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已经三天没打我了——by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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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晌,只是低声问到:“所以,你是觉得那个蕉蕉的病跟沈行检有关?”
沈倩垂着脑袋,声音嗡嗡的,“我不知道,我当然希望不是…”
“的确不是。”
姚信和拍了拍她的脑袋,在沙发背上靠下,张嘴说到:“之前小糖跟这个蕉蕉玩得好的时候,我让陈大泉去查过她的家庭背景。她那个妈,在外头跟着的男人,叫梁德清。”
沈倩歪着脑袋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茫然:“梁德清?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姚信和手指勾了勾她耳朵边上的头发,笑了一声:“当然耳熟,梁穗穗的小叔,年初才调到北城来,跟你大哥争了那个位置的人。”
沈倩听见他的回答,一下回味过来。
沈倩的大堂哥之前外派宁西省好些年,如今调回北城,原本晋升的机会板上钉钉,没想眼看着到手的位置被梁穗穗这个小叔给抢了过去。
沈家老爷子觉得无所谓,毕竟,沈家脉络深,不像梁家,光指望着一个梁德清出来。
可沈家老太太不高兴,大过年的,在家里对着这个梁德清大骂了好几遍,到后来,以至于沈倩这些后辈丫头也都觉得这名字耳熟起来。
梁家之前一直都在上河省里,如今梁德清得以调任中央,说起来也实属难得。
沈倩想到梁家跟谈家、乔家的关系,沉默了一晌,便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蕉蕉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父母各自在外头有人,是因为受不了这件事才得上抑郁症的?”
姚信和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她可能对你这弟弟也的确有一些意思,但她年纪毕竟只有这么大,哪里懂什么爱情。死的方式这么多,她偏偏挑今天用这样兴师动众的方式来这么一出。今天她与其说是因为沈行检跳下去,不如说,是想要借着沈行检这个理由,让她妈妈心里难受难受,也或者是她妈有什么话想跟你说,等会儿你带着沈行检过去看看,应该就知道了。”
沈倩恍然大悟,捂着自己的脸蛋,神情讷讷的,“那我刚才岂不是错怪我弟了?”
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揪起衣服来,“我刚才是不是看着特别凶啊?”
姚信和觉得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挺可爱的,于是拍了拍她的脑袋,靠过去回答:“没有,沈老师凶起来就像一只以为自己是老虎的小猫,连爪子都是圆滚滚的。”
沈倩听见他的形容,嘴巴一鼓,又不高兴上了,“好呀,你这是在说我胖!姚信和,我生气了!”
到了晚上,沈倩还是按着姚信和的意思,带着沈行检去了蕉蕉家里。
姚小糖不知道这些大人私底下说的话,她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不远处低着脑袋跟在沈倩后面走路的沈行检,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胖墩儿,严肃说到:“胖墩儿,你以后一定要多多学习,好好做人,千万不能像咱们小舅舅这样,像个花孔雀似的到处招惹小姑娘,还不跟人家谈恋爱。你要做呢,就做爸爸那样的人,对老婆一心一意,其他女人一靠近立马挥刀向天,摸过同一个门把手都算出轨未遂。”
胖墩儿还不懂什么是谈恋爱,什么是出轨未遂,但他对于姚信和的“洁身自好”一向体会颇深,于是他坐在原地点了点头,拍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答到:“放心吧姐姐,我对妈妈也是一心一意的。上次那个姓谈的叔叔过来找我,用三盒巧克力让我喊妈妈出去说话,我都没有答应呢。他那个人好不要脸呀,居然说我以前小时候喊过他爸爸,哼,没有知识,我要是喊过他爸爸,那我们爸爸算什么,隔壁老姚吗。”
他这话说完,姚小糖立即一脸忧郁地转过了头来,她看着自己这个倒霉弟弟,开口意味深长:“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浑话?”
胖墩儿一拍自己的胸口,得意极了,“是毛萌萌说的,她说电视里面都这么演。”
他话音落下,姚小糖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教育起来:“哼,电视?以后少看一些电视,电视里面都是骗人的。为爱断绝父子关系不可以,雨天打雷站在树下表白不可以,卖身葬父更不可以!”
