乱说话。雍淮不知道什么叫乱说话,又害怕自己某句话让她更加生气,只得一再道歉,“阿绡,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
  南知意虽然是低头看鞋,却一直竖起耳朵在听雍淮的话,听他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像个念经的和尚似的,终是绷不住笑了,“我可没有生气。”
  她这心口不一的模样,竟是比小猫还要娇纵几分,雍淮也不敢再逗她,也严肃的点点头,“阿绡这样气量大的人,当然不会随意生气。”

  被他又哄了几句,南知意渐渐飘飘然起来,看他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的话,讨论了一会马应该如何喂养,这是倒是没有起争执,甚至还约好了下次一起出去骑马的时间、在何处碰面。日头从东方偏移过来,时间临近晌午,两人便起身往回走去。
  南知意回到筵席处时,从高处看去,乌压压的一大片小贵女们,她缓缓步入其中,房悦容急忙朝她招了招手,小丫鬟上前将她引到房悦容身侧空着的位置坐下了。
  “你可好些了?”房悦容关切的问她,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色,发现她起色颇好才放下心来。
  南知意笑着点点头,“好多了,就是不敢再喝你家的蒲桃酒了。”再喝她估计回去要被打死。
  房悦容满含歉然,“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喝这个酒,没想到劲这么大。”
  “无妨。”南知意笑着摇摇头,“我这不都好了吗。”虽然菜还没上来,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摆着不少糕点,她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慢慢吃了。
  房悦容见状,也开始吃小点心,她胃口倒是好,眨眼间就把自己面前的豌豆黄消灭光了,百无聊赖的看着众人发呆。
  “绡绡。”身畔的何宁宁突然戳了戳她,低声问道:“你得了多少钱呀?”她嘴里还含着一块粽子糖,声音含含糊糊的。
  南知意据实以告:“五千两银子。”
  “哇!”何宁宁低呼了一声,“好多哦。”本来她还觉得自己那点已经很多了,现在跟绡绡一比,压根就不够看。
  南知意笑了笑,“少在外面说这些。”就算她有钱,也只有关系好的才知道点大概的数额,没必要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人多眼杂,肯定不能多讨论这些事。
  何宁宁点点头,兴奋的跟她说:“那我们后日一起去逛街好不好?锦华楼新出了一个凤钗,我可想买了,这次总算有了钱,可以买个够。”
  她花起钱来一向没个止境,到手的钱几天就能花个精光,手上一直都没什么闲钱。南知意提醒道:“你别总是瞎买,买了又不用,不是浪费?多少存点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花光的。”何宁宁正在兴头上,哪里会听她的话,只敷衍着应了,又要商量着她们去完锦华楼去哪里吃饭。
  她听不进去,南知意也不好再劝,只能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时辰不早,衣着鲜艳的婢女们端着一道道佳肴款款步入小院,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悉心布置着桌案。房悦容正要给众人介绍自家菜谱,却见前方来了一行人影,为首两人相携而入,一群小姑娘涌入此处,走动间似乎带着几缕香气。
  “阿容,你这边怎么没等我就开始了?”穿嫣红对襟短衫那人笑着开口,“小心我告诉姨母去。”
  她身侧那穿着朱青长衫的少女道:“阿悦,是我们来晚了,怎么能怪嘉鱼县君呢。”
  南知意来的早,又去荷池边同雍淮聊了许久的天,没见过这人,便有些疑惑了。因着房悦容还有个叫房云容的妹妹,从东昌长公主到旁边这些人,都是称呼她为阿悦,怎的这人称呼她阿容?她旁边那人又叫她阿悦,听起来乱糟糟的。
  何宁宁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她是新昌长公主同翰林院王侍读的女儿,名唤悦秀。说来跟你还有点亲戚关系,她姑母是你大舅母。”
  南知意“噗嗤”一声笑了,这名字,取的跟房悦容可真像姐妹啊,两人恐怕是不合吧?否则她怎么会故意称呼房悦容为阿容,又让身边人唤自己阿悦呢。
  只是她身旁那唤了声“阿悦”的人看着很有几分眼熟,南知意总有个答案在脑子里呼之欲出,却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怔怔的盯着前面那人瞧。
  房悦容轻笑一声,看了南知意一眼,提醒道:“她是贺郎中的爱女,就是定元十二年中过探花的那位贺郎中。”
  南知意恍然大悟,难怪她瞧着有几分眼熟呢,原来是同贺庭玉有几分相像。贺庭玉父亲贺朝金多年前曾在殿试上中了探花,由此被宋国公看中,选做了小女婿。
  古时杏林宴上,选取相貌最为出众两位新科进士去折花给众人戴,是为探花郎,传闻说贺庭玉本身才学没有出色到殿试第三的地步,原本该排到二甲的。而太|祖对这种风雅之事很有几分兴趣。见他生就一副好相貌,将他同前面那人换了换。传闻真假尚且未知,贺朝金却是真生的风流俊秀,为人又温柔体贴,当初同小杭氏着实度过了一段举案齐眉的神仙日子。
