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by灰调子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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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的满头大汗,被妈妈抓回去擦汗。她不愿意,又挣脱开。
到晚饭的时候,果然下起雨,但爸爸还没回来,妈妈拿着伞去巷子口迎他。
那天没有刮风,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雨声簌簌。抓来的蜻蜓就放在厨房的玻璃瓶里。
爸爸进屋就问:“蜻蜓哪里来的?”
“我抓的!”
“我们矜矜真厉害,但是一直待在这里,他们会死的。”
“那怎么办?”
“等雨停了,就把它们放了好不好?”
“好。”
……
一个平淡又真实的梦,温馨到暮云几乎不愿意醒来。
但还是醒了。
已经是清晨,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窗边的木质书桌泛着古旧的色泽。
暮云盯着天花板,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想回到梦境里,但是已经没了睡意。
一刻钟后,她翻身坐起。
暮云从来不迷信,但有时候也会天真而又固执的认为,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都在天上看着这一切。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们了,她愿意愚昧一回,相信这是好的预兆,也许这次事情真的能查清楚。
洗漱完,暮云去到杂物间,从分门别类的箱子里抽出一个贴着“玩具”标签的。
在整理东西上,她稍微有点强迫症,因此找东西也很容易。
不多时,暮云就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网兜。和梦里那个相差无几。
只是竹竿和网面上的漆都掉了一部分,已经有点旧了,但旧也旧的很好看。
暮云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又翻了翻箱子里的其他东西,小木剑、算盘、灯笼、各种木刻的小动物……竟然还有弹弓?
小时候玩过这个吗?暮云一点印象都没有。
暮云把箱子推到外面,找了块旧床单,把东西都铺在上面,想趁着天气好晒一晒。
里面宝贝真的不少,她还找出了一叠彩色的圆环,有大有小三种尺寸,是套圈用的。
小时候夜市上常有这种小摊,三块钱一次,不管套中什么都能拿走,就跟现在的抓娃娃机一样。
但她准头差,从来没套准过。后来干脆买了工具在家自己玩。
整理完箱子,暮云又把现在盖的那床被子也抱出来,铺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奶奶说,被子晒完会有阳光的味道,尽管后来科学证明那不是,但暮云还是固执的喜欢着。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不停的为自己找事情做。因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东想西想。
终于到了中午。
暮云懒得开火,又摘了两个番茄垫肚子,一边啃,一边拿了那些塑料彩环,坐在秋千上套圈玩。
一连扔了七八个,一个都没中。
好吧,这大概是一种天赋,但她没有。
阳光晒过来了,暮云往靠墙的阴影处挪了挪,一抬头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什么时候来的?
淡淡然扫过一眼,暮云只当没看到,继续扔圆环。好巧不巧的,谢图南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扔到了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拿在手里看了会,似乎是有些新奇:“好玩吗?”
“你没玩过?”
“没有。”
“……”
行吧。
想想也是,这位爷小时候玩的大概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暮云又往前扔了一个,这次套中了一个小木鸟。她眼神一亮,嘴角也有了笑意,再开口的时候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夜市去过吗?”
谢图南挑了下眉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暮云额头挂了一排黑线,“不是夜场。”
“我小时候,晚上路边会有这种小摊,上边什么都摆。”暮云好心解释:“摊主画一条白线,站在白线外扔圆环,三块钱一次,不管套到什么东西都可以带走。”
她坐在秋千上,双腿来回晃着,语调轻软,整个人看起来惬意又温柔。
谢图南低头看了着手里的圆环,又抬头去看暮云。
“你扔中过吗?”
“……”
简直没法沟通。暮云撇了撇嘴角,“关你什么——”
话音未落,暮云感觉又什么东西径直飞过来,轻飘飘的落到了头上。
她仿佛被定住,几秒后缓缓抬手,从头顶取下那个淡蓝色的圆环。
而罪魁祸首站在三四米外,气定神闲。
“……&*%¥!”果然就不该搭理他,暮云脚尖点地,从秋千上下来。
谢图南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好了,套中了,跟我走吧。”极其轻松且理所当然的语调。
“……”幼不幼稚?暮云腹诽,“不去,你很闲吗?”
她说着往屋里走,听到后面跟过来的脚步声,也没回头赶人。
或许因为这是在家里,她有安全感。也或者,是因为他实在温和的态度。
他没有步步逼近,现在还在帮她。
如果不去想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似乎也不用横眉冷对弄得太难看。
就像是一杯冰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化开了一些。
只是某人好像一点都没有在别人的家的自知之明。从进屋开始,谢图南就自己挪了椅子坐下,丝毫不见外。
暮云懒得搭理,就随他去了。
谢图南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才说到正事:“赵武平回来了,我们等会去一趟。”
“不是后天?”暮云错愕。
“嗯。我也不清楚。”谢图南说着往墙边指了指,“这是什么?”
暮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桌上放着早上找出来的小网兜。
“扣蜻蜓的。”
谢图南“哦”了声,“蜻蜓呢?”
