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的女修绝不认输——by总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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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睨了他一眼,看他那副很介意的样子,勉强咽下嘴里的菜,吸了口气说:“好吃。”
陆清嘉高兴起来,凤眸弯弯道:“真的?”
“嗯。”姬玉认真地说,“很好吃。”
停了一下,她抬手去摸他的脸,他愣住,茫然地看着她,姬玉捻了捻手指轻声道:“面粉。”
陆清嘉心跳如雷,偏过头自己擦了擦脸,却把下巴处的面粉擦得哪里都是。
姬玉叹息一声,放下筷子拿衣袖细心地为他擦脸,陆清嘉安静地注视她,觉得这一刻真美好,若时间能停在这里就好了。
“衣裳也脏了。”姬玉瞥见他衣摆上的黑印子,惊叹道,“这是法衣,怎么也能脏?”
陆清嘉不记得是怎么弄得了,反正就是弄脏了,摇头又点头。
姬玉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再说话,继续用膳,陆清嘉看她吃得很快很香,自己也想尝尝,可姬玉拦住了他。
“都是我的,你就别吃了。”她笑容极其真诚,“你这般用心,我要全都吃完!”
陆清嘉心中更是快慰,也不坚持,静静地等她用完。
姬玉暗地里松了口气,忍着味觉上的折磨,把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
“饱了。”她感觉这一顿吃完,一年都不用再吃了。
“我来收拾。”
陆清嘉主动要收拾,姬玉也不阻拦,他想做便做吧,她实在撑得慌,一点都不想动。
她靠在椅背上摸肚子,陆清嘉收拾碗筷离开,到厨房放下碗筷,又看见之前装不下留在盘子里的菜,他随意夹了一些尝了一口——
呸——
什么玩意。
……好吃?
这是好吃?
陆清嘉觉得自己中了毒。
他挣扎地又尝了一口,很好,不是错觉,特别难吃,难以下咽。
姬玉怎么做到夸赞这些菜好吃,甚至还吃完了的?
她这样为他,是不是代表……代表她原谅他了?
陆清嘉长睫翕动,转身快步去找姬玉,姬玉已经回了正房,正要坐下歇歇,见他脚步匆匆就想问他怎么了,还没开口他就扑了过来。
姬玉懵了:“……这是怎么了?”
陆清嘉抱着她,声音很轻,但他们距离这么近,她听得清清楚楚。
“玉儿。”
“啊?”
“谢谢。”
“……”姬玉神色复杂地缄默良久,终是抬起垂着的手缓缓环住他的腰,长叹一声喃喃道,“下不为例哦。”
第76章
上清寺戒律堂,守门的小和尚瞧见净植的时候十分欢喜。
“师叔师叔,您回来啦!”小和尚摸了摸光头,“您不是说这次游历要很久吗?”
净植微微一笑:“计划有变,就提前回来了,师叔不在的时候可有好好修行?”
“当然了!”小和尚站直了说,“师叔随便考我!”
净植看了一眼大殿内的佛像,音色一如既往的稳定清和:“晚些时候吧,师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话音落下,殿内走出另一名青年佛修,对方恭敬行礼:“师叔回来了。”
净植点了点头,走到佛像前跪下,对那青年佛修道:“去取戒律棍来。”
青年佛修一怔:“寺里有谁犯戒了吗?”他朝门外张望,“人在哪里?是谁?”
净植垂下头,轻捻着手里的佛珠道:“去取来便是。”
青年佛修不明就里,但还是很快去取来了戒律棍。
他拿在手里再次问了一遍:“师叔,怎么不见来受戒的人呢?”
净植缓缓放下手腕佛珠,褪去外衫袈裟,挺直脊背道:“不必找了,人就在这儿。”
他仰头,双手合十望着佛祖:“是我。”
青年佛修惊诧道:“师叔您开什么玩笑,您怎么可能会破戒,这不可能……”
“我说是我便是我。”净植闭上眼睛,“不必多言,行罚吧。”
青年握着戒律棍的手都在抖,实在是打不下去,净植耐心地等着,青年见他执意如此,不像开玩笑,虽然满心不解难以置信,还是鼓起勇气打了第一下。
开了头就没那么难继续下去了,一下又一下的戒律棍打在净植背上,那带着极痛法力的刑棍直打得他皮开肉绽,青年打了三十棍就要放下,但净植开口了。
“继续。”他声音不带一丝异样,好像没受那三十棍似的。
青年彻底呆住了:“师叔……”
往日里犯了小戒,寺里都是打三十棍,再往上打一百棍便是大戒了,他实在不明白净植那般心性坚定的人怎么会犯大戒。
他手里握着戒律棍怎么都打不下去,净植叹息一声,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住持的声音:“我来吧。”
净植回眸,看见住持大师缓缓走到他身后,从青年手里接过戒律棍,平静道:“继续。”
净植收回视线低下头,默默等待接下来的刑罚。
这一打便是两百七十棍,总共打了三百棍。
躲起来偷看的小和尚早就看哭了,得犯了什么戒才搭三百棍呢?