  贺朝金不仅生得风流,为人也是真风流。他先前在老家时,曾与邻居家的小女郎青梅竹马、年少相恋,两人身份不匹配,自然而然就分开了,事情也本该在他高中探花、做了宋国公的东床快婿后画上句号。然而他那位青梅竹马却举家搬到了京城,且尚未婚配。两人一二年不见,曾经的温情霎时涌上心头,干柴勾动烈火,邻家女郎便做了他的外室。
  等小杭氏发现这事的时候,外室已经怀有了身孕,贺朝金许诺等外室生下孩子就将她送走,宋国公府又考虑到当时已经有了贺庭玉,父亲名声不好对他将来也有碍,这才忍下了这口气。然而那外室生下孩子后,贺朝金又反悔了,不肯将她送走,小杭氏本就因为他养外室而气愤,后来更是郁郁而终。贺朝金也不知是真爱还是知道自己再难娶高门女,守过妻孝后就把外室娶了回去。
  宋国公府这些年虽因着贺庭玉的缘故投鼠忌器,不好明着对贺朝金下手,暗地里的打压却没少过。饶是如此,他也凭借年少高中探花的资历,加上自己的手段坐上了正五品的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之位。
  “阿容,我就坐你旁边可好?”王悦秀等人对着南知意和房悦容行过礼后,她又指着房悦容另一侧的位置,笑语盈盈。
  房悦容仍然是带着笑,温声道:“这是阿云的位置,桌案上的糕点都被她啃过,现在也不知跑哪去玩了,待会应该就回来了。”
  被侍女带着坐下后,王悦秀才道:“她这年纪喜欢乱跑也是正常的。”
  南知意盯着那贺家女看了半晌,估算着她的年岁,想必她就是贺朝金同外室的第一个孩子了,也是还在腹中时被她姨母发现的那个。她虽同姨母没什么感情,那也断然不可能跟她玩的。
  她目光又挪向王悦秀,她跟那贺家女好,敌人的朋友自然就是敌人;再看向房悦容,虽不知她跟贺家女关系如何,明显能看出是跟王悦秀不和的,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且刚才她故意提醒自己那是贺郎中的女儿,不就是想让自己不跟她们玩吗?
  思及此,她看房悦容的目光更温和了几分,感应到她的视线,房悦容也回过头来,同她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何宁宁迷迷糊糊的看着这两人,低声问着南知意。
  南知意低头饮了一口茶,语声浅淡,“小孩子别老问这些。”
  在一起玩的人里头,何宁宁一直是最小的几个之一,听到这满是敷衍的话,立马就炸了,怒道:“我才不小呢!”似乎是怕南知意没听清楚似的,她又凑近了些说:“不小!你听到了没有!”
  南知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现在这举动就挺小的。”
  何宁宁还要跟她争论,一听这话,瞬间就萎靡了下来,神态恹恹的,哼唧了几声。
  赵圆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个人了,别人一激你就跳起来。”她拿着纨扇点了点何宁宁的额头,“可长点心吧!”
  何宁宁努力捂住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正说着话,菜肴一道道上齐了,房悦容让自己的婢女给南知意舀了小半碗酸笋鸡皮汤,“你刚喝了不少酒,先喝点汤压一压,这酸汤也能缓一缓酒意。”
  南知意低头饮了一口,鲜味直涌入口中,人都清醒了几分,又捡了几块酸笋吃,顿时胃口大开。
  东昌长公主府上的菜品确实不错,种类又多,几乎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爱吃的,南知意自己动手剥了好几只炙虾吃,擦干净手后戳了戳房悦容,低声问出了自己想了好一会的问题:“你跟她谁大些?”
  她没指名道姓、也没伸手示意,房悦容却很快反应过来她所指的人,撇了撇嘴道:“她大些,大了大概三四个月吧?”
  “那怎么——”南知意疑惑的看着她,两人为了一个字相持不下,谁都不肯让出来,房悦容看起来又十分不耐烦,她还以为她要大些呢。
  房悦容看着她笑了笑,忽然对左侧说:“阿春姐,你尝尝这酥琼叶,我听姨母说你北上的路上感了风寒,可好些了?这酥琼叶有化痰的功效,你多用些。”
  王悦秀面色一变,握着食箸的手都在颤抖,“酥脆可口,蜂蜜又甜滋滋的,甚是好吃,多谢阿容关心,我好多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离得近些的人都能感觉到。
  南知意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俩,连调羹上的那颗鱼丸都忘了吃,就一直举在半空,呆呆的看着这几人。众人没听到她和房悦容的对话,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那些从应天府来的生面孔,显然是见两人针锋相对的次数多了,又本就知道王悦秀的另一个名字,更加不在意,要么默默吃着自己桌案上的食物,要么面带微笑的看那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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