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by深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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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得知女儿一家要回京开始,颜氏就已经让人将他们先前的宅院给收拾了出来,那院子原就是给傅璇的嫁妆,倒是正好又派上用场。
傅璇先打发了周梓年回去安置,自己则带着一双儿女在娘家住着,毕竟分别了这些年,总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松哥儿的性子内向些,并不大喜欢出门,被傅家祖母留在了自己院中,文兰倒是不认生,头天在府中转了几圈,第二日就开始粘着傅瑶要出去逛。
“你昨日才到京城,舟车劳顿,就不嫌累吗?”傅瑶捏了捏她的脸颊。
文兰脆生生地答道:“不累。”
“那好。”傅瑶含笑道,“你娘和外祖母有说不完的话,我也不想听了,咱们出门玩去!”
说着,她让人去知会了一声,便带着文兰出了门。
京城与江南大不相同,文兰初来乍到,看什么都觉着新奇有趣,傅瑶也很是捧场,陪着她从街头看到巷尾,再加上一个话本来就多的银翘,算是凑成了热闹的一团。
傅瑶笑得眉眼弯弯,看了眼日头,正琢磨着是时候回家去了,就听见文兰忽而叫了声:“岑哥哥!”
她下意识地循声看去,便见着了桥边站着的岑灵均。
岑灵均穿了一袭青衫,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的笑意,眉舒目展。
虽然已经数月未见,也从江南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可傅瑶见着他之后,恍惚间却像是回到了先前在江南小镇的那段日子。
在傅瑶认识的男子中,岑灵均无疑是性情最好的,虽然出身高门,但却并没半点大少爷的矜贵,平易近人得很。
自打认识以来,傅瑶就没见他生气动怒过,这个人就如同江南那轻柔温和的春风,相处起来很舒服。
傅瑶昨日并没见着岑灵均,原本以为要再等上几日,却不料出门一趟,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遇着了。好友久别重逢,她愣了下,脸上的笑意愈浓,随即被文兰拉着往桥边去了。
“许久不见。”岑灵均含笑看着傅瑶,温声道,“原想着过两日再上门去拜会的,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你了。”
傅瑶在他面前站定了,也不由得感慨道:“的确是巧了。我陪着兰兰出来逛了许久,正想着要回家去,一回头就见着你了。”
岑灵均偶尔会到周家去,文兰每次见着他之后总是会一口一个岑哥哥地叫着,这次一道上京来就更是熟悉了,昨日分开时还颇为不舍。
“我不想回府……”文兰仰头看着傅瑶,软着声音撒娇道,“你先前不是还说了,要请我们到京城那个最有名的酒楼去嘛?”说着,她又扯了扯岑灵均的衣袖,“岑哥哥你当时也在,还记得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兰是被傅瑶给带坏了的,原本还是个被傅璇管的规规矩矩的小姑娘,结果跟傅瑶在一起一年,别的没学到,撒娇卖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傅瑶茫然地看向岑灵均,只见他点了点头,含笑提醒道:“你的确是说过。”
文兰又撒娇道:“姨母莫不是想赖账吧?”
“这个……”傅瑶算是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声应道,“好好好,这就去。”
“岑哥哥要不要去?”文兰期待地问道。
岑灵均看了傅瑶一眼,解释道:“我已经有约了,不过恰好也在明月楼,倒是可以陪你们一道过去。”
明月楼离此地并不算远,傅瑶与岑灵均同行,一路上聊着些闲话叙旧。快要到时,却见着前边的路口围了不少人,像是发了什么事情。
傅瑶停住了脚步,她身边还带着文兰,并不想贸然上前去看热闹。
岑灵均吩咐小厮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那小厮得了吩咐后立时就去了,傅瑶则低头按住了文兰,难得正经道:“不准乱跑。”
“京中不比江南,麻烦事也更多些,所以不要莽撞,也不要总想着凑热闹。”岑灵均则耐心地同她讲着,“等到弄清楚了之后再说。”
文兰的性情像傅瑶,平素里撒娇归撒娇,但真到了正经的时候并不会胡闹,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那小厮很快就打听明白回来了:“是两位公子哥起了争执,谁也不让,如今正在闹着。”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散不了的了,”傅瑶想了想,提议道,“咱们绕一下路吧?”
