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不想死——by甜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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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门框上容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似乎已经透过今日,预料到了山水以后下场,可笑山水重来一辈子,却还是要毁在向逢这道坎儿上。
果然这情情爱爱,最是无用。
向逢赤霄剑依旧悬在空中,山水以前不会想这么多,自打山水和虞蒸蒸走近之后,就变得多疑起来。
就算今日之事确实如山水所说,那虞蒸蒸平日也没少在山水面前说安宁坏话,若不然山水也不会这般抵触安宁了。
虞蒸蒸留下来就是个祸害,倒不如趁此机会将她铲除掉,免得山水以后再跟她学坏。
这样想着,他又重新催动起赤霄剑,剑身灵敏绕过山水,化出□□朝着虞蒸蒸飞去。
这次他动了杀心,赤霄剑剑身嗡嗡作鸣,带着狠戾杀伐之气,剑刃凌厉攻向她死穴。
众人都以为事情已经化解,哪里想到向逢会突然动手,这一下来猝不及防,甚至连容上都怔愣一瞬。
眼看着那剑刃入体,虞蒸蒸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掌心中隐隐泛起微弱绿芒。
屋外竹林蓦地发出扭曲嘶鸣声,葱葱绿树用力摇摆身躯,那粗壮枝干悄然无息伸长,树根从土地中朝着竹屋迅速延伸,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
一道泛着凛凛寒气冰川穿透地面,那冰川通体透彻水蓝,表层覆着一层薄薄寒霜,赤霄剑被冰霜凝结住剑体,赤红色光芒随之消亡。
没有人注意,与那道冰川一同突破土地,还有一根浅褐色树根,那树根触手死死缠绕在赤霄剑刃上,与赤霄剑一起被冻结在那冰川之内。
向逢怔怔望着那冰川,僵硬着身子:“王上……”
容上将指腹中冰霜捻碎,不疾不徐眯起长眸:“你私事自己处理好,若是不能处理,孤不介意帮你。”
向逢试图挣扎:“可她……”
容上打断他:“不准动她。”
他嗓音听起来从容镇定,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赤霄剑刺向虞蒸蒸心脏一瞬间,他心跳蓦地停了一拍。
他自诩无情冷血,平日里从未有过什么多余情绪,即便是屠杀东皇龙族那个雨夜,他内心也依旧一片云淡风轻。
没有大仇得报喜悦,也没有怅然若失迷惘,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影响到他情绪。
可就在刚刚,他犹如一潭死水般内心,被一颗小石子掷入,泛起了淡淡涟漪。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她死了,在幻境中就没有人能给他涂药了?
还是因为他昨日刚用一颗重明鸟蛋给她解毒,又浪费自己血液涂在她灵草上,若她就这样死了,他觉得心有不甘?
容上想不清楚,他觉得有些烦躁。
他越看那赤霄剑便越觉得烦,他骨骼分明掌心微微收拢,那被冰霜凝住赤霄剑,瞬时间炸成了齑粉,只留下一个光秃秃剑柄。
容上眯起长眸,轻启薄唇:“你要记住,孤赐给你一切,都可以随时收回。”
不论是赤霄剑,亦或是山水。
他说是一语双关,向逢却误以为他指是自己性命。
向逢赤霄剑是容上赐,向逢被修仙界各大门派追杀时,他这条贱命也是容上救。
可对向逢来说,这赤霄剑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
他虽拜师于医修大门,却对着医术不怎么感兴趣,他真正喜欢是剑术,曾经还梦想成为六界第一剑修。
容上救了他,无意间又看到他用一根树枝比划剑术,便将上古神器赤霄剑随手赐给了他。
这赤霄剑可以说是所有剑修都梦寐以求灵剑,他对容上感激涕零,赤霄剑也被他当做珍宝一般仔细对待。
他早已达到人剑合一境界,这赤霄剑就犹如他妻儿血亲,如今却被容上轻而易举斩成齑粉。
他垂在身侧手臂攥紧,眸底闪过一丝隐忍,却没有再出口反驳什么。
容上瞥了虞蒸蒸一眼,嗓音微凉:“还不赶紧走?”
虞蒸蒸望着脚下满地冰渣子,怔怔抬起头,她眼圈红通通,眸底似乎还隐隐闪烁着一点泪光。
鬼王又救了她一次?
