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by深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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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芜欲言又止,谢朝云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合心意之人的确不好找,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年青梅竹马定下亲事的人,又岂会不是合心意之人?
若没有方才那事,白芜兴许就说了,可偏偏前不久才提过,她便将那话给咽了回去,摇头笑道:“我想岔了,还是不说为好。”
但谢朝云这样的聪明人,哪怕白芜不说,见着这模样,也猜到七八分了。她沉默片刻,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事不成。”
“看来你还是站在夫人那一边了。”
白芜知道谢朝云与魏书婉交情深厚,先前的确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旗帜鲜明地站在傅瑶那一边。
“我方才说了,瑶瑶不图权势、地位,想要的就是感情。”谢朝云垂眼看着盒中那鲜红的胭脂,“所以她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在别的事情上她可以一退再退,但唯独这件事,她不会迁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瑶瑶想要专一的感情,阿婉也不想要来当什么妾室,”谢朝云温声道,“这样正正好。”
第72章
在谢朝云的有意历练下,到如今,谢家很大一部分事情都是由傅瑶来料理的。
傅瑶虽性情温柔,但有耐性有分寸,并不会一味宽纵,更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再加上有谢迟与谢朝云撑腰,家中仆从们对她皆是毕恭毕敬的,更不敢有意欺瞒。
起初兴许还有些生疏,可以一段时间下来,她处理起各类事情来已经很是得心应手。
而随着婚期将近,府中也开始忙碌起来。
傅瑶与白芜合计了一番,决定这件事上不让谢朝云插手。她这些年来忙了那么多,劳心劳力,如今大婚就只管安安心心地当新娘子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她们来处理就是。
谢朝云管多了事情,这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完全“架空”,着实不习惯得很,尤其是见着她二人忙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要插手帮忙。
但每次都会被毫不犹豫地回绝。
到最后她也没了脾气,终于肯安心地当个甩手掌柜,不多管不多问了。
谢迟的病前前后后养了足有十日,方才好转,傅瑶忙完这边之后,随即就全身心地投入了谢朝云大婚之事中。
寻常的婚事就已经够折腾人的,更别说嫁入皇家,规矩礼节更是多不胜数。
傅瑶顾着那边,少不得就忽略了这边,谢迟被冷落了几日之后,再见着谢朝云的时候,便忍不住提了句。
“兄长不要太小气才是,”谢朝云慢条斯理道,“先前你病中,瑶瑶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如今不过是因着我的亲事忙了些,这也值得计较吗?还是说,你要同我争风吃醋?”
谢迟被“争风吃醋”四字噎得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说道:“她既然愿意忙,那就随她去吧。”
谢朝云:“……”
虽说她自己也觉着,那些章程规矩有一半算得上是繁文缛节,并没多大意义,但见着谢迟这个态度,却还是不由得有些着恼。
谢朝云并不是恼他不看重自己的亲事,而是恼他压根不了解傅瑶。
“婚姻大事,”谢朝云着重强调了下,“对于姑娘家而言,一辈子大概只有这么一次,自然是要格外看重些的。毕竟若是有什么不妥,兴许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傅瑶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兴致勃勃地帮着筹备大婚,其实是乐在其中的。她很喜欢热闹的事情,半点都没嫌麻烦,就算是再怎么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可谢迟却仿佛并没发觉,又兴许发觉了,可在意的却只是她不怎么陪自己了。
谢朝云原本觉着两人的关系好了许多,大可以慢慢来,可眼见着自己要入宫了,却忽而发觉还差了许多。
甚至让她隐隐有些担忧。
谢迟对傅瑶,就像是养了个合心意的小猫似的,她撒娇卖乖,然后能换来几分好。而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几分好。
他索取得太多,可愿意付出的却太少。
这样的状态兴许能维系一时,但却难维系一世。
若是傅瑶能始终如先前那般迁就着他还好,若是有一天,傅瑶更看重自己,不愿意再迁就他了,届时会如何?
