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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by香草芋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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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长廊尽头就是池萦之住的小院了,两人刚转过弯来,迎面看见一个足有两尺高的黑色螺旋形状高冠颤巍巍迎风矗立。
  “哎呀……”对于沈梅廷今日的最新造型,池萦之一时也哑口无言。
  想想看不对,她掉头就走。
  怎奈何脚下的木屐是今天刚穿上的,走不快,比不上穿习惯了木屐的沈梅廷健步如飞,冲过来就把她拉住了。
  楼思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了奇景,折扇往前一指,惊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有人喜欢顶个梯子在头顶上。叔啊,跟他一比,你喜欢听铃铛声响还挺正常的。”
  “此乃通天冠也。”沈梅廷翻了个白眼, “一听就是外行。”
  池萦之替两边互通了姓名。
  两边互相听闻过名姓,见面还是头一次,敷衍地见了礼,沈梅廷拉着池萦之就往后院方向走。
  “我说池表弟,昨日的便条你是没真看见还装没看见?我等你一起去后院等了一早上了,忍着饥肠辘辘,哈,就等着你回来吃午饭。”
  池萦之:“……”所以剧本关键剧情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是不是?
  她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大侄子,救我。”
  “嗯,后院查看什么?”楼思危感兴趣地追过来,“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池萦之:“……”
  一刻钟后,三个人站在重兵把守的驿站后院处。
  关押了重犯的后院,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门户紧闭,反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众官兵的呼喝斥责声,传唤热食热水声,清点人数声,闲谈声,囚犯们的低声哭泣声,锁链抖动声,混成一片嗡嗡嗡的声响,听起来嘈杂得很。
  后院的两道木门大开着,从外面一眼可以看到里面院落的情况,以及四周靠着院墙凌乱堆放的囚车。
  所谓后院,其实是一片极宽敞的沙土地加个围墙而已。上百名衣衫褴褛的囚犯以铜锁链锁成两排,黑压压坐在一处。这些都是从犯,里面不少女眷和孩子。
  重点关照的要犯都单独关押在囚车里,用木枷锁了,不论风霜雨雪天气,不入京城绝不会放出囚车。
  池萦之粗粗一眼望过去,只见十几辆囚车里的重犯个个蓬头垢面,眼神呆滞,她也分不出哪个是蜀王世子。
  她还想多看几眼,站在院门口最前面张望的沈梅廷却突然以大袖掩面,踩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掉头就走。
  “我的西天佛祖。”擦身而过跟池萦之说话的时候,沈梅廷不忘用衣袖挡着脸,“竟然是他们。唉,我和蜀王府的几兄弟都算是旧识,如此尴尬局面下遇见故人,简直是天意弄人。”
  沈梅廷认出这批重犯的来历了。
  说起来,蜀王府起兵谋逆是今年五月的事,被朝廷派兵镇压下去是两个月前的事。
  算算时间,蜀王亲眷从封地押解上京,差不多正好是现在的时候。
  沈梅廷低声哀叹倒霉,居然跟这帮犯了谋逆大罪的死囚住在同一个驿站里,拉着池萦之就要走。
  怎奈何他头上的通天冠太过扎眼,风格独具,直接被人认出了身份。
  “门外站着的可是信阳侯家的沈小侯爷?”
  沙哑粗粝的嗓音在后院里骤然响起,不论是官兵的闲聊声还是囚犯们的哭泣声同时一静。
  在场众人转过头去,数百道视线齐刷刷望向角落处一辆囚车。
  这辆囚车里坐着的,肯定就是开口问话的人了。
  下一刻,数百道探究的视线又唰得一下转向院门外。
  “糟糕。池表弟,我先走一步。”沈梅廷见势不妙,保持着衣袖掩面的姿势,穿着高齿木屐哒哒哒地飞快跑了。
  “叔啊,我、我也先走一步。”楼思危也知道谋逆大案的厉害,不敢停留,掉头同样飞奔而去。
  只留下穿着高齿木屐、能走不能跑,被独自丢在院门口的池萦之:“……”
  囚车里开口的那人胡子拉碴,褴褛肮脏,已经看不清五官面目,但池萦之与他对视了一眼,依稀觉得眼睛眉毛的形状似曾相识。
  那人沙哑地笑了一下,“——看热闹的原来还有池世子。多日不见,池世子可还认出司某来?”