众人眼中鬼王嗜血阴鸷,在他眼中人命如草芥,想杀掉谁也就是动动手指事情,但救人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她和他相处时候,他大多是冷冰冰,那张脸本就平凡无奇,又总是阴晴不定,令她不自觉生出一丝疏离感。
她一直都很害怕他,他就像是拿着镰刀站在她身旁死神,随时都会割下她头颅,让她在这世上消失无影。
但此刻,她却生出一种莫名其妙想法。
好像,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容上看着那湿漉漉双眸,喉间微微一紧,却是感觉呼吸加重了两分。
他见她迟迟不动,缓缓吐出一口气:“脚麻?”
虞蒸蒸一愣,神色有些迷茫。
他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你脚麻吗?”
虞蒸蒸呆若木鸡看着他:“这样不好……”
容上皱紧眉头,语气生硬:“你到底脚不脚麻?”不麻倒是走啊,杵在这里做什么。
虞蒸蒸见他好像生气了,看在刚才他救命之恩上,她迟疑了一下,轻声试探道:“妈妈?”
容上:“……”
他见和她沟通不畅,直接拎着她后衣领,将她拎出了竹屋。
衡芜仙君轻笑一声:“想不到,鬼王还是怜香惜玉之人。”
容上瞥了他一眼:“孤不光怜香惜玉,还男女通吃,仙君可想试一试?”
衡芜仙君笑容凝固:“这倒不必,我并无断袖之癖……”
话还未说完,他腹中却传来一阵咕噜声,仿佛是在向他抗议似。
容上挑眉:“仙君活了几万年,却不如一个金丹期修士?”
至少金丹期修士都辟谷了,衡芜仙君却还会饿到肚子叫,真是给天界和魔族丢脸。
容上话音刚落,那咕噜咕噜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不是从衡芜仙君身上传来,而是从他腹中响起。
他脸色微变,眯起眸中满是阴鸷。
自打他成年之后,便再也没有进食过,别说是肚子叫了,他甚至连饥饿是什么感觉都记不清了。
他暗中聚力,试图制止掉这不断传来尴尬声响,可不管他如何运气调息,那声音都未消散。
容上侧过头,眯紧双眸死死盯着虞蒸蒸。
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听见了?
虞蒸蒸有点尴尬,鬼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眸底似乎还隐隐藏了些杀意。
她急忙撇清自己:“方才风太大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不说还好,一说容上脸色更差了。
衡芜仙君嘴角重新凝出笑意:“这便是九宫八卦阵厉害之处,不管入阵者是何人,在阵法中都会逐渐变得和凡人一样。”
这个‘逐渐’指便九层幻境了,每入一层幻境,他们便会朝着手无缚鸡凡人迈进一步。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进过九宫八卦阵,却没有一人能活着出去原因。
像容上一般,越是功力高强之人,往往越难走出阵法,因为他们很难接受这种跳崖式落差。
反倒是虞蒸蒸这种一直废柴人,更容易闯过这九宫八卦阵。
见衡芜仙君脸上绽放笑意,容上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他说话声中隐隐掺杂着几声‘咕噜咕噜’,原本是充满肃气话,如今倒显得有些滑稽。
衡芜仙君确很得意,这九宫八卦阵可是他所创阵法中最满意一个了。
但他没敢再多说,昨天他已经被鬼王刺穿了一条腿,今日可不想再被刺一回了。
篱笆外有人挎着篮子喊道:“诸位是过路借宿于此吗?今日桃花村有百家宴,诸位可有兴致一起?”
虞蒸蒸愣了一下,这阵法倒是先进,竟然还有NPC新手指引。
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邀请,便将目光投在了衡芜仙君身上。
衡芜仙君是阵法创造者,应该知道如何破阵才是,只要等他抉择便是了。
显然容上也是这样想,两人将眸光同时投向衡芜仙君身上,却又在下一瞬目光接触时,先后错开了视线。
先挪开视线是虞蒸蒸,虽然没有之前那样恐惧他了,可她还是不敢直视他眼睛。
他眼眸漆黑,如寒星闪耀,又像是无底万丈深渊,在他平凡无奇脸上显得极其突兀。
她有些疑惑,他长得虽然不太出色,却正值青壮年,理当是如狼似虎年纪,怎么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子?
莫不是……他那里不行了吧?
容上见她别过头,不明所以挑了挑眉,她脸好像有点红。
她为什么会脸红?
