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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已经三天没打我了——by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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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倩没瞧见他的神情,打着哈欠往人家身边一坐,咧嘴一笑,特别不见外:“朱教授好啊!”
  朱教授这下不光耳朵娇羞了,连眼神都开始娇羞起来, “胖蹲你你也好,你你是我的粉丝,哦不不不,我是你的粉丝。”
  沈倩一听他喊自己胖蹲,咧嘴一笑,乐了。
  胖墩不胖蹲是她在网上的艺名,她那小破乐队的名字也很好记,就叫二胖!
  二胖原创作品不多,但网络上粉丝不少,只可惜里头团员个个觉悟不高,仨富二代,一个没被淹死又死灰复燃的情种,临近毕业,出国的出国,投奔爱情的投奔爱情,颇受好评的团队一下就地解散,昙花一现,没了结果。
  沈倩过去没在现实里遇见过活着会喘气儿的粉丝,如今看见朱教授,一时热泪盈眶,握着他的手,简直感动非常,“没想到我还能得到文化人的喜爱。”
  姚信和本来在跟陈大泉聊工作的事,旁边还坐着个一脸春情泛滥的刘小雨,抬头无意间往沈倩那边看了一眼,见她一副不矜持的样子,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全程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往朱教授的脑门儿上扫一眼,被沈倩抓住,他也丝毫不慌乱,若无其事的把视线移开,装得十分大方得体。
  沈倩没多想。
  她琢磨着,朱教授很可能过去偷过姚信和的裤衩,或是姚信和谋害过他养育多年的科研猪,总之男人间的矛盾,一点没有逻辑可寻。
  好在吃过饭,朱教授就要出门采取数据了。
  张冬梅邀请沈倩去参观他们村最新建设的恒温大棚基地。
  姚信和此时接到姚小糖打来的视频通话,沈倩一听闺女的声音,抓过他的手机,张嘴就说要带她去参观大棚。
  沈倩小时候在东北军工家属区长大,接近自然,释放天性,那时候也养过兔子养过鸡鸭,最过分的一次是小学五年级,偷偷养过一头老母猪,有一回她门没关好猪给跑了,弄得整个厂的人大半夜全体出动去抓猪,抓的大家一脸菜色,逮着一个胖点儿的,张嘴就喊“猪啊我的老母猪”,饱含深情,十分骇人。
  张冬梅想着沈倩和姚信和是新婚,没当那个电灯泡,把小两口领进二号大棚,自己就转身离开,去了另外的棚里。
  沈倩这下立马撒欢起来,对着手机里的姚小糖,胡说八道那是张嘴就来,对着人家豌豆苗喊葡萄,对着西红柿藤硬是喊青瓜。
  母女两往那一看,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简直不得不让人怀疑生命的真谛。
  姚信和看不下去,把手机收过来,直接挂断,开口教育到:“没你这么教孩子的。”
  沈倩眨一眨眼睛,在旁边蹲下来,笑嘻嘻地回他,一点儿羞愧也没有,“谁让我是个不靠谱的妈呢。我呀,一好唱小曲儿,二就好这张嘴,只要有好吃的能让我试试,甭管它叫什么,我都能给它吹出花儿来。”

  说完,她还真一点不嫌脏,开始用手指在那扒拉菜地,咧嘴乐呵上了。
  姚信和从小在农村里长大,对于土地,其实也有一种生来的敬畏。
  他过去接触的北城世家女性,大都是一些不事稼穑的千金小姐,她们的生活,更多的,是一种依附在不断打磨、加工的艺术品之上的优雅,没有一个女人会像沈倩这样,理直气壮的胡诌,毫不掩饰的俗气,似乎她往那一坐,便有一片人间烟火,漫山遍野,袅袅而起。
  姚信和很少会去了解女人,就像他很少会去思考婚姻的意义。
  他在沈倩身边蹲下来,看着她白白胖胖的手指,轻声告诉她:“不要勾,这苗还才刚刚发芽,很容易被折断。”
  沈倩闻见姚信和身上那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混合着身边的泥土,小脸一时不禁泛起了红。
  她收回自己的手,偏过头来,把圆圆的一张脸抵在膝盖上,咯咯一笑,勾起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等姚信和有些疑惑地看过来,她就抓了一根地上掉落的小菜苗,把它放在姚信和头上,自己凑上去,飞快在他脸上一亲,然后又缩回来,脸上红彤彤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小声说了一句:“那我只能折腾我自己的小苗苗啦,喏,我希望我的小苗苗也可以快点长大,变成一个这么帅这么帅的大苗苗。”
  姚信和一下子愣在原地。