平日里那些师兄犯了戒打三十棍都疼得许多天下不来床,师叔一下子就挨了三百棍……
“够了吗?”打完三百棍,住持问净植。
净植满头是汗,脸色苍白,他垂眸望着地面,许久才低低说了句:“大约,还不够。”
住持大师望向殿外道:“那你便去后山静心池好好待一阵子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净植没有意见,他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往外走,几次险些摔倒,却不要任何人搀扶。
他一步步疼如刀绞地上了后山,来到静心池边,也不管身上的伤,直接走下去,任由冰冷刺骨的池水侵湿他的衣裳和伤口。
他站在静心池中央,看着正前方“静心”两个大字,满身伤痛,可脑子里想的依然是心口处的合欢花发簪,它还好端端的没有碎裂……真好。
至此,净植三百年未出上清寺,再出来时他已修成金佛之身,天下也早已变了模样,他再也没有想起过凡界偏僻的小镇上,那个曾送了他漫天彩霞的姑娘。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姬玉这里,她才和陆清嘉和好没几天,明光真仙就找上了门。
一脸憨厚的老神仙温温吞吞地问:“神君,各仙宗已经在影月待了有些时日,都在等您下一步的吩咐,您看……”
姬玉飞快地望向陆清嘉,陆清嘉立刻道:“让他们都回去吧。”
明光真仙一愣,瞄了一眼姬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之后他们都不必再过来了?”他试探性地问。
陆清嘉侧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份从云顶阳宫带回的玉简,随口说:“嗯,不必再来了,回去修炼吧。”
明光真仙笑起来,那笑容史无前例的灿烂,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甚好,小仙这就去办。”他转身想走,走出几步又回来问了句,“那妖界和鬼界那边?”
魔界已经被灭了,晏停云都是丧家之犬奄奄一息,完全不值一提。
现在陆清嘉还要灭谁,也就是仙族鬼族和妖族了。
妖族经上次一战吓得抱团躲了起来,行踪飘忽不定,怕的就是被陆清嘉找到。
陆清嘉自玉简里抬眼看明光:“明知故问很有趣?”
明光真仙捻了捻胡须笑着转身离开,再未停留。
姬玉一直没说话,但特别有存在感,明光一走陆清嘉便靠到她身旁问:“我做得好吗?”
姬玉似不经意地将手放在他手臂上,一点点向上,哪怕隔着衣料,陆清嘉还是眸色愈深,整条手臂都僵住了。
“做得很好,但你还能做得更好。”姬玉反靠到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鬼族的事在乱葬岗我差不多知道了,妖族该死的也都死了,魔族你自己解决了,如今只剩下仙族了。”
她靠得太近,陆清嘉有些不能专心,勉力应了一声:“是。”
“仙族还有当年的谁活着吗?”姬玉轻声问。
陆清嘉紧紧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吐出一个人名:“温令仪。”
姬玉怔住,想到九重天上结界里的令仪君,如果陆清嘉真要他的命,那还真是有点棘手。
九重天上,温令仪其实早就从姬玉的结界里出来了。
虽然有点难,但众仙结合再加上他自己,真想出来也是可以的。
回到九霄宫,温令仪坐在龙椅上听着高台之下荷月上仙的禀报。
“琼华君和玉姑娘都不见踪影,已多日寻不到了。”荷月上仙汗颜道,“我等正准备前往凡界查探。”
温令仪:“你叫她什么?”
荷月上仙立刻改口:“是帝后,帝后。”
“为何叫她玉姑娘?”温令仪问她,“她让你叫的?”
“……是,帝后离开妖族时不准我们跟着,也不许我们叫她帝后。”
温令仪慢慢站了起来,拖着长长的黑袍下了台阶,他雪白的发丝很长很长,一对银色的龙角泛着耀目的流光,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众仙,他没什么情绪道:“不管她怎么说,在仙界,在九重天上,她永远都是本君的帝后,你们都记住了。”
众仙立刻应是,温令仪转了个身,双手负后缓缓握拳道:“至于去找她,倒也不必了,她这会儿肯定和陆清嘉在一起……她就是放不下那只臭凤凰,本君早就猜到了。”
“那便如此放任帝后与琼华君纠缠不清吗?”有上仙如此问。
温令仪笑了一下说:“她会回来的。”
他望向远处,幽幽说道:“哪怕是为了那只凤凰,她也会回来的。”
回这里,杀了他。
温令仪没说最后这句话,他只是将时间都用在了等她这件事上。
他也的确等到了她,这日九重天上雷云聚集,他便知道是她回来了。
他匆匆跑出九霄宫,站定的时候发尾还在轻轻晃动。
姬玉的确回来了,她一个人回来的,独自站在九霄宫外,视线朝着云顶阳宫的方向,那么近,又那么远。
温令仪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直白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姬玉转过身望着他没有说话,她不说话他就当她默认了,他笑了笑说:“我强迫你吃了那颗丹药,让你有了如今的修为,那时便知道最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姬玉没什么表情道:“那颗丹药没给我什么修为。”
温令仪一怔:“什么?”
“它要了我的命。”姬玉说出事实。
温令仪不信:“不可能,你如今还站在这,修为甚至超过我,怎么会要了你的命?!”
说完他自己先睁大了眸子,他很快就明白了——
那颗丹药要了她的命,可她非但没死还修为倍增,是因为……
“陆清嘉?是他?”温令仪语气紧绷。
姬玉未语,这个时候她也不需要说什么了,他都懂了。
“若是如此,你回到他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应该。”温令仪偏头轻笑一声道,“你现在是来替他杀我的?”
他执着于“杀”这个字,姬玉却不怎么关心这个。
她理了理被九重天有些凛冽的风吹乱的衣裳,语气平静地问他:“你参与过当年的事吗?”
温令仪闭口不答,姬玉往前走了几步:“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你能告诉我吗?”
温令仪转过身背对着她:“想知道那些去问陆清嘉便是,为何来问我。”他轻嗤一声,“怎么,担心提起他的伤心事让他难过?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难过?”他还是转过了身面对她,一字字道,“他杀了我全族,那也是我不想回忆的事。”
陆清嘉和温令仪之间,彼此都是血海深仇,姬玉毫不怀疑。
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陆清嘉是先受伤的那个,他后面再对龙族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姬玉没被他混淆概念,冷冷清清地说:“清嘉当时被关着,牢内消息闭塞,哪怕他后来去寻仇也了解得很片面,我希望从你这里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