难道她是因为偷看他被察觉,所以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轻笑一声,缓缓勾起唇角。
果然小姑娘就是容易害羞。
衡芜仙君忍受不了两人眉来眼去,他一瘸一拐推开木门,应下了来人邀约:“是现在吗?那就麻烦了。”
原本在竹屋里几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安宁应该是被安抚过了,神色俨然恢复了正常,再没有方才寻死觅活之势。
倒是山水有些心不在焉,原先她向来都是步步紧跟着向逢,如今却刻意与向逢保持开了距离。
虞蒸蒸一行人跟在衡芜仙君身后,衡芜仙君没了手杖剑,小腿还被容上用冰棱刺穿了,此刻走起路来慢慢吞吞,急众人恨不得将他抬着走。
向逢刚刚痛失爱剑,看什么都来气,他忍不住道:“看仙君这走路步伐,倒是有些愧对天界守护神称号。”
这无异于往衡芜仙君伤口上撒盐,曾经风光无限守护神落魄至此,连走路都要一瘸一拐,这话可不谓是直戳心肝。
衡芜仙君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并未生气,他面色挂着温笑:“向护法说是,所以如今我不是天界守护神了。”
向逢本来想跟衡芜仙君打一架,谁知这重重一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得不到一点回应。
衡芜仙君见向逢不再说话,他正要迈步继续向前走去,面前却伸出了一只如玉无瑕小手。
他怔怔抬起头,却见一袭杏色粉裙。
山水手里攥着一根用竹子拧成手杖,她平日就喜欢动手做些小玩意儿,方才看衡芜仙君行走不便,就顺手用几根翠竹拧出了一根手杖。
她见他没有动作,便直接将手杖塞进了他掌心中:“若是用着不合适,晚些时候,我再给你重新做一根手杖。”
衡芜仙君覆着白练双眸垂下,望向那根翠绿色手杖,掌心中似乎还余存着淡淡温度。
他扯了扯嘴角,温吞道:“还是小姑娘贴心。”
山水冲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向逢望着那个笑容,心脏像是被人揪成了一团,山水很少对旁人用心,因为她眼睛里只有他。
他很不喜欢衡芜仙君,特别不喜欢,这个男人油嘴滑舌,一看就是对山水不安好心。
有了手杖,衡芜仙君果然比方才走快了,没过多大会儿,他们便来到一片空旷草地。
那草地约莫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种满樱色桃林,风轻轻一吹,便是落英缤纷美景。
草地中央摆着无数四四方方长桌子,村民们忙忙碌碌上着菜,面上都挂着朴实憨厚笑容,不禁让虞蒸蒸想起她小时候和父母在农村参加婚礼时吃过大席。
她有些怀念,那时候还不是末世,她父母也还活着,她就只是个普普通通女学生。
他们这些人刚好坐在一桌上,桃花村村民们都很热情主动,见有客人来了,立马停住手上动作,朝着他们打招呼。
一个穿着白色粗布衫山羊胡男人走了过来,他手中端着一壶酒,面容和蔼笑道:“我是桃花村村长,今日我们桃花村举办百家宴,听闻有贵客远道而来,特意遣人去邀请诸位参加百家宴。”
村长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他环顾一圈,将目光落在了容上身上:“这位贵客瞧着面善,倒有些像我那离家十余年弟弟。”
容上挑了挑眉,不紧不慢从齿间吐出一个音节:“哦?”
村长端起酒杯,眼中隐隐含泪:“我愧对我弟弟,心中埋着许多话想要告诉他,可惜怕是没有机会了。”
“若是这位贵客不嫌弃,可否陪我喝上一杯,权当是弥补我心中遗憾了。”
容上望着那酒杯里清澈酒水,神色略显慵懒散漫。
若是玩些下药把戏,那倒是有些无趣了。
他抬起骨骼分明手掌,削瘦指关节微屈,轻叩住玉瓷酒杯,放在唇边轻嗅两下。
容上嘴角在笑,眸底却是化不开冰冷:“好酒。”
确是好酒,这是上好秋露白。
这秋露白要在秋日将器皿放于草地,收集清晨时枝叶上滴落下露水,再用这露水经过数道工序酿制成酒水,此酒味道甘美清醇,极为珍贵难得。
村长笑容真诚,酒水又是珍品佳酿,他又有何理由不喝呢?
容上轻抬手臂,将酒杯朝着唇瓣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