  许久之后,冷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粉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个丫头调戏了。
  朱教授这时正巧跟着刘支书进了这边的二号基地棚,准备在这里配一套改良的种子。
  没想迎面遇上了蹲在那里的沈倩和姚信和。
  沈倩这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脸皮极厚,但在自己粉丝面前,她那偶像包袱还挺重,见朱教授看过来,立马起身,站得离姚信和远远的,挥手装作无事的样子,故作平静地打招呼道:“哎呀,鸡教授,您来猪棚配种啊。”
  说完,不光是她自己,朱教授和刘支书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也懵了。
 
 
第13章 
  好在刘支书见多识广,在此危急时刻猛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大笑一声“山子媳妇就是幽默”,转身拉着朱教授往菜地里走,偷偷将此事揭了过去。
  沈倩虽然得到解脱,难免还是觉得自己丢了大脸面。
  十二点多钟,吃过午饭,她起身跟着姚信和离开,同朱教授道别的时候,小脸羞涩,话说得格外轻,往车里一坐,神情别提有多委屈。
  姚信和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实在让人费解。
  特别是沈倩这个品种,前脚调戏了自己,后脚又能为着其他男人愁眉苦脸,一时落了清净,皱着眉头也不说话,一眼望去,都不知道她是在忧郁还是没吃饱。
  当天下午,沈倩去机场送走姚信和,团里那群自驾游的同事也接二连三回了秦南。
  苗冉冉是最早到达招待所的那一批。
  见着沈倩也回来,她立马小跑上前,抱着她的胳膊,一脸讨好地笑着问到:“怎么样,和老公玩的开心吗。”
  沈倩这会儿心情恢复过来,咧嘴一笑,小脸红得格外真诚:“开心,我俩昨晚上终于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交流。”
  苗冉冉脸上一红,心想这两口子还特么是老司机,轻咳一声,就捂着嘴巴感叹:“真好,小沈,我可真羡慕你,老公长那么帅那么有气质,家里还有钱,对了,听说你妈妈是顾兰青啊?”
  沈倩见她突然提起自己母亲,点头答到:“对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苗冉冉眼睛左右看了一圈,靠在她耳朵边上,开始告起状来:“你不知道,这次跟我们去黎乡玩的人里头,有几个是秦南乐团里的,其中有一个叫什么邱浩的,说是乐团一提,哎哟那个架势,一路上可不消停,指点这个批评那个,聊到你妈妈,硬说当年她能得那个帕格尼尼的奖,是走了关系把他们几个同期的给挤掉了才进去的。”
  沈倩平时对家里人极为护短,听见这话,手里的毛巾立马往地上一摔,张嘴一句国骂,浑身气焰嚣张,只恨自己此刻不能手举火把,把那厮的大裤衩子烧个迎风飘扬。
  没想第二天,她在秦南的山海音乐厅后台还真遇着这人了。
  邱浩果然如苗冉冉所说,为人异常自大,在那跟乐团里的小年轻说话,几乎每颗字都带着前辈的傲慢。
  小年轻是才被招进乐团里来的,原本脾气挺好,但聊到自己的偶像顾兰青了,难免还是有了脾气,“咩啊,顾老师就是好厉害的喔,她当介个特别指导,当然是当之无愧的啦。”
  邱浩哼的一声,冷嘲热讽起来:“顾兰青?她不过是找了个好男人,那些奖项资历,保不齐就是睡出来的。”
  沈倩见那小年轻还想开口反驳,连忙一脚把半掩的房门踹开,把人往后面一拉,皱着眉头教育:“行了,你个广东的小同志就别跟这儿较劲了,张嘴一句咩,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来喂羊的,让我来。”
  说完,她迈步向前,扬起脑袋对着面前的邱浩咧嘴一笑,拳头猝不及防地举起来,打在他那张老脸上,而后大腿往下一压,把他的胳膊反扭在身后,开口问他:“怎么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精神世界这么肮脏,党的光辉没洗刷你,我来免费漂白,你还不乐意啊。”
  沈倩这人其实也不是崇尚暴力,她就是不喜欢跟人玩儿阴的,什么指桑骂槐,什么迂回牵制,在她那儿,纯属浪费时间,有那个空,浪费那个脑细胞,不如多吃两口肉,多写两首曲。
  严导原本过来后台找人,没想冷不丁的遇着这么一出戏。
  他是南湖电视台的节目组导演,手里现在正在筹备一个叫做《歌者》的节目,听说秦南歌舞团这边有个在当地很火的摇滚歌手,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遇见了顾兰青的闺女。