胖墩儿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多新鲜的词语,大声赞叹的同时,忍不住扬声答好:“那我下次不去毛萌萌家里玩了。她上次说她圣诞节目想演小公主,想我给她投票我才答应她过去的,哎,其实她长得圆乎乎的,一点不像小公主。”
姚小糖挠了挠头发,又有些纠结起来:“不不不,也不是这个意思。女生想演小公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胖墩儿你不是也想当小王子吗?”
胖墩儿撅了撅嘴巴,回答:“想,但是毛萌萌太胖了,她的胳膊有我两个大。”
姚小糖见胖墩儿小小年纪便对着一个小姑娘的身材指手画脚,连忙开口说到:“你怎么知道小公主就都是瘦的呐?胖墩儿,你觉得妈妈看起来不像漂亮的大公主吗?”
胖墩儿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他说:“像!妈妈最好看,妈妈什么都像!”
姚小糖于是点了点头,又侧头说到:“对呀,所以说,毛萌萌小朋友虽然有点胖,但她也有争取当小公主的权利,因为这就是她的理想。以后胖墩儿你对其他小朋友的理想也要表示尊重,不管他是胖,是瘦,也不管他是高还是矮,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不能因为他长得和你以为的形象不一样,就去否定他,知道吗。当然了,小舅舅除外,小舅舅不需要别人的肯定,他脸皮有这么厚。还有那个姓谈的叔叔也不行,他是坏人,他应该被警察叔叔抓起来。”
胖墩儿平时一向听自己姐姐的话,只要她不对着自己念《高考满分作文三百篇》,他就可以把她当成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所以此刻,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诚恳地回答:“姐姐你放心吧。下一次那个谈叔叔再过来找妈妈告白,我一定不让他进来。”
他话音刚落,后面姚信和的声音就默默响了起来——“你们刚才,说哪个叔叔来跟你们妈妈告过白?”
第96章
两个孩子听见这一声动静,脖子上的汗毛乍竖,就像后面站着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似的,双双捂住自己胖胖的胳膊,闭嘴装作哑巴,脑袋小心翼翼地垂着,小模小样的从后面看过去,别提有多可怜委屈。
沈倩带着沈行检从蕉蕉家里探完病回来,时间已近八点。
平时这个时候,胖墩儿一般都是在客厅看动画片,姚小糖不是在旁边给土豆儿念《唐诗三百首》就是自己在房里练习小提琴。
可今天沈倩回来,姚小糖不仅在客厅里面看电视,他身边的胖墩儿也没看之前喜欢的动画片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里的红色电影《小兵张嘎》,脸上神情可谓端庄而神圣。
姚小糖看见沈倩回来,目光簌的一下亮起来,等瞧见那头沈行检嬉皮笑脸的样子,又重新搂着抱枕往怀里缩了缩,低着脑袋,恢复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倩这会儿心里藏着事,倒是没有注意到孩子们的怪异,她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脱掉外套上楼,换了身衣服就敲门进了姚信和的书房。
姚信和此时正专注地看着电脑里的数据,神情冷漠,薄薄两块镜片反射着屏幕上莹白暗淡的光。
他见到沈倩进来,坐在原地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扣往桌面随意敲了一敲,将椅子退开半步,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自己坐过来。
沈倩于是一瞬间明白过来,倒也不害羞,把房门关上,步履缓慢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姚信和的大腿上,装作小狗似的样子,还耸着鼻子闻了闻他身上新剃须水的味道,把手里的东西信掏出来,笑着说到:“喏,这是从蕉蕉妈妈送的那个蛋糕盒里找出来的。”
姚信和见状皱眉看去,接过她手里的信,左手打开摆在桌上,右手条件反射一般地揽住沈倩的腰,手指下意识地上下滑动。
沈倩之前虽然苦练过一阵英语,但大段大段的句子读起来还是十分吃力。
她瞄了两眼那信上的内容,很多词语串不上号,嘴巴一撇大感无趣,干脆老老实实在姚信和胸口靠上来,抬头瞧着他脸上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挑了挑眉毛,等他把信放下,才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声:“出什么事了吗?”