“兄长真该谢谢爹娘,给你这么一副好相貌。”谢朝云磨了磨牙,暗讽了句。
谢迟察觉到朝云的不善,也随即就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挑了挑眉:“是啊。”
谢朝云沉默片刻,又试着问道:“这件事上,你就没什么旁的想法?”
“我该有什么想法?”谢迟反问道。
“譬如,当初你们的大婚太过仓促,”谢朝云冷声提醒道,“瑶瑶兴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才想要让我的婚事能尽善尽美。”
谢迟哑然。
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一点,只是发现傅瑶最近总热衷在听雨轩那边,就算是他在家中,也不回正院来,故而心中有些不满。
他与傅瑶的婚事……
谢迟其实并没多少印象,也很少会想起。
毕竟他原就不是那种心中会存风花雪月的人,更何况那时他昏迷数日才行,满心都是朝局和北境,的确没有分什么心思在婚事上。
如今竟谢朝云提起,他试着回想了下,只记得当初掀开盖头来,傅瑶拉着他的衣袖,仰头笑的模样。
“当初那桩亲事,旁人可没少议论瑶瑶。”谢朝云旧事重提,“毕竟没夫婿迎亲,她孤身一人到谢家来,也没拜堂……”她凝神想了想,又说道,“没记错的话,当时也没结发、没喝合衾酒。”
这种事情若是落在旁的姑娘身上,怕是想一想都要委屈的,真真算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可傅瑶却从来没抱怨过半句,如今更是尽心尽力地料理她的亲事,重要的章程同白芜反复确认,生怕给她留下什么遗憾来。
谢朝云自问当初对傅瑶的亲事算是上心,但那也只是出于愧疚的弥补,及不上傅瑶现下的一番真心。
听她一桩桩一件件地提起,谢迟脸色微沉,提醒道:“当初我才从昏迷中醒来,便是想要迎亲、拜堂,也决计做不到。更何况……”
更何况他那时并不喜欢傅瑶,也抵触这莫名其妙的亲事。
谢朝云冷笑了声:“那是要怪我擅自做主,给您定了这门亲。”
兄妹两人之间虽偶尔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从不会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谢迟并不想同她争吵,直截了当道:“你有话直说就是,不必冷嘲热讽。”
他直接道破,谢朝云沉默片刻后,话音中带了些无力:“你能不能待瑶瑶更好些?”
“过去的事情是改变不了,毕竟当初的确是我一意孤行,你不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谢朝云叹了口气,“可如今你既然都已经喜欢了,就不能更温柔些吗?”
当初那些的确不该拿来苛责谢迟,可他提及那事时,没有半点心疼傅瑶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得很……这就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了。
谢朝云忽而意识到,兴许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会越来越好。
兴许谢迟待人最好也就是这样了,这就是傅瑶做到了极致换来的。
不会越来越好,只会是傅瑶迁就,而谢迟将这个当做理所当然,偶尔会给她些好处和甜头。
也就这样了。
谢迟居高临下太久了,占有欲和偏执欲太强了,他压根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同傅瑶平等相待。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朝云的神情不可避免地僵了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劝。因为这种事情本质上是难以改变的,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谢迟目光沉沉,并不肯回答谢朝云的问题,只说道:“我与她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多管了吧?”