“……”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聊。
“没有就等。”暮云说。
“这个天不会有的。”谢图南一句对一句。
他话怎么那么多?暮云默了默,耐心告罄,走过去拿起来,往谢图南头上扣。
被他抬手挡住。
谢图南握住竹竿拿开,两人一头一尾握着,静静的对视了几秒。
最终,暮云先挪开视线,松了手,“我去收被子。”说完转身。
谢图南拿出手机看了眼,“今天不下雨。”
“……”
不下雨就不用收被子了吗?
“少爷。”暮云停下脚步,“被子下午两点就得收了,最迟四点,不然就白晒了。”
“为什么?”谢图南跟着问。
暮云眼皮跳了跳,但回头看谢图南的表情,没有戏谑的成分在,甚至算得上一本正经。
“……”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暮云忍了忍,但失败了。她低着头,脑袋点到胸口又抬起来,有些无力的:“你怎么这么烦。”
烦?谢图南挑眉,然后不痛不痒的“嗯”了声,脸上也有了笑意。
以前她总是很闷,逗不起来,像这么生动的表情很少见,现在似乎是放开了。
看来还是得慢慢来。
“被子不用收。”谢图南说,“下午送你回来。”
暮云也不是很想折腾,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坚持。
一个小时后。
还是昨天那个酒店,连包间号都没变。这里应该是潘家的产业。
进去包间才发现杨华和他的丈夫赵武平也在。
暮云不知道这个场面是怎么回事,有些不安的抓紧了包上的链条。
下意识的,她抬头去看谢图南。
谢图南也正好垂眸。
难得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了倔强和防备,而是浅浅的不安。
谢图南抬手,揽过她的肩。
他力道不重,掌心温热,带着她往沙发走。暮云没有挣脱开。
闫旭恒起身,“谢总,乔小姐,坐。”
看到暮云,杨华也怔了怔,她拿手肘碰了碰赵武平,显得有些局促。
后者不解,“怎么了?”
杨华低声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在解释暮云的身份。
赵武平抬头看过去,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消失。
“闫老板,郑律师。”他赔了个笑,“我妻子已经和警方解释过了,她当年是骗了人,但真的没看清,你们这样……不好吧?”
“赵先生不用紧张。”谢图南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慢条斯理道:“吃个饭的事,我们又不是黑/社会。”
赵武平不认识谢图南,但他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看闫旭恒都对他客客气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我妻子说的都是实话,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其他的也真的记不清了。”
“各位都是大人物,像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做点营生勉强糊口度日,实在不敢当。”
“……”
赵武平很会说套话,看似老实,其实是混社会老油条,懂得怎么放低姿态。
“赵先生自谦了。”坐在角落一直没开口的老何忽然道,“做点营生是真的,勉强糊口我看算不上。”
这话意有所指,赵武平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何放下高跷的二郎腿,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文件袋,慢慢的打开,从里面抽出几页纸。
“赵先生做运输也有些年头了,最近刚在城东买了套复式吧,据我了解杨女士是没有工作的,看来这运输上利润真的不错。”
老何把那几张纸放到茶几上,赵武平只瞟了一眼,脸色就有点发白。
杨华拿起来看,但似乎没懂:“这是什么?”
“赵先生。”老何敲了敲桌子,开口有点痞:“电缆可是好东西,值钱的玩意。”
“按理说呢,有门路,捞点小钱那没关系,谁也犯不着为难谁,但您这金额有点大了不是?”
老何说完,赵武平的脸色已经很差。
“这承包商要是正儿八经告你,估计得有几十年牢饭吧?”老何还在说。
工程上的事,暮云不太懂。但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赵武平犯了事,还是不小的事。
好像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过来旁观。
杨华听到这已经稳不住,“这……你们……”她抓着赵武平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
“你们是怎么知道——”
“瞎说什么!”赵武平打断她,又看向老何,动了动嘴唇,最后似乎是冷静下来。
“什么电缆,我就是一个跑运输的,人家让我运什么我就运什么,你说的我不知道。”
这辩白暮云一个外行听来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老何不慌不忙,继续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怎么从工地运的电缆出来,和谁合谋的,损害的也不是我的利益。”
“我还是那个问题,只要你们说实话,这事我就当不知道。”
老何看向杨华,一字一顿问:“当年你看清了吗?”
杨华平时就是在家带带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一听“坐牢”,更是心虚的不行,当即乱了方寸,“看……看清……”
“你闭嘴吧!”赵武平压低声音呵斥。
“你还不让我说。”杨华急了,“人家说了不为难,你何必……”
“够了。”赵武平额头的青筋爆起,这些人哪有这么好说话。
但他又不能点明,只能暗示妻子:“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杨华没听懂,直言道:“这么多年你把他当兄弟,他把你当兄弟了吗?他也就手指缝里……”
越说越没分寸,情急之下,赵武平推了她一把。
杨华怒了,“赵武平!你还推我?”
“好了!别说了!”
“什么别说了,这都是你弄出来的事,要不是当初……”
“啪”的一声。
赵武平打了杨华一个巴掌。
杨华愣了几秒,冲上去就和赵武平扭打在了一起,拉都拉不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暮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因为杨华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是眼前这出离谱的闹剧。
“看来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了。”闫旭恒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谢总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