岑灵均笑道:“我对京中并不熟悉,都随你。”
傅瑶牵着文兰,准备往回走,却见着前边聚着的人忽而散开了,她正疑惑着,便隐约听见有人道:“谢家的马车来了……”
傅瑶先前曾听人提起过,说是谢迟在京中可谓是恶名远扬,以至于百姓们见着谢家的马车都是要远远地避开的,生怕惹上事端。
她那时只当是夸大其词,直到亲眼见着,方才知道所言非虚。
第28章
先前那两位公子哥起争执的时候,周遭百姓还想着看热闹,可见着谢家的马车后,压根还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就如鸟兽散了。
傅瑶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谢迟的威慑力,一时间只觉着哭笑不得。
文兰疑惑地看着众人散去,摇了摇傅瑶的手,好奇道:“他们为什么都走了?谢家是什么人家啊?”
她年纪小,傅璇也不会在她面前提那些麻烦事,是以她虽知道小姨嫁了人,但却并不清楚究竟是哪户人家,更不知道如今这位让众人避如蛇蝎的就是自家姨夫。
傅瑶无奈地笑了声,正琢磨着该怎么解释,恰好对上了岑灵均关切的目光,愣了下。
岑灵均是知道她被一道圣旨指给了谢家的,也知道谢迟是怎么样的风评,但却并不好贸然多问,一来是太过冒昧,再者也怕触着了傅瑶的伤心处。
但就算嘴上不提,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他很担心傅瑶。
哪怕傅瑶当初回绝了亲事,他也依旧是希望傅瑶能过得如意,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一道圣旨逼着嫁给个恶名在外的人。
傅瑶看出岑灵均的担忧,想了想,低头向文兰笑道:“谢家就是我的夫家,至于来的人,八成是你姨夫。他位高权重,所以京中的百姓格外怕他些……你想见见他吗?”
她的语气很温柔,提起谢迟来也并没半点惧怕的意思,岑灵均颇有些意外,但随后也反应过来,这算是傅瑶在变相解释——
她对这亲事并没什么意见,也不用旁人担忧。
文兰是在江南长大的,并没听过谢迟的事迹,也不会像旁人那般避之不及,听了傅瑶这话后立时来了兴趣,重重地点了点头:“要!”
傅瑶知道谢迟并不在意傅家的事情,但凑巧遇上,让他见个小辈应当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更何况话已经说出去,并没有再改口的道理,犹豫了一瞬后便牵着文兰往前去了。
谢迟是从宫中回来的,他同皇上说明白了朝云入宫的事,虽顺遂地定下了,但心中却并不觉着高兴。恰巧遇着两家公子争斗,将路给拦了,便愈发地不痛快起来。
两位公子哥原本还在不依不饶,已经带着各自的侍从要动手了,可等到见了谢迟的马车后,气焰立时就熄了,再一想先前曹家公子惹了谢迟后的遭遇,只觉着腿都软了。
死对头在这件事上倒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谁也不吵了,跟落汤鸡似的,狼狈地向谢迟赔罪。
谢迟并没露面,他也懒得在这里审案,直接让人请两位公子到京兆尹府,好好地将争执的事给分辩清楚,免得在这里当街丢人现眼。
若是平时,京兆尹府是不管这种事的,可谢迟发了话,必然是要好好地管的。
俩纨绔霎时就想起那些说谢迟滥用私刑的传言,吓的脸都白了,可又不敢违逆谢迟的意思,只能战战兢兢地同去。
方才还在争得面红耳赤,现在倒成了难兄难弟。
谢迟料理了此事,却不见车夫有动静,皱了皱眉:“还有何事……”
他这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车厢一侧被人轻轻地敲了下,随即响起个带笑意的声音:“是我。”
谢迟听出傅瑶的声音来,愣了下,随后挑开窗帘,见着了眉眼弯弯的傅瑶。
他没料到竟然会在大街上遇着傅瑶,意外之余,又想起她先前压根没提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也就没了好脸色,甚至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傅瑶已经较为熟悉谢迟,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八成是不怎么高兴,她心下微沉,但当着文兰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带着兰兰出来逛,刚巧遇见你的马车,便想着让她见见你。”