  池萦之硬着头皮打招呼,“司世子。”
  ——蜀王和他们这些异姓藩王不一样,是正经的司姓皇室血脉,论起辈分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弟。
  蜀王放着正经王侯不做,非要起兵叛乱,连累了自家儿郎,好端端的藩王世子混成如今的惨样。
  亲眼看到了认识的人穷途末路,池萦之有些感慨。
  但像剧本里设计那样,深夜把人放走、从此搅动天下乱局之类的大事……还是算了吧。
  她能做的,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天寒地冻的,铜链子锁在一起的从犯们尚能聚在一起取暖,囚车里的主犯一人一车,只能在风里硬扛着。”
  她叫来了青阳驿丞,吩咐道,“给囚车里的重犯加一碗热汤,每人一个热馒头吧。”
  青阳驿丞得了吩咐,和官差商量了半日,果然把热汤和热馒头挨个囚车发下去了。
  池萦之站在院门口,眼看着蜀王世子半刻都等不及,捧着一碗烫舌头的热汤囫囵喝下去,随即大口咬起炉灶烤热的馒头,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了蜀王世子沙哑的嗓音,“池世子,今日你看我可怜,他日谁知道会不会轮到别人看你可怜!”
  池萦之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但她穿着木屐实在走不快,只听蜀王世子的声音在身后持续响起,“你我同为藩王之子,当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当朝太子司云靖乃是刻薄无情之人,对待我们司氏血亲尚且如此!如今你们奉召入京,成了瓮中之鳖,还有好下场吗——”
  蜀王世子的呼喊声,直到走出了很远,还在耳边回荡着。
  池萦之脑子嗡嗡的响。
  就连手腕处细碎的铃铛声都听不见了。
  回了小院子,沈梅廷和楼思危那俩货居然都在。
  沈梅廷居然还抱怨她。
  “你傻啊!谋逆案是天底下最碰不得的罪名,谁沾上谁倒霉。看到后院里押的是蜀王府的人,你居然不跑!还跟蜀王世子搭上话了!”
  池萦之脱了脚上的高齿木屐,忍着轮起来砸他脸上的冲动,“你叫我怎么跑,光着脚跑吗?”
  沈梅廷理所当然地:“躲灾避祸的事儿,光着脚跑也行啊!”
  楼思危把美人丢下自己先跑了,回过神来感觉挺懊恼的,讪讪地道,“叔啊,入京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来,就说我年少无知,撺掇着你去后院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池萦之听得暖心多了。
  她安抚地摸了摸大侄子的脑袋,“乖,总不能卖了你。真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两个年少无知,互相撺掇着去后院好了。”
  对比之下,沈梅廷终于不好意思起来,摸着鼻子道,”如果你们因为今天后院的事被人盯上了,我、我就去找太子爷求情,说你们年少无知,尽量把你们捞出来便是。”
  池萦之:“……”这塑料兄弟情啊。
  池萦之:“我可谢谢你了。”
  沈梅廷这张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才说起京城的太子爷,小院门外就传来重重的拍门声。
  “陇西王府池世子可在此处休憩?”一个陌生的声音高声道,“卑职从京城里来。”
  院子里的三人互看了一眼。沈梅廷隔着院墙反问,“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门外那人高声答道,“卑职奉兵部令,携公务出京。临行前太子爷召见卑职吩咐,出京的路上如果碰到了入京的陇西王世子队伍一行,务必带一句话给池世子听。”
  池萦之还在发着愣,沈梅廷已经哈哈地笑了,大声吩咐着开门,“哎池表弟,你不是说跟太子爷闹掰了吗,明显没有嘛。太子爷心里惦记着你呢。”
  这边一打岔的功夫,那边小重过去开了院门,门里门外打了个照面,想再关门也来不及了。
  以池萦之对东宫那位的了解,对于门外不速之客的拜访目的并不像沈梅廷那么乐观。
  门开的时候,别人都往前迎,只有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按照她的经验来说,只要被东宫那位惦记着,多半没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远在京城的太子爷送来了一份大礼,并按头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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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咸鱼第十式