姚信和没有回答,他把手里的信收进抽屉,侧了侧头,右手抓着沈倩软乎乎的耳朵揉了一揉,目光低垂,沉声开口道:“我去南方那段时间,谈樾来找过你。”
他这话一点疑问的语气也没有,像是突如其来的闲话家常,只是表情里面透漏出来的那点冷漠,让沈倩难得有了一些心虚。
沈倩于是在嘴角扯出一个略微僵硬的弧度,连忙垂下脑袋不去看自己的男人,她抬起自己的胳膊,手指在姚信和胸口的衣服上挠了挠,笑着抱怨道:“嗐,他…他就是要结婚了,来找我说些胡话,我见着他就烦,真的,把他好好打了一顿,手都打疼了,怎么,有人跟你告状啦?”
姚信和听见沈倩的回答,不但没有被安抚,神情还越发复杂了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绕过沈倩的小脸,强硬地勾起她的下巴,淡色的瞳孔藏在刺目的灯光下,低声发问:“你就不能不见他?”
沈倩知道男同志们不讲道理来一向不用寻常,更何况她这个香饽饽还这么招人疼。
沈倩于是自觉发现了丈夫汹涌澎湃的醋意,小嘴止不住的往上扬,她坐在原地浅浅地长叹了一声,抬手抓住姚信和的大掌,五根手指交错跟他握在一起,脑袋蹭了蹭,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想见他呀,恶心着呢。但他都要结婚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过来,我还不能看个笑话了呀,你别说,谈樾哭起来,还真挺像个姑娘。”
姚信和原本想要好好地“教育”她一番,没想如今沈倩这么不着五六的几句调皮话一说出来,他肚子里的那些火就像自动退缩了似的,霎时变得有些无从说起。
姚信和于是只能自我放弃,低头望向自己这个懵懂天真的小太太,咬牙切齿,最后泄愤似的咬了咬她的鼻尖,沉声说到:“男人得寸进尺往往都是因为女人的纵容。他今天能来跟你哭诉,说不定明天就要声称自己为你闹了离婚,你到时候要怎么面对他。”
沈倩一拍胸脯,脸上的高风亮节就显出来了:“那不能够。他这样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除了怀念怀念不怎么宝贵的青春还能干什么。就像你爸,当初被你家老太太逼着娶了你妈,有本事带人私奔,却没本事离婚,到头来只能祸害两个家庭。这种男人,就会仗着点皮相自我感动,你当个戏看完就得了,但凡有点道行的女人见着,都不会上当受骗。况且是我这样目光如炬的人民艺术家,哼哼,我跟你说,你老婆这双眼睛可不得了哦。”
姚信和见到沈倩这么个嘚嘚瑟瑟的小模样,心情越发好了一些,他默默地顺着她垂在耳朵后面的头发,点头回答:“是,沈老师这一双眼睛最迷人。”
沈倩原本是在彰显自己傲人的眼光,没想姚先生突然如此肤浅地表扬起自己的美貌来,她一时不高兴,就故意翘着兰花指说到:“哼,你看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的樱桃小嘴、我可爱的瓜子脸不迷人一样。”
姚信和被她这话逗得抿住下唇,轻咳一声,手指握着沈倩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嘴角往右边微微勾了勾,像是故意反问到:“瓜子脸?”
沈倩没好气地甩开他的大掌,双手使劲捧着自己的小脸蛋,上下揉了一揉,白面团子似的哼哼唧唧道:“怎么,西瓜子就不是瓜子了吗!姚先生你这是有意见吗,哎,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刚刚说完我爱你,脆弱的耐情就风中飘零了起来…”
沈倩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一下子天旋地转,被姚信和一把抱起来,就此放倒在了旁边的长沙发里。
姚信和人高个大,倒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沈倩扣在怀里亲了好一阵,沈倩一开始还跟人较着劲,可惜后面败下阵来,差点没被他弄晕过去,推开身上的人,沈倩捂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只能投降大喊到:“不行了不行了,沈老师要不行了。姚先生这肺合量实在太惊人,沈老师甘拜下风,您可饶了我这小胳膊小腿儿吧,咱拖家带口的,不容易。”
姚信和见到沈倩这一副求饶的样子,心情总算是完全缓和下来。
他把人抱着压在沙发里头,脑袋挨在一起,手指从衣服后面伸进去,贴在沈倩平滑的皮肤上,闭上眼睛,满足地大叹了一声。
沈倩眼看身边自家的美人顺了毛,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禁也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东北小霸王浪里翻滚二十几年,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个劳苦功高的训犬人,不光审美变得单一,为了安抚家里这条大狗,还得一八般武艺一起上,完了无私奉献自己宝贵的肉体,付出良多,简直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