兄妹之间再熟悉不过,谢朝云很清楚他这个态度意味着什么,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衣袖,同谢迟道:“我开始后悔了。”
她一直盼着兄长能同傅瑶白首偕老,可时至今日,却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对傅瑶太不公平了。
年少时的一眼心动,不该成这样的。
“你我今日交谈,我会告诉瑶瑶,”谢朝云定定地看着自家兄长,注意到他变了脸色后,一哂,“原来你自己都觉着心虚啊……”
谢迟沉声道:“你大婚在即,我不想同你争吵。”
“旁的事情上我不如你,可在这件事上,兄长最好还是听我一句劝为好。”谢朝云笃定道,“若不然,你终会有后悔的那日,届时我可绝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谢迟未置可否,兄妹两人不欢而散。
为着这事,谢朝云接下来几日的心情都不大好,傅瑶看在眼中,终归还是忍不住去问了缘由。
“没什么。只不过一想到要离开家进宫去,不能再时时见着你,便觉着不舍。”谢朝云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那日的事情告诉傅瑶,她也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反倒将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能隐晦提醒道,“我离家之后,你不要事事迁就兄长,若是受了委屈,只管进宫来找我。”
傅瑶并未起疑,只当她这是寻常的叮嘱,笑着应了下来:“好呀。”
她对谢迟是全然信任的态度,谢朝云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又不知该怎么劝,只得暗自叹了口气。
依着规矩,大婚前一日,礼部与宫中会一同来宣封后旨,授金册金印。
谢家门前整整一条街都彻底清空,一应所需皆早早地准备好,谢朝云领旨受封,向着皇宫的方向跪拜谢恩,全了这礼。
而在这日,魏书婉也上门来了,她身为谢朝云的多年好友,自然是要来送嫁的,提前一日来陪住在听雨轩,也足见交情深厚了。
傅瑶见着她时也并不意外,含笑问候了。
“当日庙会夜市,多亏夫人帮忙了……”魏书婉提起那日的事情来,同傅瑶道了谢。
她是个极擅话术的人,聊起天来让人觉着如沐春风。
傅瑶原本还惦记着姜从宁的叮嘱,想要离她远些,可不知不觉中就搭上了话,聊了起来。
“阿云早年吃了许多苦,如今总算是否极泰来,实在是让人欣慰。”魏书婉抚了抚鬓发,含笑道。
傅瑶点点头:“祸兮福兮,大抵都是如此,让你在这处吃了苦,就会在别处补回来吧。”
“兴许吧。”魏书婉抬眼看向傅瑶,状似无意道:“我觉着,夫人你的运气倒是一直很好,着实让人羡慕。”
这话像是随口一句感慨,她又温温柔柔的,傅瑶并没放在心上,抿唇笑了声。
魏书婉不动声色扯开了话题,绕到了旁的事情上,直到谢朝云回来,方才止住了话。
第73章
有魏书婉在,婚前这一夜自然是她陪着谢朝云,傅瑶便没在听雨轩久留,说了会儿话后便回正院去了。
谢迟在书房忙自己的事,听见她回来后,短暂地犹豫了一瞬,还是出了门。
他原本是对傅瑶有些不满的,但前几日同谢朝云争辩了一番后,倒是顾不上不满,反而开始隐隐担心她真会将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傅瑶。
他这几日总是忍不住会试着去想,若傅瑶当真得知了那些话,会作何反应?
谢迟一直留意着傅瑶,却并没看出什么反常或是不妥来。
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谢朝云并没告知傅瑶,那日不过是威胁,还是说傅瑶并不在意?
这几日,傅瑶仍旧如先前那般,每日高高兴兴地忙着,反倒是他“做贼心虚”似的,始终记挂着。
“今日怎么早早地就回来了?”谢迟不自觉地将声音放缓了些,并不是那种质问的语气,而是温和的询问。
他站在书房门口,傅瑶快步上前来,推着他往屋中去:“外边晒……魏姑娘今日来了府中,想必是要陪着阿云一道的,我就不便在那里打扰了。”
谢迟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便?”
他虽盼着傅瑶早些回来,多陪陪自己,但却并没想到是这个缘由。
“阿云与魏姑娘是多年好友,顶好的交情,我与魏姑娘又不算多熟悉,留在那里的话岂不是让彼此都尴尬?”傅瑶只当他是不懂那些姑娘家的小心思,解释了一番,“毕竟有些话,是不好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讲的。”
谢迟动作一顿,垂眼看着她,纠正道:“你不是外人。”
非要说的话,魏书婉才是那个外人。
“不是这么论的……”傅瑶笑了起来,认同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与阿云和你是一家人。”
谢迟想要让她在自己膝上坐了,但却被傅瑶给避开了,不由得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