  小重过去开了院门,门外一拥而进七八个官差打扮的精壮汉子,在院子里的三人面前单膝跪下行礼,解下了腰牌查验无误,果然是兵部的官差。
  “不知哪位是陇西王世子?“
  池萦之躲不过去了,上前几步应道,“我是。太子爷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为首的汉子解下后背鼓囊囊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扁平木纹盒来。
  “卑职此次领的差使,乃是快马出京,将蜀王谋逆一案的最终结案公文通传各方,张榜广示天下。”
  池萦之盯着那长方扁平的清漆木纹盒,看色泽制式,就像是官衙里放置公文的那种。
  对于即将传下的口谕,她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军汉打开了木盒,里面放了一卷黄麻纸书写的公文。
  “传东宫口谕的原话:——”
  “池世子既然运气不好,半路撞上了张榜公示的差使,就别想着躲懒了,担起藩王世子的责任来。还请池世子以正楷抄写盒中公文十遍,张贴在下榻各处。字迹需笔笔端正,狗爬字撕了重写。”
  这下轮到沈梅廷和楼思危两个站着发愣了。
  兵部那官差手里捧着扁平长木盒,在院子里目光炯炯地等着。
  “明日卑职还要赶路,世子爷看看今晚是不是能抄完——”
  池萦之深吸口气,也懒得再说什么搪塞废话,把木盒里的公文卷轴拿起,上下展开。
  “……”你大爷的。
  张榜公示天下的黄榜公文,文笔犀利,字字诛心,从头到尾都在痛骂蜀王叛国谋逆,罪不容赦。数数字数,足有一千五百余字。
  抄写十遍,一晚上写足一万五千字,手怕不是要断了?
  她忽然明白自己在剧本里为什么能顺利地‘深夜放囚’了。
  就是因为京城突然丢过来的这份大礼,她玩儿命地抄到深更半夜,然后奉太子口谕,把黄榜公文贴到了下榻住所的前后各处,其中当然包括了驿站后院,从而找到了放囚的机会……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池萦之,转身一手一个,拉住了伸脖子看热闹的沈梅廷和楼思危。
  她只问了他们俩一人一句话。
  对沈梅廷:“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看,谁撺掇着我入住青阳驿,结果碰上这堆破事的?”
  沈梅廷:“……我。”
  对楼思危:“太子爷要我担起藩王世子的责任来,你是不是也是藩王世子?”
  楼思危:“……是。”
  日暮时分,简陋的驿站客院里点起了明亮的灯火。
  池萦之带着沈梅廷和楼思危两个,三人趴在大木桌上头对着头,玩儿命的抄公文。
  “良心是个好东西,但为什么我会有呢。”沈梅廷哀叹着,下笔如飞。
  楼思危停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小声咕哝着,“张榜公布天下,那就往天下四处传啊,至于硬塞到咱们面前吗。咱们都老老实实奉召入京了,还给咱们下马威——”
  池萦之拍了他一巴掌,把后面大不敬的话收回去了。
  “东宫杀鸡儆猴呢,你这猴子还多嘴。”她小声道。
  沈梅廷一边抄公文一边在心里琢磨事,琢磨了整个下午,始终感觉不太对劲。
  正好手上这份抄完了,他把池萦之扒拉到旁边去,谨慎地询问她:
  “你真的只是多年前骂了太子爷一句……那个啥?我看着不对劲啊。东宫虽然不是心宽似海,但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看今天不罢休的做派,怎么感觉像是你做下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结仇结大了?”
  池萦之揉着酸痛的手腕,“陇西郡和京城相隔千里,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当年骂了他,我爹叫我写信赔礼致歉,我就写信了。可能信写得不好,他不满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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