  顾兰青上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桐城,严文生那会儿是她的同学,偷偷喜欢好些年,大学为她专门考到北城,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表白,顾兰青就被个部队里的大老粗给叼走了。
  这事儿想来实在可气。
  严文生现在即便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可回忆起当年的遗憾,时常还是觉得扎心。
  去年顾兰青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聊到自己学习歌剧的女儿,严文生记在心里,当天晚上就去网上搜了搜沈倩的资料,觉得这个姑娘未来可期。
  沈倩倒是不知道严导跟她妈之间的那些旧时情意。
  见他邀请自己参加《歌者》的比赛,只觉有些过于仓促,“严导,您看我这才刚结婚没多久,过几天回北城就得去忙婚礼和搬家的事,再说下个月都要春节了,家里走亲戚见熟人,多忙啊。”
  严文生挥手表示不用担心:“哪有那么快,我们这节目啊,最早也得明年开春三月份才启动,算下来,还有两个月呢。我和你们歌舞团的乔副团长是老交情,我到时候跟她说一声,你连班都不用去上,安安心心在家准备节目,拿了好名次,我们电视台高兴,你自己高兴,你们团长也高兴。”
  沈倩听他这么说,还真有些动心了。
  毕竟,她一搞音乐的,虽说懒散了点,但要说不想出名、不想跟粉丝互动,那纯粹是装逼。
  况且,他们歌舞团一人少屁多的事业单位,里头那么多妖魔鬼怪凑在一起,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的确挺无趣,似乎每天不打两个清新脱俗的屁,都不知道美好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于是沈倩冷静思考两天,就干脆把这事跟姚信和说了。
  姚信和对音乐方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他对于沈倩参加节目这件事却是十分赞成的。
  一来南湖电视台的影响力毕竟摆在那里,二来,也是姚家自己就有专门的文化公司。他认为,自己一个没有音乐细胞的理工男,都能对沈倩的歌声如此着迷,想来这样的好声音,也不该被淹没在死板老态的歌舞团里。
  于是,沈倩答应严文生当天,姚信和就在北城给她成立了个人工作室,挂在姚氏的青山文化公司下头,又把琳达调过来,给她做了个专职的助理。
  唯一让人有些顾虑的是,姚氏文化公司现在音乐板块的业务经理是姚信鹏的老婆梁穗穗,沈倩早些时候因为孩子的事跟她闹过一回,两人凑一块儿工作了,想来难免产生矛盾。
  果不其然,沈倩本来心情还挺好,听见梁穗穗的名字,对着手机,立马就是一句哼。
  这声哼还真不是突如其来。
  姚信和前两天刚把自己的婚房定下来,被老太太喊回去吃了个饭,没想那头梁穗穗忽的不请自来,张嘴就在那哭诉老太太最近又生了几次病,哭到后面,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提议把姚信鹏的亲妈张连媛接来老屋照顾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大房现在没个正经长辈,指责姚信和的母亲白迎蕊一回英国十几年根本不管公婆的意思。
  要不说沈倩不屑与梁穗穗这女人为伍呢。
  这人自己嫁了个私生子,不想着低调做人,居然还打着让她那小三婆婆也登堂入室的主意。
  想那张连媛,一个姿色平平的家庭老师,年轻时引诱未成年男学生,年纪大了破坏人家家庭,生了个孩子阴阳怪气,没点本事,成天盯着家里这点儿财产瞎琢磨。
  沈倩知道自己婆婆白迎蕊不在乎姚家的这些东西,但她一做长孙媳的,可一点不想把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出去。
  于是沈倩回到北城,斗志格外昂扬,下了飞机直奔姚小糖的学校,接完孩子,顺路开着车,跑去城北胡同,不一会儿就在一圈麻将的吆喝声里找到了老姜的位置。
  老姜原来叫小姜,今年才刚二十,原本是二胖乐队的编曲和贝斯手,北城三代土著居民,天生音乐大佬,大学学的指挥,家里有钱又有房,租出去的门面店铺每月大几十万,大二时因为惹事被学校开除,家里就安排他去老年合唱团实习指挥,没想他干了俩月没干下去,把一老头给揍了,之后就干脆蹲家里,指挥起了麻将桌上的万里江山,由小姜变成了老姜。
  老姜跟沈倩臭味相投,两人革命感情极其深厚。
  此时,他听说沈倩要上《歌者》,想找自己帮忙编曲,满口答应一点含糊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筷子,把嘴里的鸭骨头吐出来,撩着眼皮看旁边的姚小糖一眼,就问她:“这你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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