说着,她将文兰给抱了起来,兰兰好奇地看着谢迟,甜甜地问候道:“姨夫好。”
文兰的长相是随傅璇的,眉眼间跟傅瑶也有三分像,谢迟见着她,就像是看着少时的傅瑶似的。对着这么个讨喜的小姑娘,谢迟的脸色缓了些,点了点头,也耐着性子说了两句客套话。
小孩子是能辨别出旁人的好恶的,谢迟的态度于他自己而言算是和缓,但对小姑娘而言却还是冷淡又疏离。文兰抱紧了傅瑶的脖颈,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岑灵均。
跟好说话又温柔的岑灵均相比,文兰并不大喜欢眼前这个小姨夫,哪怕他长得很好。
傅瑶忽而有些后悔自己带兰兰来见谢迟了,她俯身将兰兰放回地面,垂眼道:“你回府去继续忙吧,我也要带兰兰去吃些东西了……”
说完,她头也不抬,直接拉着文兰离开了。
一直以来,傅瑶对谢迟的态度称得上是好极,哪怕谢迟待她冷淡,她也从来不会生气,就像是个没什么脾气的面人儿似的。
两人之间有什么分歧,也从来都是她迁就谢迟。就好比虽然她不喜欢亲热时太凶,可是谢迟喜欢,她就随着去了。
这还是头一回不奉陪了。
傅瑶拉着文兰过去问候的时候,岑灵均并没跟过去,但却是一直在留意着,他将谢迟对傅瑶的态度看在眼中,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等到傅瑶与文兰往他这边来时,谢迟的目光也随之扫了过来,岑灵均不躲不避地同他对视了眼,而后看向了傅瑶,神色也温柔了许多。
“走吧,”岑灵均笑问道,“说起来,明月楼有什么招牌菜色?我记得你先前仿佛提过,说是这里的酒很好。”
他的态度从来都是让人如沐春风,傅瑶不自觉地便松了口气,随后也来了兴致,同他推荐起了明月楼的几道招牌菜。
那路口原本堵着的人已经散开,可傅瑶还是选了绕路。
她与岑灵均一道离开,再加上两人中间牵着的文兰,不知情的人看了,兴许都要以为是一家三口了。
谢迟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冷声吩咐道:“回府。”
第29章
傅瑶一路上同岑灵均讲了些招牌酒菜,到了明月楼后,便要分开了。
“去吧,过两日我再去府上正经拜会。”岑灵均深深地看了傅瑶一眼,等到她带着文兰上了楼后,方才去寻自己约好的人。
文兰初来乍到,好奇心分外旺盛些,趴在窗边四下看着,一直到小厮们开始端菜过来,方才安安稳稳地在桌边坐好了。
傅瑶自己没什么胃口,漫不经心地看着文兰吃,时不时地替她剥皮夹菜。
“姨母……”文兰舔了舔唇角的糖醋汁,将藏了一路的疑惑问了出来,“姨父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傅瑶给她夹菜的手一僵,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虽说文兰是小孩子,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不愿意随便扯个谎敷衍过去,也没什么意义。
沉默片刻后,傅瑶含笑解释道:“他就是这么个性情,同谁都不亲近,兰兰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文兰先是点了点头,又好奇道:“那姨母你会不会怕他呀?”
虽说谢迟同她说话时已经放缓了语气,但文兰仍旧有些怕,连带着也担心起傅瑶来。
“不会,”傅瑶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他可是我的夫婿,我怎么会怕他呢?”
文兰想了想,煞有介事地附和道:“也是。从来都是爹爹怕娘亲的,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就生怕娘亲生他的气,前不久还让我去替他求情呢……”
周梓年出身一般,当年在科举之中崭露头角,才抱得美人归。
傅璇嫁给他算是低嫁,故而这些年来他对傅璇一直是千依百顺的,哪怕这两年官职越来越高,在傅璇面前也始终是当年那个书生姿态,没有通房妾室,夫妻恩爱。
文兰终归还是年纪小,三言两句就将自己爹的糗事给捅了出来,傅瑶抿唇笑了声,并没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